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VIP休息室。
盛空知坐在扶手椅里,闭目养神。
边上两个化妆师窃窃:“他睡着了吗?”
“可能吧,不是压轴节目吗,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现在到哪个节目了?”
“现在?”
化妆师们抬头,将墙上电视打开,荧幕正在转播现场,镜头中少年鼓槌飞舞,声音清亮动听。
化妆师们一下忘了言语,被吸引进鼓手的表演中。
她们身后,盛空知闻声睁眼,一双眸带着满目的不可置信,猝然看向屏幕。
“季洄”第一次登上大舞台的演出,不说完美收官,总算也没砸了场子。
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满意。
“你故意的!你有意让我出丑难堪,是不是?!”一下场,王鹏鹏一把揪起季升领子,喘着粗气狠狠质问。
“我只是补齐空缺。”季升冷静说,“观众花钱不是为了看默剧。你因为各种原因开不了口,我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唱得不好还请多包涵,毕竟我本职工作是鼓手,唱歌只是为了补齐别人的失误。”
“你!”王鹏鹏面色涨红,咆哮道,“你个给钱就能睡的男婊子,穷人区出来的土农民。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出去就能封杀你!哪怕你一个个金主去哀求,都他妈上不了台。”
季升唇角一动,冷眼旁观他无能狂怒。
王鹏鹏被他的嘲讽激怒,抬手就要打上去。
白飞眼疾手快拦下他的拳头,怒道:“疯够了没有?自己失误还有脸骂做得好的人。再说了,你那些不入流的人脉能跟谢轩铭碰?”
一听谢轩铭的名字,王鹏鹏的怒意如冰层遇火,迅速消融了。
表演拉跨,只是丢面,仗着他身后的资本,公司最多少给他接点工作,连指责都不会有。
得罪了谢轩铭,那便没人护得住他了。
谢轩铭可一向是打人不看背景的。
王鹏鹏胸口剧烈起伏,觉得季升唇角那抹弧度,除去可恨,还愈发可怖了起来。
他狠狠甩开季升,甩下句挽尊必备的“你给我等着”,转身走了。
两个跟班也随之而去。
王鹏鹏走后,白飞表情一松,转头和季升说:“刚才谢谢了,没你的话演出怕是要出大丑。”
“没事。”季升整理下衣领,“也谢谢你,两次帮我说话。”
“嗐。”白飞耸肩,“这几个人我早看不顺眼,借着你出几口恶气,也算为我自己说话了。”
季升笑下。
“我还有个采访,赶着去,下次有机会合作。”白飞看一眼表,“你的鼓打得真不错,歌唱的也好,不该被埋没了。回见。”
“谢谢夸奖了。”季升挥手,“再见。”
送走白飞,季升松口气,揉揉手腕。
兼顾唱和打对于季洄的身体来说还是有些勉强了,到后面甚至出现了缺氧现象,好在预录断时已经是节目中后段,要唱的词没剩几句,季升这才能做到无失误地完成了表演。
不过。
就这么几句词,难度还不大,王鹏鹏都唱不好。
季升暗想。
这业务能力也真是差到天边去了。
季升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往前走着,没注意到远方一人神色焦急地大步向他冲来。
直到肩膀被猛然抓住,季升才不明所以地抬头。
“小升?”入眼的盛空知满脸震惊,嘴唇颤抖着,“是小升吧,你还活着啊,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来找我?”
那张熟悉的脸让季升恍惚一瞬,他错觉看到数年前那个温柔的少年,笑着求自己给他唱一首歌,眉眼里写满青涩纯情的爱意。
季升回神,被盛空知掐出闷哼,他用力推开盛空知:“这位前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能认错人了!”
盛空知似乎魔怔了,他口中喃喃道着“小升”、“这不可能”,牢牢抓着季升不放手。
季升推了三四下,没推动,盛空知的手和铁钳一样,根本掰不开。
季升因为疼痛皱眉,加重语气:“您认错人了,请放手!”
妈的,这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动用武力。
季升正和盛空知在走廊僵持,后方冷不丁传来冰冷声线。
“季洄。”谢轩铭站在不远处,神色不明看着纠缠两人,“过来。”
季升身体一僵,他猛地挣扎两下,依旧无果。
是我不想过去吗?是我过不去啊!
见谢轩铭表情愈发暗沉,季升无奈极了。
你不是很能打吗?倒是过来帮把手把这铁丝钳拉开啊!
盛空知转头。
看见谢轩铭,他面色一变,手劲松了些。
季升趁机挣脱控制,刚往谢轩铭那走一步,又被盛空知抓住手腕拦下。
“轩铭。”盛空知惊疑不定看一眼谢轩铭,又回看一眼季升,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难看,“谢轩铭,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与你无关。”谢轩铭冷淡,他加重语气,“过来,别让我再重复一次。”
季升再度出发,又被盛空知拦下。
他无奈了:“前辈……”
话没说完,谢轩铭已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掰开盛空知抓着季升的手,把季升拉到自己身后。
他看也不看盛空知,对季升说:“走。”
就要拉着人离开。
盛空知似乎要拦,但又怕谢轩铭当场反应过激,闹得现场难看。
他最终一咬牙,低吼:“谢轩铭,你找个长得和季升像的小孩放自己身边是什么意思?!”
