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经人畜无害的明狄，现在成了目标人物，卢峥甚至提出了假设：会不会明狄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
“‘明狄’这两个字的笔画数刚好是8画和7画，而他的代号也是‘87’。至于会不会是双胞胎，我个人认为也不是没有概率，因为就目前而言，这一系列的案件不可能是一个人能办到的。”付斯礼半靠在桌角边儿，指着木塞板上的线索图。
朗闻昔的视线随着付斯礼的动作看向了哪些照片，他看不明白这些照片与分析的关系，但这些照片中，有一张模糊的照片吸引了朗闻昔的注意。
是行车记录仪拍下的大众辉腾的照片，他走近看着照片中的车尾，在车尾上有一个银色的标志，他伸手问付斯礼要来了纸笔。
“有发现吗？”付斯礼看着朗闻昔在纸张，将这个标记大致画了下来。
——像是一个眼睛。
乔小洋探头看着画纸上的眼睛，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是不是有些像毕加索的《格尔尼卡》？”
（《格尔尼卡》画的是纳|粹轰炸西班牙北部格尔尼卡镇的场景，并且在格尔尼卡镇进行了大肆屠戮，画面中间的上方有一只非常明显的眼睛，它代表着：死亡、命运、恐怖和创伤。）
“对！”朗闻昔被乔小洋一语点醒，“只不过它没有眼珠外圈的灯泡轮廓，只有灯丝的部分。”朗闻昔说完又陷入了思考，“我……我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过这个标记。”
以朗闻昔对图像的敏|感程度，只要是见过一次这种极具标识性的图像，他就会多看两眼，并且将它记忆下来。
到底是在哪儿见过？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朗闻昔是希望能帮上付斯礼的，但当大脑中涌入无数的图像时，他又有些无从辨别。
“没事儿，你慢慢想，不急。”付斯礼揽了揽朗闻昔的肩,“这个点儿了，你们先回去吧。”
付斯礼将朗闻昔和阿佩伦送到停车场的时候，特地嘱咐了一句；“这小子没有驾照，不准让他开车，危险！”
朗闻昔点了点头，这是在旁敲侧击他俩上次去买画材的时候，他让阿佩伦开了车，“知道了。”
朗闻昔坐在主驾上刚准备系上安全带时，突然想起来了那天看到的场景，他连忙叫住转身的付斯礼，“付斯礼。”
付斯礼回过身走到了主驾驶的窗户边，问道：“怎么了？”
“我想起来那天，我和阿佩伦一起跟了一段明狄。他最后转了一个胡同，具体叫什么胡同我不记得了，但外墙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红漆写上的——猫市。”当时，朗闻昔还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眼熟的样子，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明狄了。
“猫市？大概在什么位置？”付斯礼问道。
朗闻昔打开了手机上的地图App，说：“大概就是这个位置，往东500米左右有一家601。”
付斯礼大致记下了位置，他伸手揉了揉朗闻昔的头发，说：“嗯，帮大忙了！”然后，探头在朗闻昔的耳边低声耳语道：“我老婆真棒！”
朗闻昔像个青涩的小男生一样，被付斯礼一夸脸就‘刷——’地红了，他轻咳了两声，说：“晚上等你回来。”
“哦。”付斯礼笑着，冲着朗闻昔挥了挥手，“我下了晚班就回。”
付斯礼望着汽车驶离的方向，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叼在了嘴上，烟头明灭着燃烧的光亮，一点点的耗尽了烟丝，化作了……
“咳咳……二手烟。”蓝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付斯礼的身边，摆着手挥去了烟雾。
付斯礼捻灭烟头扔进了一旁垃圾箱中，说：“梁络绎今天请假。”
“我知道。”蓝覃从口袋里掏出了请假单，“我是来交单子的，他得休三天。”
付斯礼闻言一愣，梁络绎这是……到手了？总不能是他上赶着给人家送屁|股了吧？哇~第一次玩就这么刺激呢？三天？
“你俩？”付斯礼挑了挑眉，试探道：“在一起了？可以啊，我一直以为他是……”付斯礼用肩膀轻轻地撞了一下的蓝覃的肩，用食指比了一个‘1’。
蓝覃眉头一皱，一脸无奈地解释说：“想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呢，他昨天在浴室滑倒，抻着腰了。搁家里，像条死鱼一样躺着呢！”
付斯礼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俩同居了！”
