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摇摇果然从梦中惊醒，带着哭腔不停喊爸爸。
乔知栩抱着他轻哄：“爸爸在这里，摇摇不怕。”
摇摇缩进乔知栩怀里，软乎乎地喊：“爸爸。”
“爸爸在。”
对话反复了几次，摇摇终于平静下来，慢慢地又睡着了。
第二天，两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很有精神。
好在这一次的录制内容都结束了。上午和村民们道个别，大家便坐上大巴车前往机场。
摇摇坐在乔知栩边上，两个困倦的人很快就睡着了。
越景衡浅浅观察。
睡脸一模一样。
乔知栩与越景衡是同个航班，其他三对父女父子则都是不同的目的地。
运气不太好，乔知栩他们的航班延误，送别其他人后，他们还得再等近一个小时。
越景衡看了看在乔知栩怀里熟睡的摇摇，说：“乔老师，等会儿我送你回家。摇摇可以在车上和你多相处一段时间。”
乔知栩问：“你自己开车的？”
“嗯，车就停在机场。”
乔知栩想起三年前，越景衡在片场也一直是独来独往。他似乎并没有经纪人和助理，偶尔有什么事都是简芷琴的助理帮助他。
看来现在依旧如此。
乔知栩瞧了眼越景衡期冀的眼神，又注视怀里的摇摇。
学坏了，拿儿子当借口了。
不过乔知栩没有拒绝。他确实也想和摇摇多待一会儿。
原本说好了乔见翊来接，既然答应了越景衡，乔知栩就给乔见翊留了言。大概是在忙，乔见翊没有回复。
等下飞机关了飞行模式，手机里就接连进来许多消息。
一半是乔见翊的，表示他知道情况了，然后关心乔知栩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跟宝宝相处如何。
另一半是乔微翩的，拼命问乔知栩有没有拍宝宝照片，又叫乔知栩多跟宝宝玩儿，争取尽早把宝宝“拐”回家。
上了越景衡的车后，乔知栩先回复了乔见翊，接着打开相机前置，对着自己和旁边安全座椅中的摇摇，按下视频录制。
睡了一路的摇摇刚醒，还迷迷瞪瞪的。
他发现了乔知栩的手机里有他们两个人的脸，小手伸出去指了指：“宝宝和爸爸。”
大概是还困着的缘故，他声音有点儿小。
“再喊我一声好不好？”乔知栩把手机拿近些。
总算能没有顾忌地听摇摇喊自己爸爸了。
乔知栩主动要求喊他，这下摇摇喊得可响：“爸爸！”
“再亲我一下？”乔知栩凑过去。
摇摇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亲完了比乔知栩还高兴。
乔知栩停止录制，把视频发给乔微翩，附言：姐，你看这用得着我拐吗？
前排，司机越景衡集中精力开车。
不把注意力放到后面，就不会孤独了。
放下手机，乔知栩再次转向仍在乐乐呵呵的摇摇，握住他的一只小手，终于问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疑问：“摇摇，为什么觉得我是爸爸呢？”
摇摇小脚丫子晃啊晃，他用一如既往的奶音，说出了让乔知栩意外的答案：“你就是爸爸呀。爹地对爸爸，很不一样哦。而且爹地说过，宝宝和爸爸的姓是一样哒。”
乔知栩微怔：“宝宝的大名……叫什么？”
“宝宝大名叫乔沐翎。爹地说意思是，是……”摇摇皱着眉回忆，但实在想不起来，“爹地，是什么意思啊？”
路口红灯，越景衡踩下刹车，然后说：“是沐浴在阳光下的小羽毛。”
“对哦！就是这个！不过字好复杂哦，宝宝不会写。”摇摇有一点点苦恼。
乔知栩望向越景衡微微泛红的耳根。
他其实没有想到，越景衡让摇摇随了他的姓。
也就能解释，越景衡为什么没有跟节目组透露摇摇的大名。
车里静谧许久，直到越景衡开口。
“比起我，摇摇更是你的孩子。你哥带摇摇来的时候说，你生摇摇时失去了所有灵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我想，一定要让摇摇记住你。”越景衡握紧了方向盘，“我怕摇摇还小，记不清楚，就暂时没有让他看你的照片，只告诉了他有一个生下他的爸爸，他跟着爸爸姓。”
乔知栩沉默片刻。
随后喃喃：“越老师，你说了好长的一段话啊。”
“……”越景衡感觉自己憋的一股气瞬间全泄了，“乔老师……”
乔知栩笑了：“开个玩笑……不过摇摇真的改变了你很多，或者说你为了摇摇改变了很多。这三年也辛苦你照顾摇摇了。”
“是我应该做的……你生下他，才是最辛苦的事。你现在，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不然我哥也不会同意我回来。”乔知栩摸了摸一脸懵懵的摇摇，“虽然有了摇摇是个意外，不过看来并不是坏事。”
摇摇迷惑：“爸爸，摇摇坏吗？”
乔知栩笑着亲他额头：“摇摇是最好的宝宝。”
摇摇立刻也笑了：“爸爸和爹地，也是最好的爸爸和爹地！”
“真乖。”
到乔知栩家，乔知栩准备下车时，摇摇缠了他很久。
乔知栩跟摇摇拉了钩：“有机会爸爸去摇摇家，或者摇摇来爸爸这里玩也可以啊。”
“那爸爸要记得哦。”摇摇恋恋不舍。
