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装着橙黄色酒液和冰块的玻璃杯,从端木金的手中摔到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端木金怔怔地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碎玻璃和液体,又看了看手掌,有些疑惑自己怎么连个杯子都拿不住了。

  “怎么了?”听到声音的端木银抱着小短腿从沙发走了过来。

  “有点心慌,没事。”端木金笑了笑,蹲下身捡碎玻璃。

  “别……”端木银刚要阻止,就看到端木金手上划开了道口子,殷红的血顺着翻开的皮肉流了出来。

  “嘶——”端木金吸了口气,皱眉看着手掌上的口子,又看了看那块玻璃,怎么也想不通一块玻璃怎么能割的这么深。

  “朵朵乖,自己去玩。”端木银把怀里的小短腿放到地上,大手摸了摸小短腿毛绒绒的猫头,温声说道。

  “喵~”小短腿蹭了圈端木银的黑裤子,看着裤子上的一圈白毛,满意地甩着尾巴跑远了。

  “不要用手抓碎玻璃,这么大个人怎么这点常识都没有。”端木银掐着端木金的手腕在水下冲了冲,看着伤口中没有碎玻璃才放了心。

  “你去客厅等我,我去给你找双氧水消毒。”

  “不用了吧,这么个小口子。”手掌又出了血,端木金满不在乎地抽了几张纸巾压在口子上。

  端木银看的无语,转身就去找了医药箱。回来后压着端木金坐在沙发上,消了毒,又贴了创口贴。

  “在想什么呢?怎么魂不守舍的?”端木银一边收箱子,一边问道。

  端木金用另一只手轻轻戳了下手心中的创口贴,眉心拢成个小山,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小银子,我觉得胸口堵的慌,感觉要出什么事。”

  端木银收箱子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他想起来宇哥说的陆教授坐船去南极了,不知道他哥那诡异的第六感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小银子,你给我分析分析,能出什么事?是不是咱家公司要倒了?”端木金把自己整个扔到沙发里,脚尖戳了戳背对着他的端木银的腰。

  也就是因为端木银背对着他,让他没看到端木银那一瞬间变化的表情。

  “别乱猜了,你就是吃饱了撑的,什么事情也不会有。”端木银头也不回,一把抓住端木金的脚腕,往前用力一拉,拉的端木金仰躺在沙发上。

  端木金也不气,就顺势瘫在沙发上,嘟囔着,“最好是我多想了,真闹心啊。”

  闪电和奔雷过来,是暴风雨。狂风卷的海浪滔天翻滚,天边不见一丝亮光,像是海神发了怒,妄图吞噬海上的生灵。

  又像是可怜的邮轮不经意间踏入了什么异次元空间,孤立无援的迎来了世界末日。

  邮轮借着一点微弱的亮光磕磕绊绊地摸索前行,船体不经意间擦碰到了浮冰或是暗礁,就会引来一阵摇晃。

  而平时这点晃动并不会造成什么感觉,但在翻滚的巨浪中,却像是随时要被掀翻了一样。

  “船长,救援电话打不通!”

  “船长,仪表盘已经全部失灵,手动系统也无法使用!”

  “船长,前面有一座冰川!冰川太大,我们躲避不开!”

  船长脊背挺得笔直,帽子的沿在他苍老的脸上打上一大片阴影。他的双手用力攥着拳,像是恨不得击碎面前的冰川一样。

  他就这么一眼不眨死死盯着那座冰川,无论将要发生什么,他都要亲眼见证!

  陆星河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雨的湿和凉透过玻璃传到手掌,又传遍全身。

  没有镜片遮挡的桃花眼中满是震惊和惊恐,陆星河望着漆黑的夜,抖了抖唇,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完了!陆星河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像是一把锤子直直敲在了陆星河心房上。

  他转头惊恐地看着门,恐惧像是一只无形的触手,死死攥着他的心脏。

  “谁?”他问,但这一声沙哑黯然,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样。

  陆星河不确定门外的人能不能听到,他往门边走,却因为浪太大,船体晃动,摔倒在了地上。

  “小星星?你醒了吗?什么声音?你没事吧?”门外是卫时洲急切地询问。

  这个时候熟人的声音让陆星河觉得很安心,他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一边往门边走,一边大声说道:“没事,我这就过来了。”

  “别,你就呆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要去。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事的。”卫时洲制止道,蓦地他的声音放柔了几分,带着安慰,“别怕,相信我,会没事的。”

  “你要做什么?”陆星河察觉到了卫时洲话中未尽的意思,忙问道。

  “做我能做的事情。小星星,我护不住星星哥哥,但我能护住你。”卫时洲红眸幽邃发黯,他触了下门板后,转身离开。

  门似乎发出道暗色的光,陆星河眯了眯眼,想细看的时候,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想点开灯仔细看看,手搭在开关上后,却放弃了。摸着墙壁,跟着摇摇晃晃的船回到了阳台,他随手拿了件毯子披在身上,蜷缩在单人沙发中。

