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泠带着一身的怒气走了,结果刚出门就迷了路。

  不知道是走到了哪,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季太医,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词安瞧着季泠喊到。

  这里是通向御河的路,季泠是不是又迷路了?

  季泠看着他,没有答话。

  词安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对了季太医,前些日子的药谢谢你了,只可惜没见到席玉,也没办法送给他。”

  听了这话,季泠才终于有了动静,“你很关心他?”

  “嗯,对啊。”词安点点头。

  不明白季泠是什么意思,词安自顾自的说道,“好几天都没见过席玉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季泠看出他的担忧,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语出惊人的问:“你喜欢他?”

  词安一愣,“席玉?”

  接着又说:“奴才确实挺喜欢他的。”好兄弟嘛,肯定是喜欢的。

  季泠皱起眉,眼底闪过不悦的神色,“喜欢他什么?”

  词安并没有察觉到他话里带的情绪,他细细数着席玉的好……还有…还有他长得很好看。

  一旁的季泠的脸色越阴沉,不想这时词安的话突然转了个弯。

  “不过,奴才也挺喜欢季太医你的。”

  这话说出的瞬间,季泠周身围拢起来的寒气尽散,脸色也恢复如初。

  “放心,他没事。”

  词安疑惑的“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季泠这是在回应他刚才的自言自语。

  次日,陆时晏正于书房中看着那份使臣名单发呆,就见季泠突然走了进来。

  “昨日我查了古籍,蛊虫或可一用。”

  “真的?”陆时晏终于有了精神。

  季泠点头终是认同了这份旁门左道。

  两日后,古江国的使臣到了皇宫觐见,而席玉的状况也日益渐下,到了不能再等的地步。

  接见的宴会上,古江国的人皆以面纱覆面,白衣遮身,只露出双眼睛。

  赴宴的大臣们中有些胆大的就直直地盯着他们,眼中满是好奇。

  古江国虽与大启交好,却从不曾派过使团来访,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古江国的人,倒真与大启人不同。

  古江国人露在外面的双眼颇为深邃,眼瞳颜色却很浅,像是上好的琉璃。

  大殿中美妙的乐声悠扬,觥筹交错间,一女子站起了身,执起酒杯冲着顺平帝遥遥敬上。

  “陛下,愿大启同古江永世交好。”

  女子声音一出,众人的目光便齐齐汇聚在她的身上。

  她的声音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婉转,有些低沉,带着某种奇异的吸引力。

  露在外面的双眸似是含着秋水般,看着人时饱含深情,叫人招架不住。

  众人不免感叹这古江国的公主殿下果真如传言般美貌。

  只这半张脸就已如此倾城,面纱后不知是何等的颠倒众生。

  顺平帝举杯笑着同她说话。

  坐在下首的陆时晏只略略瞧她一眼,就往坐在她身后的使团中看去。

  “久闻太子殿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俊朗不凡,让芃芃不由心生仰慕。”

  话音刚落,原先还聊得开怀的众人瞬间静了下来。

  一时间殿中仅剩了乐声在回荡。

  说话的人像是未有所觉,双眼中还噙着暧昧笑意,远远地望着陆时晏。

  众人都没料到这古江国的公主殿下会这般直接,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示爱。

  陆子修抬眼看向白芃芃,眼中也带了几分探究的深意。

  而正喝了一口酒的顾离月更是惊得差点将酒喷了出去,还好他强行忍住,却还是被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什么!

  这白芃芃怎么跟传言中的一点都不一样,说好的温婉娴淑,怎么这么…不知廉耻。

  顾离月咳嗽完看向顺平帝。

  本想着皇帝会出言斥责这位大胆的公主,不想顺平帝唇角勾起抹笑,完全一幅好整以暇看热闹的样子。

  “……”

  顾离月又看向陆时晏,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不免心生佩服。

  不愧是子玉,泰山崩于前都不动声色啊。

  陆时晏其实也有些没意料到现在的情况,他不改面色,起身温和一笑。

  “多谢公主殿下对孤的赞赏,不过孤也只是一寻常人罢了。”

  说罢,他又抬手执起酒杯,遥遥敬了白芃芃一下。

  “这杯酒用来欢迎公主殿下远道而来。”

  陆时晏于众人的目光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白芃芃弯了眼眉,“殿下谦虚了。”

  说完便抬手用衣袍遮面也将杯中酒喝了下去。

  殿中又热闹起来,众人三三两两交谈着,白芃芃也不例外。

  经过刚才的事,顾离月不由对她产生了些好奇。

  时不时的偷偷看白芃芃一眼,却发现她与人交谈时目光看着的地方很奇怪。

  顾离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同顺平帝说话的陆时晏。

  那眼神里包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完了,子玉,你好像被人盯上了。

  宴会进行到了高潮时,众人的兴致都很高昂。

  此时有人站起身道:“陛下,臣听闻这古江国于毒物药理一事上颇为精通,此次来访的使者更有人怀有奇术,仅用蛊虫便可得知毒药由何而制。”

  顺平帝也来了兴趣,看向白芃芃问说:“果真有此奇术?”

