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臣泽睫毛轻颤, 他想告诉晏渔自己有多生气,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于是只是垂着眼沉默着。

  晏渔看他这样,心里跟细细密密的针扎一样。

  他突然想, 或许原臣泽并不需要他的陪伴,或许对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在这儿反而碍事。

  这个想法让晏渔很受伤, 他总觉得, 原臣泽不那么爱他。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多爱原臣泽, 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对方,所以才贪心地想要对方也多爱他一点。

  他不求原臣泽也这么爱自己,他只求对方多爱他一点。

  至少不要在难过的时候, 推开他。

  晏渔喉结艰涩地滚动,凑上去吻了下原臣泽的嘴角:“乖。”

  随后他便起身出去了。

  原臣泽看着对方受伤的样子, 落寞的背影, 心里也突然涌起难过。

  他只是还没办法对晏渔过于敞白,但他心里是喜欢晏渔的。

  他知道晏渔想要什么, 但他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给。

  一个人封闭久了,接受别人的心意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要他回应更是艰难。

  屋外,晏渔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让助理去查一查秦家几个儿子, 这些年干的那些混账事儿。

  尤其是在公司里倒腾的黑账。

  主要是为了给原臣泽加一道保险,万一到时候这几个舅舅耍其他花招,好有别的把柄能拿捏住他们。

  做完这些, 晏渔回了趟公司。

  最近白家的公司经营也出现了点问题, 他在医院陪着原臣泽, 那摊子事儿都是丢给父亲和大哥的,也该回去分担点了。

  晚上的时候,晏渔又回了医院。

  那个地方夜晚有些孤寂,他不想让原臣泽一个人待在那儿,于是回去陪他。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原臣泽睡了下。

  晏渔轻手轻脚从后面抱住他,两人贴在一起的瞬间,晏渔就觉得好满足了。

  他想,也许是他贪心了吧,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

  他要多给原臣泽一点时间,反正他等得起。

  而原臣泽,早就晏渔开门的时候,他就醒了,但是装作没醒。

  他还以为这人今天不会回来。

  原臣泽翻了个身,假装熟睡,很自然地搂住晏渔。

  舒服得浑身上下的细胞都放松了。

  只有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才能安抚他紧绷的神经。

  本来熬了大半宿都睡不着,现在却很快入眠。

  第二天早上,原臣泽醒的很早,他一般是掐着点,在几个舅舅来病房的时间起床的。

  晚上舅舅们嫌弃医院环境不好,没有一个人愿意在医院过夜。

  这反倒让原臣泽省心了些,不然还得彻夜不眠地盯着他们。

  他怕吵醒晏渔,动作很轻地起床,监控里医生正从外公的病房出来。

  原臣泽穿好衣服,去医生的办公室等他。

  医生见他在,进门后很谨慎地关好门。

  原臣泽:“他们怎么说的?”

  医生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

  “医生,是这样的,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了下,想要让老人家安乐死。”

  “对,主要是让老人家少受点罪,他都九十岁了,靠着输营养液维持着生命,那多痛苦啊。”

  “所以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二舅压低了声音,似乎塞给了医生一个什么东西,录音里能听见布料摩挲的声音。

  二舅:“这个您拿着,您能不能帮个小忙,就当是成全我们的孝顺?”

  医生假意思索,沉默了片刻,最后答应了。

  大舅和三舅又忙不迭告诉他,他们的诉求。

  比如要人死得悄无声息的,最好是让器官能够自然而然地衰竭那种,事后也察觉不出来。

  不过这些他们都说得很隐晦,着重强调的是不要让老人家走的时候受苦。

  倒不是他们突然长出了良心,而是怕被别人抓住了把柄。

  原臣泽面无表情地听完了。

  医生说:“放心,我有分寸,到时候会把药剂替换成安全的营养液。”

  原臣泽看向他:“不,别用营养液,用能让人致死的。最好让他们自己动手。”

  医生愕然。

  原臣泽:“有那种注射性的药物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有。但危害人体的一般都被严格管控了,即便是医生,也要打报告,流程很严格。”

