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贤是在组织云归城的百姓们撤离时偶然撞见秦霁的。

  秦霁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 在帮城中百姓搬家,特别是家中无男丁的,总是能看见秦霁带着人在帮忙。

  “云归城中怎么很多人家都没有男丁?”秦霁一路下来, 也发觉了这个问题, 见到了周贤便正好顺口问了一句。

  “是这样的, 卫国自去年战败,就把边境附近的适龄男丁抽调到了军中, 云归城如今归属于秦国,本地男丁也就跟着卫国大军撤走。”周贤穿着官袍, 也跟着搭手帮起忙来。

  “就地补充兵源了?”秦霁随意地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那田地岂不是尽是老幼妇孺在耕种?”

  男丁在古代是主要的生产力,他们先天比女性有更大的力气, 干起活来比女性占优势,可要是男人都从军了,那么一家人的活计便只能交给老幼妇孺去做,这样一来,生产本就跟不上,而卫琼又不管边境死活,征收五成的赋税。

  这不是要逼死人吗?

  “今年开春后, 田地里劳动的, 确实少见健壮男丁。”周贤实话实说。

  要说补充兵源这事儿,还得从秦卫两国开战说起, 秦国大军连下卫国三座城池, 卫国的军队自然是死了不少的人,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 没有男丁耕种, 该怪秦国。

  然而打仗不是单方面的, 而是双方的,是卫国非要趁着秦国新旧更替试图捞一把,才至于卫国军队大败,死伤无数。

  其实还是统治者的欲望在作祟。

  秦霁是比不上他父皇,他父皇还在时,四海之内谁敢招惹秦国?可就算是秦霁他父皇驾崩,留下的班底还在,就像是一座阁楼,地基还在,把上面的拆了照样能修建。

  卫琼想要开千秋伟业,开错了地方。

  “难道卫国没有屯田制?”秦霁疑惑,军队又不是天天都要打仗,不打仗的时候拉去种地不是一大生产力?

  周贤沉默了片刻,才道:“回陛下,卫国不推行屯田制。”

  庞大的军队全靠朝廷给银子养着,朝廷的压力很大,便将压力给到百姓身上,百姓的压力也很大。

  秦霁:这些人就是不知道伟大的南泥湾!

  “陛下,天色已黑,大家都劳累了一天了,不如您先回去歇息。”周贤见秦霁一身锦袍脏得不成样子,便道,“郑大将军他们或许也要面见陛下。”

  秦霁想想也是,便回了县衙稍作歇息。

  郑禄和曾义确实来找他了,郑禄说第一批百姓已经接收,按照男女分了帐篷,每个帐篷住了十个人,暂且安顿了下来,曾义说云归城附近的村庄也都派了衙役去通传,做好了应对大地动的准备。

  “今日撤了多少人出去?”秦霁问。

  “五千人,预计明天能撤走一万人,后天就能全部撤走。”郑禄道。

  秦霁点点头:“好,你们也去休息吧。”

  司天监测算的大地动日子是在五天至七天后,那时云归城里没有人,只是损毁建筑。

  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人活着,房子还可以再建起来,店铺也可以再开起来。

  云归城交通要塞,不愁不热闹。

  不过云归城大规模撤离百姓,动静瞒不过其余三国,特别是卫国,卫瑜人才到瞿州,由当地官府迎接使团时和他接触,便迫不及待地向卫瑜打听云归城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把城里的百姓尽数撤离。

  卫瑜对此只是淡淡一笑,搪塞了过去。

  探子骑马,确实要比使团绕路行进得快太多。

  “不管有什么事,刺史大人都不要想着去秦国的地界上探头探脑,不然脑袋容易掉。”卫瑜威胁完瞿州刺史,就由郑守护着进了驿馆,连请他去刺史府下榻他都没有应。

  瞿州刺史在卫瑜那里得了个冷脸,敢怒不敢言,再怎么卫瑜要是卫国的皇子,当今陛下的亲弟弟,他一个刺史也不可能知道这兄弟二人之间的龃龉,所以对卫瑜还是相当恭敬。

  卫瑜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在生气。

  秦国有司天监,卫国自然也有类似的机构,然而秦国的司天监能算得出云归城将发生大地动,难道卫国的就算不出来吗?

