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原臣泽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眼前的文字变得模糊,零零散散的,分明每个字都认识, 但连在一起原臣泽就是看不懂了。

  此时一条财经新闻弹了出来,标题也是关于东航坠机的。

  原臣泽手指不听使唤, 颤抖着点了进去。

  他感觉大脑昏沉沉的, 耳边的声音在消退, 似乎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

  他艰难地集中注意力, 一个字一个字地去读上面的信息:

  “东航发生坠机……白氏集团……白宗秋和…两子,皆搭乘此航班……现,下落不明……”

  原臣泽脸色瞬时惨白, 本能地抗拒着往后缩,像是手机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他不受控制地眼睛一热, 眼前顿时雾蒙蒙的一片。

  心脏也一抽一抽的疼。

  原臣泽手撑着座椅, 茫然无措地看着这个晏渔亲手帮他布置的办公室,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那双冷漠的眼睛, 眸子不断颤动着,那样无助又可怜。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像是疯了一样。

  大脑却怎么都转不动,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

  半个小时后, 原臣泽才从那种状态里逐渐抽离回来。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

  想起之前晏渔跟他说过,如果看到了他的死讯, 不要相信,都是假的,他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

  原臣泽一遍遍地回想此前晏渔跟他说的话, 企图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手机还是那个界面, 他无意中瞥了眼, 刚建构好的心理防线又崩塌了。

  可是万一呢?

  他咬着牙,近乎是拼命忍耐。

  这个王八蛋,倒是告诉他,飞机坠机,怎么假死?

  原臣泽觉得自己好疼,他分明没受伤,但就是好疼。

  说不出来哪里疼,但是哪里都好疼。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腿都在发抖。

  好不容易进了休息室,原臣泽躺在那张两人曾经温存过的床上,忍不住蜷缩成一团。

  只有晏渔的气息能让他稍稍平静些。

  他想,新闻上拍到的只是白家三人在东航登机口检票,万一他们其实没上去呢。

  但他又想,飞机坠机这种事概率很小,谁能预先料到?

  原臣泽头一次尝到了心疼,像是有人在剜他的心。

  哪怕理智告诉他,晏渔很可能还活着,他也好疼。

  他想,如果晏渔不在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爱他了。

  他只是一个坠入深渊的孤魂,好不容易有人把他拉了上来,让他见到了明亮的天光,现在他就像是再次坠入了无边黑暗。

  那种孤独,顷刻就将他淹没,让他绝望。

  原臣泽感觉大脑麻木了,他眼泪不自觉淌在了枕头上。

  心疼得他需要不断地抽气来缓解。

  他想,他好爱晏渔。

  好爱好爱。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体会过那种汹涌的爱意。

  却不是甜蜜,而是让人死去活来的疼。

  他头一次清楚地明白自己深爱着晏渔,却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窗外的阳光逐渐西沉,原臣泽就那样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像个木偶一样。

  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甚至想,如果那个王八蛋真的死了,他就打两副棺材,一起埋了。

  横竖这辈子已经没牵挂了,活不活都无所谓了。

  他被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迷住了,一整天连饭都没吃。

  最后唤回他的,是突然想起的铃声。

  原臣泽怔了下,随后飞快地爬起来去抓手机。

  有那么一刻,他以为是晏渔。

  但看到来电显示,他有些失望。

  电话是白家的管家打来的。

  原臣泽点了接听。

  管家:“先生!先生你快回来,夫人不好了!”

  原臣泽立马站起身:“怎么了?”

  管家:“夫人下午的时候看到老爷和小先生们坠机的消息,一时间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现在在医院抢救,需要家属签字!”

  原臣泽一边听一边飞快地抓起外套,说了句地址发来,直接就冲了出办公室。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时间再去悲伤,放任自己不好的情绪了。

  他要替晏渔照顾好白夫人。

  等他赶到医院时,白夫人已经在手术中了。

  本来白夫人这种情况,动手术有极高的死亡率,只有家属签了字,医院才能手术。

  但因为主治医生是上次给秦家主看病的那位,他叫林昇,是白十君的人,这些年对白家忠心耿耿。

  白夫人的治疗一直都是他在经手,所以也就自作主张开始手术。

  现在原臣泽赶来,就是补一个签字的程序。

  等他签完字后,才来得及问管家怎么回事。

  管家说:“夫人就是每天下午都会看会儿新闻,我也没注意,就让她看到了东航坠机的消息。”

  原臣泽:“我不是问的这个,我是问夫人的病。”

  以前他只知道白夫人有病,一直在接受治疗,刚才在路上才隐约琢磨明白,白夫人得的绝对不是普通的病。

  不然怎么会受到打击就直接进了抢救室,险些命都丢了。

  管家抹了抹眼泪:“夫人得的是绝症,目前国内没有治愈的先例,说是治疗,也不过是在吊着命罢了。”