  原臣泽沉默了下,突然想到什么:

  “那你这样跟他们说,就说是医院的药品都是经过管控的,如果医生私自开药取药,到时候很容易追查到。”

  “所以让他们去搞一点市面上的那种东西来,那玩意儿能让人衰竭得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悄无声息地就给注射了,绝对查不出来。”

  他特意说得很隐晦,没有点名,但是用手比划了下。

  医生思考片刻,突然明白面前的人打的什么主意,产生了恐惧。

  真是好狠的心,好毒的心思。

  不过他是白家的人,要不是白十君,就没有今天的他。

  既然白十君让他听这人的,那他没必要管那么多,听从便是了。

  反正到时候他也不用亲自动手,什么都查不到他头上。

  医生:“好,我会去跟他们说。”

  原臣泽嗯了声,说了句谢谢,就离开了。

  此时房间里晏渔已经醒了,他闭着眼睛伸手一摸,发现床的另一半空了,这才睁开眼睛。

  他坐起身,打了个哈欠,目光突然被柜子上的一张小卡片吸引住了。

  这是他好久前给原臣泽的卡片。

  那晚他看完了原臣泽少年时的录像,赶回去送了原臣泽这样一份礼物,告诉他以后要心情不好了,就在卡片上面画叉。

  满三个叉,他就会哄原臣泽,带他去放松,让他心情变好。

  晏渔顿了下,拿起卡片,上面已经有两个叉了。

  他突然笑了,心里暖暖的,愉悦得整个人都浑身舒畅。

  这是原臣泽在用自己的方式,向他表示,他心里有他,在慢慢接纳他。

  晏渔正傻笑,房门突然开了。

  见原臣泽进来,他把卡片放下,懒悠悠地伸出手去抱住爱人。

  把脑袋搁在原臣泽肩膀,缓缓摩挲:“去哪儿了,怎么不等我一起起床。”

  原臣泽回身抱住他,他喜欢同晏渔贴在一起,那种舒服的感觉可以让他浑身放松,说不出的安心。

  就好像是埋进了一团棉花里。

  原臣泽:“能帮我查一查我那几个舅舅家里的情况吗?”

  晏渔亲亲他耳朵:“已经让人在查了。”

  原臣泽心里一软,这说明晏渔一直把他的事儿放在心上。

  哪怕他什么都不告诉晏渔,但晏渔还是在尽自己的所能帮助他,保护他。

  原臣泽忍不住推开他一点,吻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好。”

  晏渔又亲回去,轻声呢喃:“感动吗,叫声宝贝来听。”

  原臣泽顿时没了心情,把人一推:“肉麻。”

  晏渔又笑着攀在他肩上,咬着他耳朵:“想听一次。一次就好。”

  这人似乎格外喜欢碰他的耳朵,那处本来就敏感,原臣泽有些受不住,嗓音哑了很多:“别闹。”

  他转移话题:“那你查到些什么吗。”

  晏渔动作停了:“你那个大舅,他儿子好像沾了点不该沾的东西,这件事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原臣泽:“什么东西?”

  晏渔:“毒.品。”

  原臣泽顿了下,这可真是报应。

  他刚才同医生说的,正是撺掇几个舅舅弄点那种东西来。

  不过他没明说,只是暗示了下,原本来担心几个舅舅想不到那方面去,或者弄不到渠道……

  只要他们敢越过那条线,到时候买卖毒/品加上家属吸/毒,没个十年八年,从牢里都出不来。

  原臣泽冷哼一声:“老天都在帮我。”

  晏渔又亲他一下,委屈巴巴:“现在连老天都要来抢我的功劳了吗?”

