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绫沂自己也没太注意, 他搜刮了一下刚才的记忆,模糊道:“可能是刚才从石头上摔下来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崖边,本来是想稳住免得掉下去的, 没想到还割了条口子。”
纪榕时没说话,从里衣里撕了两条布块下来,这个山洞不上不下的,条件简陋没有水,但一直流血也不行。
他便先用衣服稍微擦了擦血迹, 伤口被锋利的石刃割得又深又长, 有血不停的流出来, 纪榕时看得揪心, 眉间不由得蹙紧, 手上的动作却是越发的轻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瓶药粉撒在伤口上, 用布条当绷带裹了裹, 药粉是乌羽自己制作的金创药,只能先这样简单处理。
姜绫沂倒是全程没有喊痛过, 张着手心乖乖由他处理伤口, 纪榕时抬眼瞧他一眼,姜绫沂低垂着眼不知在出什么神,脸色明明苍白, 颊边却晕着两团红,细长的眼睫偶尔颤动一下。
纪榕时将姜绫沂这只受伤脆弱的手放好, 又去捉了另一只,两人手心交握, 一团温暖的内息顺着手传进姜绫沂体内。
“我单知道你怕蛇, 没想到会怕到这地步,要知道这样, 我就不会让你站那里去了。”
“有没有蛇谁又能知道,要早知道那里有,我也不会站那棵树底下去。”姜绫沂回过神吐槽,想想方才大概算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他试图为自己辩解一下,“当时主要是蛇突然出现,我被吓住了。”
纪榕时点头附和:“知道,不然你也不会往断崖边退。”
他这一句莫名让姜绫沂听出来一点调笑的意味,姜绫沂立马踢了一脚他的小腿,烦道:“去你的!”
纪榕时好笑,便笑了,姜绫沂自己也忍不住发笑,谁知道本来稳赢的局面会突然发生这种事让他们措手不及,两人对坐着笑了一会儿,好像变成现在这样也挺有趣。
这个山洞位置处在这断崖崖壁,上不接顶,下不接地,总之从洞里往外看去,都弥漫着一层雾气,看不分明。
且这山洞明显还有洞口,两头通风,天色暗下来之后,风就阴凉许多,这里也没有枯枝落叶用来生火,就更冷了。
姜绫沂坐在角落背风处,还是忍不了咳嗽了几声。
纪榕时晃完一圈山洞回来,边走边解着腰带,将自己外袍脱了下来,带着暖热的温度盖在姜绫沂身上。
姜绫沂由着纪榕时摸他额头探他体温,他摸了摸盖在身上的衣服,问道:“给了我,你不冷吗?”
“抱了那么多次,你见哪一次我怕冷的?”纪榕时把自己手伸过去握着姜绫沂的手贴了贴。
果然温暖的很,比他这因为发热而有热度的手也不遑多让,精健有力的身躯掩在里衣下,浑厚威重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真是一点儿也不怕冷的样子,反而是像个火炉,照得姜绫沂也有些暖烘烘的。
纪榕时:“我在那边看到个被山石掩着的口子,里面是一条狭长的通道。”
“密道?此处有密道的话,看来这个山洞也不是偶然存在的。”姜绫沂往周围打量了一圈,只是脑子迷迷蒙蒙的,也想不出所以然来,“要不你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
“说不定也是山石移动造成的裂缝,只是缝隙大了点。”纪榕时不打算现在去,“你现在这样子,我可不放心离你太远。”
“我只是发烧,又不是不省人事,现在不还在清清醒醒同你说话?”姜绫沂同他摆事实讲道理,“这里什么也没有,我们上不去,下也不知道要多久,倒不如进去看看,说不得是什么出路呢。”
纪榕时完全被他说服,姜绫沂还发着烧,这么烧下去肯定不行,他这个状态带他用方才的方法下悬崖也实在危险,只是他还是不太放心,恨不得把人揣裤腰带上带着走,捧着抱着才能安心。
“就这破地儿,你还怕有人能飞进来害我不成?”
