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立呈盯着自己的两只手，再仔细看向摸到藤沐仁的那只，一时之间很难解释从心底浮现的强烈感受到底是什么。他明明是为了追刘美芳才假装暗恋藤沐仁，但是……
就在这时候，藤沐仁从厕所隔间出来，正好看见萧立呈紧盯自己的手，便蹙眉一问：「你该不会在回味吧？」
萧立呈苦恼地盯着他，「也不是……只是我实在想不通啊。」
「想不通什么？」
萧立呈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又甩甩手说：「没事没事！」
这令又蒙在鼓里的藤沐仁心里很不好受，庆幸的是，自己的裤裆已经没那么湿了，就往洗手台走去。萧立呈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传来讯息声，藤沐仁正好低头洗手，就撞见了萤幕中浮现的讯息文字。
是刘美芳传来的讯息：『要小心探问他的感觉喔？』
萧立呈惊觉大事不妙，伸手要拿手机，却被藤沐仁早一步夺走。藤沐仁点开讯息，逐字念了出来：「你一定很高兴摸到他，但是不要表现得太明显，要先弄清楚他是不是对你也有意思。Fighting！我会继续帮助你追到藤经理的！」
即便藤沐仁平常的反应总是冷冷的，此时的萧立呈也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热度，是一股即将爆发的怒火。
「她为什么说你会开心？」
藤沐仁一把揪住萧立呈的衣领，萧立呈想平息藤沐仁的怒火，赶紧提醒他：「藤藤，不要生气，那个……刘美芳还在外面等我们……」
「回答我！」
「好好好，等我吃完饭回家之后，我一定跟你坦白，据实以告。」萧立呈立刻举手发誓，并堆出最真诚的笑容。
明白萧立呈的目的是要追到刘美芳，藤沐仁只好吞下火气，松手，同时把手机丢还给萧立呈，径自先走出厕所。
萧立呈在镜中调整好衣领，也赶紧跟上藤沐仁回到座位，继续吃令人尴尬的午餐。
*****
萧立呈誓言要对藤沐仁据实以告，加班完回到住处，萧立呈将所有的事情原封不动说给藤沐仁知道，甚至交出自己的手机，供藤沐仁查阅。
藤沐仁滑着照片，越滑越皱眉。照片里有各种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拍摄的特写照片，象是萤幕中萧立呈摸着他屁股的照片。
「你什么时候摸我的屁股！？」
萧立呈赶紧解释，那是借位的照片，「没真的摸到，就只是摆个样子……」
「那这张摸胸的照片呢？看起来不是摆样子。」
「就那一次我说要比我们两个胸肌谁比较大的时候偷拍的。」
藤沐仁滑到下一张，不解地盯着一张特写眼睛的照片，继续质问：「你拍我眼睛干嘛？」
「就……美芳问我，你哪一个地方最性感，我就随便拍一张……不过你眼睛确实挺迷人的。」萧立呈想顺便称赞一句好让藤沐仁消消气，未料藤沐仁非但没有平缓情绪，表情反而更加难看。
「藤藤，你不要生气啦！我也是不得已，美芳误会我暗恋你，说要帮我，而这个美丽的误会让她愿意主动加我LINE，你知道吗？她原本是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耶！我没办法，只好默认。」
萧立呈边说边观察着藤沐仁，就见藤沐仁看不下去了，放下手机，无语地板着脸。他更积极地向藤沐仁讨饶，「不互动，我要怎么追她？这只是缓兵之计嘛！再说，都是男人，赞助一下胸部和屁股也没什么。」
不说还好，萧立呈这一说，藤沐仁简直气得都要脑充血。
「要是照片流出去，我还要做人吗！？」
「放心，这个设定是我暗恋你，所以都是偷拍。因为你不知情，就算流出去对你一点影响也没有。」
萧立呈过于乐观，让藤沐仁忍不住替他担忧而叹了口气，「你难道没想过，你这个暗恋我的人设到最后要怎么圆过去？」
「简单啦，只要有机会多多跟刘美芳相处，日久生情之后，我喜欢你的事情就不攻自破啦！到时候跟美芳坦白，她会觉得我用心良苦，牺牲颇大呢！」
