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凉水泼在沈千灯的脸上 ,沈千灯惊醒 ,自己竟然晕了过去。
张强等人把鞭子放下 ,房间里多出一个女人。大约三十多岁 ,穿着艳丽的华服,长得小家碧玉,说实话单看长相是挺漂亮的,只是这女人总是给人一种尖酸刻薄的感觉。
第一眼看见赵碧云,沈千灯只感觉眼熟,太眼熟了。
赵碧云仰着头,上前半步,冷嘲热讽:“呦,醒了啊。我本来想好好送你一程,你却偷偷逃出了沈家。沈家主死得早,对你这个儿子疼爱的狠,当时婶婶也只是想帮沈大哥圆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夙愿。”
沈千灯脑海中涌出很多记忆,这个居然就是他的婶婶——赵碧云。
赵碧云嫉妒心比较强,为人心狠手辣,喜欢勾心斗角。
沈千灯翻了个白眼,她不去演宫斗剧可惜了。
白浪费一人才。
沈千灯口腔中都是铁锈味,他受了很重的伤,疼的他直冒冷汗,神经都快被疼麻木了。
尽管如此,沈千灯对着他这位婶婶扯出一个微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反唇相讥:“叔父与父亲情同手足,要想团聚,何必不做得更周到点!”
赵碧云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拿起鞭子狠狠给了沈千灯两鞭子。
沈千灯咬着嘴唇,宁死不屈。
赵碧云见沈千灯脸色煞白,颇为满意的把鞭子扔下,对着沈千灯得意洋洋,又歹毒的说:“劝你识相,否则现在就让你去九泉之下见父母。”
沈千灯现在确实没力气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睛。
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操.蛋。
他心累。
门口传来敲门声,面前的赵碧云神色有些动容。
门口之人似乎见许久未有人前来开门,愣了愣,其疑惑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带有满满的书生气,字正腔圆。
“赵娘,你怎么在屋里待那么久。千灯也在吗?”
在房间里奄奄一息的沈千灯,睁开眼睛,突然想起来赵碧云似乎很在乎自己叔父,然而叔父沈长沣和父亲同父同母 ,感情深厚。
按理来说,赵碧云这种一心一意为夫君着想的女人,不应该对他这个侄子赶尽杀绝。
赵碧云对他的态度疑点颇多,沈千灯暂时想不通,更重要的事,现在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显然 ,赵碧云也反应过来,给两个壮汉使眼色,壮汉机灵,上前捂住沈千灯的嘴巴。
电光火石之间,沈千灯拼着力气大喊:“叔父!叔父!救…”
沈千灯被张强捂住嘴巴,沈千灯说不出来话 ,最后狠了狠心,咬了张强一口,果然张强吃痛松开了手,嘴巴边还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奶奶的,敢咬我,活腻歪了是不是!”
沈千灯那里顾得上他,继续扯着嗓子喊,语气悲壮又恐惧:“婶婶她,想杀了我…叔父…”
闻言 ,赵碧云脸色一下子变了,从桌子上拿起木棍,敲晕了沈千灯。
沈千灯意识混沌前,透过眼缝看见门扉被打开——
沈长沣听出屋内动静不对劲,他推开门,道:“赵娘,我进来了。”
沈长沣脚步顿住。
沈千灯遍体鳞伤 ,衣袍上布满残红,脸色煞白,紧紧闭上眼睛。
赵碧云则气定神闲的站着,旁边还有两个家丁,沾有血的鞭子。
沈长沣不可置信的看着赵碧云,很少生气的他,声音温怒:“赵娘,尽管千灯顽劣了些,他也是我大哥唯一的子嗣,你怎么能对他用如此重.刑!”
赵碧云有些慌张,她赶忙上前解释:“姥爷,是家丁下手太重了,本来我这个做婶婶的只是想让他长长记性,小罚一下。”
沈长沣:“荒唐,他可是第一大宗的弟子!”
赵碧云抹眼泪:“姥爷,你这也不相信我吗?”
见赵氏楚楚可怜的模样 ,沈长沣还是有些心软,他语气软了些:“赵娘,以后别那么冲动,有什么可以和我商量。”
赵碧云依偎在沈长沣怀里:“好,沈郎。”
****
醒来时,沈千灯第一眼看见的是床幔,第二眼便是他的婶婶赵碧云!
赵碧云手里端着一碗难闻的药,叔父沈长沣站在床边一脸慈祥的看着沈千灯,关心地问:“千灯啊,身体好点了吗?”
沈千灯紧张的心放松了些,便听沈长沣叹了口气:“你婶婶她也不是故意的,你们两个人不要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
沈千灯:“……”
沈千灯想翻白眼。
滚呐,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她存心想让劳资死。
沈千灯没说话。
赵碧云通情达理的笑了笑,脸上都是愧疚,眼睛里却是狠毒。她吹了吹药,“药快凉了,来千灯婶婶亲自喂你。”
沈千灯摇了摇头,忙道:“不用劳烦婶婶,我自己可以。”
赵碧云:“哎,不麻烦,你变成这样,婶婶心里挺过意不去的,照顾你是应该的。”
沈长沣接过药碗:“赵娘,还是我来吧。”
赵碧云乖顺的给沈长沣让位置。
沈千灯硬着头皮喝药,赵氏就在后面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
下人急急匆匆跑过来,说有重要的案子,沈长沣放下碗,嘱咐了沈千灯几句,便匆匆忙忙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沈千灯和赵氏。
就在沈长沣走出房间门的那一刻,赵碧云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她扑过去,狠狠地掐着沈千灯的脖子,歹毒道:“咯咯咯,你居然敢像沈郎救助,你怎么敢的!今天我就要杀了你这个畜牲!”