谢轩铭脚步一顿,季升感觉抓着自己手腕的力道也随之一紧。
“就这个意思。”谢轩铭冷笑,“旧的没了,我可不像盛歌王般清心寡欲,可不得找新人诉诉衷肠吗。”
“你这样对小升,对这小孩都不公平。”盛空知怒道。
谢轩铭表情一下变了,阴郁从眼底爬出,笼罩整个面容。
他低下声,讥讽道:
“你但凡把这伪善留一点给季升,他都不至于死。”
盛空知身体一僵,闭嘴不语。
谢轩铭不再搭理,拽着季升离开了现场。
在回去的路上,谢轩铭冷着脸,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季升自然也不自讨没趣,不去问也不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晚会现场,是不是又是计划安排。
季升已经被这位阴晴不定的爷整服了,知道狗嘴里翘不出好情报。
谢轩铭想说时自然会说,闭嘴时就是老虎凳小皮鞭也别想逼他张口。
回到别墅,谢轩铭终于记起自己还有语言功能。
“你还真是顶尖的敬业,连情感都复刻,当着我的面和盛空知眉来眼去。”谢轩铭冷笑着,语气讥讽,“怎么,这么缺钱,一份替身工作不够你赚的,还励志要打两份。”
“我已经在您这打两份工了。”季升不卑不亢,“不过您说得对,钱总是转不够的,到谁那当替身不是当呢。”
谢轩铭瞬间变脸,表情阴翳:“你威胁我?”
“我哪敢。”季升干笑,“毕竟你是老板,怎么玩都是您说了算,您让我打鼓我就打鼓,您让我不睡觉我就不能睡,您让我脱衣服我二话不说也就脱,就连您让我巧合碰见您命中宿敌,我都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回来还要没由来忍受你一顿怒火。”
季升在回来路上想明白了,谢轩铭花大力气把自己送去双十二月光晚会,就是为了让自己和盛空知“偶遇”。
他本人出现在那,便是为了观察盛空知遇见“季洄”后的反应,以此判断盛空知是否是对“季洄”出手的人。
结果是否定的。
所以谢轩铭瞬移般出现,把“季洄”接走了。
一切的一切都十分明朗,按照谢轩铭的计划完美执行。
季升想得通透,只纳闷谢轩铭计划成功,此刻又在发什么脾气。
他搞不懂,只能归因为雄性基因源头上的劣根性——对于其所有物疯狂且傻逼的占有欲。
简单来说就是——
谢轩铭觉得自己有个名叫季洄的玩具,现在这个玩具被别的小朋友碰了。
谢轩铭小朋友很生气,转头来骂玩具不检点。
玩具:……
玩具:关我屁事啊!
季升很不爽,先不说他并不喜欢谢轩铭把他划入自身所有物这一操作,就是谢轩铭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发脾气的个性就很让他上火。
小时候多可爱啊。
他奶奶的现在长成了什么狗样子。
季升正怒着,门忽然被敲响了。
“您好!沙发床上门安装!”
季升一愣,脱口而出:“你买沙发床干什么?”
谢轩铭分给他个眼神,里面“你是傻逼”和“懒得鸟你”参半。他一言不发过去开门,把家具公司小哥放进来。
小哥扛着大包小包吭哧吭哧进来,见到谢轩铭愣一瞬,随后很有职业道德的没发问,只开口道:“请问一下,这个放哪。”
“主卧。”谢轩铭眼也不抬。
用屁股想都知道这床是谢轩铭买给自己睡的。
放在平时,季升可能会感慨两句,谢轩铭到底还算有点人性。但放眼下场景,在谢轩铭把他默认为自身所有物的情况下,季升认为,他买沙发床,也不过是给玩具换个好点的展示台。
季升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他恶向胆边升,呛声道:“麻烦放客厅,谢谢。”
“主卧。”谢轩铭冷冷道,“这是我家。”
“这是我的床。”季升不甘示弱,“客厅。”
“主卧。”
“客厅。”
“主卧。”
“……”
小哥:“……”
小哥忍不住了,操着一口方言怒声开口:“你们两个瓜娃子,吵嘛子吵嘛,我手都要酸滴咯,能不能统一哈意见!”
他看着谢轩铭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尤其是腻!身为一家之主,让让你家婆娘子不行吼,啷个倔勒!”
谢轩铭:……
谢轩铭:他不是。
季升趁机而上,趾高气昂奠定胜局:“放客厅!谢谢!”
作者有话说:
没在一起就分居了,牛哇牛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