人与人的差距竟是能大到这种地步。
有的人可以在圣诞节前逛街约会，但有的人只能在圣诞节前忙着加班。
陈鹰端着咖啡，面无表情地对面热热闹闹举办圣诞活动的商场。
陈鹰作为社畜的怨气，在这个时候已经要到达顶峰了。
不论是情人节还是七夕，圣诞节还是春节，只要情况有需要，陈鹰就必须得加班。
是陈鹰不喜欢这热闹的氛围吗？还是陈鹰不屑于去过这样幼稚的节日？
都不是。
真实理由当然是因为，总局一把手勒令他们在春节之前必须把再生计划这个案子给结了，所以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地搜证。
陈鹰盯着窗外的眼神越发幽怨。
如果案件进展再不那么顺利，恐怕下周的平安夜和圣诞节也都要直接泡汤了。
在昨天，召开了关于再生计划的中期研判会议，着重根据陈明霖的证词展开了讨论。
陈明霖对于自己就是主要研究者的事实供认不讳，并成功通过了测谎仪验证。
然而关于陈明霖就是主要研究者的支撑证据不足，并且陈明霖在部分核心信息上闪烁其词，没能给出准确的回复。
在这样的情况下，专项调查组的内部，想法主要分成了两个方向。
一个方向认为陈明霖就是主谋，但只负责研究方向，因此了解不深。
另一个方向则同陈鹰是一个想法，认为陈明霖只是一个挡箭牌，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主要研究者。
但如果真相是第二种，那么很不幸，他们现在的调查进度可能几乎为零，完全没有找到真正的方向。
甚至还可能因为他们逮捕了陈明霖，导致了打草惊蛇，现在的主谋可能已经藏得更深了。
陈鹰为此头痛不已，但不得不承认，一向敏锐的她在这一次也陷入了瓶颈。
她的怀疑方向仍然没有改变。
在看到了夏梨的那一刻，陈鹰就有一种直觉。
——这个人，必然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在实际调查中的时候，夏梨的相关信息却是滴水不漏，处处可疑，但又每一处都巧妙地圆了过去。
陈鹰在前几天还给夏梨相关的亲友打了电话，询问了好友李查理、老师齐先乘、以及夏梨孤儿院的院长。
其中一个被陈鹰捕捉到的疑点，是他们口中透露出的，夏梨的性格。
所有人都出奇一致地给了夏梨极高的评价。
可在他们的口中，夏梨原先是一个孤僻冰冷、醉心研究的人。
只有在熟悉了之后，夏梨才会稍微展露出自己柔软的一面。
然而，这显然是与陈鹰印象中的夏梨不符合的。
陈鹰的了解中，夏梨的性格温柔阳光，还有些恋爱脑。这与夏梨亲友给出的答案似乎相去甚远。
陈鹰结束了休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
她拿出了笔，抵在了自己下颌处，开始进一步思考。
夏梨的性格是一个相当明显的疑点，但是在目前这个点对于调查并无太大的帮助，如果想要有所突破，还得从其他方面下手。
陈鹰再次拿出了笔录，仔细回看了一下。
这份笔录中还有另外一个相当明显的疑点。
夏梨的老师齐先乘，在做笔录时提到过一个点，声称夏梨在离开九所的这两年，也有在独自进行研究。
根据陈鹰的事先调查，人造人相关技术的研究依赖于大量专用器械与材料。
夏梨的这两年到底是用什么器材和材料进行的研究，也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陈鹰在这段供词旁边标了一个记号，然后笔尖在旁边点了点。
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机会成为一个突破口呢？
“陈姐！你看我们把谁带回来了？”
刘阳的大嗓门在身后响起的时候，把陈鹰吓了一跳。
陈鹰顺着刘阳的视线往后看去，然后看到了一个有些令她意外的人。
司家的旁支司祯光，也是这一次他们的重点怀疑对象之一。
在之前，由于司祯光的身份较为特殊，司家一直在维护他，调查组也一直没能将其捉来问话。
也不知道刘阳他们是用了什么方法，才把这个司祯光给抓了过来。
司祯光面无表情，端的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硬姿态。
陈鹰突然想起了资料上显示着的一些附加信息。
夏梨似乎和这个司祯光，关系极其恶劣。
如果是这样，说不定能问出一些什么。
陈鹰收起了资料和笔，对着刘阳说道：“你们现在要去审司祯光吗？带我一个。”
刘阳显然看起来很是意外：“陈姐你不是觉得，我们的方向不对吗？”
陈鹰压根没有理他，径直往前走去，只留给了刘阳一个潇洒的背影。
世界的确不是那么的公平，有人在准备熬夜加班，而有的人，则是刚结束了一天甜蜜的约会，回到了家中。
夏梨刚一进家门，就把手中的东西扔在了地上，然后难得不顾形象地扑在了沙发上。
“好累……”夏梨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嘟囔着。
君裴相当贴心地帮夏梨把扔在门口的购物袋拎了进来，然后拿出来开始分类。
果然是人造人吗？就连体力都这样该死的惊人。
夏梨羡慕地看着完全没有疲态的君裴。
经过了一天的折磨，夏梨的肌肉已经酸痛到了极致。