藤沐仁怒视着他，「你牺牲？」
萧立呈赶紧讨好地补充：「是你牺牲，你牺牲最大了～~」
萧立呈坐到藤沐仁身边，讨好地挨着他，「藤藤，咱俩是好兄弟，你不是很期待跟我一起站上婚礼台，你就帮帮我嘛！」
藤沐仁无奈地被萧立呈抱着摇晃，看一个大男人在卖萌讨好着他。如果是别人，他肯定不会妥协，就因为求他的人是萧立呈，跟他有着革命情感、好几年的室友、称兄道弟的男人，所以他又心软了。
「我将来一定会后悔现在这个决定。」
藤沐仁这么回答就表示愿意帮忙了，萧立呈开心地欢呼出声，「不会后悔，我幸福，你也会有好报，助人为快乐之本啊！」
见萧立呈如此开心，藤沐仁也抿抿嘴，差点就跟着一起笑了。然而下一秒，他却被萧立呈拉着从沙发上站起来。
「干嘛？」
「既然答应帮我，那就加紧脚步，迅速拉近我跟美芳之间的距离啊！来执行作战计划！」
*****
于是，藤沐仁就被萧立呈带进房间，躺在床上。
藤沐仁已经答应要帮萧立呈的忙，面对萧立呈正积极帮他摆动作，便也无可奈何地随萧立呈怎么做。
「你现在把眼睛闭上，假装睡着。」
「你到底想干嘛？」藤沐仁疑惑萧立呈到底想拍什么照片。
「画面是这样的，你睡着，我悄悄潜入你的房间，然后趁机偷亲你。」
「亲！」藤沐仁整个人惊讶地坐起身，拒绝拍摄这个画面，「我不干！」
「别怕别怕，不是真亲，是做个样子，我不会真的碰上。」
藤沐仁直觉这不是个好主意，瞪着萧立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有不祥，不要多想，就自然一点，我会保持距离。」萧立呈轻轻推着藤沐仁，让他好好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想，一切都交给他。
「放心，我不会碰到你，我腰力很好。」萧立呈边说边缓缓伏低身子，用腰力撑住，好让彼此的身体没有接触，就只是脸越靠越近，近到藤沐仁感受到有股热气吐在他的脸庞。这股热度骚动了他的内心，让他下意识想抵抗。
「你太近了。」
「近才有效果，放心，就这距离。只要你别乱动，不会亲到的，闭上双眼。」萧立呈哄着藤沐仁，沐仁就听话地闭上眼睛，但因为不自在而锁紧眉头。
「你在睡觉，皱什么眉？」
「我做噩梦。」
「松开松开，这照片要唯美浪漫，美芳才会喜欢。」萧立呈抚平藤沐仁的眉头，要藤沐仁好好地闭上双眼，再把手机镜头对准两人。
尽管心里忐忑不安，藤沐仁还是照做了。闭着眼，模样看起来真的就像睡着了一样。
萧立呈凝视着藤沐仁，难得能看见藤沐仁毫无防备的睡脸，小心翼翼地压低身子，想再靠近一些，近到彼此的鼻子都要碰上了。
中午摸到藤沐仁时的那股感觉又来了，萧立呈想赶快压住那股情绪，客厅却突然传来了关门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噪音让他吓了一跳。这一吓，他的腰也软了，嘴就这么贴上藤沐仁的唇，下意识地想握着什么来撑住身体，手就刚好按下了手机的快门键。
藤沐仁猛地睁开眼睛，与萧立呈四目相对。
与此同时，藤沐仁的房间被打开，刚回家的叶幸司正想跟他说些话。
「沐仁，上次攻击……」
语音未落，叶幸司便瞪大眼看着亲在一起的萧立呈和藤沐仁，房内三人顿时都僵住了。
藤沐仁率先回神，推开萧立呈，要萧立呈自己向叶幸司解释清楚。
*****
校园里艳阳高照，被风吹拂的树丛正沙沙作响。叶幸司踩过在柏油路上微幅晃动的金色林荫，迈开步伐前往大学里的附设图书馆。
此时的图书馆室内一片宁静，学生们正埋首念书，一抹孤傲的身影也在其中。
傅永杰坐在窗前，映入的光辉正勾勒出他认真的侧颜，动着笔，将医学书籍的重点一一笔记下来。
两位女同学发现傅永杰就在图书馆里，欣喜地低声交谈。
「妳看吧，我就跟妳说傅永杰一定在图书馆。」
「有什么好高兴，找到他，不代表他就会加入社团。」
「那就试试看啊，说不定他会卖我这个直属学姊的面子。」
女孩走向傅永杰，对他露出迷人的笑容。
「嗨，傅永杰，我是热舞社的社长，也是你的直属学姊，要不要加入我们？」
