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了?”

  高坎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是。”

  “做得好,下去吧。”

  高坎离开后高俅准备去见滕府尹、陈显以及几位御史。原本他还要思索一番该如何约见这些人,没想到他们倒是通过自己的儿子向高坎打听高俅的动静。

  这倒省高俅的事了,于是他让高坎代为传话约见这些人,毕竟几个衙内在一起打闹的话没人会在意。

  高俅乘上平日里不常坐的马车,此次会面极为隐秘,高俅不想让童贯察觉到自己的行动。

  一间茶馆内,几位文官相顾无言。

  “滕府尹。”

  “陈尚书也在。”

  “司少丞。”

  当郑居中进来时大家皆惊讶了一下:“郑太宰。”

  “坐吧。”

  当他们重新落座后郑居中冷哼了一下:“这高俅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无人敢应答,事实上,当这些人从自家衙内口中得知高俅约见他们时也非常惊讶。当他们来到这里看见这么多人的时候更是惊的说不出来话。

  严重点说,他们今日此举算得上是结党营私了。也正因如此,高俅不怕他们走漏风声。

  高俅等所有人到齐后才推门而入,他姿态摆的很低:“高俅见过各位。”

  “高太尉。”

  高俅笑容真诚:“各位请坐。”

  高俅今日请的这些人无一不是清正廉洁的贤臣,这些贤臣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对高俅这种靠拍马屁上位的人很是不屑一顾。

  好在陈显和高俅相熟后对他比旁人了解很多,也是那个时候他明白贤臣并不一定要呜呼哀哉,撞柱而亡。

  “高太尉,不知你今日请我们来是……”

  “陈尚书请坐。”高俅话毕后同样落座:“某知道各位都是奉公廉洁、深明大义、忧国忧民的国之栋梁,所以某有一事相托。”

  郑居中轻笑一声:“高太尉不必给我们戴高帽,如今你深得官家信任,又有何事需要拜托我们。”

  “只怕这件事郑太宰不敢去做。”

  郑居中大笑几声:“吾已是半截身子入黄土之人,还有什么不敢去做的。”

  “好,那我也不废话了。”

  高俅没有再卖关子,他让吴用将童贯的罪证直接递给大家,不出意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惊的一头冷汗。

  陈显努力平和心情,他默默递给了高俅一个眼神,那意思分明是你这胆子也太大了!

  郑居中却是大笑几声:“好,好,好!若我入土前还能为我大宋除去这么一个贼子,那我也无愧于列祖列宗了。”

  滕府尹皱着眉头:“高太尉,这等罪状由你亲自禀报官家不是更好。”

  滕府尹自然也想除去童贯,但他没这么乐观,且不说童贯也深受官家信任,只说他掌握军政大权十几余年就没那么好对付。

  而且滕府尹并不相信高俅,童贯固然可恨,但童贯一死,高俅便是那真正的权倾朝野之人了。

  “我确实想亲自参他。”

  高俅长声叹气:“只是昔日我亲自参奏蔡京,如今再参奏童贯,此行为不免被人看成是私心。而且说到底我只是一届武官,此事由我出头并不合适。”

  “我知各位仍对我心存疑虑,只是高某之心天地可鉴,吾只愿大宋昌盛,百姓长兴。某可在此立誓,若有任何不臣、不轨、不仁、不义之心,定叫我天理不容。”

  滕府尹惊了一瞬:“高太尉言重。”

  郑居中在心中叹气,童贯所犯之罪已是罄竹难书,可这些人却不敢与之作对,哎,还是因为官家……

  “高太尉,你不用下此重誓,此事我愿意出面。”

  “太宰……”

  “高太尉,我并不是老糊涂。这些年你做了什么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虽然我不喜你撕毁澶渊之盟,但想来你是有把握的。如今人证物证在手,吾就不信还治不了童贯的罪。”

  高俅起身鞠躬:“如此,就拜托太宰了。”

  除郑居中外,其他几位文官并未表态,高俅也不急,等箭在弦上之时,由不得他们不发。

  太尉府

  “太尉,保险起见还是得让人盯着他们,但凡有一人走漏风声……”

  “无碍,他们不敢得罪童贯是真,但他们同样不敢得罪我。似滕府尹那样的人最多保持沉默,而后审时度势而动,更何况童贯如今不在汴京。如今天时地利在我,至于人和……你千万要保证那些人的安全。”

  “是。”

  为保万无一失,高俅最近都在收集童贯的罪证,直到十来日后,高唐州的奏呈上报。

  “禀官家,宋江集结上万盗匪,如今已候在高唐州外,还请官家定夺。”

  “真是岂有此理,速令高唐州知府捉拿反贼!”

