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六州歌头>第13章 武林大会

  夜色浓厚漫长,空气里充斥着令人窒息沉闷的烂泥味,暗道里光线很黑,墙上火光辉映,交叉错乱暗道里,折木按之前留了暗号的路,一路走得还算顺畅。

  “左池那老狐狸,将南烛草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风尘相打量着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就算真有人能找到这里,也没办法在这上百条暗道里找到正确的一条。”

  他之前就有过猜测,特意让折木跟踪那老狐狸,在这洞内留了标记。这地方的暗道错综复杂,蜿蜒盘曲,好进不好出,若是让人发现,想要逃出去很容易会迷路。

  两人跟着暗号顺利到目的地。

  南烛草果然在玄关洞,地上堆满了黄金白银,还藏了不少财宝和价钱连城的书画,那老狐狸可真是够费心的。他余光扫过角落里那把封了鞘的剑,瞧着总是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

  折木正欲上前取南烛草,被他出声喊住。

  “那老狐狸阴险歹毒,还是小心为好。”

  折木点头会意,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接连几声“哐当”的撞击声后。黑暗里暗箭齐发,密密麻麻箭矢从墙壁里射出。他点足一个空翻,打掉扑面而来的暗器。

  风尘相扯动唇角微微一笑,突然警惕地皱了皱眉。

  有人来了。

  那人被黑夜完全隐没身形,黑暗中瞧不清那张脸,只见他缓缓向南烛草的反向走去,脚步猛然顿住,转身出手凌厉狠绝的朝这把拍出一掌。

  黑暗里的男人反手从袖中射出一根毒针,动作之快,薛鹤反应敏捷,虽然侧身躲闪却还是难免刺破肩膀皮肉。

  等他再朝那方向看去,哪还有人的影子。

  而刚才的南烛草竟也没了踪影。

  ——

  雾气氤氲的房间里,浴桶里的男人慵懒地阖上眼,锁骨和露出的胸膛上沾染了滚动露珠,如瀑黑发顺着桶沿倾泻而下,小撮湿漉漉的墨发湿濡地贴在肩头。

  水珠顺着他胸膛缓缓滑进浴桶中,若隐若现的腰线,顺着完美优越的肌理线条延伸向下,被升起的朦胧水雾掩去。

  薛鹤一把撩起珠帘,脸上怒气隐现,双目赤红,踩着银靴疾步上前,眼底冷意好似嗜血的野兽般疯狂,不由分说就掐住他的脖子将其后背抵在浴桶边沿。

  薛鹤俯身靠近他跟前,两人挨得很近,鼻尖几乎快要面对面的碰到一起。

  “你一直在这里?”

  风尘相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阿鹤这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风尘相,你若是敢骗我,本宫绝不手下留情。”他手上力度不由跟着加重,布满血丝的双眼宛如鬼魅般猩红,身体血液沸腾不止。

  “你……”风尘相额头青筋明显暴起,因为缺氧,面部逐渐变得肿胀青紫,他极力攀上男人手腕,满眼担心地问,“你受伤了?”

  薛鹤面目狰狞地咬紧牙,猛然松手,脚步左右踉跄两步,身体一个不稳差点载进浴桶。刚才那暗器上淬了毒,他贸然使用内力强行逼出,不想身体里的蛊竟然又提前发作了。

  他眸光充血,看得异常骇人,反手脱下外袍一把捞起浴桶里的人,转身朝床榻边走去。

  风尘相被他扔到床上,环顾一番,四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男人是真不会疼人,每次都这么粗鲁,他腿脚不便,无奈只能拉过男人黑色外袍勉强披在肩上。

  抬头看向踱步逼近的人,正要说的话被男人接下去的动作打断。

  欲要裹紧的外袍被人一把扯开丢在一边,薛鹤俯身靠近他颈间。男人薄唇冰凉没有温度,紧紧贴着他刚出浴泛着白皙粉润的肌肤。

  “薛鹤……”他眉心紧缩,眸中划过一丝痛色,他没法习惯这种肌肤被硬生生刺破的疼痛,很糟糕的感觉。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反抗,薛鹤愈发用力的扣住他的肩膀,将整个人紧紧搂进自己怀里,仿佛恨不得与他融为一体。

  风尘相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这令人不舒服的事持续了很久,他甚至察觉自己大脑似乎空白一片,缺了某段记忆,意识逐渐回笼时,鼻尖溢满了男人的味道。

  薛鹤没了动静,他伸手试探性地摇了摇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没想到这厮居然晕了过去。他强撑着身体将人费力推倒在旁边,坐起身目光幽深地打量着这张俊美的脸。

  果然是,越好看的男人越危险。

  薛鹤身上的衣服染了血,这个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伸手犹豫了下,解开男人腰带,脱到只剩最后一件白内衫。

  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他脱掉男人身上最后一件衣服,目光无意瞥过胸口那条犹如蜈蚣般的伤疤,整个人仿佛呆滞一样。