  要么就是朝廷花银子养了一群酒囊饭袋,要么就是卫琼故意而为之,不通知云归城。

  卫瑜对卫琼已然没了半点兄长滤镜,不惜以最大的恶意的揣测卫琼。

  最好不是后者,不然他这次回去,一定要捅卫琼一刀,不然愧对卫国先祖们。

  ……

  周贤在县衙趴了两个时辰就又起了身去忙碌,此刻尚未拂晓,天幕上挂着繁星。

  他走出了县衙,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只见秦国的官军,一个个的躺在了地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睡得正酣。

  “大人,这……”

  周贤抬手打断了自己的亲信说话。

  他静静地望着睡了满地的秦国将士,为将者为士卒者都这么将就睡着。

  这漫天繁星,怕不是为他们而明亮。

  “我们悄悄的,别吵醒了他们。”

  而和云归城一样,临时安置百姓的营地里,百姓们睡在帐篷里,而将帐篷让给了百姓们的将士靠在了帐篷外坐地而眠。

  有人说,他们终于懂了,为什么去年打仗时,秦国军队那么凶猛,这等军纪,岂是卫国军队能比?

  ……

  经过三日的撤离,云归城被搬空,除了像张弓这样极少数的偏执者,都安安分分地跟随军队到了临时的安置点。

  “军爷,要是大地动真的发生了,那我们的房子可怎么办?”有人在临时营地里,心慌意乱,拉着一个穿着和普通士兵不同的军官就问了起来。

  那军官笑道:“房子没了就重新建,总比人没了强不是?”

  “可、可我们都没有钱,拿什么建啊?”说着,那人哭了起来,“我们已经连续好几年交五成的赋税了,一大家子人能不饿死都算好的了,哪里还有余钱用来修房子?”

  这人一哭,周围的云归城百姓也纷纷哭嚎起来,各自诉各自的苦。

  “你们放心,朝廷不会不管大家的。”军官安抚道,“有朝廷在,包你们以后会过上好日子。”

  秦霁一走进临时营地,便见到了众人纷纷掩面哭泣的这一幕。

  他先前身处皇宫,眼前所见即是繁华,此时却才真正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的古代文人都写百姓之苦。

  因为百姓是真的苦。

  “郑禄,你说,朕能当一个让大家满意的皇帝么?”秦霁低声问询。

  他不够聪明,又是临时补课的皇帝,真的可以做好吗?

  郑禄:“陛下,臣认为陛下可以。”

  若是真不思民间疾苦,又何必留在这里?早就去别的地方游山玩水了。

  秦霁笑笑:“那朕努力。”

  他转身时下令:“旨诣户部和工部,派人前来核算云归城重建所用之工费,待大地动结束之后,帮助云归城百姓重建家园。”

  大不了他再去卫琼那里想办法坑一笔银子过来,总不能让这么多人一直没有家。

  远在千里之外的卫琼:你礼貌吗?

  在云归城搬空过后的第四日,果然以云归城为中心发生了大地动,大地动甚至绵延到了宁州境内,震感不小。

  大地动结束之后,秦霁立即派人去云归城查看了情况,作为震源的云归城房屋倒塌了很多,特别是那些本就年久失修的房屋,这次大地动给塌了个遍,补是不可能补得起来了,只能重新修建。

  听闻了云归城的大地动之后,有富庶的商贾捐了银子物资送到了宁州,秦霁一高兴,就下了一道圣旨褒奖,还让工部亲自打造一块牌匾,用作褒奖。

  能够得到皇帝的奖励于古代人而言那是光宗耀祖的事儿,这个起了头的商人带起了一股给云归城捐钱捐物的风潮,秦霁发现他都不用去卫琼那里坑银子了,光是捐的银子和物资就已经足够重建云归城。