  白芃芃起身,琉璃般浅淡的眼眸瞥过那臣子,又看向顺平帝。

  “回陛下,算不得奇术,不过确有此事。”

  说罢她眼底闪过些什么,又道:“陛下若是想一观,我可命他于此展示。”

  顺平帝点头,他也确实有些好奇。

  殿内的舞者纷纷退下,内侍们鱼贯而入开始按着白芃芃的要求布置。

  陆子修若有所思地看向刚才出言的臣子,又看向一旁的陆时晏,瞬间将他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倒真是情深。

  内侍们布置得很快,殿内一张长桌上,摆着几个小瓷瓶。

  桌上的药材,一小撮一小撮地挨在一起,磨得很碎,长得更是大同小异。

  见状白芃芃唤出一人的名字,“朵路。”

  说罢,一白衣男子走上前,同白芃芃站在一处,二人的身高竟相差无几。

  陆时晏并未在意此事,毕竟在大启也有许多身形高挑的女子。

  他的视线落在那被叫做朵路的男子身上。

  同其余人一样,朵路也是白纱覆面,只露出双眼睛。

  朵路缓步走到长桌之前,从怀中掏出个样式繁复的盒子,随后便没了动作。

  白芃芃适时出言,“陛下,从哪瓶毒药开始?”

  顺平帝离得颇远,看不分明,便授意让陆时晏替他去选一瓶。

  陆时晏颔首,起身走到那长桌前,指着其中一瓶不知是什么的药瓶,道:“就从它开始吧。”

  在此期间白芃芃的视线一直随着陆时晏的动作而动,陆时晏故作不察,只侧身躲过。

  朵路微微侧眼将二人这一番举动收入眼底。

  随后慢慢打开了盒盖,白芃芃见状上前拉开陆时晏。

  “殿下,别离得太近,伤到殿下就不好了。”

  她声音本就较低,说这话时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尾音更微微上扬,带着无限的引诱。

  在外人看来二人这副样子自是亲密无间。

  顾离月也睁大了双眼,难不成子玉喜欢比较主动的?

  陆时晏皱眉,还未说些什么,白芃芃就放开了拉着他的手。

  他看向白芃芃,就见她眼中噙着满满的笑意,像是坏事得逞。

  陆时晏不欲理她,又听见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便将注意力放在了那蛊虫的身上。

  蛊虫不大,仅有一个指节大小,通体透明,头顶处有个小小黑点,它刚从盒中爬出,正在桌上呆着不动。

  陆时晏看着不免有些怀疑,这么个小东西真的能分辨出毒药的成分吗?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还是要赌一赌。

  朵路拿起陆时晏指定的那瓶毒药,抬手滴在那蛊虫身上。

  就见刚刚还通体透明的蛊虫,慢慢变了颜色,竟是愈发乌黑起来。

  蛊虫再次爬动,直直冲着那些药材堆而去。

  随后在一小撮不知名的药材前停顿,身体更是再次变回了透明色。

  朵路记下那药材的号数,与此同时蛊虫再次爬动起来,身体也瞬间变为了黑色,片刻后它又在另一药材前停下。

  这样许多次后,蛊虫又变为了原先的透明色爬回到了盒前。

  朵路将记过号数的纸张递给内侍让他们交给太医进行查验,随后划破了手指滴在了蛊虫身上。

  见此白芃芃冲着陆时晏解释道:“蛊虫是以朵路的血液为食的,”

  陆时晏点头,太医那边很快就得出了结果,纸上所写号数均是对的,不差半分。

  众人看向朵路的双眼中又带了几分佩服,有一只这样的蛊虫,若是中了未名毒或许也有一线生机了。

  陆时晏更是看到了希望,这样就代表席玉有救了。

  又验过几轮,无一例外,全部都分毫不差。

  顺平帝拍拍手,对朵路赞许有加,更赏了好些个宝物给他。

  宴会结束后,白芃芃一行人就住进了陆时晏在宫中为他们安排的居所。

  陆时晏则去找了季泠。

  季泠略作思忖,“若是能用蛊虫得知席玉所中之毒的成分,那我便可解了他这毒。”

  陆时晏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季泠又想起另一个问题,“可你如何让他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