然而傅永杰根本连头都没抬，冷淡回应：「没兴趣。」
系花学姊一脸受伤地望着同伴，对方也走到傅永杰面前，认为傅永杰也许只是对跳舞没有兴趣，就接着问他：「我想辩论社你一定有兴趣。」
然而傅永杰却是翻了一页，丝毫不为所动。
「没时间，这里是图书馆，请不要讲话。」
两位女同学悻悻然地转身离开，与正要上楼的叶幸司擦身而过。她们或许是认为距离够远了，才开始碎碎念起傅永杰的反应。
「就跟妳说傅永杰是医学系的孤鸟，他不会参加任何社团，妳非试不可。」
「我以为他是傲娇，没想到真的是座冰山。」
叶幸司听见了她们的对话，不免担忧起她们口中的傅永杰。
他漫步走进馆内，即便是假日，图书馆里仍有许多正在用功的学生，浓厚的书卷气息令他有些怀念，毕竟已经有好几年没回到校园了。
他走过成排的书架，瞄着架上的分类找到了医学类书籍的位置，往附近的座位寻着，很快就发现靠窗的座位上正坐着傅永杰。
他原先想轻拍傅永杰的背，吓他一下，走近一看却发现傅永杰正撑着脸睡着了。叶幸司静静地望着傅永杰的睡容，看那闭上眼后垂落的睫毛、高挺的鼻子以及微翘的双唇，此刻，从窗棂透进的阳光洒落在傅永杰的身上，使叶幸司眼前的一切美得像幅画。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触碰眼前的这些美好。
正当他快要碰到时，傅永杰的眉宇突然微皱，以为是自己吵醒了傅永杰，急忙收手，却发现傅永杰是因为透进的阳光太刺眼，才会有所反应。
既然如此，叶幸司便随手拿了一本傅永杰借来的书，站到傅永杰的身边，替他挡住阳光。
这一遮，傅永杰的眉宇逐渐展开，舒服地继续沉睡。见到此幕，叶幸司露出满足的笑容。背着阳光的叶幸司翻阅起手中的原文书，想了解傅永杰平常都看哪些书，静静地待在傅永杰身边阅读书籍。
许久后，傅永杰睡醒了，他打直背脊，顺道伸展着双臂。当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他发现，叶幸司就站在他的身边。
傅永杰一脸惊讶地望着幸司，「哥？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来？」
「我们出去说。」
傅永杰满脸笑容地点点头，随后跟着叶幸司走出图书馆。
*****
叶幸司与傅永杰并肩走在校园的一角。沐浴在午后温暖的冬阳下，令他们感到格外舒服。叶幸司见傅永杰脸上还带着笑容，想趁这个令人愉悦的片刻，将今日前来的目的告诉傅永杰。
「我来找你是要告诉你，已经帮你约好沐仁，你得当面好好跟他道歉，知道吗？」
「好。」
「不管怎么样，打人就是不对，所以一定要真心诚意地道歉。」
「我会。」
叶幸司看着身旁如此乖巧的傅永杰，也不忍再多说他什么，便进一步聊聊那些女同学们所谈论的事。
「读书用功很好，但也不要太累，你看都在图书馆里睡着了。」
「知道了。」
「还有别光顾着念书，也去参加些社团活动什么的，试着去交些朋友。」
「我有哥就够了。」
叶幸司很高兴傅永杰这么喜欢他，但一方面又担心永杰太过依赖他，会没有朋友，便苦笑地劝着：「哥哥是哥哥，朋友是朋友。」
「我不管！」这回，傅永杰固执地不想听哥哥的话。
叶幸司无奈地转身，「不说了，晚上记得别迟到，我先走了。」
当他要离开时，傅永杰就从身后紧紧抱住他。
「哥，我好高兴你来看我，真的真的好高兴。」
从傅永杰身上传来的热度正撩拨着叶幸司渴望被爱的心弦，他宠溺地回眸傅永杰，同时压抑住心底涌现的情感。
「好，以后我有空会来学校看你。」说话的同时，叶幸司将傅永杰的手轻轻掰开，转身正视着傅永杰，「又不是小孩子了。」
面对傅永杰毫不保留地表达心意，叶幸司此时却不知该怎么回应他，只能暂时逃避，回头对他说：「我先走啰，不要太累。」
*****
晚间，叶幸司带着傅永杰，与藤沐仁、萧立呈来到飞镖酒吧。
萧立呈趁叶幸司与藤沐仁轮流射飞镖的时候，将那张与沐仁亲吻的照片传给刘美芳。
叶幸司瞄着一脸幸福传讯的萧立呈，回头对藤沐仁说：「为了他的爱情，你牺牲很大。」
