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索转过身来,正面对着他的神明殿下,声音很轻。
“所以,可以让我杀死作为神明的你吗?我的神明殿下。”
神明一阵沉默,没有选择立刻回答。
卡索突然就不想知道答案了,他说,“去吃早饭吧,你应该没有吃过人间的食物吧?”
奥古听话地跟在卡索后面。
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奥古总感觉卡索有些不高兴,但卡索的问题,他现在确实无法给出答案,他实在不知道可以用什么方法来杀死他。
见奥古仍然低着头想事情,脚步越来越慢,卡索忍不住,快步朝奥古走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牵着往前走。
“神明殿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走路时专心脚下,不要脑子里想事情。”
卡索拉着奥古走入一家面包店,系着围裙的胖胖的老板亲切地笑着,“两位是从哪里来的?看着不像是本地人。”
卡索示意奥古不要开口,自己回答了问题,“我是卡索,这是我的同伴洛西斯,我们是旅行家,从东边一路游玩过来,想看看传说中世界北端边缘的雪山是什么样子。”
骗人,奥古用意念和卡索交流,没有一句真话。
老板松了一口气,“灭神运动快要收尾了,传说世上最后一位神明奥古就藏在这雪山里。
最近城里来了不少前朝余孽,神神叨叨地,要我们信奉这个神,那个神,闹得不得太平。哼,神明能让我卖完今天所有的面包吗?”
老板紧接着露出正经的脸色,“你们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据说已经有人从雪山上下来就疯了,拿着刀到处晃,前朝的人还狡辩说是神明的恩赐。
要我说你们就赶紧离开吧,我过了今晚也要关门歇业几天。”
卡索一边和老板交流,一边用意念同奥古说话,“奥古是终年枯坐于雪山神殿中的孤独神明,既然来到人间,我便帮你取过一个名字,作为普通人的名字,洛西斯,如何?”
神明没有反驳,无声象征着默认信徒的主意。
整个过程中,卡索一直牵着奥古的手,没用什么力气,仿佛下一秒就会松开,但事实证明卡索从来没有松开他的神明殿下的手,将神明随意抛弃在这红尘里。
从面包店里出来,奥古似乎有些心事。
突然,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奥古开口。
“你会永远陪伴我,直到生命尽头,绝不抛弃我吗?
卡索。”
在暖暖的阳光照耀下,这几个字如同轻的不能再轻的微风,吹进卡索的心里,他从未有过一刻如此般觉得自己的名字是如此悦耳。
“一生伴您左右,我的荣幸。”
信徒温柔地为他的神明许下诺言。
奥古,不,如今该称为洛西斯了,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情绪没有波动,径直向卡索走来。
一个久违,温暖的拥抱。
似乎,有什么存在很久的禁锢在一夕之间崩塌。
洛西斯和卡索,同时察觉到洛西斯身上发生的一些肉眼无法看见的变化。
但他们都明白了一个事实:洛西斯,此时,身上完全没有一丝神力,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换言之,洛西斯会和寻常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的过程最终在时间里走完一个轮回。
杀死孤独之神的唯一方法,便是让他不再孤独。
卡索有些愕然,但更多的是喜极而泣,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杀死了世界上最后一位神明。
自此,不再有漫长孤寂的时光囚禁他们的自由,他们终于摆脱负担,成为普通人,走向幸福。
或许世间并不太平,动乱永无止歇。
所幸,你我已恢复自由身。
作者有话说:
写到这里,神明和信徒的故事就完结了。
狂妄自大的信徒最终爱上了沉默寡言的神明,两人摆脱了各自身上神明与弑神者的标签。
世间不再有神明,只有一对普通人在时光里慢慢变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