  原臣泽心里一痛,朝管家摆了摆手,扶着走廊上的长椅晃悠着坐下了。

  他一手盖住脸,整个人很颓丧。

  怎么都没想到,那样活泼爱笑的白夫人,那样好的一个人,竟然会得癌症。

  即便每天都在被病痛折磨,白夫人在人前从来都是笑得一脸和善。

  原臣泽就突然觉得,是不是因为他到了白家后,过得太幸福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刻意制造这么多苦难。

  要让对他好的人,都过得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

  原臣泽赶忙起身迎上去:“怎么样了。”

  林昇摘掉口罩:“还行,手术很成功,好好养着,别再受刺激了。”

  他的眼睛泛着血丝,看得出来这台手术他也很煎熬。

  原臣泽总算是松了口气。

  林昇突然哑声问:“白十君,他们,真的死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痛色。

  可能是自知自己私人医生的身份,露出这样的神情不妥当,又生生给压了回去。

  原臣泽看了他一眼,用沉默回答。

  林昇扶了扶额:“我知道了。”

  原臣泽看着他穿着白大褂匆匆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这人似乎很痛的样子。

  不过现在他也没空去想别人的事,问了下护士病人的相关情况,又吩咐管家去买一些住院的日常用品。

  等房间里方便探视了,他才进屋去看白夫人。

  此时白夫人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地望着窗外。

  见他来了也只是很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小泽,坐。”

  原臣泽依言在床边坐下,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就给白夫人剥桔子。

  白夫人见他憔悴得不成样子,还反过来安慰他:“小泽,你不要多想,他们一定没事的。”

  她望了房间一圈,又压低声说:“我老公走前跟我说过,他们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让我不要担心。小渔应该也跟你说过的吧。”

  原臣泽点点头。

  白夫人:“那就对了,别担心,啊,没事的。”

  她嘴里这么说着,眼眶却是红了。

  下午看到新闻的时候,即便她知道很可能是假的,但还是心痛。

  她不知道坠机这种事,人要怎么生还。

  为这个不确定的可能,她急得病倒,进了手术室。

  两人其实都清楚,很可能爱人还活着,但他们又害怕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害怕到深深地恐惧。

  这都是因为他们用情太深,所以才会这样被牵动情绪。

  白夫人平复了下心情,又说:“小泽啊,现在他们父子仨不在,我又离不开这个病房,白家公司里的事儿还得你照看下……”

  原臣泽把剥好的橘子放在床头:“应该的。我明天就去看看。”

  白夫人稍稍放心了些:“好,你是个好孩子。我会让人通知公司那边,最近就辛苦你了。”

  原臣泽嗯了声,替她换了个输液瓶:“你好好休息,其余的交给我。”

  白夫人朝他苍白一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在病房守了半晌原夫人,原臣泽只觉的脑子昏沉沉的,伸手一摸,似乎有些滚烫。

  他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这个特殊的时间段,他千万不能再倒下。

  于是原臣泽把照看白夫人的事儿交给了管家,他自己去大厅拿点药。

  刚走出病房,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原臣泽赶忙拿出来看。

  他害怕晏渔联系他时,自己错过消息,特意开的震动提示。

  点开手机,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他有些失落。

  扫了眼信息,也就一个字:鱼

  原臣泽顿住了,片刻后他眼睛缓缓睁大,心跳开始加速。

  有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子里不断蹦跶:这是晏渔发过来的某种信号

  一时间,原臣泽又惊又喜,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笑。

  他想了下,飞快地打字给对方回信:小结巴

  那边也回得很快:鱼很好,小结巴还好吗

  原臣泽这下可以确定是晏渔了,他几乎是颤抖着压抑喜悦,眼里却隐隐涌出温热的液体。

  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冷血怪物,从记事起就再没有过流泪的冲动。

  但因为晏渔,心里那块干涸地在渐渐地变得湿润。

  让他体会到,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情感。

  欢喜,庆幸,雀跃,劫后余生的松快,还有浓浓的爱意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

  原臣泽颤抖地打字:很不好

  他很想晏渔,想马上见到对方。

  手机那边沉默了很久,突然发来一串数字:1314

  原臣泽很快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串数字是一个门牌号,之前晏渔为了庆祝他们新婚,特意在市中心的别墅买了个大平层。

  那片楼区,是白家的产业,按照户数排的门牌号。

  而晏渔就俗气得挑了第1314户,说是要跟他一生一世。

  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如果原臣泽没理解错,晏渔是约他去那个房子见面。

  他收起手机,折回病房跟管家说自己临时有事,今晚不会回来,让他照顾好白夫人。

  随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医院。

  因为已经还是深夜,不好打车,原臣泽自己也不会开车,只好扫了一辆路旁的共享单车。

  他骑得很快,想快点见到晏渔。

  但因为发烧,脑子似乎有些昏沉沉的。

  半路时,天上突然下起大雨,原臣泽整个人都被淋透了。

  本来还想一口气冲到目的地,但雨势越来越大,把视线都模糊了。

  他也感觉自己似乎很不对劲儿,双腿逐渐软绵无力,头脑也不太清晰了。

  终于在路过一个岔路口时,原臣泽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晕过去前,他看见一辆车停在了他跟前,一双沾了泥土的皮鞋朝他慢慢走了过来。

