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山遥原本以为赤井秀一非常靠谱, 然后他就发现他错了。

  这种几乎一边倒的形势下都能让贝尔摩德挟持着小侦探跑了?月见山遥头都大了,二话没说直接开车追了上去。

  赤井秀一看着贝尔摩德通过后视镜把她原本的车的油槽打破,不禁吹了声口哨:“这个状态还能借着镜子把油槽打破, 不错啊。”

  朱蒂忍着枪伤的疼痛, 闻言没好气道:“秀, 你在佩服个什么劲啊,她都已经挟持个人质逃跑了!”

  赤井秀一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走上前从她的衣服后面摘下来一个小圆片。朱蒂看着他手里的圆片睁大了眼:“这是,窃听器?”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 他的手指微微发力捏碎了这个窃听器,抬头看向了刚刚那个地方, 不出所料地发现人已经不在了,估计是追着贝尔摩德的车走了。

  朱蒂皱眉:“刚刚,还有第三方人在窃听?”

  赤井秀一想起那个灰眸男人最后的那一声“赤井秀一”,忍不住笑了一下,心里兴味更浓。

  “应该不是敌人,”他摸了摸自己剪到脖子的短发, 意义不明地说道:“是一个欠了我的债的男人。”

  朱蒂愣了:“欠了什么债?”

  “一个名字的债。”

  他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可不太公平。不过灰色的眼瞳浅色发丝真的非常特别, 在黑夜中简直要和月光融为一体了。

  有了这个特征,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再次见面了。

  ………

  贝尔摩德喘着粗气,她被赤井秀一打断了两根肋骨, 钻心的疼痛让她浑身狼狈不堪。

  她转头看着这个因为昏睡瓦斯而陷入深眠的小侦探, 不但不怎么生气, 反而低低笑了出来。

  这一环又一环的计划,真不愧是被称为日本救星的高中生侦探啊。

  可惜她不能继续在这耗下去了, 不然这安静的睡颜还真想多看两眼。贝尔摩德把枪抵在了江户川柯南用来传递心跳和声音的器械上,微微扣下扳机。

  “咔。”

  贝尔摩德瞳孔一缩,后脑勺顶着的硬物让她僵住了动作。

  “请离我的学生远一点,女士。”

  听到这个声音的贝尔摩德的手一抖,心里翻涌起复杂的情绪。

  真是久违的声音,果然没错啊…你果然还活着啊。

  贝尔摩德呼出一口气,多年前的记忆一幕一幕在她眼前闪过,最终化为嘴边的一句:“…是你啊。”

  为了追上贝尔摩德,没了追踪器带路的月见山遥费了点功夫,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这段路是直接跑过来的,所以他现在有点气喘。

  看到副驾驶的小侦探完好无损时,他才松开了一路上都绷着的心。然而贝尔摩德一句熟人似的问候,让他直接冒出了个问号。

  她这是认错人了吗?他可不记得这一世和这位千面魔女有什么交集。

  月见山遥沉默了下来,没有贸然接这句话。

  而贝尔摩德在确认了他的身份后,好似稍稍放松了下来,甚至有心情和他聊别的:“那束向日葵,还喜欢吗?”

  月见山遥一愣:“那是你送的?”

  “是啊,这个季节,找到那样一束向日葵,可不容易呢。”

  贝尔摩德转过头,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月见山遥的脸,嘴角的笑容多了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含义:“你也完全没变呢。”

  和她一样,这个人的时间果然也被禁锢住了,就像被蜘蛛网捕捉的蝴蝶,美丽,却危在旦夕。

  月见山遥这下没法自欺欺人地认为贝尔摩德认错人了,至少她认识的那个人和他有着同一张脸。

  他心念电转,歪了歪头:“不如下来聊?”

  至少让她先离开江户川柯南的身边。

  他将枪口微微远离贝尔摩德的头,往后退了两步,给她留出了下车的空间。而贝尔摩德在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一直没松开扳机的手指忽然用力,子弹打穿了江户川柯南用来发送心跳的装备。

  月见山遥手一抖,差点控制不住下意识的反应也跟着开了枪。他皱着眉往副驾驶看了一眼,确定贝尔摩德没伤到江户川柯南。

  “别这个表情,”贝尔摩德看着他略微生气的神色,轻笑了一声:“我可舍不得伤他。”

  月见山遥的目光再次转回到她身上,他拿着枪的手依然指着贝尔摩德,却在心里确定了一个事实。

  她很信任自己不会对她开枪…或者说,她很信任这个她认识的人不会开枪,他们的关系很好。

  贝尔摩德靠在了车上,借以掩饰自己的伤痛:“久别重逢,非要这样一直拿枪指着我吗?”

  “……”月见山遥控制了一下表情,微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嘛,谁让你先对我的学生出手的。”

  贝尔摩德摊了摊手:“这只是意外,我是迫不得已。”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没去派对,那种诡谲的氛围你不是最喜欢了吗?”

