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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日轩马不停蹄地自西境回来,又参加了拓跋山水为他和拓跋雨渊的庆功宴,回到王府已经是深夜,却见到潘景兰领着大女儿拓跋楚若和一群妻妾都候在门口等着自己。

他微微皱了走眉头,下了马,随手便脱下身上的斗篷递给了一边的拓跋轩影,不善地问:“这是干什么?本王不是传过信了,不必等本王回来各自休息的吗?”

“王爷虽有吩咐,只是王爷凯旋,臣妾们高兴也睡不着,便是连若儿也想念她的父王了,若儿你说是不是?”

潘景兰轻轻推了一把拓跋楚若,八岁的拓跋楚若不卑不亢地上前行了一个礼:“父王。”

拓跋日轩点了点头,大女儿虽是女儿身但是天资聪慧,小小年纪便颇为懂事,他倒也不讨厌,只是可惜了是个女儿,若是个男孩便好了!他心中多少有些感慨,而腹内的活物适时地动弹了一下,突然间脑中竟跳出了当日拓跋轩影对自己所说山魅一族的孩子多为男儿一事,他陡然一惊,忙甩了一下头,扫视了一圈见已经有五个月身孕的段清蓉并不在迎接自己的行列之中,回头便问道:“蓉妃已经休息了?”

“蓉妃她……臣妾正有关于蓉妃的重要之事要禀告!”潘景兰瞥了一边的拓跋轩影一眼,虽然她有把握,但是段清蓉到底有些背景,而这个拓跋轩影又来历不明,她怕夜长梦多……

“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吗?”拓跋日轩已经有些累了本不想对潘景兰多加理会,但见她神色有异,又偷偷瞄着拓跋轩影,当下便改了口道,“你们都下去休息吧,今晚上本王便到王妃那休息了。”

“王爷……”拓跋轩影犹豫地叫了,拓跋日轩毕竟肚子已经不小,去潘景兰那里他多多少少有些担心,这几日他小心伺候着拓跋日轩都不见他提及堕胎一事,深怕万一他被潘景兰问及肚子一事又起了堕胎的念头——他私心到底希望拓跋日轩留下孩子!

“这没你什么事了。”拓跋日轩却是冷然回了一句,便和潘景兰离去,拓跋轩影看着他的背影,颇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拓跋日轩和潘景兰进了房间,才遣了下人独留他二人,那潘景兰便附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一个震惊,直瞪着潘景兰,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王爷明察,臣妾所说句句属实,臣妾便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堕蓉妃的胎,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狗奴才放错了药,却没有想到是蓉妃她自己……”潘景兰说得激动又突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拓跋日轩的脸色。

拓跋日轩的脸阴森至极,看着颇有些吓人,不禁令潘景兰大咽了一口口水,不过如今可是扳倒那个贱人千载难逢的机会,再说了是那贱人先想陷害她,而若非为了自保,她又怎么会在偶然间发现那贱人的秘密?这一切都是那贱人作茧自缚!

“荒谬!蓉妃又岂会做出这等糊涂之事!你想给自己托罪也不必用如此荒唐的话来搪塞本王!”拓跋日轩严厉一声喝斥,段清蓉险些被堕胎之事虽然他原先和潘景兰有三日之约,但是他本想暂且搁放在那,毕竟他自己这边的事都烦不胜烦——拓跋雨渊自西境回来,多了战功在身更是渡了一层金,然而最让他心烦的却是他这一日大于一日的腹部!内部日渐频繁的骚动以及身体对于拓跋轩影越来越大的渴望,而每每触及拓跋轩影那欲说又止又带着期盼的目光,他心中竟生了触动——他实在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王爷,臣妾虽然嫉妒她,但是也知道王爷多么期盼有个儿子,臣妾只怪自己生不出儿子,望她能给王爷生个儿子好让王爷宽心,又岂会有害王爷骨肉之心……不过恐怕这个孩子也不一定是王爷的……”潘景兰顿了一下,脸上多了一层冷笑。

“你说什么!”拓跋日轩猛然抓住潘景兰的手,那面上神情之可怖,着实让潘景兰吓了一跳,潘景兰微微颤抖着,却还是让自己镇定了下来,接着道:“臣妾若无证据绝对不敢胡说,臣妾不但查到那水银是蓉妃自己放的,还查到蓉妃和护卫拓跋轩影有染……”

“啪——”拓跋日轩想也不想便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潘景兰的脸上,当下便让她半边脸红肿了起来,他怒视着潘景兰,她方才说什么?!拓跋轩影和段清蓉有染?!这事绝对不可能!虽然段清蓉对拓跋轩影的态度暧昧不清,但是他绝对不相信拓跋轩影会和她有染!他——

猛地抽出腰际间的鞭子,重重地砸在了潘景兰地身边,吓得潘景兰忙跪地道:“王爷息怒!这等重要的事,臣妾嫁给王爷这么多年了,曾几何时胡言乱语过!臣妾亦知此事实在是让王爷颜面丢尽!但是臣妾就算是死也断不能让王爷蒙受这等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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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日轩却不为所动,狠狠一脚便踹在了潘景兰的身上,踹得潘景兰痛呼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半日都难以起身,拓跋日轩也懒得多看她一眼,回身便要夺门而出,他又突然一顿,将门用力关上,回头冷冷地打量着委屈地趴在地上的潘景兰,他又慢慢地在一边坐了下来,沉声问道:“你有何证据?”

