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轩影的脸色微微一变,想起了那时拓跋日轩看到自己脸色都铁青了,而自己说为他解毒之时他更是怒上加怒——拓跋轩影心中猛然一惊,拓跋日轩不会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有身孕一事了吧?!他的脸色陡然之间变得难看起来,让拓跋风扬有了一丝好奇,只是好奇归好奇,此地还是不宜久留,更何况他怀里这个女人若是再拖下去只怕也会没命了吧。“方才想必是一场误会,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说完,拓跋风扬抱起林溪便走人了,而那些暗卫想要追上去却被拓跋轩影给阻挡,他随意抓了一个人便问:“林居远呢?”

那些暗卫有些犹豫,虽然拓跋轩影救了他们一命,可是拓跋日轩眼下正在追杀他,不过他们就算一起上也不是拓跋轩影的对手……“这……”

“说!”拓跋轩影突然板下脸来,令人有股不可抗拒的惧怕感,那被他抓着的暗卫心中一颤,便脱口而出:“已经被王爷处理了!”

果然!拓跋轩影可以想象出拓跋日轩得知自己已怀孕时的状况,而林居远说话又不好听,想必更加触怒拓跋日轩了!他不做多想,猛地加快速度便往王府去了,而那些暗卫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的影子,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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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人每个人都处在战战兢兢之中,因为王爷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关了一天了,而房间内时不时地传来砸碎物品的声音,吓得他们不敢靠近拓跋日轩的房间半步。

拓跋日轩满腔愤怒地将房间内的东西全部砸了个稀巴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用尽了各种办法,就是不见胎落!是林居远骗了自己吗?可是就算林居远骗自己,后面那个大夫又有什么理由来骗自己?!何况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那一般的大夫又如何能够编造得出来?!有没有可能林居远对自己下了一种毒药,而这毒药的症状便和妇人怀孕一模一样?他以此来羞辱自己,并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死去?这种可能性很大!拓跋日轩整张脸都刷得铁青起来,眼中更是透着一丝与生俱来对死亡的恐惧,他又惊又怒地抽出鞭子就在空气中乱舞了一通,以通过体力的消耗来消去心中的恐慌。

而当拓跋轩影潜入之时就看到他如此不知疲惫地发泄着,发丝有些凌乱,汗水亦沾满了脸,焦虑而又不安——拓跋日轩从来没有如此地失态过,而让他陷入这份不曾有过的惊恐之中的人却是自己!拓跋轩影悄无声息地上前拉住拓跋日轩的手,心疼地唤了一声:“王爷……”

突来的拉扯让拓跋日轩立刻如受到攻击的刺猬一般战栗起来,警戒地将苗头一转,就要将鞭子抽在拓跋轩影的身上,而拓跋轩影只是细微地一动就躲过了那一边,他充满伤感地看着拓跋日轩,叹息了一声问:“王爷,您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拓跋日轩还没有来得及发怒,却听到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心中的怒火又大了几分,他突然又紧张起来,猛地揪住拓跋轩影的衣领,借着身高的优势压迫着拓跋轩影,焦急地吼着:“你告诉本王!本王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了!”

“王爷……”拓跋轩影看着拓跋日轩的慌乱,忍住想要伸手去安慰他的冲动,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说:“王爷,您真的有身孕了……我……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想不到别的话来了,虽然他很想伸手摸摸拓跋日轩的肚子,想让他留下这个孩子,但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他说了拓跋日轩也不会答应!

拓跋轩影的话仿佛定了拓跋日轩的死刑一般,他颓废地松开了拓跋轩影,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暗地里反倒松了一口气,随即他又跳了起来,狐疑地瞪着拓跋轩影,硬声问道:“不可能!本王怎么可能像那女人一样!何况……何况……”他这两天吃了那么多的堕胎药一点用处都没有!

拓跋轩影暗自叹了一口气,看着拓跋日轩眼中的疑惑苦笑了起来,想必这几日拓跋日轩自己有找法子解决这个孩子吧,偏偏这孩子用凡人的方法又是不能解决的……“这是因为我们山魅一族能够使人类男子怀孕……而我族的胎儿会将母体身上所有的毒都化解掉,所以王爷身上的蛊毒已解,我之所以欺骗王爷也是为了王爷不必为此而烦忧……”

“你说得好听!”拓跋日轩愤怒地吼了一声,他可知自己这几日为了这个该死的妖胎前所未有地慌张,他能明白自己所承受的这份屈辱和不安吗?!不!他什么都不明白!甚至如果不是林居远将此事捅破,他很可能会永远瞒着自己,然后呢?让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吗?!然后莫名其妙地就去承受那份生产之耻!拓跋日轩恨地一掌拍在了一边的茶几之上,立刻让那茶几粉身碎骨,他上前一把掐住拓跋轩影的脖子,暴跳如雷地叫道:“如果不是林居远,你是不是要一直将本王蒙在鼓里,然后要本王去——去生下这妖孽!”

“妖孽”两个字让拓跋轩影窒息了一下,他的心狠狠地被刺了一下,果然!拓跋日轩对于孩子的态度和他娘的态度几乎一模一样,忍着所有的心痛,缓缓地说:“不……不是的……我本来打算借着解毒之名带您去中原堕下这孩子……”

“什么?!”