  秦霁不禁陷入沉思,看来他秦国百姓还是要比卫国百姓,至少是要比卫国边境的百姓过得好得多的。

  也正如秦霁所料,大地动之后,卫国还真骚扰了一下边境,没有正式开战,就是冲着恶心人来的。

  秦霁也本着恶心人的原则,让郑禄把卫国的军队能抓的全给抓了当俘虏。

  一个俘虏十两银子,郑禄抓了一千多个俘虏,让卫国方面拿钱来赎人。

  秦霁还非常大方地给抹了零,只要一万两银子就能把人给赎回去。

  这还只是赎人的价格,被缴获的军备物资,那是一个不还的。

  当卫国瞿州看见了回来的一千多个人,但是连护腕都被扒了个一干二净的军队,瞿州刺史当场吐血。

  消息六百里加急传回卫国国都,气得卫琼写信大斥郑禄是个老匹夫,郑禄看了一眼就给烧了,卫琼骂他的,东西和银子都是他们的。

  “陛下果然料事如神,早就猜到卫国要作乱。”郑禄敬佩道。

  秦霁:“料事如神谈不上。”他只是深谙卫琼这人不要脸而已。

  至于多瓜国和苍术国,见卫国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敢动,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了,苍术国甚至还派了使者去宁州,意思意思送了点物资,把表面功夫给做到了位。

  而此事尚不算完,卫瑜人一到卫国,在朝会上被卫琼接见时,就此事直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质问卫琼。

  “陛下究竟知不知云归城会发生大地动?”

  “陛下在大地动之后迫不及待地出兵意欲何为?”

  “陛下是否还想破坏和平,与秦国开战?”

  卫瑜一口一个陛下,脊背却挺得笔直,振振有词,没看出来他有半点敬畏臣服之心。

  “卫瑜!”卫琼气得冕旒的缀珠都在摇晃,“这就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

  赔了一万两银子又赔了一批军备物资,卫琼本就火大,在卫瑜之前已经应付了好些个朝臣,结果卫瑜一回来还在朝会上如此放肆!

  卫瑜仰起头,直视卫琼:“陛下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

  卫琼气得拍桌:“你简直胆大包天!来人!”

  卫瑜极轻地讽笑了一声:“陛下想要做什么?叫人来把我给拖出去砍了不成?”

  此言一出,就有朝臣慌忙跪下:“陛下,三思啊!”

  紧接着朝堂上跪了一片:“还请陛下三思!”

  卫瑜站在群臣之前,明明一身简单的衣袍,却比坐在龙椅上的卫琼更加具有气势。

  “那什么。”郑守装了半天透明人,终于站了出来,“你们卫国的内政,外臣不便听,不如先让外臣把该做的做完?”

  哎呀,卫瑜殿下刚才真是太有气势了,他都看愣了。

  卫国前一任皇帝怎么就选了卫琼当皇帝没选卫瑜呢?

  当着外国使臣的面闹成这样有失体面,卫琼深知继续闹下去对自己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便顺着郑守的台阶下了。

  “皇弟许久不回来,想必很是想念家里,先回去看看吧。”卫琼把卫瑜打发去先皇后宫。

  卫瑜不徐不慢地行了礼,转身就走。

  郑守偷着乐了会儿,才假模假样地站到了大殿的中央:“卫皇陛下,我秦国陛下特意遣臣送来一份礼物,希望陛下能喜欢。”

  卫琼脸色好看了一点:“那就呈上来吧。”

  郑守把装着如意的锦盒交给了随侍的大太监,大太监又捧去给卫琼。

  卫琼打开锦盒,见到那三柄如意,“哐当”合上了锦盒。

  郑守还火上加油:“特送陛下福禄寿如意三柄,祝陛下福禄寿三全!”

