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是一个怎样的人?

  胡洲见到的对方的第一面是还是在陆时宁八岁生日。

  陆时宁那时候留着长发,生日宴会上被家长牵着吹着蛋糕的蜡烛,他穿着蓬松的公主裙,手里还捏着白色的兔子玩偶,小脸红扑扑的,稚嫩的模样比现在还要像是个公主。

  胡洲当时就觉得这是一个可爱的妹妹,他盯着对方看,一直想试图和对方搭话。

  但最后他是被吓哭回家的,直接在宴会上丢进了胡家的脸,到现在,他爸妈还时常把这件事拿出来反复鞭尸。

  胡洲当时就哭着喊着回家,因为陆时宁身边最近的陆鸣太吓人了。

  童话故事不是骗人的,都说公主会住在恶龙的城堡里,可陆鸣的眼神明显比恶龙还要可怕,他真想不出怎么样的勇士才能把公主救出来。

  但现在他终于知道,公主和恶龙就是一对。

  陆鸣几乎没有离开过陆时宁的身边,他当时还不算是陆家的少爷,但他会盯着每一个看向陆时宁的人,彬彬有礼的模样平等的将恶意带给任何一个试图接近陆时宁的人。

  越年长越会收敛情绪,而当时的陆鸣属于是直白的将自己的凶横对准了半大不大的小孩,幼小的心灵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胡洲现在想起,依然是一阵恶寒。

  而如今他所了解到的陆鸣,是对方那雷厉风行的手段。

  陆鸣不计后果的拼劲儿,真是吃人不吐骨头,能要人命的写实,放眼整个世家豪门找不出第二个像他年轻又能干的狠角色,他宁愿面对十个陆时宁也不想应付一个陆鸣。

  而偏生的,陆时宁又是陆鸣的逆鳞。

  胡洲不敢抬头,也不敢多言的,生怕到时候降下一把大火连带他一块儿烧了,他大哥矜矜业业这么久,总不能叫他给害了。

  只要陆鸣不摆明态度,他们的心就得一直提着,暮夜笼罩着,陆鸣的人影拉得老长,半张面孔融入夜色,叫人不敢直视胡乱揣测对方的心思,激得一身的冷汗,惴惴不安。

  最后还是陆时宁不耐烦地催促一声:“到底走不走?”

  他打了一个哈欠,觉得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陆鸣看着他,没什么情绪的脸总算多了一点感情。

  钟宇很快接话:“陆总放心,这里我会处理好的。”

  陆鸣点了点头,他也没有在这里纠缠的心情,他带着陆时宁上了车。

  付辛立马喊出了声:“陆总!等等!您听我解释!我错了!”

  他实在是没有能力承担惹恼陆鸣的后果,谁知道陆鸣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谁能又知道,陆鸣居然会看重陆时宁。

  要是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他一定不会去找陆时宁的麻烦。

  “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喝醉了酒。”

  “我……我糊涂!”他跪着往前挤。

  见陆鸣不为所动,啪的一声就开始扇自己的耳光,“是我手贱!”

  “是我发酒疯!”一掌接一掌,和放炮似的。

  本就糊了一脸的血,现在整个脸都又红又肿还沾染了斑驳血迹,他自己扇自己生怕诚意不够,所以使得手劲十足,既没有体面,也没有尊严,和一个小时前简直判若两人。

  这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

  “还不关门?”陆时宁扭过头,听语气有些嫌弃,但是不经意间却勾起了唇,他满意地欣赏完对方的惨状,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看够了自然不想再看那张丑脸,不然只会想吐。

  “叫家里人来和我谈。”陆鸣没有厉声厉色,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也就只有一眼,他本就是一张冷淡的脸,不温不火的语气更显得冷漠。

  “生意人自然是谈生意上的事,先送他去医院吧,医药费我出了。”

  说完他就听陆时宁的话关上了车门。

  付辛仿佛像是被判了死刑,惨白一张脸,还要像疯子一样去扒车门。

  “陆总!就饶过我这一次!”

  “就一次!我真的不敢了!”

  “请你自重。”钟宇将人拦着一边,一边拽着人,一边按照陆鸣的吩咐,拨打着私人医院的电话,办好事情,他还不忘从口袋里抽出纸巾擦擦手心。

  看着陆鸣的车扬长而去,付辛已经心如死灰。

  一边的胡洲忍不住问:“这医药费难道是买棺材的钱?”

  就陆鸣那派头,显然是会秋后算账的,至于怎么算,他不敢往深处想。

  钟宇:“……”

  他像是投入办公一样,板着一张脸:“我老板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有事,也只是生意上的事。”

  付辛进了陆家的医院,就会要付家的人亲自来赎人,至于后续会如何,也不好说。

  总归不会好到哪里去。

  谁叫人惹到了陆时宁的头上。

  胡洲顿时感到痛惜:“那付家刚兴起的那点产业,不久白搭了么?”