藤沐仁盯着镖靶，「是我一时心软，如果他追不到刘美芳，我一定要揍一拳讨回来。」
萧立呈传完讯息，就赶紧揽住藤沐仁的肩膀，「不会追不到的，刚刚美芳约我明天中午一起吃饭。」他开心地接过沐仁的飞镖，将之射了出去，正中红心。
萧立呈正在兴头上，告诉两位好友，「为了藤藤，今晚这一顿我请客。」
「不，让永杰请。」叶幸司拍拍坐在一旁始终沉默的傅永杰。
萧立呈不解为何是叶幸司带来的新朋友请客，藤沐仁则无奈地看着少根筋的立呈，「我都确认味道了，你怎么还没认出人？」
「味道？」
萧立呈皱起眉头，随即想起什么，立刻盯向傅永杰。因为当时傅永杰戴着口罩，他就伸手挡住傅永杰的下半张脸，立刻认出他就是攻击藤沐仁的人。
「是你。」确认了凶手，萧立呈一把揪住傅永杰，将他从椅子上提起，同时握拳，正要揍向他的时候，叶幸司赶紧上前抓住萧立呈的拳头，希望立呈别动手。
面对激动的两人，傅永杰却面无表情，一点也不害怕萧立呈的拳头，反而是目睹叶幸司这么护着他，心里还挺开心，微微扬起了笑容。
藤沐仁看见傅永杰的那抹微笑，心底萌生了一些想法。
「永杰今天是来道歉的，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打他好不好？」
就算叶幸司帮傅永杰求情，萧立呈也不可能接受藤沐仁白白挨揍，他告诉幸司：「这事一码归一码，他揍藤藤的这笔帐我一定要算，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轻一点，放手！」
萧立呈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模样，极度严肃地瞪着傅永杰。
叶幸司知道萧立呈不会退让，便转为恳求藤沐仁的原谅。
「沐仁，真的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弟。他很黏我，个性有一点偏执，才会一时冲动攻击你，以后绝对不会了，我保证。」
叶幸司摆低姿态的恳求，让傅永杰不爽地皱起眉头，那凶恶的目光正瞪向萧立呈。
藤沐仁见到傅永杰的表情变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求藤藤也没用，是我说要揍他，我这个人说话算话，我……」萧立呈话还没说完，藤沐仁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了，就是个怕哥哥被抢走、占有欲作祟的弟弟，我们做大人的不能太小心眼。」藤沐仁边说边看向傅永杰，永杰仿佛不怕被看透心思，与他四目相对了许久。
萧立呈沉默了一下，很干脆地松手。
「OK！既然藤藤说不能太小心眼，那我现在就不揍你，改光明正大来打一场，怎样？小子。」
傅永杰立刻答应：「好。」
叶幸司没料到傅永杰这么快就答应萧立呈，着急地想让两人取消这约定，「立呈有在练身体，你怎么打得过人家，赶快道歉。」
「打完再道歉。」
「傅永杰！」叶幸司不敢相信永杰这么不听劝。
既然傅永杰干脆地答应了邀约，萧立呈这次就忍了，「好样的，等我约你啊！」
傅永杰点着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元钞票，拍在桌上，「多的自己付。」
*****
四人结束餐会后，夜已深，叶幸司便带着傅永杰回到他们三人的住处。
叶幸司抱着备用的枕头和薄毯，站在一旁看着傅永杰正把垫被铺在客厅地板。
「我的床挤一挤还是可以一起睡，天气这么冷，这被子不够厚，着凉了怎么办？」
「我身体很好，不会感冒。」
「这种大话不能说，我看你还是跟我挤一挤吧！」
叶幸司不忍傅永杰着凉，但永杰却执意睡外面，接过他准备的枕头和毯子，将之铺好。
「要一起睡，往后有的是机会。」傅永杰轻声说着。
「不然我的被子跟你换……」
叶幸司才刚要去房间换自己的被单，傅永杰却打断了他的话，「我二十岁生日快到了。」