  原桦本来是应酬回家,因为家里破产,车子被抵押,所以他坐的出租车。

  结果猛然看见一个人倒在了路上,司机立马停车,两人下去看,原桦这才发觉是原臣泽。

  他皱了下眉,连忙丢掉雨伞,把人扶进了车里。

  又让司机改道,先去医院。

  医生检查了下,说是发烧,烧得厉害,还在外面淋了雨,再晚一点,恐怕要烧成肺炎。

  不过好在来得及时,所以开点药回去吃了,好好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原桦松了口气,在医院先让原臣泽吃了一道药,才把人带回了家。

  原家破产后日子也不好过,大别墅已经被卖掉了,现在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间狭小的出租屋里。

  原夫人和原廷看见原臣泽,先是一怔,随后赶忙帮着把人扶进来。

  原夫人去厨房烧了热水,原桦又伺候着帮他擦了身子,换了干净的衣服。

  忙完后,一家三口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病殃殃的人,垂着头起码沉默了半个小时。

  原夫人心情复杂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原桦:“不知道,他倒在了路上,我路过看见了。”

  原廷冷哼一声:“还以为抛下我们去白家过好日子呢,现在还不是混成这副德行。”

  原夫人:“你少说两句。”

  自从原臣泽婚礼那晚后,他们都有在深刻的反省。

  原廷倒是看不出来,还是跟以前一样,只不过变得沉默了许多。

  对家人也多了耐心,不再同原夫人成天吵架,甚至开始在意起家人的感受。

  而原夫人,以往的高傲气性也被磨得差不多了,现在是只要能赚钱的活路,她都愿意干。

  对三个孩子,她都很愧疚,所以也不再找原寻,想随孩子去吧。

  对于原桦,她也关心了许多,时常为孩子做一顿早饭。

  而对原臣泽,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原臣泽离开了他们,过得很好。

  她能感觉到孩子不想要再看到自己,所以能做的也就是不再出现在原臣泽面前。

  原桦这段时间,倒是变得生动了许多,以前有什么情绪,他都是一直压着,为了家庭和谐也不表达。

  现在他哪里不爽,会直接控诉,让父母都知道。

  一家三口在这样贫穷的条件下,反而开始融洽起来。

  而他们都不想面对、都充满愧疚的人,此刻却躺在他们的面前。

  一时间所有人都心情复杂。

  夜深了,原桦看了下时间说:“你们去睡吧,我照看他。”

  原夫人:“以前都是别人照顾你,你哪儿会照顾人。还是我来吧。”

  原廷倒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原桦看了母亲一眼:“我觉得他醒来应该不太想看到你。”

  原夫人一僵,心头疼了一下,随后缓缓起身出了房间。

  背影落寞又说不出的颓丧。

  原臣泽再醒来时,是第二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

  他一睁眼就看见了在自己床边打瞌睡的原桦。

  原臣泽皱了下眉,回忆了下昨晚的情况,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撑着床沿刚要坐起,原桦就醒了,赶忙来扶他:“醒了?要吃点什么。”

  原臣泽:“我怎么在这儿。”

  原桦解释了下昨晚的事儿,又问他:“要吃点什么。”

  原臣泽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不吃。”

  他下了床,穿上鞋子就要离开。

  正在厨房煮粥的原夫人听到声音,赶忙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汤勺。

  原夫人欲言又止:“你……你要不要再躺会儿。”

  原臣泽看都没看她一眼:“不了。”

  他想离开,原夫人却慌不择路地拉住了他胳膊。

  原臣泽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垂眼睨着她。

  被他略带厌恶的眼神一扫,原夫人慌忙松开手,心里有些难受。

  但也知道不是孩子的错,是她自作自受,走到了今天这步。

  原夫人还是鼓起勇气说:“白家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

  “白家现在不行了,你还是要保重自己,尽量不要搅合到里面去。”

  她好歹也是出生于豪门,原家之前也算是个豪门,这圈子里头的水多浑,心里门清儿。

  也是想起昨晚原臣泽落魄无助的样子,真心心疼他,才说这样的话。

  原臣泽脸色冷淡:“不用你操心。”

  之前白家不嫌弃他,救他出了火坑,现在白家有难,他怎么能够袖手旁观?

  而且白家人都真心待他,他怎么能在白家需要他的时候抛下他们?

  原桦听见原臣泽的话,蹙了下眉:“妈也是为你好。”

  原臣泽轻嗤了一声,觉得很讽刺。

  现在想起为他好了?

