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这位将军有点憨>第九十章 顾清也太紧张了

  炽盛的灯光闯进眼底,沈浊只觉眼前一片空白,随后就被映入眼帘的黑影占据。

  看清来人的刹那,沈浊竟然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对于踹开门的人,他设想过赵岸,又或者是其余的什么人,唯独没想过是顾清。

  待眼睛适应强烈的光亮之后,沈浊才看清楚顾清。

  一身与夜色无差的漆黑长衣,腰间别着一把素黑的剑,剑穗垂下来,在腿边轻轻摇晃。

  顾清以黑布蒙面,只留一双浓黑的眼睛在外,要不是格外熟悉顾清,他肯定会像身后的三人一样,被对方锐利到可怖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

  顾清动作极快,在沈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关门上栓,顺带敲晕了大惊失色的三人。

  待三人倒地不醒,顾清才移到沈浊面前,按着肩膀让人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确定沈浊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顾清?”虽是基本确定,但沈浊的声音有些不惊疑,他盯着无比熟悉的眉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清拽下蒙面,只来得及说一句“是我”,另一队的脚步声就已经逼近到了房门外。

  “大人,这是胡小公子的房间……”一位侍卫开口,声音犹豫。

  “搜。”紧接着就是赵岸的声音。

  听见赵岸的声音,沈浊下意识抬头看向顾清,他看见顾清锋利的下颌,以及下巴上青黑的胡茬。

  顾清朝沈浊点了点头,接着就拉着人往窗户旁退,在房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打开的瞬间,他肩膀撞开了窗户上的木封,堪堪带着沈浊避开投射而来的视线。

  来时的毛毛细雨已然变急,转换成硕大的雨滴往人脸上砸,沈浊冻得打了个哆嗦,低头看向扣在他腰间的手。

  熟悉的手掌和温度,只是这一次,上面沾着血迹,血迹已经凝固,不知在上面呆了多久。

  起先沈浊少算了一楼,他们冲窗而出时,是在五楼的高处。

  顾清扣着他,借着窗外的支撑物,跳到近处的屋顶上,进而没近幽深不见底的深巷里。

  足足过了一刻钟,两人才成功甩掉追兵。

  确定赵岸的人一时半刻追不上来,顾清才把沈浊放下。

  此时他们正站在不知是何位置的小巷中,两侧是颓唐的土墙,头顶是灰暗的天际,脚下是泥泞的泥土。

  雨势很急,砸在泥土中发出沉闷的声响,也砸出了浓重的土腥味。

  沈浊皱了皱鼻子,向前一步靠近顾清,鼻子往顾清身上嗅。

  虽然已经在雨水中冲刷许久,但顾清身上的血腥味依旧很重,借着聊胜于无的月光,沈浊视线精准定在顾清干涸没有血色的唇上。

  从看到顾清的第一面,他就想问了:“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了?重不重?”

  沈浊的语气很急切,连他自己都听出了颤音。

  他死死盯着顾清,眼神太急切,仿佛顾清晚回答一秒他就要上手亲自把他衣服扒了查看。

  顾清摸了把鼻尖,笑道:“没受伤,这些血都是别人的。”

  “真的?”沈浊问,实在是顾清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他害怕顾清因为怕他担心而说谎。

  顾清垂眸,看着人。

  雨势很大,已经把沈浊在脸上做的手脚冲刷干净,把这人绝世的容颜展露出来。

  抬起望向他的桃花眼湿漉漉的,睫毛上挂着水珠,水滴顺着脸庞滑下,没进早就被雨水打湿的衣领中。

  这样子,像个受惊后小心翼翼的兔子,但又比兔子惊艳。

  顾清心中一软:“真没受伤,”说着他低头看了眼,见浅红的血水在脚下汇集成滩,怎么看都不是没事的样子,心直口快道,“之所以这么多血,是因为经历了两场刺杀……”

  话说一半感觉到不对,这些话只会让人更伤心,顾清连忙住嘴,但沈浊的眉头已经蹙起,眉心间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

  “有人要刺杀你,是谁?赵岸吗?不,不应该,赵岸应该不会选择刺杀,那是谁……”沈浊猜测,越说神情越是沉重。

  顾清无奈,抬手揉了揉沈浊的眉心,拉着人的手臂往前走:“背后的人还没有查到,我们先暂时不谈论这件事,我们得在赵岸反应过来之前回到赵府。”

  沈浊这才想起赵岸的出现很不正常,他问:“怎么回事,将军知道吗?”

  顾清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发现你只有在十分紧张的时候才会叫我的名字,其余时间就喊我将军,但我好久之前就说不让你这样喊我了。”

  沈浊心中的思绪混乱如麻,没空理会顾清不合时宜的抱怨,他问:“所以赵岸知道我身份了吗?”

  顾清摇头:“不知道,现在还没到最糟糕的情况,赵岸应该只是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才匆忙赶回来抓你,至于其余的,暂时还不能下定论。”

  “调虎离山之计?”沈浊重复了声,“他怎么这么快就意识到了?难道他还派人监视着我?”

