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的拳头反复攥紧又松开,他的沉默也让屋内几人屏住了呼吸。

  “在汴京城里消失了百余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高俅这次是真有点生气,他平日里对这群兄弟从不曾苛责,可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一点马虎。

  朱武聪慧,林冲稳重,杨志急智。高俅特意点了这几人办事,但此事结果却远远在他意料之外。

  “请太尉责罚。”

  “责罚之事再论,朱武,你做事向来周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武将来龙去脉一一道出,在接到高俅的密信后,朱武在第一时间找到林冲和杨志。

  他们三人并没有以教头的身份去,而是以普通身份暗暗探访。朱武准备找到这些人后再以各种理由悄无声息的将他们藏起来。

  一开始事情的确如朱武预料的那般进行,他们找到第一个禁军后,那名禁军出于愧疚愿意出来指证,但当他们去找第二个第三个禁军时却发现他们都不见了。

  朱武意识到不对后立即返回第一名禁军家中,只见这家房屋已然空空。

  随后他们三人分批以最快的速度探访所有禁军名单,可结果就是他们全部失踪。

  朱武表情懊悔:“属下不信有人敢如此胆大包天,于是就以太尉的名义去核查禁军户籍,结果得到的消息就是那些人已全部战死在西征的路上。”

  “呵。”

  高俅没忍住冷笑一声:“你说你在暗访第二个禁军时他就不见了?”

  “是。”

  高俅摩挲了一下拇指与食指:“有人盯着太尉府。”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王卫来京时我让杨志去拦住他,现在他和那批百姓都被安排在了衙内的庄子里,那里应该不会有人想到。”

  “做得好。”

  高俅回忆起他和童贯一同出京时的对话,那人表面上说不想与自己为敌,但实际上早防着自己呢。

  高俅觉得自己有些低估童贯了,他没想到童贯不在京都能如此行事,包括让李良嗣献策之事,这些都让高俅庆幸自己回来的及时。

  “学究,查一遍府上的人,有一点问题的都打发出去。”

  “是。”

  能抢在朱武之前找到那些禁军并解决掉的人绝对是童贯的人马,看来他要与童贯正式撕破脸了。

  吴用知道太尉想借此扳倒童贯:“太尉,仅凭王卫一人和那些百姓恐怕不足以扳倒童贯。”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王卫那边你去安抚一下,让他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是。”

  吴用接到命令后离开屋内,只见杨志不断的给他使着眼色。吴用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离开了,屋内三人只能耸拉着头颅。

  高俅喝着茶不说话,朱武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高俅从未让他们跪这么久过。尤其林冲,他当年伤了高衙内时都没有现在紧张。

  “行了,都起来吧,此事也算我大意,不能全怪你们。”

  朱武三人对视一眼后起身。

  “但不罚你们又说不过去。”

  三人同时顿了一下,高俅瞟到他们全都攥紧了拳头。

  高俅轻笑一声:“那就罚你们三人三月内不能碰酒吧。”

  “呼~”

  只见除了杨志,朱武和林冲全都松了口气。

  高俅挑了挑眉:“怎么,看你们这样子好像这不算什么惩罚,也是,此招对付鲁智深他们还行,对付你们却是没什么用的。”

  杨志苦着脸:“不是……”他虽然不如鲁智深那般嗜酒如命,却也不像朱武和林冲那般可以滴酒不沾。

  高俅状似苦恼到:“再罚点什么呢……”

  几人的心再次揪起来。

  高俅见林冲头上都冒汗后也不再打趣他们:“这样吧,你们也别禁酒了,帮我去喂一顿平平安安就好,便宜你们了。”

  朱武:“……”

  林冲:“……”

  杨志:“……要不还是禁酒吧。”

  后院

  武松花荣燕青鲁智深以及新加入的刘元武一同走了过来。武松他们带着刘元武逛了一整天的汴京城,刘元武到现在嘴都没合拢。

  “与我们那比起来,这里就像是人间仙境般。”

  “都城自是要繁华些,明日我请你去吃新火炉,那儿的菜色可丰富了。”

  刘元武连忙摆手:“不不不,花荣兄弟,今日已经让你破费了,我怎可再让你掏银子。”

  “元武兄,你就别和花荣客气了,他从官家那得的赏银都够你吃一辈子了。”

  花荣莞尔:“二郎,大郎也没少给你银钱吧。他的早食铺子可是已经名贯汴京了,现在谁不喜欢去他那儿吃上一根现炸的油条。”

  鲁智深深深叹气:“哎,你们都富有,就洒家还穿着一身粗布衫。”

  花荣立刻就拆穿他:“鲁达兄,若你不把在军中赢的银钱拿去吃酒,你穿的不会比我差的。”

  “哈哈哈哈”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

  刘元武则感觉到一阵暖意,虽然他现在仍然比不上花荣他们,但他却已经生不出自卑之感了,太尉身边的人都很好。

  “我刘元武此生能遇到太尉,遇到你们,实在是不枉此……”

  “嗯~”

  “嗯~”

  “平平啊,安安啊!我求你们了,你们就吃点东西吧!”

  刘元武:“???”

  花荣他们听到杨志的声音后立马绕进小花园去看热闹,只见杨志手里握着竹笋,朱武手里拿着窝窝头,林冲手里端着盆盆奶在喂食。

  刘元武则是瞬间警觉:“食铁兽!”