  原臣泽禁不住笑,掐住他下巴:“好,是你在帮我。”

  晏渔趁机凑上去亲他。

  原臣泽感觉这人婚后,就变成了一个亲亲怪,成天逮着机会就要凑过来亲,好像怎么也亲不够似的。

  两人拥吻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晏渔先软下来。

  他毕竟从小娇生惯养,缺乏锻炼,肺活量不如原臣泽大,所以亲亲的时候总会占下风。

  晏渔休息了一会儿,说公司那边有点事儿,就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原臣泽又去病房看外公。

  大舅和三舅不知道去倒腾什么去了,不在房内,只有二舅在。

  原臣泽照顾外公时,二舅就跟眼睛长在了他身上似的,直勾勾地盯着他,生怕他动手脚。

  原臣泽权当没看见,默不作声地给外公擦手,擦脸。

  不过半个小时,门被推开了。

  原臣泽抬头看见来的人,怔了下,随后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原夫人同原桦两人见到原臣泽,似乎也很不自在,尴尬地在门口踌躇了半晌。

  最后还是二舅首先出声,招呼他们进来。

  “妹啊,最近过得还好吗。”

  二舅显然不是真的问候,他不过是出言嘲讽两句。

  原夫人不怎么理他,三个哥哥中,就这个二哥心眼子最多。

  她打小最不喜欢的人,就是自己这个二哥。

  原夫人把手里的果篮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看见原臣泽,她欲言又止。

  原桦也站在旁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天晚上,原寻给他们看了那些录像后就走了。

  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在大厅里凌乱了一夜。

  原夫人看着原臣泽为自己准备的礼物,只觉得各种情绪纷乱,塞满了她的胸腔,让她呼吸困难。

  她一面想着原臣泽对她,还有对原家做的事,不可遏制地涌出恨意。

  一面又看着那些礼物,回想起视频里孩子受苦的模样,又开始动摇,心疼、自责、还有愧疚。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在客厅里站了半晌,最后回了房间。

  看着那些礼物,她打开了其中的一个录音盒。

  里面是原臣泽很久前对她说的话。

  那是个笨拙、又不太会表露自己情绪的孩子。

  他反反复复,说的也不过是什么,想回家,周婶对他不好,想看看正常的家庭是怎样的,想知道是不是父母也会打孩子。

  还不断地问她,什么时候来接自己。

  原夫人听着听着,就哭了出来。

  她徒然感知到了这十几年来,原臣泽一个人在那暗无天日的绝境里的绝望。

  那个孩子,心里一直在向他们求助。

  但他们却故意对原臣泽的苦难视而不见。

  原夫人终于明白了,那漫长的等待岁月中,原臣泽的痛苦,听到了他难过又寂静无声的嘶吼。

  她哭了一夜。

  哭自己这辈子的无能,始终没办法得到想要的东西。

  哭自己可怜,父母不爱她,丈夫不爱她,最后连孩子们也不爱她。

  也哭自己犯下的错,两个养在身边的孩子,最后都被她教养得不好。

  一个那么小就心机深沉,算计父母和兄弟。

  一个表面乖巧,实则对她满心怨怼。

  没养在身边的孩子,对她怀着期待和爱意而来,却被她亲手摧毁,对她恨之入骨。

  她这辈子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原夫人哭到了天亮,太阳升起后,她虚弱地在床边睡着了。

  等醒来,她就像大梦了一场般,无法形容心里的空虚和愧疚。

  也无法去面对自己的孩子们。

  今天再见到原臣泽,原夫人也是很意外。

  只是她却不敢同原臣泽说话,她知道这个儿子也不想看见她。

  于是放下果篮就出去了。

  反而是原桦,在病床前站了很久。

  直到原臣泽起身离开,他才跟着原臣泽走了。

  两人穿过医院的长廊,原臣泽见原桦跟着,就没回放监视器的房间。

  而是转身朝花园里去。

  等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原臣泽停下来,回头同原桦对视:“有事?”