  他早就不需要了。

  原臣泽没再跟这家人废话,拉开门就要走,却迎面对上刚晨练回来的原廷。

  父子俩都愣了下。

  原廷看他的神色很复杂,原臣泽读不懂这个中年男人的情绪,也不想去探索。

  索性直接绕开原廷,离开了。

  但还没走出那片居民区,原桦就追了上来。

  原臣泽想着去见晏渔,见他不依不饶的,有些烦躁:“是想听我说谢谢?那谢谢你。”

  原桦心里不是滋味。

  但想起以前原臣泽没被接回原家时,他从未对这个弟弟耐心过,可能是出于一种补偿心理吧,此刻就格外的耐心。

  原桦把一张银行卡塞到原臣泽手里:“这个你拿着。”

  原臣泽不解地看向他。

  原桦:“现在白家的情况,很多地方都要用到钱。这个卡是昨晚爸给我的,说是让你收着。”

  这段日子他跟原廷都在为了东山再起而努力,父子俩也都不是什么庸才,所以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稍稍有了那么一点钱。

  虽然对原臣泽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但也算是他们的心意。

  昨晚原廷拿出这张卡给原桦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话,但原桦知道,原廷也觉得对不住原臣泽,所以想尽可能地补偿。

  原臣泽现在简直搞不懂这一家人到底在想什么,他把卡塞回去:“还不至于要你们施舍,这钱用了我怕还不起。”

  他还记着以前刚回原家时,那时原家那么富裕,给他几千块都要计较。

  就因为他花了家里的钱,逼着他交出手里的项目,还用钱道德绑架他,让他去入赘。

  原桦心里难受,面上却不显,只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弟弟的脾气,也不强求,把卡收了回去。

  又说:“你听我说,白家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你想要保住白氏集团,就尽快把公司外面的散股都收回来。”

  一家公司的股份,除了在大股东手里,还有很多小散户,他们手里只掌握着一些散股,平时只按照股份拿分红,也不管事儿。

  原臣泽终于看向他,不太明白这话。

  原桦很耐性地同他解释:“昨晚我跟爸分析了下,白家这次的事,应该是公司高层的内斗。”

  “通俗来说,也就是高层里出了内奸。对方很可能会趁着白氏集团名声受损,股价下跌时,大量购入集团的散股。”

  话说到这里,原臣泽就懂了,他现在自己开公司,对这些还是了解的。

  如果一个公司的大半股份都掌握在一个人手里,那这个人就会成为公司的最高持股人,对公司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也就是说,如果那个内奸,趁着白氏集团股价暴跌,通过收购其他人的股份,让自己手里掌握的股份超过了白家,那他就会成为白氏集团新一代的掌权者。

  这是一个集团的颠覆。

  意味着白氏集团将不再是白家的。

  原臣泽这下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来:“我懂了。”

  他看了眼原桦手中的银行卡:“这钱我不要。”

  原臣泽没再理会原桦,直接从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半个小时的车程后,他终于到了同晏渔约定的地方。

  原臣泽站在门口,一颗心跳得好快,他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见到晏渔,害怕开门后不是那个人。

  等他终于有勇气打开那扇门时,他不自觉深呼吸了口气。

  门开了,晏渔搬了把椅子,就坐在门口。

  开门的瞬间,两人对视一眼,都缓缓地红了眼眶。

  晏渔站起身,苍白地朝他笑。

  原臣泽再也绷不住了,把门一关,直接扑进了晏渔的怀里。

  两人相拥着,互相从对方身上汲取温度。

  抱了会儿后,原臣泽稍稍把人推开,掐着晏渔的下巴,就压上去吻他。

  这个吻极深,充满了占有欲和侵略性。

  晏渔任由他索取,沉浸在原臣泽的无法言说的深情中,也一边用自己的方式回应他的感情。

  他们拥吻了很久,直到嘴唇都有些发木,才停下来。

  晏渔额头抵着原臣泽的额头,满脸的疲惫,眼睛布满了血丝。

  因为他现在是‘假死’潜伏,为了不让原本监视他的人发觉他没死,刻意藏匿了起来。

  怕电话通信也被监视,连电话卡都拔了,换了张新卡,才敢给原臣泽发消息。

  又怕原臣泽的手机也被监控了,所以发的信息都很隐蔽,只用对方才能读懂的消息进行交流。

  昨晚晏渔等了一夜,原臣泽一直没来。

  他很怕那些在暗处监视白家的人,找不到自己,就转头去找原臣泽。

  怕原臣泽出事儿,平时那样温雅和善的人,急得暴躁,连东西都砸了。

  甚至想就这么算了,计划作废,他要立刻去见原臣泽。

  最后是白宗秋和白十君劝住了他,让他理智。

  如果这次不把那个内奸抓出来,那原臣泽一样也是立于危墙之下,时刻都有危险。

  后来晏渔一夜都没睡,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他知道原臣泽一定会来,所以执拗地在这儿等。

  他轻声呢喃:“还好等到了。”

  原臣泽:“嗯?”