疲倦至极的夏梨忍不住像一滩泥一样，缓缓瘫在了沙发上。
在以前的夏梨，总是竭尽全力地想要给君裴展示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可在今天，突然之间，他觉得那层伪装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如果是在君裴的面前，哪怕自己没有那么完美，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正趴着的夏梨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传来了一阵酸爽的感觉。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君裴已经整理完了刚买回来的东西，帮一身疲倦的夏梨按起了摩。
虽然没有给君裴输入任何按摩技巧的信息，但是君裴的按摩手法还是相当出色。
之前本来酸痛的肌肉在君裴的按揉下，逐渐变得松弛了下来。
夏梨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君裴的按摩，时不时发出了幸福的哼唧声。
君裴的手逐渐按到了夏梨的颈椎处。
他低头看着手下纤细白皙的脖颈，眸色逐渐变深。
这的确是一节相当漂亮的脖颈，看起来纤长而又柔韧，但同时，它也看起来脆弱到不堪一折。
君裴的五指已经慢慢拢住了这节脖颈。
他的指腹传来了脉搏跳动的触感，一下又一下。
那是独属于人类的、鲜活的生命气息。
像这样一节脆弱的骨骼，也许只要一个不小心，稍加一下力度，就会“咔嚓”一声，就此在他的手中折断。
君裴近乎怜爱地看着它，手指缓缓收紧。
手下的人似乎是感到了不太舒服，轻微地挣动了一下。
但君裴并没有松开手。
他的眸中逐渐凝聚起了一种晦暗的风暴，像是随时要将人吞噬殆尽。
只一下，他手下的这个人就会彻底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君裴的手指在这节脖颈上抚摸了几下，手指再度发力——
“滴滴滴！您有新的通讯，请查收……”
就在这时，夏梨的光脑突然响了起来。
“大晚上的……给我拨什么通讯啊。”夏梨已有几分困意，睡眼朦胧地爬起来去拿光脑。
君裴不动声色地收了力，把手收了起来：“还是去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夏梨路过君裴时，像是撒娇一般，刻意蹭了他一下，然后拿起了光脑。
“是齐老师的通讯，我去书房接一下，你先休息吧。”
君裴对着夏梨温柔地笑了一下：“好，你去忙吧。”
目送着夏梨离开后，他去衣柜里贴心地帮夏梨拿了换洗的衣物，放在了浴室。
一切都看起来一如往常，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他们依旧是那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侣。
夏梨打着哈欠走到了书房，接起了通讯：“齐老师，怎么了吗？”
“夏梨，你先告诉我，之前你拜托我去查的那段数据，是从哪里弄来的？”
听到了齐先乘的问题，之前本来还困倦不已的夏梨，在此刻陡然清醒了过来。
但是在表面上，夏梨还是维持着之前迷蒙的姿态：“这段数据吗？就是我自己做测试的时候产生的。”
齐先乘盯着夏梨看了两秒，绷不住之前的严肃假象，笑开了花：“哎呀，这可是个好事啊。看来你的研究又要有突破了。”
夏梨有些没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道：“这……是什么突破吗？”
“嗨呀！你说呢？”齐先乘的嘴角忍不住上翘，“如果这个方向研究出来了，人工智能也许就真的会诞生自我意识了。”
“自我意识？”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夏梨的瞳孔猛然一缩。
一时间，之前的诸多异样感尽数涌上了心头。
一种极度不妙的预感升腾而起。一直以来的古怪感觉好像都在此时有了答案。
夏梨近乎是急切地追问道：“老师，这串数据代表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先乘摸了摸下巴：“要我来看的话，我认为应该是代表……”
“指定数据无法被完全‘清除’的意思吧。”
原来当时齐先乘所说的“清除”，扩展开来竟然是这个意思。
指定数据无法被完全清除？可指定数据，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他一次又一次在清除的，不就是那些失败的君裴仿制品数据吗？
夏梨怔怔地想着，一向聪捷的大脑在此时完全停止了转动。
一股彻底的寒意遍布了他的全身。
此时此刻，他已经分不清楚了。
长久以来，在他身侧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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