  原桦低着头眼神闪烁:“没,就想跟你聊聊。”

  原臣泽也想听听,他这个大哥能跟他聊什么,就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原桦见他还愿意同自己说话,有点欣喜,跟他并排坐在了一起。

  他想点一根烟,但打火机刚冒火,瞥见原臣泽皱了下眉,他就讪讪地把烟收了回去。

  现在他终于学会了照顾别人的感受,却是在失去了所有以后。

  原桦:“家里破产后欠了很多钱,现在父亲每天都在外面奔波,一边重新创业,一边给别人打工,累得头发都花白了好多。”

  “母亲以前娇生惯养,现在也开始做些脏活累活,她连家里的衣服都没洗过的人,跑到餐厅给别人洗盘子,就为了她自己都看不上的一两千工资。”

  原桦想到此前他在餐厅找到原夫人时,原夫人狼狈、落寞又尴尬的样子,不禁觉得心口一阵酸涩。

  好好的一家人,变成了这样。

  原臣泽听着他的话,却丝毫不为所动:“所以呢?你想说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原桦怔了下,皱起眉头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想让原臣泽知道,他们都已经受到了惩罚。

  因为辜负了他,而落到了这个下场。

  那天晚上之后,原桦已经不怪原臣泽了。

  这段日子,他始终想起视频里那个可怜的少年,又记起那些年每回原臣泽同他打电话,小心翼翼地询问他,什么时候来接自己回家。

  而那时原桦却是各种敷衍,甚至为了逃避原臣泽的追问,而晾着他,消息也不回。

  他明明可以打些钱给弟弟的,那时不是没想到过,只是他潜意识不走心,不想花费这么多心思在这个弟弟身上。

  这段时间,原桦想了很多。

  在家庭真正破碎后,他终于愿意去直面那些曾经他故意忽视的东西了。

  这个家变成这样,并不是原臣泽的错。

  而是因为这个家,每个人都无比自私。

  母亲一门心思想要荣耀,父亲则是想要地位和财富,而他对所有人的苦难视而不见,想要家庭和谐,哪怕是虚伪的和平。

  原臣泽只是让这个家,加速了腐化。

  同时也逼着父母和他醒悟了过来。

  现在原桦对原臣泽,只是有些愧疚,还有些心疼。

  原桦又说:“看得出来,爸妈也开始后悔,我们都……对不起你。”

  原臣泽觉得好笑,又有点奇怪,这家子人是吃错药了吗,突然间就醒悟悔过了?

  原桦看着他不相信的神情,心里又刺痛了下。

  也不怪弟弟,是他们先做了那么多事,失去了原臣泽对他们的信任。

  原桦:“你结婚那天晚上,原寻回了家一趟。他给我们看了一些视频。”

  原臣泽挑了下眉。

  原桦:“是很多你以前生活的视频,我们都……都知道你在周婶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原臣泽猛然皱眉,原桦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些事。

  以前他还在周婶家时,不知从几岁开始,总觉得,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

  那一抹若有若无的视线,像是监视一样。

  后来时间长了,发觉并无危险,原臣泽也就算了,横竖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也没有能力抓住对方。

  原来真的有人在暗中看着他。

  原臣泽:“视频是谁拍的。”

  原桦啊了声,没想到原臣泽的关注点在这里:“是小寻……他在你十五岁那年,偷偷去看过你,应该是那时候拍的。”

  原臣泽得到答案后反而松了口气,他能感受到原寻对自己无恶意。

  他十五岁时,原寻才十二岁,一个孩子,想必也只是出于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和情绪。

  原桦又说:“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们,也不是为了指责你。”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真的,已经在悔过了,是我们对不住你。”

  原臣泽淡漠:“然后呢?”

  原桦:“啊?”

  原臣泽:“然后要我原谅你们?”

