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还是舍不得你。”

  Z市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好不容易等到雨停,全组准备的最后一场大戏终于可以正式开始拍摄。

  这天大家都没睡,一齐熬到凌晨四点,才稍微得了空闲。

  化妆师在给陆景补妆,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只在闭目养神。

  约莫过了一刻钟,远处传来动静,喧闹的声音朝一处聚集,陆景睁开眼,化妆师也在看那个方向。

  “发生什么了?”陆景问。

  化妆师转回头,她看的时间比陆景长一点,这会儿大抵摸清了些:“是简星月买了宵夜,这会儿正在给大家分。”

  “怎么是简星月买?”

  简星月只是剧组的一个小实习生,工资不多,除了自己工作岗位的事,日常跟其他人的交流也不多。

  照理说买宵夜这种事应当后勤来,即便是私人请客,也大多是演员或是导演这些大家都叫得出名字的人请。

  一个实习生,整天在组里干着端茶倒水的活,拿着恐怕肚子都难填饱的工资,还这么慷慨,倒真是少见。

  化妆师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平时在剧组跟谁都聊得来,各路小八卦也听了不少:“听说简星月来实习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工作经验,也不是为了拿那点实习工资,她家不缺钱,更不缺门路,就是每天在家里待得无聊,想找个地方丰富一下生活经历。”

  从昨天熬到现在化妆师早就熬得精神恍惚,又困又无聊,这会儿好不容易挑起一个有趣点的话头,陆景又没打断,便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她在剧组里做事打杂可伶俐了,让她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没有半点怨言,全身上下完全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常常跟大家打成一片,私下跟她关系不错的她都请喝过奶茶,我们都很喜欢她,道具组的张哥和后勤组的李姐总是抢着要她,为此两个人不知道拌过多少次嘴呢。”

  这些陆景都不在意,也不感兴趣,没打断只是因为太疲倦了不想浪费多余口舌说话。

  等化妆师说完,他才问:“她请全组吃宵夜也只是一时兴起?”

  化妆师说:“不是,她明天就要走了,所以请大家吃宵夜,除了宵夜,好多人还收到了她准备的小礼物,我也收到了。”

  “嗯。”陆景应了一声算作回答,又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那边喧闹的声音还在持续,隐约有烧烤的香味正在朝这边蔓延,没过一会儿,陆景听见耳边咕噜响了一声,同时正在给他补妆的手僵硬地顿了一下。

  陆景没睁眼:“妆化得怎么样了?”

  化妆师声音有点尴尬:“……差不多了。”

  陆景:“你先去吃宵夜吧。”

  化妆师如蒙大赦,一秒不待耽搁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陆景没跟着去凑热闹,他仍旧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脑子乱糟糟地想事情。

  马上到了他跟简家小姐约定见面的日子,到时候跟简小姐说清事由应当不会太难,怕只怕双方长辈知道后不肯退让,再去找林深添油加醋将当年之事描述一番,惹出更多麻烦。

  他不怕麻烦,他怕林深一心只想着替他避开麻烦。

  混混沌沌想了许多,有脚步声正在往这里靠近。

  陆景偏头去看,是简星月,她手里端着一个餐盒,见陆景看来,有点讶然:“吵醒你了吗?对不起,为以为我走得已经很轻了,刚才给张哥和李姐送过去,他们都没醒。”

  其实她的脚步并不重,甚至可以说相当轻,只是陆景根本没有睡着,自然能听到这不大的声响。

  “没事。”他没做多解释,目光落到那个餐盒上,“送宵夜?”

  简星月把餐盒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嗯,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有些人忙得一口饭都没吃,刚才张导说日出前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就给大家买了点宵夜,你跟李姐他们没去吃,我正好过来,就顺便给你们带了一份,保温

  的。”

  陆景点点头,没说话,片刻后,想到什么,问:“林深去吃了吗?”