沈千灯被掐的喘不过来气,他现在死到临头,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他吐出一口血,讽刺道:“畜牲这个词应该用来形容你。”沈千灯感觉自己要被掐死了。
赵碧云阴沉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松开了手,沈千灯如濒死的鱼儿遇见水,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赵碧云让张强再次把沈千灯拖下去,关进一间更加偏僻的房间 ,然后找了几个家丁过来,吩咐道:“二大爷皮痒痒了,你们几个好好替他解解痒。”
家丁恭恭敬敬的应声,然后对着沈千灯呵呵坏笑,沈千灯害怕的往后面爬。
靠,这他妈谁不害怕。
沈千灯被扔在地上,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砰——”的一声关上门,见此赵碧云满意的离开。
几个人看着沈千灯那张脸嗤之以鼻:“小白脸,今天哥几个就把你揍成猪头,让你那个小相好,对着你这破相的脸,硬.都.硬不起来!哈哈哈哈,看你还怎么.骚。”
“哦不对,你压根就活不到那时候。”
沈千灯:“……”我他妈,好想死!
然后,张强对着沈千灯的脸就是一拳。
其他几个家丁对着沈千灯拳打脚踢的。
看他们的样子,是想把沈千灯活生生揍.死。
沈千灯捂住被扇红的脸,心中涌出巨大的恐惧和孤独。上次产生这种感觉,还是在谢余清五岁那年,自己替谢余清挡剑。
好疼。
嘤。
谁能来解救他?
他不想死,他真的好疼啊,好疼…
沈千灯脑海中突然出现谢余清强势温暖的怀抱,当时又多安心,就衬出现在有多无助。
*****
谢余清赶到沈府,便看见赵碧云在院子里摘花。
赵碧云正在和旁边的嬷嬷说话,看起来高兴得不得了:“以后沈家都是我和沈郎的了。”
嬷嬷:“姥爷性子懦弱,多亏娶了夫人您,帮他打点好一切。”
赵碧云:“沈郎对我好,我也会全心全意帮他着想。”
话音未落,一柄利剑架在赵碧云的脖子上,沈千灯声音冰冷,说出来的话近乎咬牙切齿:“沈千灯在哪?”
赵碧云被吓得手一抖,白里透红的梅花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赵碧云不敢动,嗫嚅道:“我…不知道。”
谢余清动了动剑身,冷冷道:“既然如此,你就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闻言,赵碧云心咯噔一下,吓得腿都软了,她忙道:“不要!我说,我全都说!”
“沈千灯被我关在后院的一个房间里,他还活着。”
赵碧云声音哽咽,谢余清把剑拿开时,赵碧云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
她茫然失措,他的暗桩传来消息,沈千灯在万剑宗软弱可欺,孤僻古怪,没有朋友。
他什么时候认识的刚才那个少年。
直觉告诉赵碧云,这个少年她惹不起。
谢余清收起剑,冷冷警告:“沈千灯是我的人,如果你再敢伤害他,我保证杀了你。”
赵碧云捏着手绢,哭出声:“你再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了。别杀我。”
谢余清漠然转身,来到后院。
后院并不安静。
有一间房,就是站在原地,谢余清也可以听清楚的动静。
“你他妈,怎么那么不经打!”
“还想着你那相好来救你呢,告诉你,不可能。”
房间内,沈千灯哆哆嗦嗦的被人揪起来,壮汉把狠狠摔在地上,用脚踢沈千灯的小肚子。
沈千灯痛苦的蜷缩成一团,生理泪水从脸颊流下。
“不要再打了!我会死的。”
没有人停手,只有无尽的谩骂和殴打。
沈千灯绝望至极,甚至在想,自己死了,会不会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那里的自己事业有成,人缘也不错,自己不用每天都担惊受怕,每次都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让他产生强烈的挫败感。
还有违和感。
他现在每个神经都充满痛苦,或许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这时,房间门被人大力的踹开,伴随着木板破碎的哗啦声,几个对他拳打脚踢的壮汉也愣在原地。
张强张大嘴巴,心道不好,这他妈不就是沈千灯那个相好,本来以为沈千灯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来了!
不知道是谁,惊叹一声:“二少爷,你真有点手段在身上 ,他居然会为了你,一个人闯入沈家!”
沈千灯掀开眼皮,透过朦胧的水雾,见白衣少年乘着光而来,手持利剑,衣诀飘飘,在地上拉出残影。
顷刻间,几个壮汉被谢余清打晕,他们纷纷倒在地上。
谢余清下手有些重,多多少少有点私人恩怨在身上。
谢余清见沈千灯可怜巴巴的样子,凑过去把人搂在怀里。
沈千灯拼着最后一点点力气抱住谢余清,把脑袋窝在谢余清怀里,泣不成声:“你怎么才来 ,我差一点点就见不到你了。”
滚烫的眼泪浸湿谢余清的衣襟,他没有一点嫌弃,只是心脏像是被手用力抓了一下,心疼的不得了。
还有就是手足无措,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生平第一次安慰人。
沈千灯身体那么弱,他们怎么敢的!
沈千灯的衣服上全部都是血,谢余清怕弄疼了沈千灯,全程不敢碰他。
谢余清软声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别哭了好不好?”
沈千灯抽了口气,眼泪继续往下掉:“不好。”
谢余清叹了口气,把沈千灯抱了起来:“你受了很重的伤,必须马上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