  他觉得好笑,轻嗤了一声。

  原桦也怔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要得到原谅,他只是心里的愧疚无处安放,所以才对原臣泽说的这些。

  或许他潜意识里,是想要求一个原谅的吧。

  原臣泽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管你们悔不悔过,都跟我没关系了。”

  他转身离开,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你们如果真心悔过,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原桦坐在原地,又是好久没回神。

  回到房间,原臣泽小睡了一会儿,晚饭本来打算简单吃点,但晏渔跟他说,让他等自己一起吃。

  外面的雪大了,绵绵密密的。

  原臣泽站在窗边,开始担忧晏渔在路上会不会冷,又担心路上雪铺厚了车子打滑。

  他拿着手机正要给对方发‘注意安全’,门就开了。

  晏渔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东西,肩头落了细碎的雪,还没来得及化。

  男人一身风衣,笑容明媚:“宝贝,快来帮忙。”

  原臣泽因为他的笑怔神了瞬,赶忙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两人进了屋,原臣泽才发觉晏渔身后还跟着助理。

  助理手里也提着东西,进门后帮着他们把桌子拼凑在一起,又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好。

  原来提了一桌子吃的。

  助理做完这些,就离开了,临走前贴心地帮他们关好了门。

  原臣泽看着这么多菜,都是自己爱吃的。

  想着晏渔在下班的路上抽空帮他去餐厅订,又怕菜在半路忙了,着急慌忙地赶回来的样子,他心里又是一软。

  原臣泽:“怎么买了这么多,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晏渔把大衣脱了,屋里有暖气,他就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

  抬手把扣子松了两颗,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锁骨,这才凑上来抱原臣泽。

  晏渔:“今天是哄我宝贝开心的日子。”

  原臣泽被他弄得脸一红,心跳都变了节奏。

  把人推了推,在桌旁坐下:“快吃吧,等会儿凉了。”

  晏渔不甘心地又凑过去亲了下他,才得逞地笑着坐回来。

  他拿出一瓶酒,开了后给原臣泽倒了半杯。

  原臣泽:“我不想喝酒,会头疼。”

  晏渔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哄道:“这是果酒,小孩子都能喝的,就是想给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他费了老大劲儿去找的。

  市面上的那些果酒,质量都一般,而且不纯正。

  这是前阵子晏渔托朋友找的酿酒师,专门酿的,其中酒的比例含量比较低,水果的清甜味儿要更浓一些。

  原臣泽对上他期待的眼神,就浅浅抿了一口。

  那味道在嘴里散开,他瞬时眼睛亮了下。

  晏渔:“怎么样?不喜欢就别喝了。”

  原臣泽浅笑:“喜欢。很好喝。”

  晏渔:“真的吗?我也尝尝。”

  原臣泽正要把杯子递给他,晏渔就凑了过来,搂着他的脖子,肆无忌惮地把舌头探进他嘴里,疯狂地扫荡,还缠着他的软舌不断纠缠。

  这样赤.裸的吻法,简直像是在耍流氓。

  原臣泽僵了瞬,整个人都开始烧红。

  晏渔尝够了,才满足地退回去,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笑:“确实好喝,真甜。”

  原臣泽不自在地红着脸轻咳:“吃饭。”

  晏渔却并不着急,似乎在等什么。

  过了会儿,半空突然嘭的一声,炸开了绚烂的烟花,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点亮了半个夜空。

  外面的人群一下就躁动了起来,各个病房的人都挤在窗口看烟花。

  原臣泽也被吸引了。

  他从小在那个贫穷偏远的村子里长大,每年过年都很少看到过烟花。

  那种东西是家里有点小钱的人家,才会买的。

  像周婶那样的家庭,根本就不会把钱浪费在这种地方。

  一时间,他也看得有些入神。

  晏渔见他喜欢,眼里柔软一片。

  他牵着原臣泽的手,拉着他站到窗边。

  从后面抱住原臣泽的腰,同他一起看:“宝贝,好看吗,喜不喜欢。”

  原臣泽心情愉悦了许多:“好看,喜欢。”

  他在看烟花,晏渔却在看他。

  晏渔附在他耳边,温柔地呢喃:“本来我都已经打算好了,结婚后咱们去海岛度蜜月。”

  “傍晚时,我们可以一起吹海风,一起吃烛光晚餐,一起看烟花。但外公的事太突然了,只能先这样将就下。”

  他嗓音很缓很轻,像是春风吹过,让人心里又暖又柔。

  原臣泽抓住他搂着自己腰的手,轻轻笑:“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晏渔也笑:“嗯。宝贝喜欢就好。”

