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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宁宫内。

  康熙今早一下早朝, 就赶往太皇太后宫里,就算不说,明眼人都知道, 这是为了赫舍里·索尼病逝一事。

  随着康熙神情严肃地走进慈宁宫正殿内, 坐在榻上的太皇太后提前已经得到了消息, 早已经屏退了旁人。

  苏麻喇姑听见宫门处所传来的动静,赶忙上前去迎接, “奴婢给皇上请安, 太皇太后已经在寝殿内等候皇上了, 特令奴婢在殿外守着。”

  “有劳苏麻姑姑了。”虽然事情紧急,但是康熙见着自己从小敬重的苏麻喇姑,还是收敛了神色, 慢下步子。

  随后, 康熙沉了沉心, 又恢复了上位者该有的样子。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皇上来了, 这天气炎热, 既是刚下早朝, 便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太皇太后知道事关重大,但是这商量事情,还是要在双方都平静的时候商议,才能出最好的结果,“这是哀家刚让人准备着的茶水,皇上先喝一口,润一润嗓子。”

  “是, 皇祖母。”康熙虽然人坐在榻上, 但是这心里却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 太皇太后知道康熙虽然有些急迫, 但依然能够处之夷然,心里对自己一手教出来的皇位继承人显出极大的满意。

  太皇太后慢慢的开口道:“哀家今早听宫人来报,赫舍里·索尼昨儿晚病逝了。”

  康熙见太皇太后终于开始询问自己了,不禁将身体向前倾了一点,“今儿早,皇后的阿玛赫舍里·噶布喇递了折子,如今这宫内外怕是无人不知了。”

  “朕想起去年赫舍里·索尼请朕亲政,朕留中为发。上上月,他才又向朕提起亲政一事,想来怕是那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身体枯竭了。朕才刚加封他为一等公,如今却就这样病逝了。”

  “赫舍里·索尼虽然这些年因为年迈未参与朝堂上的斗争,但在关键时刻还是会站出来平衡鳌拜和苏克萨哈的势力。想起四月他还向朕疏辞一等公,他是个对大清忠贞的臣子。”

  话音一落,寝殿内二人默契的没有再说一句话。

  而后,还是太皇太后先打破了这片宁静。她心里明白,皇上这是因为自己的权利被打压了太久,好不容易听到了不同的声音,不免就觉得可惜了些。但是,赫舍里·索尼是经历过三朝的老臣,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他都有自己的考量。他们那些做臣子的,不管在那一刻,自己的利益、家族的利益,都要比维护皇权要重要许多。

  “玄烨,哀家明白,朝堂上能够正面与鳌拜斗争的人是少之又少。这如今他在病逝之前,递了明折子,请你亲政。如今后宫即将要有皇嗣,且你也到了亲政的年纪,赫舍里·索尼的请求也是在最后为你的亲政做了推力。”

  “想必过不了多久,朝中必定会出现许多请皇上亲政的声音。这次,该如何去回应,想必皇上你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了。”

  做皇帝的,哪个不想将皇权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如今,他终于能够如愿以偿了。他要让那些不愿意交付手中权力的大臣,全都主动的提出来。

  “皇祖母您放心,该怎样将权力收回来,朕早有打算。”

  “赫舍里·索尼毕竟是四大辅政大臣之首,他这一脉中,皇后的阿玛赫舍里·噶布喇,还有他的第三子赫舍里·索额图,能力都还不错。但是,往往这些已经在朝堂上有些突出的人,不可再有多的恩赐给予到他们,以免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康熙正是因为想到这里,才会放心的给赫舍里·索尼加封一等公,并让他第五子赫舍里·心裕袭替。既能够彰显皇家的恩情,又能够让自己安心。

  太皇太后想到皇后赫舍里氏,随后又与康熙提起,“皇帝,皇后身为赫舍里·索尼的孙女儿,如今听此噩耗,这段时间里,你可要多多去坤宁宫,也好让赫舍里氏一族心安才是。”

  “这些孙儿都已经思考过了。”

  如今是康熙亲政的前夕,正是用人之际,且皇后的三叔父赫舍里·索额图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自己在朝中也还需要赫舍里氏一族的支持,自然明白该如何对待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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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宁宫内,康熙与太皇太后的交谈还没过几天,朝中便已经有一些声音传了出来。

  苏克萨哈知道赫舍里·索尼一离世,朝中便是鳌拜一人只手遮天,心有不甘。前段日子赫舍里·索尼才当着一众官员的面,请求康熙亲政,如今自己何不为这件事再添一把火。这样既能向皇上表明自己的忠心,也能够制止鳌拜的势力继续滋生。但苏克萨哈偏偏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么一个举动,虽然得偿所愿了,但是也搭上了自己与家中子孙的性命。