拓跋轩影看着拓跋日轩脸上的震惊,低下头来解释说:“因为山魅一族的胎儿只能用特殊的堕胎药,普通的堕胎药是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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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想欺骗本王?”拓跋日轩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拓跋轩影迅速地抬头望向他,一双抑郁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最终别过头去,艰涩地说:“属下所言句句属实,王爷明察!想必王爷也曾私下试过多种办法……但是始终没有结果,这皆因为这胎儿……有四分之一的妖血的关系,无我族中特效药是难以堕下来的……”

拓跋轩影有些说不下去地停顿了一下,沉默了半天才又继续说下去:“虽然属下体质异于常人,唯有男子才能给属下生育后代,但是属下绝对不是存心害了王爷的……”

讲到这个“害”字,拓跋轩影心中便更为苦涩了,他明明知道拓跋日轩的个性更知道他与自己有了那一层关系之后会有怀孕的危险,然而他却一直放纵下去,今日种种皆因自己而起,错误既然已经犯下,无论怎样的结局都是他该去承受的,他只是希望能将对拓跋日轩的伤害降低到最小!想起那日他对自己所说,就算是断子绝孙也决不会给自己生孩子,他又忍不住惨笑了一下,想必得知自己怀孕一事对拓跋日轩的打击极大!“属下知道自己万死难辞其咎,但是王爷若想打掉胎儿也惟有属下知道其法,所以还望王爷先留下属下一命,待到……待到胎落再处置属下不迟!”

拓跋轩影一口一个“打掉胎儿”一口一个“胎落”不知为何,拓跋日轩听得分外刺耳,一股莫名其妙的气堵在胸口憋闷得难受,他发泄似的恶狠狠揪住拓跋轩影的衣服,咬牙切齿地说:“你说得好听!你不是存心害本王?!你这该死的体质又怎么会事到如今才告诉本王?!你让本王蒙受了多大的耻辱!何况——”

拓跋日轩狠狠地将拓跋轩影推倒在地,拔出弯刀对着他,冷冽地说:“何况你骗了本王一次又一次,你叫本王如何信你!这难保不是你的另一个骗局!”

拓跋轩影半躺在地上,凝视着对着自己的弯刀——那把拓跋日轩只用来对付敌人的弯刀,脸上又多了一份凄然,自己竟变成了拓跋日轩的敌人吗?深吸了一口气,他平静地说:“王爷息怒。千错万错全在于属下,今日的属下自然无颜请求王爷的信任,但是王爷就算不信任属下,这几日王爷的亲历总不是骗人的。”他虽然不知道拓跋日轩曾经用过什么样的法子来堕胎,但是他知道拓跋日轩肯定尝试过不少堕胎的方法!而现在拓跋日轩脸上的神情也证实了他的揣度。

果然拓跋日轩整个人当下抖了几下,上下齿用力互磨了一下,拓跋轩影说的没错!他这几日确是尝试了各种办法,甚至去吞食那恶心的水银,他至今记得那光滑的流质滑过他咽喉的呕吐感和沉重感——有那么一会,他甚至以为自己要死亡了,但是那沉甸甸的液体还未进入腹中似乎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化开了!一切似乎真如拓跋轩影所说!

拓跋日轩突然有些气馁地握紧手中的弯刀,瞪视着拓跋轩影,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自己除了去相信拓跋轩影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但是他看着拓跋轩影就来气,不仅仅是屈辱之恨更是说不上来的气恼,而对于他这般平淡的态度,他恨不能上前将他这张俊美的脸撕个破烂!

“啪、啪、啪!”两个人正僵着,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跑步声,随即就听到一个声音在门口说:“王爷!宫里、宫里来人、说皇上召见!”

拓跋日轩和拓跋轩影各有所思地顿了一下,拓跋日轩蹙眉横了拓跋轩影一眼,收起手中的弯刀,压着怒气地低吼了一句:“你给本王老实呆在这里!”

“是。”拓跋轩影没有任何多余的话,默契地拿出拓跋日轩的朝服便服侍拓跋日轩穿上。拓跋日轩急忙换上了衣服,便匆匆忙忙朝皇宫里赶去,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临走前拓跋轩影担忧的眼神。

拓跋日轩进了皇宫内院,才到了房门口就听到屋内一个尖锐的女声在那里半是撒娇半是撒泼地叫嚷着:“怎么说也是我家日轩会带兵打仗!七皇子还是个孩子!战场又不是扮家家,他能懂什么!”

这个声音拓跋日轩很熟,就算不见其人他也知道这说话的人正是他的母妃萧贵妃!他有些厌恶地皱了下鼻子,故意大声响地碰撞挡在门前的珠帘打断萧贵妃的话,走进屋里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四个人,拓跋雨渊在他并不惊讶,只是没有想到他的母妃和当今皇后独孤氏也在——这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思量地转动了一下眼珠,收敛起自己的脾气上前面无表情地行了一个礼,拓跋山水见他来了,倒是笑了笑,颇有些慈父的模样,轻声地说:“四皇儿你来了,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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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萧贵妃显得更为热络,上前拉住拓跋日轩的手,笑吟吟地说:“日轩,你来了。”

萧贵妃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是却保养得非常好,一张艳丽的脸看上去不像是拓跋日轩的母亲竟像是拓跋日轩的姐姐,一边小她七、八岁的独孤皇后看起来反而比她还要略大些,也难怪她能得宠这么久,除了拓跋日轩这个儿子,她还有四个女儿,都已嫁人。当初前皇后死时,她亦是皇后候选人之一,只是后来突然冒出个独孤氏来占了皇后之位,而她便成为了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

拓跋日轩用眼角瞄了一眼萧贵妃,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只是敷衍地唤了一声:“母妃。”

萧贵妃意识到拓跋日轩的疏远,脸上的艳笑却没有变化,回头拉着拓跋山水,嘟着嘴说:“皇上,日轩已经来了,您快说个清楚!”

这本是少女的动作,但是萧贵妃做得却很自然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而看得人心痒痒,拓跋山水宠溺地在她的脸上点了一下:“你啊!”回头又看向自始至终都沉默于一边的独孤皇后,笑问:“皇后有何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