  简星月说:“我没看见他,没去吃的人我只知道你们在这边,刚才橙橙告诉我的。”

  橙橙是刚才给他化妆的化妆师。

  陆景“嗯”了一声,没再问别的。

  简星月见他没事了,就没再打扰,转身走了。

  她去的地方是后山临时搭建起来的办公室,跟陆景所在之处是一个方向,因为正好路过这里所以给他们三人带了宵夜,陆景默默想,林深既然没跟着大家一起,现在应当在某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一个人待着。

  从椅子上起来,他打开餐盒看了眼,是粥。

  林深一夜没吃东西,喝点粥填填肚子也是好的。

  拿上那盒粥,陆景避开人群去找人,没废多少功夫就在角落里逮着林深,他没看剧本也没玩手机,只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见陆景出现在眼前,他才如梦初醒,收回不知道在看哪,或者其实哪也没看的视线。

  “你补好妆了吗?”

  “嗯。”陆景在他面前站定,“怎么不去吃宵夜?”

  林深这段时间胃口不好,但是又不想让陆景担心,于是装出刚得知剧组有宵夜可吃的模样:“啊,有宵夜啊。”

  陆景没拆穿他拙劣的演技,把手里的餐盒递给他:“白粥,不腻。”

  林深接过来:“你特意拿的?”他没急着打开,而是嘀咕道,“我以为你在别人面前那么高冷,不会去吃呢。”

  陆景替他开了盖子:“我以为你在剧组跟谁都挺合拍,一定会去吃呢。”

  林深噎了下,没接话。

  陆景拎了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我没去,是简星月顺路送来的。”顿了顿,又补充,“给道具组的张哥和后勤组的李姐也送了。”

  后面添的这半句,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解释。

  林深有点高兴,但只暗戳戳藏在心里:“那简小姐送给你的东西,岂不是全部进了我的肚子。”

  之前陆景把雨衣给简星月,自己却不幸染了感冒,简星月孜孜不倦坚持每天给陆景送汤,而那些汤最后全都进林深肚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陆景笑了下,没好气道:“还好意思提,要不是你看热闹劝我收下,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

  后面简星月送汤送上瘾,即便没时间准备汤也坚持给他送一杯茶,送茶时明里暗里表现出许多心思,还被林深撞见,碰个正着。

  林深打着哈哈:“当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么倔,你肯定拒绝不掉,与其跟她死犟,还不如收了,也不至于拂了人家姑娘的面子。”

  陆景睨他一眼,把勺给他:“那段时间某人每天假装乐呵呵地喝着汤,其实嘴里的味儿全是酸的吧。”

  林深埋头喝粥,不接话了。

  待到一碗粥见了底,陆景坐在月色中,忽然开口道:“林深,这部电影拍完后,我们一起在家休息一个月吧。”

  林深捏勺的手指微不可查地紧了紧,勺尖在碗底漫无目的地搜刮,动作又轻又缓,像是丢失方向的迷途者在云山雾罩的山林中踯躅徘徊。

  过了很久,他才放过碗里的粥,有些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我……”

  “好了,”终于快要等到答案的陆景却忽然不想听了,打断林深,从他手里把见底的粥盒拿过来放进塑料袋里,说,“马上就要开工了,你再睡会儿。”

  -

  五点多,天色仍然很暗,短暂休息了一会儿的工作人员重新回到各自岗位上,开始接下来的工作。

  这是一场群戏,陆景最后检查了一遍机器和灯光,神情肃穆地交代完注意事项,然后按照之前无数次走戏时那样,站在镜头前面,眼神一变,立马入戏。

  这夜除了风有些大,跟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不是此时破旧的厂房四周乌泱泱站满了人,这应当会是一个很好眠的夜晚。

  厂房年久失修,爬满铁锈的大门在夜风里嘎吱作响,几页不甚牢固的窗户也跟着摇摇欲坠。

  晏北行站在厂房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环视周遭人群,他们举着手电,惨白光线直直打在这个被发现却没有半点胆怯的卧底警察身上。

  建厂房的地方生态很糟,天上理所当然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夜间出行如若不带着灯,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的人早已习惯这种没有尽头的纯粹的黑暗,就像他们干的行当,就像他们一脚踏进的人生。

  举着手电的那些人在七嘴八舌说着什么,晏北行听不清,只知道他们在后怕,在庆幸,在憎恶。

  晏北行的表情看起来太冷静,冷静到近乎漠然,仿佛厂房前被当众捉到卧底不是他,而是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随便什么陌生人。

  他到底是警察,而且还是个不怕死的卧底警察,哪怕落到这种境地也没人敢轻易上前——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大名鼎鼎,代号“鸿雁”的警方卧底,会不会和一年前,他执行同样大名鼎鼎的“代号G”行动时那样,在自己身上绑满一圈炸|弹。