纪榕时叹口气,摸了摸姜绫沂的脑袋,在他脸上偷了一个香:“你在这休息,我去去就回。”
纪榕时把剑留在姜绫沂身边,自己空手去了那个口子,搬开石头进了这条像密道一样的裂隙,很快就没了脚步声。
看来这条密道还很长,姜绫沂双手抓着衣服两侧给自己紧紧的裹了裹,后靠在石壁上,他好像浑身散发着热气,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呼出的气息是烫的,口唇发干,眼睛发涩的直想闭上。
可内里却觉得冷,仿佛周围有不断的冷气顺着衣襟袖口灌入进来,冷热在体内呼吸打架,搅得他怎么坐着都难受。
姜绫沂的唇被他抿得发白,天色越发黯淡,山洞里也黑黑沉沉起来,他坐着坐着,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只是眉心依旧蹙着。
纪榕时心挂在这儿,探清情况便很快就回来了,只是山洞那边出口麻烦的很。这边姜绫沂又昏睡过去了,他试了一下姜绫沂身上的温度,把衣服又裹裹紧,决定去赌一把,赌一赌山洞外的崖壁上,能找到些有用的。
纪榕时抓着长剑便站到洞口的石台上,一踏轻功飞身而上,踩着嶙峋的山壁借力,攀向其他的方向。
等第二日再醒,姜绫沂便觉得自己舒服很多,虽然指尖还是有些发麻。但体内好歹有了热气,精神也清明许多,腿脚不再发软,大概已经不影响行走了。
他整个人依偎在纪榕时温暖的怀抱里,也没发觉什么不对,舒舒服服的醒了会儿神,才抬手揉揉眼睛睁开,但眼前的场景,让他一时以为自己是在做什么梦。
不是吧?在他昏睡过去的时候,纪榕时都干了些什么?
姜绫沂身上被脱得只剩了一件里衣,但纪榕时自己把自己脱得一件不剩,他被纪榕时抱坐在怀里,舒舒贴贴的汲取纪榕时身上的热度,衣服把他们裹了一圈又一圈,好像外头还有跳动的火光,怪不得他现在感受不到一点点冷。
只是现在这样子,姜绫沂不由得脸色发红且羞赧,一时间想装作自己还没醒。
只是他的动静早让纪榕时发现了,纪榕时放下了手中搅动着篝火的枝丫,低头瞧姜绫沂的脸色:“醒了?”
“嗯......咳咳。”姜绫沂清清嗓子,快速抬头对视了一眼又低头,试图挣脱出这个怀抱,“干嘛把衣服都脱了,也不害臊!”
纪榕时见他表情有趣,知道他现在应该舒服多了,便同他闹:“这就害羞了?谁让昨晚有人发热昏睡不停喊冷呢?”
姜绫沂羞红着脸,两指捏着拧了一把纪榕时的腰窝以作警告,纪榕时吃痛,知道再说就要惹恼了,赶紧哄道:“这里没条件,我只能这样给你当当暖炉了,现在先把衣服穿上,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姜绫沂嗔他一眼,从衣缝里钻出来脑袋,把身上裹着的纪榕时的衣服扔还给他,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山洞里和昨日明显不同,中间一捧篝火还在燃烧,旁边还散着一些干枝,红色的火焰正热烈的跳动,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篝火上架着一只烤鸽子,酥脆发香估计刚好可以吃,姜绫沂饿了好久,此时便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只是......
“我嘴里怎么有血腥味?”
纪榕时瞟了一眼角落,说道:“这里没有水,只能喝点血解渴了。”
姜绫沂顺着纪榕时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那边角落瘫着一条死去的长蛇,下意识“啊”一声,又欲作呕,实在不能忍自己喝蛇的血吃。
纪榕时瞧着不好赶紧拦住:“那蛇是我喝的,你喝得是那只鸽子的。”
那蛇旁边确实还有一地鸽子毛。
姜绫沂闹着踩了纪榕时一脚,无语:“你是会什么法术?还是去抢了什么山神的窝,怎么就多了这么多东西?”
纪榕时被他这话闹得笑出声,去撕了一只鸽子腿递给他:“那便算是抢了吧,谁让它们在外头打架。”
枯枝是他在崖壁上找到突出的树丫砍下来的,那条蛇和鸽子确实在打架,不过不是在山洞外,而是他回来路上偶遇到打来的,不过纪榕时觉得这没必要说,毕竟这事对他来说好像不算困难。
不过在这不见雀影之地还能找到这些必需的东西,姜绫沂自然知道不容易,不过纪榕时不说,姜绫沂便也不提,反正他自己心里知晓就好,只是总忍不住心里泛出喜意,连没加滋味的鸽子腿也觉得很好吃。
吃完东西,纪榕时又贴着姜绫沂的额头感受了一下热度,解开他手心的布带换了药又重新裹上。
“还有些低烧,这里没有药,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了。”纪榕时说道,“里面的洞口我去看过了,不是裂隙,是很长的一条密道,尽头是一扇机关门,解开应该有些麻烦,你想去看看,还是我们直接去崖底,下次找机会再来?”
他们的身后还有追兵,估计见不到他们的尸体是不会轻易罢休的,更何况还有姜绫沂身上的奇苓三花蛊这么明显的指路明灯,过了一夜,指不定已经在崖底翻来覆去的找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