  “不知道,”顾清拉着沈浊埋头往前走,抽空回了句,“我想应该不是,他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应该没有理由怀疑你,至于怎么这么快就意识到不对……问题应该出现在胡高才身上。”

  “赵岸是个心思缜密的小人,他或许真的在你身边安排了人,但最终让他回来的,应该是赵岸。”顾清又道。

  这或许就能解释赵岸突然出现的原因了,沈浊点头,没再追问。

  一路上还算顺畅,两人很快就回到赵府,沈浊回房换了衣物,又重新易了容,才赶去赵云山的书房。

  “这哪是协助办事的副将啊,我看是被皇帝专门派来收权的吧?”

  沈浊还未进门,就听见赵云山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声音就在门开的瞬间戛然而止。

  书房中的碳火烧得极旺,甫一进门,沈浊身上的寒意就散了不少。

  顾清起身迎他,沈浊没有立刻靠近,他瞟了眼堂中带有猩红火星的木炭,随后才看向顾清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心脏像是被什么砸中,又酸又软,沈浊不自主加快脚步,移到顾清身旁,坐了下来。

  两人坐在赵云山下首的同一侧,挨得很近,沈浊仔细嗅了嗅,确定没有血腥味才真正放下心。

  “今儿我试探胡高才之前,见到一个被他关在房中的男孩,看情况,应该是被拐骗到清风楼里的。”沈浊率先开口,“我试探过胡高才,这件事在赵伯上任之前应该不少,但最近已经有所收敛了。”

  “那能不能确定冯澄是自愿的还是被拐骗过去的?”赵云山问。

  “应该都不是,”沈浊摇摇头,和转头看他的顾清对视一眼,接着道,“赵伯可记得在冯澄房中找到的五两黄金?冯澄若是被拐骗,那应该不会有这五两黄金,可按胡高才的意思,冯澄也不是自愿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被卖的?毕竟他有一个嗜赌如命又缺钱的爹。”顾清顶着满头湿发问道。

  一滴水珠顺着顾清的下巴滑下,沈浊这才发现顾清的头发并没有擦干,湿哒哒的,得亏是在燃着碳火的房中,这要是在外面,铁定得结一脑袋的冰。

  他皱了皱眉,正欲开口,房门就被人敲响。

  赵云山神色一凛,朝门外厉声问:“谁?”

  “回大人,是奴才,顾将军吩咐的姜汤已经熬好了,可要现在送进去?”门外的小厮回道。

  见等了好久的姜汤终于熬好,顾清就直接吩咐让人端进来,放到沈浊面前。

  灰黄的汤汁轻轻晃着,上面还飘着热气,不及沈浊问,顾清就着急道:“你淋了冷雨,喝点姜汤好驱寒,省得着凉。”

  顾清手边空荡荡的,一看就是只吩咐下人专门为他熬的,沈浊抿了抿唇,端起碗送到嘴边,可惜姜汤太烫,他喝了一口就将碗放下了,触及顾清不满的目光,沈浊无奈道:“太烫了,我等凉一凉再喝。”

  “好吧。”顾清蔫了吧唧地应了声。

  赵云山将这段插曲看在眼里,眼尾多了层笑意,他咳两声,唤回两人的注意力:“顾将军的猜测不无道理,但就算是卖,也应该不是冯劳所为,我看他胆小非常,若真是他干的,他应该不会再往官府里来。”

  “正是,按胡高才的意思,清风楼最近已经很收敛了,他们并没有做类似的买卖,”沈浊又喝了口姜汤,辛辣顺着喉管滚下,烧得他腹部开始回暖,“而且,回到一开始的问题,就算是清风楼顶风作案,那他们应该只会更小心才是,可为什么数十年基本没有出过问题的地方出错了呢,而且是一连两次。”

  房中陷入一段时间的沉默,良久之后,再开口的是顾清:“若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走,答案或许很简单,无非是有人从中作局,而冯家姐弟只是一个引子,至于背后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不是把清风楼推到明面上,就未可知了。”

  顾清的一段话又让三人陷入沉思,赵云山沉吟一番,道:“老夫觉得,背后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我——”

  “嘶——”

  赵云山的话被沈浊的痛呼打断,他转头看过去,就见顾清已经端起沈浊的手腕细细查看,而在沈浊的手背处,正有一小片的红痕。

  红痕的颜色并不是很重,但在沈浊*净的手背上格外明显。

  “没事没事,”沈浊用左手拍了拍顾清的手背,“刚刚只是想事入了神,一时没注意,手背就贴碗上了,好在移开得及时,不碍事的。”

  “真没事儿吗?”顾清眉心不展,紧张关切道,“烫伤不好受的,你这红了一片,得赶紧拿药膏抹一抹。”

  哪有一片,明明只有一点,顾清也太紧张了,沈浊觉得这人今天好像有点奇怪。

  他无奈,正要再劝,顾清就已经往门口走去。

  房门刚一打开顾清就止住了动作,沈浊听见顾清冷硬如冰的音色:“你怎么在这?”

  他抬头看去,见顾清面前站着的,赫然是赵岸。

  赵岸的神色比顾清的还冷,甚至算得上阴邪,他视线绕过顾清,犹如毒舌阴湿滑腻的信子般,爬到沈浊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