  晏渔亲了亲他嘴角,语气温柔:“宝贝,昨晚怎么了,我等了你好久,害怕你出事了,又不敢联系别人……”

  原臣泽同他鼻尖厮磨,闭着眼感受着爱人的气息,以此来抚平自己的不安:

  “昨晚我有点事,耽误了……”

  他不想把自己发烧昏迷的事告诉晏渔。

  晏渔用那样隐秘的方式联系他时,他就猜到了,很可能是有人在暗中监控白家,晏渔不能暴露行踪。

  说明现在晏渔的处境很艰难,他既帮不上忙,至少也别让爱人替自己操心。

  这个解释让晏渔松了口气,随即他故作生气的嗔怪,轻咬原臣泽的嘴唇:“你害我等了好久,要罚你。”

  原臣泽把人抱在怀里,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后怕中,现在晏渔说什么他都会应。

  哪怕是对方要他去摘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搭着梯子去够一够。

  原臣泽:“罚我什么,都依你。”

  晏渔轻笑:“嗯……我想想,罚你什么好呢……”

  “那罚你亲我好了。”

  原臣泽缓缓睁开眼,温柔地帮他撩了下耳发:“还没亲够?”

  晏渔:“亲不够怎么办。”

  原臣泽轻柔地吻了他一下:“那就一直亲。”

  两人又黏糊到一起去了,直接滚到了床上。

  等亲够了,原臣泽才问:“所以,你们上了东航那趟班机的新闻是假的?”

  晏渔靠在他怀里,神色餍足地舔唇:“是真的。”

  “本来我跟阿爸阿哥打算的是,假装出国,让公司里那些不安分的人松懈,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动手,我们就躲在暗处观察局势,正好把他们一网打尽。”

  “但最后到了机场,发觉有人跟踪我们。”

  原臣泽听得一颗心都悬了起来:“然后呢。”

  晏渔:“我们只能真的上了那趟飞机,那些跟踪我们的人,也上了飞机。”

  “只不过在飞机中转站时,我们下了飞机在候机厅,故意溜他们玩儿。”

  “中途他们跟丢了,以为我们已经回到了飞机上,于是他们也上了飞机,但其实我和阿爸阿哥根本没再上那趟飞机。”

  “没想到最后飞机失事了。”

  原臣泽光是听着就觉得一阵后怕,这次的事只能说是晏渔他们幸运。

  他抱紧了晏渔:“还好你们平安。”

  晏渔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没事了宝贝,后来我和阿爸阿哥看到坠机的新闻,还有那些营销号和媒体写的,怕你和阿妈真以为我们死了,会伤心,就急匆匆地赶回来。”

  “我换了新卡后,第一时间就给你发了消息,让你知道我还活着。”

  原臣泽:“阿妈呢,她知道了吗?”

  晏渔亲了亲他额头:“放心,我阿哥昨晚也是第一时间联系了林晟,阿妈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现在我们还活着的消息,也就你和阿妈,还有林晟知道。还要保密一段时间。”

  原臣泽安心了:“那公司的事儿怎么办。”

  晏渔想了下:“现在在社会上,我们已经‘死了’,这对内奸来说是个好机会。”

  “此前他还忌惮我们父子三人,忌惮白家在集团内部的势力,但现在,他可以敞开了去放手做他想做的事儿了。”

  “我们这边,也就更容易抓到他了。”

  原臣泽点点头:“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在晏渔开口前,他又抢先说:“我不想置身事外,别抛下我……求你了……”

  他嗓音又低又哑,近乎是呢喃的乞求。

  晏渔从没见过他这样,心里又软又疼,他沉默片刻,抚摸着原臣泽的软发:“好。”

  “说好的结婚后让你过好日子,现在却让你陪着我吃苦,收拾烂摊子……对不起宝贝……”

  原臣泽摇摇头:“人只要活着,就会有意外和不测。日子是我们两人一起过的,不管遇到什么,都该一起面对才是。”

  晏渔笑了下:“你说得对。”

  两人黏糊在一起温存了一天,到了晚上时,原臣泽念着白夫人还在医院,只有管家在照看,跟晏渔告了别就离开了。

  在车上时,原臣泽突然想起什么,给晏渔发消息。

  这一天时间,晏渔已经让白十君买了新手机,让专业的技术人员帮忙弄了一下,安装了防监控的软件。

  所以现在两人至少能用手机交流了。

  原臣泽:公司那边的事儿怎么办

  晏渔:这段时间你多去公司那边,看看最近的人事调动,哪些重要岗位的人员有所变化

  原臣泽若有所思,他多少明白一点晏渔的用意。

  现在白氏集团白家三人已经不在,那内奸肯定会迫不及待地开始给公司内部洗牌。

  简而言之就是,在公司的某些重要岗位,开始安插自己的人。

  这段时间公司最乱,是最好的时机。

  晏渔:还有,明天你用阿爸的名义召开一次高层会议,我们现在已经能锁定,内奸就在高层中

  晏渔:会议的内容我等会儿编辑成文件,发给你

  晏渔:别担心,明天阿爸的秘书会协助你,他可以信任

  原臣泽回复完后,车子刚好在医院门口停下。

  病房内白夫人已经睡下了,原臣泽问了下管家白夫人的情况,安心后就在隔壁的休息室睡了一晚。

  第二天原臣泽按照同晏渔说好的,去白氏集团上班。

  他人一到公司,就看见有好些员工目光古怪地看着他。

  原臣泽也不在乎,直接去了白宗秋的办公室,秦助理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了。

  原臣泽:“通知了吗,半小时后召开的会议。”

