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不了吻,亲这里总行吧。”

  心甘情愿被陆景在房中困了一晚, 第二天,林深坐在休息室翻开心理学功课——页码还停留在昨天那一页,看了没两行,头顶笼罩一片阴影,一杯咖啡被放在他的面前。

  休息室明明还有很宽的位置,陆景偏要挨着他坐下,本就不大的沙发霎时显得有点拥挤。

  林深专注地看着桌上的书,没跟陆景计较。

  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修长有致的食指落在他的一行笔记上:“这里有一个错误。”

  刚起床不久还有点儿哑的嗓音落在林深耳廓,讲起书上知识点的时候,声调慵懒又随意,说出来的话却专业又认真。

  一个知识点讲完,林深脑子里没记住多少,倒是耳根有点悄悄地泛红。

  安静了一瞬,陆景好似注意到什么,有点惊奇地道:“你不是昨天就在看这一页么?”

  昨天林深把书递给他,他随后翻了翻,没想到连他看到了哪页都记得一清二楚。

  勤奋好学的人设差点塌房,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林深决定先发制人:“还不都是因为你。”

  陆景:“?”

  他向林深投去疑惑的目光。

  林深保持镇静:“说好了去你房间是给我开小灶,结果呢?”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再接着说。

  “结果?”陆景明知故问。

  林深闭紧嘴巴,抬眸睨他一眼。

  看样子是非要等他自己承认错误为止。

  等了一会儿见林深铁了心不肯张口,陆景便出声打破沉默,看样子半点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样子,反而还颇有些委屈:“这怎么不算小灶,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态度。”

  林深先是下意识想反驳——我什么态度?

  随后捕捉到这句话里真正的关键词:“以前?”

  直觉他口中“以前的小灶”不是普通小灶,林深重复一遍:“以前的什么小灶?”

  陆景看着他,眸子看起来又沉又深,过了好几秒,才缓缓吐出三个字。

  ——“性张力。”

  早已尘封的记忆重新破土而出,沙发上“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私货教学刹那间涌回脑海。

  林深耳根有点发红:“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陆景好看的双眸弯成月牙地注视着他,好整以暇地等他把句子说完。

  “你怎么这样!”林深最后这样说道。

  “你怎么这样?”陆景学着他回道,说话的语气却跟他大不相同,听起来莫名带着点谴责和委屈,“以前的张力教学是教学,现在怎么就不算了?”

  林深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说得好像对,但好像又不太对。

  总之应该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但又找不着问题具体出在哪里。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林深往门口看了一眼,拿起方才被他遗忘地书,假装专注地看起来。

  见他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陆景好笑地叹了口气,对门口道:“请进。”

  门被打推开一个小小的空隙,是场务来告知他们去片场做准备。

  到了片场后陆景去安排各项工作,林深则跟接下来要一起拍摄的演员对戏。

  最近拍摄的都是重头戏,导演、演员和各组工作人员都很重视,放眼望去剧组没一个闲人。

  天气预报说下午要下雨,为了抓住下雨前的拍摄时间,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加速按钮,让整部剧的拍摄进度都快了不少。

  外景拍完后天空果然下起雨来,好在这场雨下得还算知巧,没有打乱他们今天原本的拍摄计划。

  因为赶时间的缘故,午饭被推迟到下午两点,林深端着盒饭回到休息室的时候,陆景看起来也才刚到。

  今天的拍摄他们不在一个组,相比于林深,陆景看起来就不那么幸运,脸上身上都被雨水打湿了一些。

  推门的声音被噼噼啪啪的雨声掩下,房间内陆景背对着林深正在打电话,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

  三月的天气还隐隐有些寒意,林深担心陆景着凉,走到他身边想让他赶紧换一身衣服。

  “轰隆——”

  一道闪电从天际霹雳而下,林深的脚步在雷声里显得格外地轻,直到他站在陆景背后,也没被发现。

  伸手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就听见陆景对电话里说:“我的决定恐怕注定要让您失望了,如果您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那您以后不必再来找我。”

  双方的交谈听起来不太愉快,这时候似乎不太适合打扰。

  林深抬在半空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听筒对面说了什么林深听不太清,只依稀能听到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陆景沉默地听了一会儿,对面还在喋喋不休,他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声音强势地开口打断:“我的答案已经很明确地告诉您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我先挂了。”

  通话的声音戛然而止,陆景放下手机,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林深站在原地没动,安静地等着陆景平复心情。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落个不停,大抵是感到有雨飘了进来,陆景侧身将窗关紧。

  余光瞥到林深,他看起来有点意外“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比起刚才在电话里交谈的声音,这声询问实在称得上是温柔。

  “刚到,正准备叫你来着,”林深说,“看见你在打电话,就没叫。”

  “是我妈,她最近谈了一桩很不合适的生意,想让我去帮她,我不同意。”简单解释完后,陆景不再讨论这个话题,目光在他身上梭巡一番,道:“淋雨了吗?”

  “没有,我们组收工的时候雨还没下,”林深这才想起来他方才靠近陆景是想让他脱下被淋湿的衣服,“倒是你,不是说会在下雨前结束拍摄吗,怎么被雨淋了?”

