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让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宥辞,还伸手揉了揉耳朵,“辞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谢宥辞漫不经心地睨向池漾。
他看起来还算坦然,但看人的眼神明显跟以往不同,“好奇,问问。”
谢宥辞看似懒散肆意地抬了抬下颌。
可目光是直勾勾黏在池漾背影上的。
薛让:???
他莫名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辞哥,你应该不至于这么龌龊吧?”
薛让问得有些迟疑。
谢宥辞慢悠悠地将眼神收回。
他斜眸轻睨,“怎么算龌龊?”
“你不会……已经恨池小漾恨到,自己找不到女朋友,就准备,把她身边的所有桃花也都跟着掐光吧???”
薛让说完后还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哪辞哥!我真没想到,大家都是认识二十多年的发小了,你还能这么狠的心!这种行为简直也太不人道了!”
季风廷:“……”
谢宥辞:“……”
他神情复杂地盯了薛让半晌,简直不知道他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季风廷则替他补了句,“傻逼。”
然后两人像是极有默契一般。
转身就走了。
薛让:???
他一头雾水地抓了两把头发,看着那俩人无情的背影,“不是,我说错啥了吗?嘿!这人被我戳穿咋还恼羞成怒了!”
玩儿不起。
简直没想到居然这么玩儿不起。
让让不跟他们玩了。
让让跑到旁边去继续吃烤肉。
拒绝与歹人同流合污。
甚至还拿出手机给池漾发了个短信,“警告警告!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作为好发小我必须来给你打个预防针,辞哥要作孽了,他要来掐你桃花了!”
不过这会儿的池漾没看手机。
她站在海边吹着风,卷裹了些许咸味儿的海风,浮动着夏日夜晚的燥热,在从她心尖上掠过的时候,拨动心弦,又带起一片根本就平复不掉的涟漪。
刚才那两场吻的触觉还没拂掉。
好像烙上了一般。
让池漾感觉心脏里连成了丝。
是种以前不曾体会过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拉扯感,又痒又悸动。
而这场悸动好像没有被留在阿那亚。
直到池漾回了京市,也连续好几天,梦里都是谢宥辞生日时的那个吻。
光影明灭,暧昧过境。
四片唇瓣厮磨辗转,偶尔分离时似如拉丝,彼此交换着缠绵又欲气的呼吸。
池漾好几次从梦中惊醒。
哪怕察觉是梦,眼前也还回放着那晚的画面,惹得她心悸难控……
救命救命。
她不会也喜欢上谢宥辞了吧?
简直离谱!
池漾掀开被子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冲掉身上的汗,又回到床上缩进被窝里面。
但辗转难眠。
这些春梦在池漾的睡眠里反复出现,一连好几天,以至于她上班的时候都严重精神不济,好几次差点意外将手割破。
以至于同事都有些担心,“池老师,最近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看你状态不太好的样子,要不要请个假休息一下啊?”
池漾恍然回神。
她攥着雕刻刀欲哭无泪,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是因为春梦做多了睡不着,才导致白天精神状态不好。
于是就只能硬着头皮乱编道,“没有,可能是久坐后太容易走神了。”
对上同事们担忧的眼神,池漾起身,“要不然我起来活动下吧,壁画最近也可以开工了,我站着画点东西说不定能好些。”
“也行也行。”
同事们对此欣然同意。
国博敦煌展馆的工作,从之前的素材收集、确定,到后期的实地采风再到现在,基本已经成型,可以上墙了。
于是池漾便站起了身来。
她习惯性地揉了揉腰。
池漾的腰不太好,毕竟从小喜欢画画,经常久坐,后来迷上浮雕壁画后,她又经常久站,每次站久了就腰痛。
所以池漾总有揉腰的习惯。
虽然没什么用。
果然,她站起来画了一下午敦煌浮雕壁画,下班的时候就腰痛得不行。
同事们陆续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池漾放下手里的工具后,弯着腰赶紧坐回到椅子上缓着劲儿,本想自己揉一下,但看到手上的颜料后又放弃了想法。
她轻叹一口气。
准备坐着稍微缓会儿后再走,毕竟等下还得开车,肯定不能这样疼着上路。
哪料池漾还没坐多久,就有同事朝她眨着眼睛,“池老师,听说你男朋友来接你啦,就在国博的停车场等着呢。”
池漾:?