  秦助理很恭敬:“已经通知了,但,人能来多少就不一定了。”

  毕竟原臣泽算不得白家的人,只是个赘婿,而且他手里并没不持有白氏集团的股份,所以那些股东们不听他的召唤也是正常的。

  原臣泽点点头,来多少人倒不是问题。

  反正他知道,内奸一定会来就是了。

  这个风口浪尖,对方一定也想知道,他会代替白家去怎么应对。

  原臣泽想了下问道:“公司里现在股份持有最多的,是哪位股东?”

  秦助理:“除了白家的,就是高义,最近有些股东撤资,卖掉股份,他就趁机购进了一部分,说是为了公司的稳定。”

  原臣泽:“是私下里偷偷买的,还是……”

  秦助理:“不是私下,所以我才能查到,他还在公司里呼吁过,让大家有能力都买一些,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原臣泽顿了下:“所以不止他一人购入了公司的股份?”

  秦助理翻了下文件:“嗯,有好几位,都是白氏集团的元老人物,不希望集团的股份落到外人手里,我整理了一份资料,都在这里了,您可以看看。”

  原臣泽简单翻了翻,很快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会议,原臣泽没有经验,心里难免沉重紧张。

  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崩,这次会议很关键,如果他崩了,后面要找出那个内奸,就难了。

  推开会议室的门时,原臣泽看见按照大股东人数放置的座椅,只坐满了一半的位置。

  根据这些人的脸,他心里一边默默核对此前看过的资料,一边不紧不慢地走进去,坐在了最上面的那个位置。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但原臣泽却反而不怎么紧张了。

  秦助理站在原臣泽身后,低声提醒道:“可以开始了。”

  原臣泽点头,目光扫视了一圈儿,才说:“今天让各位来,主要是代表白家,同各位讨论一下后续事情的解决办法。”

  他朝秦助理眼神示意了下。

  随后秦助理挨个给大家分发了一份文件。

  原臣泽边看着他们翻看,边不徐不缓地说:“这是我代表白家给出的解决方案,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交流一下。”

  众人看完了文件后,面面相觑了一番。

  在会议开始前,他们就把原臣泽的老底儿挖完了,众人一致觉得,这人只是个商业新手,根本没接触过白氏集团会议这样的大场面。

  本以为原臣泽会慌乱,会无所适从,让他们先说,这样他们就掌握了主动权。

  到时候想怎么办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却没想到这人沉稳有度,一上来就死死地把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说得好听是‘探讨’解决方案,实际上就是要他们听从他的解决办法。

  众人一时间心里也不太舒服,看这份原臣泽写出来的解决方案也带了更多挑剔的目光。

  首先出来说话的,是一个叫章安的股东:

  “我觉得这个解决方案不错,比我们的专业部门写的都还要好。主要是站在了大众和消费者的立场,维护了他们的权益。”

  他这么一说,顿时让很多人皱起了眉头,纷纷跳出来反对。

  “好什么啊,这一条:客户但凡是觉得买回去的产品质量不合格,只要没损坏,并且经过了专业的质检人员检测,确定了质量不合格,就都可以退款。”

  “这不是把公司和我们当冤大头吗?谁知道他们买回去后,有没有对产品动过手脚,偷换零件之类的。”

  高义:“就是!这条绝对不行!”

  高义表现得很愤怒:“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就要无条件维护他们的权益?照这个方案的话,要是有居心不轨的人混进去,故意偷换零件,还说质量不合格,让我们退还赔款的话,我们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原臣泽观察着所有人,不动声色地扫了高义一眼。

  章安又说:“但是,这可以帮我们拉回路人缘啊,挽救一点声誉。”

  高义冷笑一声:“声誉值几个钱?现在除非能把白氏集团完全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否则声誉就不可能挽回,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费力不讨好?白白损失那么多钱?”

  其他人也发言:“对!我觉得应该死不承认那批医疗产品不是白氏集团的。到时候随便在公司里找个人,把他推出去当替死鬼,把责任全部推到那个人身上,把公司摘出去。”

  李胜:“这个方案这一条:官方媒体发布声明,承认这次事件是公司的责任,态度诚恳地认错。”

  “这都什么啊,这不就坐实了咱们故意生产劣质产品,吃人血馒头吗?”

  高义很生气:“对!这样的话集团好不容易攒下的声誉,算是败光了!”

  高义看向原臣泽,瞪着眼睛:“你是存心来害我们的吧。”

  章安倒是面色和善,帮着原臣泽说话:“诶,高老板,怎么能那样说呢,白家的事相信原总比我们更心痛,更想解决现在的乱局。”

  “只能说他还年轻吧,可能经验什么的都不足,但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了不起了。”

  高义:“年轻?那就别非要掺和到这摊子事儿里来啊。”

  “对啊,我们自己也能解决。他这算是个怎么回事儿?还是个赘婿,有资格来公司的会议?”