  凭借陆家的实力,一点小损耗吞并付家不算难事。

  “老板的私事就不用胡先生操心了。”

  钟宇淡淡地回了一句,随后转身要和急救车一块走,走的时候不忘回头看他一眼,带着警告的意思:“我劝胡先生也该小心一点,免得叫有心人随随便便就钻了空子。”

  “今天这样的事情,陆总对您对我,都不会满意。”

  李嘉福立马道歉:“我们知道了,这样的错误以后不会再犯,叫陆总放心。”

  胡洲微微一愣,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难怪钟宇会特意提醒他。

  他家前脚还在和付家抢东郊的一块地,后脚这付少爷就来到了他的酒吧,总不能真是单纯的喝酒,要不是碰到了陆时宁这块儿铁板……

  那遭殃的岂不是自己?

  胡洲一下子高兴不起来。

  今晚注定会有很多忧愁的人,但是陆时宁只觉得很爽,身后有人撑腰,就付辛那吓破胆的样子,他还真敢剁了对方的鸟。

  以至于回去的时候,他看陆鸣都觉得对方有鼻子有眼,没有以前那么烦人。

  陆时宁故意问:“你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难道你在我身上装监控了?”

  “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消息,我当然不放心要过来看看。”陆鸣回答,捏住脸上还笑嘻嘻的人手心,他叹了一口气。

  “宁宁很高兴?”

  陆时宁脸上挂着笑:“有人吃瘪,我当然高兴。”

  陆鸣接着问:“那宁宁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陆时宁:“……”

  “不想接所以没接,要什么理由?”

  说完,他就扭过头,不搭理人。

  陆鸣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事找事。

  等车停在大门口,陆时宁的手握在车门把手上时,这时,陆鸣又突然开口:“宁宁还在生我气?”

  那不然呢?

  陆时宁呵呵一声:“我哪里敢生陆总的气?”

  “哦……那还是在生气。”

  陆鸣却笑了笑:“宁宁还是不要生气了。”

  他定眼看着陆时宁,衔着赤裸裸的占有,嗓音低沉:“因为今天……我也有点生气。”

  陆时宁:“?”

  这人又在说什么鬼话?

  你他妈难道也喝醉了?

  陆时宁狐疑地抬起眼一瞥,可见的一道阴影已经覆了上来。

  陆鸣突然压过来吻他。

  顶着他的胯骨,逼着人挤到车尽头,最后让他退无可退被捏住了下巴。

  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就不得已去迎接着那个有些粗鲁又激烈的吻。

  陆鸣直接撬开了他的牙关,一瞬间唇瓣的黏合和摩挲变成了剧烈的舌间纠缠,一点也不给陆时宁适应的余地。

  陆时宁挣扎一下,陆鸣就进一步加深这个吻,一股炙热涌入口腔肺腑。

  “你他妈捏疼我了!”陆时宁火气一上来,直接抽了对方一巴掌。

  他瞪着陆鸣,嘴边甚至衔着银丝,透着光,嘴唇水润过更加饱满诱人。

  哪有强迫别人接吻的?

  陆鸣歪了歪脑袋,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松开了钳制住对方下巴的手。

  果然,真的捏红了。

  白皙的脸上太容易浮现出痕迹,不过这是他留下来的。

  陆鸣眼含歉意,却没有就此打止,转而捧住对方的后脑,又亲密的品尝起来。

  接吻本来就是两个人一起愉快的事,结果变成一方进攻型的掠夺,陆时宁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气来。

  结果陆鸣却盯着他缺氧冒红的脸,露出得意的笑。

  “陆鸣你有病吧!”陆时宁忍无可忍用力将陆鸣推开,一把拉开车门,从车里下去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他额头冒着薄汗,不难想象他们翻云覆雨的时候是何种神色,更何况陆鸣还硌着他大腿疼。

  陆鸣就是有病!

  而罪魁祸首则慢悠悠地下车,甚至于舔了舔唇,像是回忆方才的滋味。

  勾着唇,脸上的笑意过于明显。

  气死人不偿命。

  “大少爷,小少爷,你们回来了?”家里的阿姨已经出来迎了,朝着陆时宁露出一个关切慈祥的笑。

  “小少爷饿不饿?快进屋!”

  “可不要着凉喽!”

  不得已,陆时宁一肚子的火气又憋了回去。

  家里阿姨算他半个妈,他总不能当着对方的面指着陆鸣破口大骂。

  最后只能怏怏地低下头,应一声:“知道了。”

  可见的有些不满和委屈,像是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宁宁,该回家了。”陆鸣更是知道这一点,当着面凑过去,体贴的为他整理脸上的碎发。

  温和的脸上真真像是一个伪君子。

  “阿姨给你煮了最爱的粥,知道你在外面没吃什么,吃了夜宵再休息吧?”

  陆时宁看他一副坦然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哼了一声。

  “草!老流氓!”小声的咬牙切齿,反而叫陆鸣笑出了声。

  你真的很装,陆时宁瞪了他一眼,但还是进屋乖乖喝了一碗粥。

  阿姨体贴的给他又盛了一小碗。

  阿姨煮的东西,他总不会拒绝。

  但是陆鸣今晚别和他睡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