  陆景:“演员们的拍摄工作在下雨前就结束了,我趁着雨去拍了几组空境。”

  “拍完了吗?”林深问。

  “还没,待会还得出去一趟。”

  林深点点头:“那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换一套干的去吧。”

  “好。”

  林深在衣帽架上给他找衣服,一边找一边问:“我记得休息室有几件雨衣,在那边的柜子里,你床上再出门。”

  “用不着,过一会儿雨就小了。”

  把干外套扔给陆景,林深走到柜子前翻找,随口跟他开着玩笑:“陆导,你不能因为你身体好就肆意妄为,照你这么不讲究的工作下去,就是每天在健身房待上25个小时也练不出强健的体魄。”

  陆景身体倚在沙发靠背上看着林深找雨衣,懒洋洋地嗓音自上而下传进林深耳膜:“我现在的身体不够强健?”

  林深抓着雨衣准备站起来的动作顿住,他侧过身体,仰起脑袋:“陆导,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自从昨晚的“奖励”过后,林深总喜欢把陆景称作“陆导”,在这里,“陆导”这个称呼听起来有一种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隐秘感。

  就好像某种秘而不宣的感情。

  莫名让人觉得挺刺激。

  陆景笑了下,倦懒的嗓音听起来比刚才更加撩人:“我可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他又

  幽幽地补充一句:“毕竟我现在的处境是老婆不让上床,就是暗示什么大概率也没有太大用处。”

  林深:“……”

  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陆景,他说:“昨晚跟我睡在一张床上的人是鬼?”

  接过雨衣,陆景应道:“嗯,如果老婆再不愿意让我上床,我就只能化成厉鬼每晚去找他了。”

  林深被他逗笑:“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执着?”

  陆景看着他没有答话,林深被他盯得败下阵来:“行行行,那你记得晚上过来的时候记得提前知会一声,免得我好端端睡觉的时候被你吓到。”

  “那你恐怕得每晚都接待我一下了,毕竟晚上不看着你我睡不着觉。”

  贫完后,陆景看了眼手里的东西,蹲在林深刚才蹲过的地方,从里面又拿了几套雨衣出来:“多拿几套备着,另外几个同事会一起过去。”

  陆景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心肠很热,对身边的人格外细心。

  -

  尽管林深千丁玲万嘱咐让陆景注意身体,那场雨还是让他染上了感冒。

  那天的雨实在很大,车上的雨衣不够,陆景把自己那套让给了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看起来是新来的,陆景没太在意,以为是哪个部分新招的实习生,随口问了两句就让她跟着一起干活了。

  那天拍完空境回来,听说陆景在那场雨里染了感冒,拿到他雨衣的那个姑娘愧疚极了,每天都给他送一碗汤来,说是要感谢他的雨衣之恩。

  陆景拒绝多次无果,实在懒得再劝,便也由着他去了。

  只是那些汤,最后大多都入了林深的口。

  对于陆景的这场感冒,剧组里其他人都非常看重,唯独陆景自己不太在意,还跟林深说这段时间正好拍到晏北行大病初愈的虚弱阶段,他因为感冒显出的病态给化妆老师省了不少麻烦。

  林深一边给他冲感冒药,一边不留情面道:“化妆老师轻没轻松我不知道,反正你憋着这么长时间不肯跟我接吻应该是挺难受的。”

  陆景闻言,站在他旁边揽住他的腰:“这确实不太好受。”

  任由他的手在腰间胡作非为,林深拿着勺子在杯里搅拌,伸手感受到温度合适后,端起来递到陆景唇边:“别摸了,待会儿摸起火了我可不负责。”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点中了陆景的某个笑点,他从唇边接过林深手里的药,没喝,放回桌上,把头埋在林深颈间,鼻尖嗅着他的气息,肩膀颤抖着有一下没一下地低笑。

  林深站着没动,过了一阵,他感觉到颈间传来一片灼热的亲吻,跟这亲吻一起的,还有一阵黏黏糊糊的吐息:“接不了吻,亲这里总行吧。”

  酥酥麻麻的痒意从颈脖渗进皮肤,顺着血液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直到两个人的喘息都有些加重,林深才稍微退开一点,眼睛里含了一层浅浅的雾。

  “赶紧把药喝了,过会儿就凉了,”他还记得正事,“马上要去片场,现在撩出火来可没时间给你折腾。”

  陆景克制地在他唇角啄了一下,抬起头注视他的眼睛:“林老师,你最近的事业心很重啊。”

  林深扶住他的肩膀:“我当然得好好工作,不然到时候我们关系公开,有人说我配不上你怎么办?”

  他只是随口一说,陆景却敏锐地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了一点别的东西。

  他凑近林深,将他揽在怀里,很轻地叫着他的名字:“林深。”

  林深也很轻地“嗯”了一声。

  陆景:“不用担心你配不配得上我这个问题,我们既然已经结了婚,就说明答案早就写好了。”

  “我不关心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对于这份感情,从始至终,我只在乎你的感受。”

  林深没想到他只是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能换来陆景如此真诚回应。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陆景最近有些反常,面对他时总是小心翼翼,对他的黏糊程度也在不断上升,好像只是离开他一秒钟就能让他感到难受。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林深脑中闪烁一秒便过去了。

  他想,大概是最近两人工作太忙,能够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所以才会产生陆景对他过度依赖的错觉。

  或许想要过度依赖的人不是陆景,而是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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