  举着手电的人就这样跟面前这个随时可能不要命的警察僵持着,黑沉沉的夜晚在这些不敢上前的光束下无声骚动,直到一阵轰隆声在远处响起,打着车灯的车辆一路疾驰,正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速驶来。

  厂房外壁的大灯被人打开,骤然亮起的光线让晏北行微微眯了下眼,等到适应过后再往前一瞥,疾驰而来的车辆已经驶到人群之后。

  保镖装扮的人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将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者请下了车。

  老者一身剪裁考究的灰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根拐杖,却只是虚虚握着,并不发挥它的作用。

  拐杖和着脚步一起向晏北行走去,拥挤的人群自然为他让出一条路来,老者走路的动作不紧不慢,穿过通道在人群最前面站定,那双苍老又凌厉的目光直直望着眼前那个看起来平静得可怕的年轻人,过了许久,才用他那跟眼睛同样苍老的喉咙说:“你就是‘鸿雁’?”

  从被发现到现在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晏北行突然笑了一下,周身气质在一瞬之间完全变了,吊儿郎当的目光轻蔑的回视眼前那个老人,说:“‘代号G’行动里没见到我,这次不远万里也要来见我一面?我可得把话说明白了,我没有恋老癖这种嗜好,要让我相好知道千里之外有个人这么关心我,他会吃醋的。”

  老者被这句话激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有那么一刹那他手中的拐杖结结实实拄在了地方,倒真发挥了些属于拐杖的才能,尽管同其他拐杖比起来,这才能施展的时间实在太短。

  “你……你!”老者梗着脖子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恶心我这个老头!”

  晏北行认真端详老者,继而认真得出结论:“是挺老的,土都埋到脖子了。”

  老者:“你、你……!”

  眼见拐杖快要把地面戳出一个窟窿,两边的人赶紧凑上前扶住,一边给老者顺气一边道:“肖老莫气,这警察就这臭嘴,他都是快死的人了,您老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老什么老,我有那么老吗!我上个月刚拜了佛找人算过,佛祖说我至少还有二十年好活!”

  扶他的人一边倒霉地想佛祖还办这业务?一边赶紧改口:“肖总、肖总,是我不会说话,佛祖说得对,您一定能长命百岁!”

  晏北行逆光站在仓促前,短促一笑:“要是求佛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肖老平静下来:“警察,你不如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你如今自身难保,竟然还敢妄言警察比佛祖有用?”

  仓库后面隐约传来声响,很轻,现场除了晏北行,没人察觉。

  晏北行知道那里藏着的人是谁。

  那个人正在缓慢朝他靠近。

  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又很快恢复寻常,不动声色留意着那道细微声响,晏北行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欠揍表情:“想必在场的各位都听过‘鸿雁’的名号,既然听过,就该知道,我‘鸿雁’从来不说大话。”

  鸿雁所到之处,必定寸匪不留。

  肖老杵着拐杖往后退了一步:“上次你命大侥幸逃过一劫,难不成这次还想用老方法?”

  “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这话说得戏谑又认真,众人一时无法分清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确有这个想法,甚至已经付诸行动。

  原本距离晏北行不算太远的人群纷纷往后退了数歩,窃窃私语的交谈声夹杂着恐慌压抑着响起,方才还带着点聊笑氛围的地方在这短短几秒钟内变得凝重,除了晏北行,每个人都如临大敌。

  “同样的招数不会让你捡走两条命,‘鸿雁’,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所有人都在远离他,只有一个人在朝他靠近。

  仓库后面的脚步还在缓缓移动,晏北行眸光少见地流出一丝不舍,随即很快变回冷冽的雄鹰,一手握住手中的开关。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是在赌?我做事,从不信命,从不靠赌。”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着活着回去。

  上次任务是,这次仍然是。

  开关的按钮在他手里渐渐往下,这一刻,他忽然很庆幸沈南停没有接受他的告白。

  按钮触到底端的刹那,他又有些遗憾,这辈子只遇到一个喜欢的人,还没能追到手里求得一个名分。

  漫天轰然的爆|炸声中,他闭上眼睛感受肺腑膨胀震荡,默默地想,很好,很好,从今往后海晏河清,饱受苦难的百姓终于安居乐业,沈南停也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一切都很好,很好。