  说到这,她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出来:“以前总拉着别人一起看鬼片,边看边点评不够吓人,还要嘲笑别人胆子小。”

  月见山遥再次沉默了下来,他有点怀疑贝尔摩德口中的人真的是他自己了,因为这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什么派对?他怎么不知道还有个派对?月见山遥的思绪从眼前的贝尔摩德想到那束向日葵,又想起他问过这束花有没有贺卡之类的东西,然后被诸伏景光否决了。

  …好得很,看来那束花上真的有点别的东西,而且还被诸伏景光给扣下了。

  难怪景光说他今晚不回家,恐怕是害怕贝尔摩德有什么阴谋,顶替他去参加了那个派对吧?

  月见山遥差点气笑,他知道诸伏景光在恢复了记忆后一直比较紧张他的安危,他原本没太在意,以为这三年下来他已经消除了这种不安全感,结果这人骗他一骗一个准,背地里瞒着他的事情不知道还有多少。

  贝尔摩德看着眼前不知在想什么的月见山遥,心道自己的伤实在是不能继续拖下去了,不然她还真想和这人好好叙叙旧的。

  “现在不是个叙旧的好时机,”贝尔摩德道:“不如我们改日再聊?”

  “看在我没把你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琴酒的份上,放我一马?”

  月见山遥:怎么还和琴酒扯上关系了?

  他笑了声:“琴酒?”

  贝尔摩德好似从那这声笑里品出了点别的意味:“他和我可不一样,对待叛徒,就算是你,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她看着月见山遥:“我以为你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月见山遥迅速整理出了信息:贝尔摩德口中的这个人和她关系很好,和琴酒关系看起来比较复杂,估计是因为背叛了组织,被琴酒视为眼中钉。

  而根据贝尔摩德透露出来的信息,这个人和他的性格喜好很像,…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这可能是他这一世的隐藏身份。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世界意识果然没给他一个好身份。他很有可能是前组织成员,后来叛逃假死脱离了组织。

  月见山遥推测出来大概的身份后,就知道该怎样演一个被发现的叛徒了,他对着贝尔摩德笑了笑:“我觉得你们没有什么不同,贝尔摩德。”

  谁知贝尔摩德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她神色莫辨地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月见山遥:“……你失忆了?”

  月见山遥一顿。

  为什么会被发现?他露出了破绽吗?不应该,难道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他没有发现的关系暴露了他的状态?

  他没有承认,而是看着贝尔摩德:“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贝尔摩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沉默地看着月见山遥,目光扫到了他一直戴着的耳机,心里恍然大悟:恐怕是通过窃听器得知了贝尔摩德这个代号,然后就过来试探自己了吧。贝尔摩德明白他现在不太可能会主动放她走了,她相信有记忆的他不会伤害自己,但失忆状态下的可就难说了。

  于是她迅速改换了策略,收起了那种对熟人叙旧的语气,脸上露出了美艳但疏离的笑容:“想不想知道你都忘了什么?”

  月见山遥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立刻就确定了自己没有在组织时的记忆,但既然被发现了,索性就不演了:“没有兴趣。”

  “我既然忘了,说明我不想记得那一段过往,”月见山遥淡淡道:“这段记忆对我来说就毫无价值。”

  贝尔摩德渐渐失去了笑容,她看着月见山遥冷淡的眼神,扯了扯嘴角:“也是呢。”

  看着这个人几乎没有变化的面容,她差点就以为人心也不会变了…但是实在是过去得太久了,那个人死了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眼前的人投身于光明,自然不会放过她这种人。

  贝尔摩德没再试图让月见山遥放自己走,一直插在兜里的手拿出她现在需要的东西。月见山遥一惊,再警告她不要乱动已经晚了,催泪瓦斯在他眼前爆开。

  月见山遥迅速捂上口鼻闭上眼睛,他不敢随便开枪,怕误伤到小侦探。催泪瓦斯顺着指缝进入到他的鼻腔,刺激得他一直咳嗽,泪眼模糊。他仔细听着贝尔摩德的脚步声,对着她离开的方向放了两枪,听声音应该是没有打中。

  他扶着车门咳嗽了半天,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这种东西对他这种五感异常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乱杀,可能比一些冷兵器还好用。

  再次睁开眼时,果不其然没了贝尔摩德的影子。江户川柯南靠在副驾驶上,好像也吸入了一点瓦斯,正在睡梦里轻轻咳嗽。

  月见山遥走过去确认了他没有受伤,才缓了一口气。这时林子里突然传出了汽车声,一辆甲壳虫很快出现在了视野里。

  阿笠博士匆匆跑过来,看着月见山遥通红的眼睛吓了一跳:“月见山教授,你没事吧?”

  月见山遥摆了摆手,弯腰把江户川柯南抱了出来。阿笠博士又被吓了一跳:“新一他怎么了?”

  “睡着了,麻烦博士带他回去吧。”月见山遥把江户川柯南交给他,“我的车停在外面了,还有点事,就不送他回家了。”

  他得去把车还给那位借给他车的好心出租车司机。

  阿笠博士有些担忧:“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事,放心吧。”

  月见山遥看着阿笠博士的车离开,又轻轻咳了两声。他现在脑子里其实有点乱,刚刚从贝尔摩德嘴里得到的情报还得慢慢推敲,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他坐上车,握着方向盘冷笑了一声。

  现在最重要的是守家待景光,然后好好问问这个人在派对上玩的开、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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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危 景光 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