蓝覃深呼吸长舒了一口气，反驳道：“没有！没有！我俩就是……我借住！”
付斯礼拍着蓝覃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句话没说。蓝覃背过身翻了个白眼，说：“我去找段局了，回见。”
“回见~”说完，付斯礼掏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个有着完整胸骨的微信头像，进入了聊天界面。
【可喜可贺！早日成功！】付斯礼发送了祝福，并配上了一个‘nice’的表情包o(￣▽￣)ｄ
【同乐同乐！指日可待！】信息秒回，附赠表情包‘加油’ヾ(°°)ノ
回到警局后，付斯礼带着小张立刻提审了任晓云。
付斯礼将朗闻昔口中提到的‘猫市’和警车旁恶意抛洒的‘猫尸’，以及任晓云在停尸房冷冻柜的‘黑猫’联系在了一起，他想先从已有嫌疑人入手。
“认识照片中的这个人嘛？”付斯礼将明狄的照片推到了任晓云的面前。
任晓云倾身上前看了一眼照片，沉默地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猫市’这个地方嘛？”付斯礼说出‘猫市’这个名字的时候，任晓云下意识攥拳的小动作，分明地表现出她是知道这里的。
“你的刑期应该是一年吧？如果，你另有隐瞒我想这个时间的后面或许得加一个‘零’！当然，你若是提供重要线索的话，也可以缩短呆在里面的日子。”付斯礼软硬兼施地称述着，他能感觉任晓云在动摇。
“……这个‘猫市’也是我在那个论坛上看到的，那里有很多猫贩子，他们会……会抓一些流浪猫。”任晓云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知道抓这些流浪猫做什么嘛？有人领养还是另做他用？”付斯礼继续问道。
“表、表面上是做领养的，但其实是……”任晓云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个，你们知道虐猫嘛？”
‘虐猫’一词出现，坐在任晓云对面的两个人都愣住，小张是‘沉迷吸猫’许多年，50平米的房子里养了四只猫，他的工位上都是喵星人大大小小的摆件和照片。
“继续说。”付斯礼的脸色也逐渐凝重了起来。
“那里的猫贩子会把抓来的流浪猫分成好多个等级……品、品相好一点儿的就低价卖了，或者搞一些便宜猫粮，就当附赠品出售，美其名曰是‘收养’。品相不好、但是身体不错的，就做成猫血库，抽它们的血来买。剩下的就是供……供虐猫的人……取乐。”任晓云根本不敢看付斯礼和小张的眼睛，她低着头不停地捏着手指。
小张冷笑一下，双眼通红地盯着任晓云，语气中充满了质问，“那你呢？快乐了嘛？”
任晓云连忙否认道：“我没、我没有虐猫！我……我是、我是给猫做了安乐的，我只是拿……”
“拿它们练手？”小张忍着打人的冲动，问道。
“……”任晓云不敢回答，她自己也是心虚。
“那你们是怎么交易呢？”付斯礼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虐猫的人会有一个QQ群，被拉进群的人可以免费获得这些流浪猫，我、我是被人拉进去的。他们得到这些猫后，是会在……在群里分享虐猫后的照片，领了多少只猫就要分享多少个结果，他们、管这个叫做‘艺术展示’。”任晓云复述着当时的经历。
“你发过照片吗？”
“嗯，必须要发。因为一次只能领一到两只，看到照片后隔三天才能继续领猫。我、我当时发了照片后，他们……觉得我、我还不错。”任晓云话语结尾的时候，付斯礼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满足感和成就感。
小张听得快‘急火攻心’了，放在腿上的手早已攥成了拳头，全身气得发抖。
付斯礼拍了拍小张的肩膀，说：“去透个风，换小卢进来。”
“好！”小张站起身，愤怒充斥在他的眼中。他离开时，门被用力的带上了。
任晓云被吓得一哆嗦，付斯礼追问道：“后来呢？”
“我完成我的目的后就退群了，他们的……照片有些吓人。”
付斯礼冷哼一声，她还知道吓人呢？
“知道群主是谁？”
任晓云摇了摇头，说：“从来没有看到过群主在群里说话，也很少上线，我记得群主的ID叫——我才不是猫。”
付斯礼在将ID名字记录了下来，然后冷着脸看向了任晓云，“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处理那些你解剖过的猫尸体的？”
“哦，我把它们放在鞋盒子里，还会给它们的周围摆上花，都埋在了旁边的小树林里。”任晓云说完，看着付斯礼又补了一句，“……我真的、有好好的送它们走。”
“也不是所有的认可都是好的，辨别是非是成年人必修课。你，显然不及格。”付斯礼说完，离开了房间。
任晓云摸着银色手铐，低喃道：“认可和夸赞，也是……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