  地动天摇、飞沙走石、烟尘斗乱。

  尘雾之中,红蓝闪烁的警灯星驰电走,崎岖山路顷刻布满蜿蜒车辙,训练有素的警察很快包围现场,零星几个躲过爆炸的人此时正哆嗦着身子求饶。

  仓库后的脚步声溅起阵阵余响,沈南停顶着无数硝烟一路狂奔。

  晏北行被沈南停揽在怀里,脸上身上沾满尘土,硝烟味裹挟他的躯体,平静的脸上再也做不出半点戏谑调笑的神情。

  鼻息不再起伏,心脏不再跳动,沈南停清晰地感觉到怀里人的温度正在迅速流逝。

  埋葬的泥土破裂了,玫瑰正在离他而去。

  刚刚经历过特大爆炸的现场一片混乱,脚步声、指挥声、交谈声……涌入沈南停耳中只剩嘈杂喧嚣,渐渐地,那些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弭。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晏北行了。

  一个不再笑、不再吊儿郎当、不再总没正形的晏北行。

  “真相不重要,我不要真相了,我不想知道真相了……我只要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啊,我答应和你在一起,这次换我追你,换我追你好不好……晏北行,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沉默。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晏北行,我们在一起了。”沈南停把晏北行深深抱在怀里,像是要把自己揉进他的骨髓,“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晏北行,‘鸿雁’,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成功了,你的任务成功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怀中的身体没有做出回应,置于身侧的手臂在他们的空隙中坠落下来。

  他的世界碎掉了。

  人声重新涌进耳膜,胸口的钝痛海浪般将他侵蚀淹没。

  “咔——”

  一场盛大的演出就此落下帷幕,掌声和欢呼声响彻整个片场。

  陆景蓦地睁开双眼,林深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双目通红,两行泪迹淌在他的脸颊,新的泪珠不管不顾仍然夺眶而出。

  陆景动了动,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另一只手朝林深脸颊伸去。

  似乎察觉到他要干嘛,林深倏地回过神来,往后侧了侧脸,下意识想要躲开。

  周围有人。

  陆景并不在意,继续靠近,替他揩去泪珠。

  “不要难过,只是演戏。”

  “现在结束了。”

  两人从弥漫地尘沙中站起来,陆景迈着长腿往外走去,工作人员为他送上花束,此起彼伏的“杀青快乐”团团将他包围。

  祝福一声接着一声,合影一个接着一个,方才沉重的氛围很快烟消云散,为庆祝主演之一杀青,副导自费买了一个六层高的大蛋糕请全组。

  从始至终林深一直安静站在一旁,一切热闹都好似与他无关,他在这场浩大的庆贺里显得格格不入。

  陆景被围着切了蛋糕,又跟大家来了一张合影,终于从人群中间逃脱出来的时候,林深早已不见了人影。

  大合照结束后,他就一个人悄悄离场,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这会儿天际已经微微泛白,清晨早风徐徐拂过沉睡了一夜的山鸟丛林,远处溪水清鸣,人间万物复苏。

  陆景在休息室找到林深,林深盯着空气在发呆,没察觉身后有人。

  忽然一只手出现在他眼前,端着一盘蛋糕。

  “怎么不留下吃蛋糕。”

  林深看着蛋糕,没有说话。

  陆景无奈,拿勺舀了一勺递到他的唇边:“张嘴。”

  林深看起来仍没回神,只是本能地听话张嘴。

  绵甜的奶油在味蕾晕开,林深眸子动了动,抿着唇把奶油咽下。

  “甜吗?”陆景问。

  “甜。”

  陆景把蛋糕放在桌上,朝林深张开双臂:“我们一起合作的第一部 电影,不来为我送上杀青祝福吗?”

  林深定定注视陆景,上前一步抱住陆景的腰,脸埋在他的颈脖,轻声说:“恭喜杀青,陆景。”

  陆景回抱住林深,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头发:“那只是电影里的故事。”

  “我们不会有那样的结局,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陆景感到林深又往他怀里深埋了几分,须臾,肩上传来一股湿意。

  怀里的人开始抖动,哽咽的声音再也掩饰不住,陆景听见林深用酸楚到极致的嗓音颤声道:“对不起,我还是舍不得你。”

  “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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