越景衡帮着从后备箱拿行李，递给乔知栩时，说了句：“来我家的话，提前联系我，我接你。”
大的这个看起来也很舍不得。
乔知栩笑着答应。
前面乔知栩给乔微翩发了视频后，就一直陪着摇摇谈天，没再看过消息。于是回到家拿出手机，乔微翩已经急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屏幕里冲出来。
乔知栩干脆回了个电话。
乔微翩秒接：“你可算活了！我乖侄子呢？让我跟他说说话。”
“他回家了。”
“什……你发了个视频馋我然后把我晾在一边一个小时现在跟我说他回家了？！”
“慢点说，别一口气上不来了。”乔知栩在沙发坐下，“等之后我让摇摇来家里，再喊你过来，直接面对面见见。”
“行，不如就明天。就摇摇黏你的劲儿，只要你让他来，他随时都会来吧！”
乔知栩哭笑不得：“姐，就不能让你侄子休息几天？才刚录完节目。”
乔微翩哼一声：“你要是刚才让摇摇和我视频，我也不那么急啊。”
“好好，是我的错。我尽早让摇摇来我家。”
“说好了啊！姐姐等你通知！”
另一边，越景衡到家后，终于把关了近一周的手机打开。
滞留的消息瞬间噌噌弹出。
简芷琴：你居然带摇摇上节目……瞒得也太好了。
简芷琴：关机了？回来记得给小姨打电话，她已经急得来问我了。
越景衡又点开他母亲的消息。
杜盈澜：摇摇是你亲生儿子，还是节目组安排的？
杜盈澜：我问小琴了，她说是你亲生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从来都不和家里说？孩子妈妈呢？到底发生什么了？
杜盈澜：有空回家一趟。
带摇摇上节目前，他就已经想到了必然会面对母亲的这些疑问。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如今，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最妥当。
越景衡选择，再逃避一会儿。
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转头去整理放在门口的行李箱。
只是没过多久，原本在客厅玩儿的摇摇跑了过来，手里还抱着响个不停的手机：“爹地，有电话哦。”
越景衡看了一眼屏幕，然后对摇摇说：“宝宝帮爹地接一下好吗？就说爹地在忙。”
对不起了宝宝，拿你当挡箭牌。
单纯宝宝毫不犹豫：“好呀！”
摇摇按下接听，礼貌打招呼：“喂，你好！”
对面一阵沉默。
于是摇摇又说了一遍：“你好呀！”
“你……”对面终于有了动静，“你是摇摇吗？”
摇摇听不出来那语气中的犹豫和一点激动，只乖乖地说：“是摇摇哦。”
“哎、哎……乖宝宝。你爸爸在不在？”
“爸爸不在，爹地在忙。”摇摇一丝不苟地回答。
对面只以为是越景衡教摇摇喊他爹地，摇摇才会这样说，所以没有在意：“他骗人呢，摇摇把手机给爹地就行。”
摇摇犹豫地看向越景衡。
越景衡猜也猜到那头是怎么说的，无奈地拿过手机：“摇摇继续去玩吧。”
然后喊了一声：“妈。”
“臭小子！”那头语气瞬变，劈头盖脸一阵嗔怪，“有孩子了居然都不说！要是不上节目，你是不是要瞒一辈子？”
……确实有这个打算。毕竟乔知栩和摇摇的身份都很特殊。
察觉到越景衡沉默的意思，杜盈澜有点恼：“那你还带摇摇上节目干什么？”
越景衡模棱两可：“我有自己的考虑。”
杜盈澜被他一噎：“行吧。那孩子妈妈呢？是谁，领证了吗？生孩子那么辛苦，你好好照顾人家没有？”
越景衡依然是含糊地回答：“这个事情很复杂，现在我不能说。”
“你……”杜盈澜再次哽住，“这脾气真是和你爸一模一样，这也不说那也不说！那摇摇总能带来给我见见吧？明天带他过来住一个礼拜。”
“妈，一个礼拜太久了。”
“连这点小事都不行，我还是你妈吗？越景衡？”
杜女士生气了，越景衡无可奈何，答应下来，而后把这件事告诉了乔知栩。
毕竟乔知栩和摇摇互相到家里玩的约定，在这一周里都暂时无法实现了。
乔知栩随口问了句：“摇摇很久没有去你父母那边了吗？”
越景衡：“……从来没去过。”
乔知栩：？
“你的意思是，”乔知栩诧异，“你没跟他们说过摇摇的存在？”
“嗯。只有表姐知道。”
乔知栩感慨：“你还真沉得住气啊越老师……”
“如果说了，我妈会问很多问题，”就像今天一样，“我怕多说多错。而且这个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就连简芷琴，也是因为越景衡实在不懂得怎么带孩子，且了解简芷琴不是会泄密的性格，斟酌后才告诉她的。而且简芷琴也并不知道，摇摇是乔知栩生下的。
乔知栩有点被打动。要是换个不靠谱的人，别说他的父母，说不定整个圈子里早就传遍了。
“谢谢你，越老师。”
越景衡：“不用。”
他不想听乔知栩说谢谢。
摇摇和乔知栩，都是他想要一辈子保护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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