  卫琼想错了,郑守给的,不是台阶,而是一大棒子。

  知道些内情的大臣也变了脸色,谁能想到他们当初送礼去羞辱秦霁,如今反倒被秦霁给羞辱了一通?

  郑守本就不是奔着两国邦交来的,就算是把卫琼气死了也无妨,送了这份礼物,他心底都要乐开花了。

  叫你羞辱我们秦国,反被羞辱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卫琼一大早上就被气得要死,糊弄了几句客套话,就宣布了散朝。

  卫瑜领着白鹭,去了先皇后宫,也就是自己长大的地方。

  先皇后宫如今无人居住,早已经败了以前的景致,只有宫人定时来打扫,不过卫琼对先皇后的寝宫并不在意,所以如今也就是个杂草丛生的荒芜之地。

  “我不过去了秦国不到一年的时间,这里就没有人管了。”卫瑜走进了宫殿里,一时不知是怨气更多还是失望更多。

  “这里是殿下以前住的地方?”白鹭见满院荒草,顿时感到不可置信,“难道殿下去了秦国之后,这里就荒废了下来?”

  卫瑜对白鹭笑笑:“目前看来,正是如此。”

  卫琼还真是够没良心的,就算是憎恶他,也不该连母后的寝宫都不派人仔细打理。

  “那殿下今日可要在宫里留宿?”白鹭蹙眉,“这也不是能给殿下住的地方。”

  卫瑜:“自然不留。”这里是卫琼的地盘,他留下来做什么?

  只是在出宫前,他还是打算在宫里转上一转。

  皇宫里的宫人基本上都认得他,见到了他也会请安行礼,待他走远,便会窃窃私语地议论他这个质子怎么会突然回来,这座宫城又是不是要换主人了。

  卫瑜走进了他母后的寝宫,寝宫偶尔打扫,灰尘不算多,只是屋内透露着长久无人居住的死气。

  当年伺候过母后的人,怕是都被卫琼给遣出宫了,一个都不剩下,否则怎么会让母后的寝宫变成这个样子?

  卫瑜又走到了花园里,他看见了秋千。

  “我很小的时候,卫琼也曾推过我。”卫瑜吹了吹灰尘,坐了上去。

  只是再无故人在身后,音容笑貌皆是过往。

  他前世重伤,从秦国返回卫国之后是住在这里的,现在想来,宫殿也是卫琼临时派人清理了才将他给接到了这里来住。

  反正,他又住不了多久,做做戏又能怎么样?

  前世恍若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

  “奴婢来推殿下可好?”白鹭问。

  卫瑜摆了摆手:“不了,年久失修,万一我摔下来了,瘸了怎么办?”

  他站起身,把秋千遗于身后,去看别的。

  白鹭偷偷记下了秋千,她要悄悄传信回去,让殿下拥有一个新的秋千。

  ……

  云归城房屋倒塌了很多,要清理废墟,又要组织重建,又有从都城送来的政务,秦霁成功地忙得团团转。

  房屋重建还好说,云归城的百姓在亲眼见证了秦国官府的一系列政策之后,对官府很是信服,再加上周贤还在,云归城的百姓对周贤本就崇敬,只要周贤不突然抽风倒反秦国,云归城无忧。

  困扰秦霁的是胥子业和赵安宏共同写来的信,让他思考一下今年的科举要出什么考题。

  原本会试出题是由人出好了题目再送给秦霁过目,奈何秦霁现在治国理政的水平还在三脚猫功夫的层次,胥子业想多练练秦霁,便和赵安宏商议之后,把今年出题交给了秦霁自己来。

  秦霁:“……”

  到底是谁参加考试?