  “我看就是白家小看我们,让这么一个黄毛小子来监视我们,生怕我们把公司怎么了。”

  原臣泽安静地听着,也不反驳不辩解。

  这场会议开到后面甚至是在吵架了,其余人见他也不招呼,就更来劲儿了。

  他们明面上看似在吵架,实际上是在杀原臣泽的威风,让他知道这里不是他可以做主的。

  这些人吵着吵着,吵累了,见原臣泽一直不咸不淡的神情,也不调和不喊停,他们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就慢慢停了下来。

  等会议室安静后,原臣泽才懒懒地站起身。

  众人以为他要总结发言了,要宣布最终的解决方案了,都铆着一口劲儿,等着反驳他。

  却不想原臣泽目光扫视了一圈儿,最后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散会。”

  随后就大步一迈,出了会议室。

  所有人都呆住了。

  “怎么回事儿?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所以最后要怎么解决?”

  “不知道啊,这会议怎么跟开着玩儿似的。”

  大家被原臣泽的操作搞得摸不着头脑,讨论了一会儿后,悻悻离开了。

  原臣泽回到办公室后,问秦助理:“你觉得,刚才那群人里,谁最像内奸?”

  秦助理是白宗秋的私人助理,这么多年了一直死心塌地地为白家办事,晏渔说他信得过,所以原臣泽话也就说得很直白。

  秦助理皱着眉想了下:“那个高义吧。”

  原臣泽:“为什么?”

  秦助理:“每次都是他,带头反对。”

  一般来说,最不希望这次事件得到解决的人,就是内奸。

  内奸当然希望白氏集团越乱越好,越乱他才好在里面浑水摸鱼,才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原臣泽会议上拿给大家看的方案,是真真切切维护的大众和消费者的利益。

  虽然那样的话,公司就得投入大量资金进行产品的赔付,但也确实保障了消费者的利益,能够挽回路人缘。

  会议上高义有句话说得很不对,他说声誉值几个钱?

  实际上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声誉,有了声誉才能树立起品牌,品牌建立起来了,一个产品才算是有了灵魂。

  人们信任的不是产品,而是品牌。

  所以声誉这种东西,是根基,而恰恰也是钱买不来的,所以如果能花点钱就能买回来,那是最划算不过的。

  这么看,高义确实可疑,他一个公司高层,元老人物,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他就是在欺负原臣泽年纪小,刚入这一行什么都不懂,所以一通乱说,企图让原臣泽动摇。

  听完秦助理的分析,原臣泽点了点头:“他应该算是一个内奸。”

  秦助理疑惑,脸色变了下:“应该?难道还有?”

  原臣泽突然看向他:“你觉得,那个章安怎么样?”

  秦助理回忆了下会议上章安的表现:“他,不是一直在帮您说话吗?算得上是唯一一个向着您的人了。”

  原臣泽笑了,指尖漫不经心地扣着桌面:“不,他不是在向着我。”

  秦助理更加不理解了。

  原臣泽解释说:“你没发现,每次只要他一开口,众人就会开始吵闹,开始攻击我吗?”

  “只要他一开口,众人就对我更加不满。”

  秦助理恍然:“你的意思是他……”

  原臣泽微微一笑,秦助理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心思也太深了,感情是故意用捧高,来激起众人的不满,这是捧杀啊。

  本来原臣泽在商场上资历不足,在白家也就是个赘婿,手里并无实权,白家让这样的人来压他们一头,没有谁心里会舒服。

  所以章安越说原臣泽做的不错,其他人就越是心里梗着一口气。

  如果说是白宗秋和晏渔还在,他们可能会忌惮原臣泽几分。

  但现在横竖白家三个爷们都死了,也没谁给原臣泽撑腰,所以他们有气当然现场就拿原臣泽撒了。

  这也是晏渔让原臣泽来公司的理由,他早就看透这群人的想法了,就是要故意用原臣泽来激一激他们。

  让他们不满,让他们吵闹。

  人越是情绪激动,就越是容易出错,露出马脚。

  原臣泽也明白这些,所以会议时,故意不说话。

  直接用一份解决方案挑起所有人的矛盾,他却在旁边观察。

  秦助理不得不感叹,这位原总也不是省油的灯,就这心机,怎么看也不像是刚入商场的。

  他原本心里只是因为白家,而对原臣泽存有几分恭敬,现在是彻底服了。

  原臣泽又说:“章安在旁边引导话题,那个高义,就在中间煽动大家情绪。”

  秦助理:“所以,高义是跟章安一伙儿的?”