  虽苏克萨哈与自己的党羽上奏,但康熙未允。而后这风越吹越大,形势所迫,就连鳌中堂与遏必隆也履行陈奏。但在鳌拜的心里,加上之前换旗地的事件,对苏克萨哈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峰。

  虽然鳌拜的权力渐渐增大,但苏克萨哈作为额驸苏纳之子,且当初讦告多尔衮有功,如今在三位辅政大臣中位列第一。所以,此次是由他带领着其他二位辅政大臣,再次奏请皇上亲政。

  苏克萨哈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鳌拜与遏必隆,心中满是快意,“启禀皇上,世祖章皇帝于十四岁亲政,今皇上您年德相符合,还望皇上您能亲政。”

  康熙见着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后,也不再推辞,随即率辅政大臣往奏太皇太后。

  而太皇太后见此,便也知道自己孙儿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这皇帝想要亲政,若是由他自己明说,不免显得有些不合适。这会儿由辅政大臣自己提及,再由太皇太后出面,更加的顺理成章,也无人敢挑错。毕竟太皇太后的政治手段,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今皇帝尚且还年幼,如果尔等都谢政了,那这天下事何能独立理,此事可再缓一两年。”太皇太后自然也是不能直接应允了,言语间的客套话,无一不是在抬高他们。

  而皇帝亲政这件事,借着赫舍里·索尼病故这鼓风,倒像是变成了他的临终遗愿,朝中上下无一不夸赞赫舍里·索尼的品质。

  三位辅政大臣自然是不敢真的承了太皇太后的夸赞,连忙复奏道:“如今皇上已经亲自处理朝中各种政务,臣等都是佐理。且先皇也是十四岁亲政,如今皇上年岁相符,已然能够亲政。”

  自此,双方打着圈儿转了好几下,太皇太后最终俞允,由礼部择吉期亲政。

  这件悬在皇家多少年的心事,终于在康熙六年能够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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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粹宫东侧殿里。

  这几天皇后赫舍里氏因为赫舍里·索尼去世一事,悲伤不已,如今哭伤了身子,遂即免了宫里嫔妃的请安。

  而马佳·思颖自上次与皇后赫舍里氏在坤宁宫交谈完后,便不再走出钟粹宫,一直安心的在钟粹宫里养胎。倒是张庶妃这几天得了清闲,时不时的来到马佳·思颖这儿,与她闲聊几句。

  当初,张庶妃跟在董庶妃的身后,马佳·思颖对于这个女子,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而之后,自己也是出于本能,伸手拉了她一把,确实让自己在张庶妃的心里增添了好几分好感。自从自己爆出有孕后,总是能够收到她送来的礼物。这一来二往,关系也不自觉的亲近起来。

  张庶妃如今的性子可是与之前大相径庭,若不是自己再三确认过,都要怀疑这张庶妃是否被人给夺舍了。毕竟,自己就是穿越过来的,有自己这个前车之鉴,便觉得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现在张庶妃的性子,倒是很合马佳·思颖的胃口。她本来就是一个懂得时务的人,经过那次小产受了刺激后,人也变得开阔起来。现下倒是因为常常怼董庶妃,变成了一个直性子,与人说话也不再那么拐弯抹角。

  寝殿内,张庶妃正在刺绣,马佳·思颖则是在看书。

  芳瑾快步走了进来,打破了东侧点内祥和的气氛,“奴婢给小主请安,给张庶妃请安。”

  马佳·思颖未抬头,眼睛看着手中的书,“是宫里有什么消息吗?”

  芳瑾虽然知道小主与张庶妃的关系较好,但是现下却还是有些踌躇。

  见芳瑾没开口,马佳·思颖察觉到了,遂抬头看着她。见芳瑾的神色也未有太多的不同,那这个消息便也不用避着张庶妃。在这宫里,好不容易有一个能够觉着还不错的人,若能交好,多个帮手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便是,殿内也没有其他人。”

  张庶妃闻言,停下了手中的事,抬头看着马佳·思颖,后者则是感受到了自己的视线,对着自己笑了笑。

  张庶妃其实也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自己虽然与马佳庶妃的关系比原来亲近一些,但是到底还不是能够说知心话的程度。如今听见她不避讳自己,心里不免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二人的感情又无形中被拉近了好几个度。

  “小主,宫里传话,皇上不日便要亲政了。”

  哦?事情才发酵几天,就如此顺利成章了,看来,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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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