  不仅如此,胥子业在来信中还督促他好好做功课,回去之后每一篇都要检查。

  秦霁对胥子业的敬业程度感到无比敬佩,然后每天痛苦学习。

  之前学累了还有卫瑜能和他贴贴,这会儿卫瑜还在卫国的国都待着,他每次下意识叫了卫瑜的名字,结果才想起人不在,就要失落一阵。

  这就让秦霁的功课做得更痛苦了。

  “陛下,何故唉声叹气?”高德见秦霁翻来覆去地叹气,关切道。

  “朕想卫瑜了,也不知他在卫国吃得好不好,卫琼有没有欺负他。”秦霁说着,又叹了一声气。

  秦霁是写不下去作业了,干脆搁下了笔:“高德,陪朕在将军府里转一转吧。”

  说不定转一转又能有不一样的心情。

  将军府面积不小,又是赐给有功之臣的,翻新时很是下了些工夫,景致还算不错。

  只是秦霁是个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除了“好看”这两个字,他也品不出来别的什么意境。

  走在将军府,恰好遇上了郑禄,秦霁便叫住了他:“镇国公可有空?跟朕一起走走?”

  郑禄自然不会推托,还真和秦霁一起逛了起来。

  “想当年陛下还来过臣这将军府,当时被先帝带着,还是个孩子,如今陛下都已加冠成年。”郑禄不禁感慨,“时间可过得真快啊!”

  秦霁顿住脚步,心生疑窦:“朕来过宁州?”

  郑禄:“是啊,陛下不记得了?”

  秦霁敛眸,他当然不记得,他就是个穿书者,而书里的主角是卫瑜,笔墨都用来写卫瑜是怎么忍辱负重的了,自然不会写到“秦霁”幼时去了什么地方。

  郑禄:“许是过了多年,陛下不记得了,当时陛下还丢了一枚玉佩,说是很重要的朋友送的,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先帝发动了人在府里怎么找也没有找到,陛下还哭了很久呢。”

  秦霁:“玉佩?”

  郑禄点头:“对,好像是一个双鱼玉佩来着。”

  双鱼玉佩……

  秦霁呼吸乱了起来。

  他有一块双鱼玉佩,从小戴到大的,直到自己穿书前都还戴在脖子上。

  这世间上的巧合是很少的,这双鱼玉佩,会是巧合吗?

  秦霁想着问题,不知不觉地又走动了起来。

  只是郑禄和高德都在他的身后跟着,哪里知晓秦霁双眼放空,注意力根本就没有集中在脚下。

  秦霁走路不专心,成功地绊了自己一跤。

  “陛下!”

  “陛下!”

  郑禄和高德吓得魂都飞了。

  秦霁捂住自己撞到了柱子上的头:“没事儿,问题不大。”

  “还是叫人来瞧瞧,这撞的一下可响了。”高德说道。

  秦霁:“……你再嚷大声点儿,再嚷是个人都要知道朕走路撞柱子上了。”

  高德立即闭了嘴。

  “陛下,还是回去吧,这将军府改日再逛。”郑禄道。

  秦霁按了按头上的包,疼得直咧嘴:“回吧。”

  高德去叫随行的太医来给秦霁看伤,郑禄陪同秦霁回暂住的院子。

  走在路上,秦霁忽然心有所感,转头看向了一面围墙。

  “郑卿,那面围墙翻过去,是不是有一个小池塘?”秦霁问。

  郑禄:“正是,陛下这是想起什么来了?”

  秦霁也不大确定,只是下意识地这样觉得。

  可他分明是个穿书者,头一回来宁州,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觉得围墙的那边是一个小池塘呢?

  “说起来,臣好像记得,陛下跟随先帝到宁州,是不是掉进过池塘?”

  秦霁面无表情,加快脚步往回走。

  说池塘就说池塘,说什么他掉进了池塘?

  这个郑禄,正是讨厌得很。

  不过……真是蹊跷,他哪里来的“秦霁”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宝贝之前就猜测过大狗勾是原主,没错,他才是真正的皇帝,暴君是假的,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