  原臣泽发觉,他竟然已经不抵抗晏渔叫自己宝贝了。

  可能是每一次,晏渔叫他宝贝的样子,都很温柔。

  每一次叫他宝贝的场合,都让他舒服且感动,连带他对那两个字都听着顺耳了不少。

  原臣泽拉着晏渔的手,把他扯到自己前面来。

  对上晏渔一双含情脉脉的美目,他心底也变得好柔软。

  他抬手挑起晏渔的下巴,凑过去同他鼻尖厮磨,轻声说:“可以吻你吗。”

  晏渔笑他:“都亲过那么多次了,怎么还突然变得绅士。”

  原臣泽享受地眯起眼,去啄他的唇:“谢谢你为我做的。”

  他知道这场烟花,是早上晏渔看到了他的心情卡片后,特意为他策划,来哄他开心的。

  晏渔没说话,只是心里突然一酸,眼眶发热。

  他就是觉得,他对原臣泽的爱,终于得到了一些回报。

  忍不住凑上去加深这个吻。

  等两人再分开时,烟花已经放完了。

  晏渔笑着用鼻尖去蹭原臣泽的脸:“白准备烟花了。”

  原臣泽轻声呢喃,嗓音还有些哑:“没有白准备,我现在心情很好,这个气氛,我很喜欢。”

  晏渔:“好吧,那先吃饭,凉了就不好了。”

  两人牵着手在餐桌旁坐下,晏渔问:“今天事情有进展吗,抱歉,最近都有点忙,没时间陪你。”

  原臣泽给他加菜,另一只手摩挲着他的手指:“没有,但应该快了。”

  他又问:“是公司那边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忙。”

  现在还在放年假,很多员工都不在,晏渔他作为老板倒是忙了起来,有点不正常。

  晏渔神色凝重了些:“嗯。你还记得之前让原家破产的那个项目吗?”

  原臣泽:“记得,当时那个负责人是先找上的白家,然后我把他们推给的原家。”

  后来两人谈话,就怀疑是有人在背后做局,他们原本的目的应该是白家。

  晏渔:“最近公司不太稳定,我怀疑跟之前那次,是同一批人。”

  “手法都是一样的,现在有人也在收购公司核心的技术团队。”

  问题不在于他们能不能留下技术团队,而在于,出了内奸。

  就算最后技术团队没有跳槽,但核心的机密泄露了,那最后白家会跟原家落到一样的下场。

  所以必须要找出这个内奸,但公司这么大,这件事是很有难度的。

  原臣泽听他这么一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微微蹙起眉。

  “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吗。”

  晏渔笑了下:“没事,我还应付得过来。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外公的事处理好。”

  原臣泽点点头,晏渔的能力他还是相信的,如果事情晏渔都没办法解决,他这个刚入商场的小白,估计也是够呛。

  他能为晏渔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默默支持他。

  两人吃完了晚餐,简单收拾了下屋子,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以前晏渔在睡前总是要搞点小动作,今天却十分老实,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原臣泽想,他应该是累着了,操心公司的事儿,也操心他这边的事儿,还要花心思哄他开心。

  原臣泽心里软成一片,不自觉把人抱紧了些。

  第二天两人睡到了十点,几乎是同时醒来

  可能是前段时间太累了,所以这次睡得这么熟。

  原臣泽第一时间就打开监控器看,一边看一边简单洗漱了下。

  等他跟晏渔两人都洗漱完,正好看到一个人影进了外公的病房。

  那是大舅。

  平时几个舅舅生怕对方背着自己搞小动作,所以都是是一起来医院的,美名其曰这是‘公平’。

  今天却只有大舅。

  事出反常必有妖。

  原臣泽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把画面放大了看,能很明显地发现,大舅手里拿着一个针管。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要收尾了逐渐完结了,这本原计划就是写二十几万字哈,提前跟乖乖们说一下

  乖乖们下午好,尤其是我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