  原臣泽想了下:“也不算吧,应该说是高义被章安利用而不自知。”

  如果他观察的没错,那个高义应该是个冲动易怒,自私自利的人。

  这样的人,只要涉及到他自身利益,他就会愤怒地跳出来。

  而章安,很懂这一点,所以每句话都是在故意挑起高义的情绪。

  这两人,不是一伙儿的,但恐怕想法都差不多,都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从这趟浑水里为自己捞点好处。

  秦助理忍不住说一句:“真是两个老狐狸。”

  他又问:“那接下来的事儿呢,该怎么办,您说,我都听您的安排。”

  原臣泽:“先就这样吧,等我有打算了再告诉你。”

  秦助理:“会议上那个方案,要用吗?”

  原臣泽想了下:“先别,我得再问问。”

  毕竟他不是危机处理这方面的行家,那方案是他自己写的,他还得先问问晏渔可不可行。

  此时另一边,章安从公司出来后,越琢磨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这个原臣泽,不会单单是开个会,听他们吵架的吧。

  但又想着,刚才会议上他们吵得那么凶,原臣泽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可见这人是个没主见的,而且胆子也不大。

  刚才会议上,他故意引导话题,让高义那个蠢货替他出头,他自己当好人,任谁看都是高义最可疑。

  就算原臣泽看出来点什么,也该是怀疑高义。

  章安理了一遍思路后,稍稍安心了些。

  想了下,最后还是发消息,让人赶紧操作后面的事。

  夜长梦多,早点把事情尘埃落定,他也好松口气。

  原臣泽下班后,简单把今天的事情跟晏渔说了下。

  不过他没有告诉晏渔自己得出的结论。

  还特意发消息问:你觉得,谁是内奸

  晏渔回得很快:高义,和章安,两人都是

  原臣泽笑了下:英雄所见略同

  晏渔:我觉得,章安应该才是策划这场事件的人

  晏渔:高义顶多是早有异心,这次事件给了他一个机会

  原臣泽:我也这么认为

  晏渔给他发了条语音,语气是笑着的:“那你很厉害啊,宝贝。”

  原臣泽:彼此彼此,接下来怎么办

  晏渔:接下来我会着重去查这两个人,很快就能拿到证据

  晏渔:你的话,还是留在公司,把明面上的事情先做好

  两人聊完事情后,已经是深夜了,晏渔想开视频看看他,但原臣泽有些累,直接拒绝了。

  这导致晏渔的怨气有些大,他想着,再见的时候一定要抱着人做够,回个本儿。

  原臣泽第二天刚到公司,秦助理就说出事儿了。

  秦助理把一份财务报表拿给原臣泽看:“白氏集团的股价今天下跌得十分厉害,已经跌出了安全线了。”

  原臣泽蹙眉:“怎么回事儿,前两天不是已经跌到底了吗。”

  医疗器械的事情影响虽然恶劣,引起了白氏集团股价下跌,但再怎么跌,也是有个限度的。

  这几天眼看已经开始稳定了,这时候再跌就不是医疗器械那件事情引起的了。

  一定有别的原因。

  秦助理:“因为之前医疗器械的事情影,白氏集团现在名声不怎么好了。”

  “所以以前很多跟白氏集团合作的投资公司,还有入驻的股东,都开始撤资,倒卖自己手里的股份。”

  “有几个大集团,就在昨晚撤了资,消息很快传开,让其他本来还在观望的股东,也下定决心撤了资。”

  原臣泽只觉得胸口闷得很,拧起眉头专注地看着文件。

  对秦助理说的这些,他也稍稍懂一点。

  大股东一旦撤资,就很容易引起公司的资金断流,导致很多项目无法运行,这对公司来说是很致命的。

  所以其他股东就认为白氏集团撑不下去了,这时候自然是能跑就赶紧跑,生怕跑慢了钱就被套里面了。

  原臣泽头一次应付这样复杂的场面,头疼得很。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平复心绪。

  突然想到什么,赶紧问:“公司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秦助理:“摇摇头,恐怕能调动的不多。”

  原臣泽:“把所有安全资金,都拿去买回那些被股东抛售的股份。快去,越快越好,一定要赶在别人之前。”

  秦助理一下就明白了:“您的意思是,章安和高义会故意趁这个机会,收购公司的股份?”

  原臣泽点头,又说:“我的公司在八楼,等会儿你过去一趟,让他们进行财产清算,尽可能把钱从公司套出来,然后全部用来买下白氏集团的股份。”

  秦助理了解事情的紧迫性,急匆匆地就出了办公室。

  半天后,原臣泽查看了下秦助理发来的文件,由于被抛售的股份太多,他现在手里的钱根本不够买回那些股份。

  哪怕是把他自己的公司卖了,都远远不足以来填白氏集团这个窟窿。

  但他知道,现在章安和高义一定也忙着收购这些股份。

  如果让他们得逞了,那白家就完了。

  作者有话说:

  勤劳的我想求个作收QVQ

  希望明天就完结QVQ大结局有点卡卡

  暂定的番外是,竹马竹马(来自评论区的乖乖),还有蜜月篇(这个我再想想是放正文还是番外)

  乖乖们还有啥想看都可以放在评论区哈,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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