  这时,闷雷中似乎夹杂了一道兽类的吼声,有些像是古代神话中描写的龙吟。

  幽暗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长长的影子,那影子似乎也是个暗色的,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但那身上似乎是洒了万千的星屑,银光闪烁,似把银河披在了身上。

  桃花眼瞪得滚圆,陆星河震惊地看着悬挂在天边的银河。

  猛地发出一道剧烈地碰撞声,陆星河用力抓住沙发扶手,十指紧紧扣在麻布中,手背的关节都隐隐发白。

  走廊里爆发出尖锐的叫声,陆星河闭了闭眼。

  他相信卫时洲,对,他相信!

  陆星河拿出睡衣口袋中的银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后用力吸了一口。

  他垂眸摩擦着银烟盒的图案,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卫时洲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苍白的唇边缓缓扬起抹苦涩的笑,闪电划过,照亮了那双溢满了深情的眼眸。

  他现在才明白,当思念近在咫尺时,才发现,所念之人已遥不可及。

  端木金,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从南极返航的黑桃皇后号邮轮,在德雷克海峡遭遇百年一遇的特大暴风雨,现已失联,国际救援组织正在积极搜救……”

  陆熔死死盯着屏幕中穿着暗红色西装的女播音员,他死死咬着后槽牙,额上的青筋一股一股的。

  新闻的声音似乎是来自天边,朦朦胧胧听不真切。他猛地抓起手机,刚要用力扔到地上,又想起来万一星星给他打电话,没有手机就接不到了。

  将手机摔回桌子上,陆熔用力扯开系地整整齐齐地领带,拿过桌子上装着威士忌的酒杯,仰头吞下一大口。

  端木老宅

  “小银子,你大早上看什么呢?”端木金揉着眼睛,踢踏着拖鞋走下楼,看着坐在客厅的端木银脸色难看。

  端木银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端木金,“你过来看看吧。”

  “?”端木金打了个哈欠,灌了自己半杯水,“邮轮失踪?不会和马航一样吧?那还真是太惨了。”

  “所以?你就是看这个看的要哭了?”端木金用肩膀撞了撞端木银的肩膀,揶揄道。

  “哥,你知道陆教授去哪了吗?”端木银声音有些抖,他想起早上给宇哥打电话时,宇哥带着哭腔的声音,就觉得喉咙发紧。

  “嗯……南美洲?非洲?”端木金歪了歪头,他还真不知道。

  “陆教授去了南极,坐的就是黑桃皇后号邮轮。”端木银一字一句从喉咙中挤出来,告诉他的哥哥这个残忍的事情。

  “咔嚓。”杯子碎在端木金脚边,白开水溅湿了他的鹅黄色小鸡拖鞋。

  小鸡的脸上湿漉漉的一块,像是在哭泣一样。

  “怎么会?”端木金“嚯!”地下站起身,大步往门外冲,撞地端木真一个趔趄,都没有停,随手够了个车钥匙就出了门。

  “你看着点路啊!”端木真揉了揉肩膀,抱怨道:“端木金你穿着睡衣呢!”

  “小银子,你哥抽什么疯?大早上的穿着睡衣往外跑,丢不丢脸。”

  “陆教授出事了。”端木银把脸埋在手心中,用力搓了搓,抬头看着端木真惊讶的表情,道:“邮轮在暴风雨后,失联了。”

  深空蓝的兰博基尼停在了陆氏门口,穿着白色半袖,藏蓝色大短裤,踩着脏了的小鸡拖鞋的端木金从车上下来。

  车门都没关,他就在一众光鲜亮丽的白领惊讶的目光中,跑进了陆氏的大门。

  陆熔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他阴郁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端木金,又转了回去。

  “陆伯父,星星真的在那条船上吗?骗人的对吧?”端木金急的一脑门汗,他凑到陆熔身边,仍心存侥幸地问道。

  “真的。”陆熔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声音嘶哑地说道:“星星失踪了。”

  端木金眨了眨眼,似是一下子没有缓过来。他猛地拿过那瓶威士忌,对着瓶口“咕咚咕咚”吞了几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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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旅程其实是有两个版本的,一个是陆叔叔自己一人孤单的走了大半个地球,然后船撞冰山,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但阿渟觉得这样太孤单了,就把老卫揪出来陪陆叔叔一起旅游。当然也有个小私心,老卫自己找哥哥也太苦了,遇到陆叔叔也是让他能轻松一下~

  下章,陆叔叔就会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