  这种竹熊刘元武见过,它们凶猛无比,能将铁锹都咬断。

  燕青忙解释道:“元武兄放心,平平安安是太尉养的爱宠,不会伤人。”

  刘元武一脸疑惑:“养食铁兽?”

  其他人皆是一脸不用大惊小怪的模样,只是燕青表面上在笑,心里却忍不住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它们时震惊的模样。

  而武松知道杨志他们是被罚来喂食的后忍不住大笑。

  花荣笑着摇头:“太尉太狠了。”

  刘元武疑惑:“喂个食有什么狠的。”

  鲁智深一脸后怕的模样:“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两货的所有吃食一直都是太尉亲自调配亲自喂养的,所以它们的口味刁的很。”

  “而且这两个家伙很有灵性,有次花荣被太尉罚来喂食,平平安安虽不伤他,却扯破了他新买的衣衫。”

  花荣嘴角弧度不变:“鲁智深,你怎么不说自己全身袍子都被咬掉,然后光着身子出来的事呢?”

  “花荣,不是说好了不说这事的吗!”

  “谁先提起的?”

  “好啊你,出来单挑!”

  “挑就挑,怕你啊!”

  花荣和鲁智深说打就打,林冲他们这边还在哄着这俩嘤嘤怪吃饭,哎,这俩打不得骂不得的家伙仿佛是故意为难他们一样就是不吃东西,也不知道太尉到底喜欢它们什么!

  总之,他们这边“其乐融融”的很!

  另一边,高俅正在处理这大半年积压下来的内务,香皂肥皂依然火爆、炸鸡店和新火炉的生意也稳步增长,酒楼并未受到汴京城新开的几家火锅店影响,只是有不少顾客抱怨小菜太丰导致主次颠倒,他们还建议新火炉另开一家酒楼专卖这些小食。

  高俅很高兴猪肉的接受度这么高,所以他决定再开一家专门炒菜的酒楼。想起自己在刘元武寨子里的经历,高俅决定再开个新羽楼,就做黄焖鸡米饭、火焰醉鹅以及叫花鸡荷叶鸡什么的。

  走了一趟河间后,高俅挣钱的欲望更强烈了些。

  还有一件事高俅比较在意,他从金国那要来的西瓜种子顺利结出了西瓜,只是产量不算多。

  他的手下按照吩咐将这些西瓜敬献给赵佶后就没剩多少了,而他自己因为回来晚的缘故只能喝些西瓜汁,好在这批瓜熟后育留的种子够多,等明年炎夏时汴京百姓应该也能吃到了。

  “还是得西征。”

  高俅着实想念辣椒的味道,他是真的想乘着大船将其他文明带回来,只是眼下内忧外患未除,他的星辰大海计划还得暂时搁置。

  高俅将内务粗略看了一遍后就不再管,他留下的人都是极其信任之人,所以在此方面不需要太过费心。

  高俅现在烦的是另一件事。

  一旁的小厮见自家太尉来回踱步后关心道:“太尉,这个点了您还不去休憩可是有烦心之事?”

  高俅点点头:“确实。”

  “可要小的去请先生。”

  “不用,你去请几个烟花师傅来。”

  小厮闻言愣了一下:“现在?”

  “就现在,你去吧。”

  “是。”

  对付金辽,高俅能想到的最快速有效的方法就是炸药,只是在此事上他踌躇了很久。

  高俅踌躇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人道主义精神作祟,更何况军器监里已经有火药部门的存在了,就是比较废而已。既然这东西早晚要问世,那他还是掌握先机的好。

  但是,他不会啊!

  “哎!”

  高俅长声叹气,他对炸药这东西当真是一无所知。毕竟谁没事会做炸药玩啊!说起来,高俅已经比大多数人优秀了,他初中时做的电路连接以及挥发结晶实验到现在还能记得一清二楚。

  高俅此时非常感谢自己大学时对那些七七八八的小实验感兴趣,肥皂的制作就是因为他亲自动过手才能复刻出来。

  武松他们一直认为高俅懂得多,其实真不是,比如水泥他就只记得部分原理,它能真正被制作出来还要靠那些工匠反复实验那么久。

  高俅曾经还想造玻璃、还想造化妆品,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都懂。

  只是玻璃等物算是锦上添花,但炸药却属于雪中的碳,高俅决定相信先人的智慧,研究研究原理先。

  王府

  王黼面色全是不解:“你再重复一遍,高俅在干什么?”

  “禀中丞,高太尉他叫了几个做烟花的师傅没错。”

  “行了你下去吧,继续盯着太尉府。”

  “是。”

  王黼左想右想也不明白高俅叫烟花师傅干什么,难不成又是想讨官家关心,如今高俅在朝中已然如日中天,官家对他又是极尽信任,若是他能哄的官家再高兴高兴,官家还不得把太师的职位封给他啊。

  不行,王黼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危机感,如今童府事不在朝,他得盯的紧些。

  “来人。”

  “在。”

  “去给我叫几个烟花师傅来。”

  “什么?”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是。”

  不就是哄官家开心吗!此事高俅做得,他也做得!

  太尉府

  几个烟花师傅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他们不知自己所犯何事,太尉府的人直接就冲进他们家里将他们带了过来,李师傅现在腿都是抖的。

  高俅进屋后连忙叫他们起来。

  “奉茶。”

  小厮给几位师傅倒了茶,李师傅现下可无心品茗,他见太尉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后状着胆子道:“太,太尉这么晚找,找我们所谓何事?”

  “请问几位师傅,这烟花是怎么做的?”

  李师傅:“……”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