  事实如高俅所料,赵佶虽然生气,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里,朝中其他大臣也是,如今年关在即,没人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回到太尉府后,高俅收到了高廉给自己的信。他在信中言明已经依大宋律法处置了殷天锡,而且也保证会击退反贼,护佑百姓安全。

  思及高廉所说的神兵异法,高俅突然想起来了,宋江攻高唐州这一段可谓是充满了神秘色彩,他们好像是通过斗法对战的。

  高俅当即让人请来公孙胜。

  “道长,我这位叔伯兄弟以前也拜过一位道长为师,那位道长教了他一番神通。他对战时可请来神兵助阵,神兵降临时,黑气漫天、黄沙走石。其间还有豺狼虎豹、 怪兽毒虫助阵。这道法公孙道长可能破?”

  公孙胜略微思索后答道:“这要看贫道的道法与那位相比如何了,不过贫道师父的五雷天罡正法一定可破此道。”

  高俅恍然大悟道:“不知能否请道长的师父喝杯茶。”

  公孙胜笑着摇头:“师父他神出鬼没,就是我也很难请的动他的。”

  “道长不妨一试?”

  公孙胜没有拒绝:“那贫道试试。”

  送走公孙胜后高俅在原地沉思,所谓道法应该就是利用药物和环境所制造的幻象吧,不过高俅对高廉的“妖术”还真的挺好奇的,若非时间不允许,他挺想亲自去高唐州观战的。

  不过此番有了公孙胜提醒,宋江要破高唐州已并非易事,高俅将心思重新转到了童贯这边。

  时间一晃而过,元宵过后,赵佶宴请群臣。

  高俅为赵佶送上一幅山水画,此画得到了赵佶的极力赞赏。

  “如此用色,倒也是为良才,可召入画院学技。”

  “如此拙作却入官家青眼,乃是这位学生的福气。”

  赵佶言谈间兴致盎然:“等夺回燕云后便叫人再作一幅《千里江山图》,只可惜王卿的用笔已经不如往般那样有灵气了。”

  “官家,《千里江山图》乃绝世瑰宝,恐怕已无人能再作第二幅了。”

  高俅这么说赵佶反而更高兴:“也是,王希孟仅凭这幅画作就必定闻名后世。”

  “官家,您的《瑞鹤》《听琴》《桃鸠》等等等等也必会千古流传。”

  “长安此话甚得我意,吃酒!”

  高俅忍不住感慨,若赵佶能将这股痴心字画的心思和毅力放在朝政上该多好。

  不过千里江山图确实乃绝画,高俅只看过一眼便移不开眼,只可惜赵佶将他收于私库,若不是高俅深得他信任也是无缘一观的。

  王黼见高俅得此赞赏后开始坐不住了,他起身后盈盈一笑:“官家,臣也为官家准备了贺礼。”

  “哦,王中丞准备了什么?”

  “字画奇珍官家自是不缺,臣便只能寻些小玩意儿供群臣一乐。”

  王黼说完便有几个民间艺人上来,只见他们推上来一座架子车,架子车上摆满了银丝和引线。

  寻常烟花只一根竹筒,但这座架子车上却全是竹筒。

  “官家请看好。”

  那烟花艺人点燃引线后烟花瞬间漫天,流光溢彩,好不美丽。

  “好!”

  王黼得意的看着高俅笑,高俅没有吝啬自己的笑容:“王中丞好想法。”

  自己找烟花来研究炸药,这货倒是把连发的烟花给研究出来了。

  “比不得高太尉的画作。”

  高俅转了转眼珠:“王中丞,我还有一个想法,你呀想办法在这烟花中作字,届时烟花一放,空中出现官家万寿无疆这句话,官家不得高兴至极!”

  王黼懵了一瞬,是个好想法啊,不过高俅能有这么好心?

  高俅没有在意他的狐疑,笑吧,再过些日子,你们就都笑不出来了。

  高俅原就没有打算在年前参奏童贯,如今万事俱备,只欠那一抹东风了。

  当高俅收到种师道的来信时,他知道那抹东风,到了。

  翌日

  今日本是个天清气明,风和日丽的日子,但其中一些官员却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更加忐忑。

  高俅亦是如此,当赵佶坐上龙椅,内侍喊出那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郑居中看了一眼高俅。

  高俅微微颔首。

  “官家,臣有事要奏。”

  “哦?太宰有何事要奏?”

  “臣郑居中参枢密院事童贯恃功凌弱、残暴不仁、破坏军政、祸乱宫闱、欺君罔上、私授熟羌等众多大罪,望官家将此等奸佞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