  尘封多年的记忆如同海啸山崩,在记忆回笼的某个瞬间席卷而来。

  当年,他在九寒天不小心掉进了池塘里,那绝望的窒息感此刻还让人记忆犹新。在他以为自己肯定死定了时,突然看到一个模糊身影逐渐靠近自己,那人把他救了上岸。

  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再见,那人也变了摸样,可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人胸口处有一条宛如蜈蚣一样的疤。

  却没想到,当初那人怎么会是薛鹤,怎么会是他。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没有丝毫反应的人。

  静默半日方叹了口气。

  薛鹤在床上醒来,警惕的翻坐起身,发现身上盖了不属于自己的薄被。风尘相坐在靠窗的地方,静静看着街道上往来络绎不绝的马车有些走神。

  听见旁边传来响动,他回眸目光闪动,眼里泛着从未有过的忧色,各种情愫交织复杂,又在瞬间消失不见。

  “薛宫主昨日可真威风。”他没心没肺地调侃道。

  薛鹤错开他的视线,迈开双腿走到桌边坐下。

  风尘相故作好奇,感叹道:“凭借薛宫主的身手,居然还有人能伤你,真是让人好奇。”

  薛鹤闻言冷眸,攥紧的拳头很快又松开,“那人出手前所未有的快,那暗器上淬了毒。”

  他昨晚是怀疑过风尘相,可那暗道错综复杂,别说是个腿脚不便的人,就算自己进去,不小心也会走错路。

  风尘相略显诧异地张大嘴,“没想到这武林大会上,居然还有薛宫主都不敌的人。”

  薛鹤蹙眉,视线与他再度交汇,风尘相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视线,空气滞住一瞬,男人眼神暗沉,声音喑哑。

  “那人速度却在我之上。”放眼整个武林,他目前还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与自己匹敌的人。昨晚突然出现的人,若非是隐藏了实力,就一定还在自己身边。

  他眼中眸光渐渐暗淡,端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自己干涩的嗓子,茶叶味浓清香扑鼻,味道莫名的好闻。

  薛鹤心中一凛,睨了眼动作慢吞吞的男人,开口试探问,“你说昨晚那人会不会就是我认识的人。”

  风尘相一口茶喷了出来,他拿袖子慢条斯理擦了擦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男人表情,面不改色道:“阿鹤真是太高看三七了,他跟我了这么多年,那三脚猫的功夫你也是知道的。”

  薛鹤微眯着眸子,眉梢几不可见地蹙起。

  风尘相连忙给他斟茶,格外贴心地推到他面前,唇角带着清晰笑弧,优雅而不失风度地说,“这人定还在这武林大会中,不过这都不是我一个废物该担心的事情。”

  他关切地多问了嘴,“我倒是好奇,阿鹤昨晚深更半夜不睡觉,突然冲进我房间,还差点掐死了我。”

  风尘相顿了顿,眼底笑意明显浅了不少,“阿鹤难不成怀疑,那人是我。”

  薛鹤唇线抿直没说话,那便是默认了。

  风尘相瞳孔忽明忽暗,睫毛微微颤抖着,像极了脆弱不堪一击的蝴蝶。表情也因为情绪低落而失控,他眼睑无力垂下,勉强温柔地笑着。

  三七兴冲冲地从门外跑进来,看见房间里不知何时出现的人,脚步猛然收住。

  脑袋“嗡”的一下,气结的指着他说不出话,张口便是,“你……你个大魔头,你怎么会在这?”

  薛鹤凝了他眼,不允理会,三七涨红着脸,气得牙直哆嗦,从他眼里看到了对自己明晃晃的人格侮辱。

  风尘相生怕两人开撕,连忙找话,“阿鹤没有恶意,你也不用担心我。”他笑眯着眼,看向气喘吁吁的人,问,“你这么高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哪见我高兴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那咧成缝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我听说昨晚有人闯进玄关洞偷了南烛草,左掌门气得不轻,今日下令四处搜查,想必不久便会找到我们这里。”

  薛鹤削薄的唇紧抿成线,棱角分明的轮廓,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楼下不巧传来一阵喧嚣嘈杂的说话声,他狭长眼底尽是杀意,黑眸危险眯起,眸光愈发阴冷。

  “挤什么挤,都赶着过奈何桥是吧。”三七挡在门外,被一群人推攮着。

  “我等奉命搜查,还望诸位配合。”

  “你搜查关我屁事,我家公子又没偷没抢,你敢进去搜个试试。”三七用身体拦阻几人,大有要过去就踩着他尸体过的节奏。

  长青派为首弟子眼神凌厉,手握剑柄,目光冰冷如薄刃,紧紧盯着他身后的房间。

  “我等乃奉左掌门的命令,特来搜查盗取我家派宝物的贼。”他神色阴戾,眼神阴森冰冷,一脸深究地望向他,“谁若胆敢公然挑衅,耽搁我办正事,休怪我手里的刀不留情。”

  “你有本事杀了我啊。”三七粗梗着脖子凑上前,就差给这些没规矩的家伙一记大耳刮子,“光天化日,大家都在这看着,我还就不信你长青派能一手遮天不成。”

  “你……”

  为首的人眼底稍纵即逝闪过一道凛然杀气,衣袖下的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他强压怒火,不见丝毫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