她茫然地抬起眼眸看过去。
那位同事凑近说,“刚才杉杉在楼下遇到了,给我发微信分享八卦我才知道,而且还是抱着花来的呢,池老师快下去吧!”
“抱着花?”池漾更疑惑了。
她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谢宥辞穿着西装怀抱鲜花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紧接着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恐怖了。
这种画面放在跟她拌嘴那么多年的冤家身上,简直和谐不了一点儿。
池漾当时就觉得也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来,“知道了,谢谢你呀,我洗个手就下去了。”
同事一脸兴奋地先走了。
好像被男朋友来接的不是池漾,当然那也不是她男朋友,总归像是这位同事被男朋友抱着花来公司门口接人一样。
不过同事也很兴奋。
她得赶紧去看看,能把池美人追到手的得是什么样优质的精英男性。
-
池漾起身去洗了手。
丙烯颜料不怎么好洗,她废了好一会儿功夫,弯腰在洗手台前久站之后,刚才没缓过来的腰疼又有些加重了。
池漾皱着脸,拎起包下楼。
倒没想到见到的不是谢宥辞那张恃帅行凶又花枝招展的脸,而是卢铮穿着一身灰色西服,抱着红玫瑰在那里等她。
见到人终于下楼。
卢铮主动上前,微微一笑,“池小姐,不算白费功夫,可算让我等到美人。”
池漾完全没想到会是卢铮。
同事跟她说,有男朋友抱着花在楼下等她时,哪怕她觉得这种人设放在谢宥辞身上好像有些违和,也下意识想到的是他。
却没想到是卢铮。
那个瞬间,池漾很后悔自己着急起身洗手下楼,还不如多在办公室里坐会儿,把腰彻底缓过来之后再走。
现在她只觉得自己的腰更痛了。
池漾甚至想报警,她抬起清冷的眸子看向卢铮,“卢总一定这么不要脸吗?”
“池小姐哪里的话?”
卢铮笑着将玫瑰花递过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我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池小姐现在还不喜欢我,倒也不妨碍我追人吧?”
“男未婚女未嫁?”
池漾伸手揉着后腰,“如果我没记错,上次见面时,我家先生已经跟卢总说得很清楚了,卢总就对我这个有夫之妇这么感兴趣?”
但卢铮明显不信。
他就是因为根本不信池漾会跟谢宥辞结婚,所以今天才又抱着花来。
“麻烦卢总让开。”
池漾的脸色明显有些冷,“你再这样,我就报警说你性骚扰了。”
音落,她踩着高跟鞋便想走。
但卢铮却横手将她拦住,“我记得我应该没得罪过池小姐,池小姐至于用这种劣质的谎言,污自己清白来下我面子?”
普信男即将破防。
池漾皱眉,她现在根本不想跟卢铮多说一句话,只觉得腰太痛了不想站,而且还是踩着高跟鞋站在这里。
她只想上车找个靠垫儿。
但卢铮根本没发现她的不舒服,只顾自己的面子,“池小姐至少给我个机会吧?我卢铮就这么不值得被你看上?”
池漾别过脸去。
她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深吸一口气后转回视线,正想再彻底点儿跟他说清楚。
却没想到一道声音,在她开口之前就响了起来,“那我也是没料到——卢总居然还是对我太太这么感兴趣。”
池漾诧异地抬起眼眸。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熟悉又颀长的身影。
比起卢铮那刻意打扮出来的、虚伪的绅士精英感,同样穿着西装的谢宥辞,却显得矜贵又肆意得多。
违和的画面还是出现了。
谢宥辞也是抱着花来的,但这花明显被精挑细选过,是散发着清甜好闻的荔枝香的蓝白渐变色的玫瑰,清新淡雅。
他西装外套随性地敞着,内搭的黑衬衣也领口松散,没系领带,亦正亦邪的模样反倒透着几分性感的意味。
“谢宥辞?”池漾唇瓣微张。
谢宥辞抱着花走到池漾面前,本想直接将那玫瑰塞进她怀里,但目光漫不经心地下瞥时,却留意到她揉着腰的手。
于是他没塞花。
只将玫瑰换去左手抱着,然后将右手虎口扣到池漾腰上,躬着颈附在她耳边低声问了句,“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