潘景兰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吃力地从地上,颤声道:“蓉妃的贴身丫鬟也承认那水银是蓉妃指使她买的并混入安胎药之中,还有蓉妃与拓跋轩影之间曾被慕容连撞见,只是此事关系王爷颜面他一直不曾说,因近日臣妾在查此事,他才禀告于臣妾,臣妾亦在蓉妃的房内搜出此画……”

潘景兰颤抖地自一旁的画筒内取出一副一卷画递给拓跋日轩,拓跋日轩便看到拓跋轩影的画像,那画像却是竟得拓跋轩影的真谛,那股子灵气倒不是寻常画师所能出手的,而在题款处且写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那字迹他认得!正是出自段清蓉之手!

他“啪”地一声,竟将手中的画轴生生拧碎,怒地将画狠狠砸在了地上,那巨大的声响却是让潘景兰吓了一大跳,忙低下头不敢直视于拓跋日轩,谨慎地以余光瞄着拓跋日轩,等着他下一步反应。

只见拓跋日轩又是两鞭,毫无目的地甩在了地上,突然他往后倒退了一大步,眉头更皱,只手抚在腰际之间,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拓跋日轩的肚子大了不少,但是她却不敢多看,深怕被拓跋日轩发现自己的目光。

过了半晌,方听见拓跋日轩道:“一派胡言!你以为本王如此好唬弄不成!既是丫鬟还不怕你这个当家主母?就算一开始护着主子,屈打一顿自然也便成招了,再说那个慕容连本就看拓跋轩影不顺眼,既得了机会又如何不汇报于本王,到今日才告诉你这个王妃?”

他说得阴沉,前二事他都不信,但是那画却是真迹,纵然他立刻明白此事是潘景兰与慕容连合伙陷害段清蓉和拓跋轩影,然而他却是眼中容不下半粒沙的人,只要这画是真的,便难讲此事是真是假,亦或者说潘景兰陷害是真,二人之间的奸情也是真?!那水银他可以断定并非是潘景兰所下,毕竟自己将段清蓉交给了潘景兰,她不会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原当是哪个妄想除去她二人的侍妾想来个一石二鸟,想想又不大可能,他那些侍妾出身皆低再则无所出,便是除去这二人也无扶正的机会,不会干出这等傻事,倒真有可能是段清蓉监守自盗——一来为了除去潘景兰,二来也为了除去她与拓跋轩影的孽种?!

思及这个可能性,他的脸色又黑了三分,随即他又否认了自己这个推测,虽然段清蓉暗恋于拓跋轩影,可是拓跋轩影断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他真的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在他背着自己做了这许多事之后,他却没了这个肯定,虽然他在战场上确实为自己出生入死,甚至差点为自己丧命,但是难保他不是为了再次骗取自己的信任,好遮掩他所做的错事,更是为了让自己留下这腹中妖孽!

这一路上回来,自己只字未提堕胎一事,拓跋轩影似乎也有蒙混过关之意……也许自己又一次地被他算计了!可恶!拓跋轩影为何桩桩令他头痛之事全与他有关!

“王……王爷!臣妾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王爷面前乱说!这桩桩事都是事实,王爷若不信臣妾可以自己查,臣妾跟着王爷这么久了,还不知道王爷脾气吗?若非这事实在是王府之耻,臣妾又怎敢惹王爷如此生气?”潘景兰不禁哭泣道,虽然慕容连的供词不知真假,但这大半是真的,要不然她也不敢在拓跋日轩面前告状,她心里自是怕了拓跋日轩的。

拓跋日轩厌烦地挥了一下手,这事他自然会自己查个水落石出!只是但愿并不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否则这几人便是碎尸万段也难以消他心头之恨!“蓉妃人呢?是不是被你软禁起来了?!”

“臣妾怕再生是非,只是派人看着她,不许她离开自己的房间罢了……”潘景兰瑟瑟地道。

拓跋日轩压着脾气地吼道:“你也给本王乖乖留在房内不许出来,在此事明了之前不许踏出房间半步!”

眼见拓跋日轩怒气冲冲地大步出了房间,潘景兰却有些后悔起来,她还真是没捞到好处反惹了一身腥!本以为得了个除去贱人的大好机会,到头来自己也不好受……

拓跋日轩冲出潘景兰的房间,便直接去了段清蓉那里,段清蓉倒是安然自得地坐在那里,似乎早就料到了他回来一般,见他来了也只是笑着起身,有些臃肿的身子微微福了福身,道:“王爷……”

“你该知道本王为何事而来!”拓跋日轩也是开门见山。

“臣妾知道,臣妾若说臣妾是冤枉的,王爷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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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若说臣妾是冤枉的,王爷可相信?”段清蓉一脸平静地说,潘景兰给自己下的什么套,她心中自是明白,由最初的彷徨不安拖延到现在,她反而变得淡然起来。

“有何凭证?”此刻拓跋日轩的态度较之先前对待潘景兰的已好上许多,也许在他的心底始终觉得这是潘景兰的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