叶幸司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对，你生日快到了，今年要过二十岁啦！时间过好快。」没想到他的弟弟也到了成人的年纪。叶幸司疼爱有加的目光落在傅永杰身上，想抬手摸摸永杰，又想起之前要摸头时被拒绝，永杰似乎不喜欢被他当作小孩，他的手因此僵在半空中。
未料，傅永杰却主动抓住他的手，将手心贴在自己的脸庞。
「帮我过生日，就我们两个。」
「只有我们两个？」
「就当作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带我出去玩。」
既然弟弟都主动说出想要的礼物，做为哥哥的叶幸司当然二话不说地点头答应，对傅永杰露出温柔的笑容。
「好啊！那有什么问题。」
得到叶幸司的允诺，傅永杰打从心底开心地笑着。
*****
晚些时间，餐厅飘来泡面的香气。
萧立呈吃着泡面，很快就喝完泡面的最后一口汤，满足地说出：「爽！」
藤沐仁也同他一样吃完消夜，拿卫生纸擦了擦嘴边，「好险家里还有泡面。」
「给小孩请客就是这一点不好，钱不够还不能伤了他的自尊心，根本吃不饱。」萧立呈的话令藤沐仁想起晚餐时傅永杰的表情变化，「我倒觉得他不是真心道歉，只是不想幸司生气。」
「怎么说。」
「他太重视幸司，会因为幸司担心他而高兴，幸司为他低头而愤怒。」
萧立呈伸手，覆在藤沐仁的手上，「恋兄情结？」
「不，是严重的恋兄情结……你干嘛盖住我的手。」就在藤沐仁说话的同时，萧立呈拿起手机，拍下每日要达成的任务照片。
「我想睡前再传一张给美芳啊！」
藤沐仁白眼了他，但为了兄弟的爱情，没把手收回来，任由萧立呈用各种角度试拍。
萧立呈拍好也传完照片，为表感谢，就主动想帮藤沐仁洗碗筷。
「谢谢配合，碗筷放着，我上完厕所来洗！」
藤沐仁也不反对萧立呈的主动帮忙，起身正要走回自己的房间，就见傅永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客厅的一隅，盯着他，顿时让他心惊了一下。
「你不睡觉站在那里干什么？」
「原本口渴想倒水，但不好意思破坏你们两人世界，怕你迁怒我。」
傅永杰说完，走往餐桌倒水，与藤沐仁擦身而过时，说：「你这么帮他的忙，该不会其实喜欢他吧。」
这句话令藤沐仁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毕竟没这么帮朋友的。」
「你是想抓我的把柄，好让自己放心吗？你想太多了，我喜欢的是女人。」藤沐仁没把傅永杰的话当作一回事，径自走往房间把门关上。
傅永杰盯着那关上的门，喝了一口水，神情有些落寞。
不是他想太多，喜欢一个男人的心情，他比藤沐仁有经验多了。
*****
傅永杰在他们的住处过了一夜。隔日早晨，四人聚在餐厅吃早餐。
萧立呈逮到机会就与藤沐仁特训今后要拍的姿势，将手伸到藤沐仁的腰际，沐仁不适应地动了一下。
「你不要乱动啊！要假装感觉不到，不然美芳会觉得是假的。」
藤沐仁瞪着萧立呈摸来的手，「我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而且我们不能只光拍照，我们在公司还要有阶段性的互动，让他以为我对你是有进展的。」萧立呈边说边将手伸到藤沐仁的后颈，轻轻地抚摸。萧立呈温柔的触摸让他感到别扭想闪躲，甚至护着后颈不让萧立呈继续摸下去。
「这里不行，好痒。」
「怎么会痒？」萧立呈自认发现了藤沐仁的秘密，暧昧地说：「难道连脖子也是你的敏感带？」
藤沐仁被萧立呈说得好像全身都很敏感似的，便严正驳斥这句话，「不是！反正你不准摸这里。」
「好好好，那换个地方。」萧立呈摸上藤沐仁的大腿，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敏感，沐仁只好忍了，就让立呈从膝盖慢慢地往上摸至双腿间……
藤沐仁惊觉不行，还是别扭地躲避萧立呈的触摸。
萧立呈就捉住他，「你别躲，要习惯我的摸啊。」
藤沐仁挣扎地反驳：「都是男人，哪能习惯啊！幸司你说对不对？」
从一开始，叶幸司和傅永杰都只是在一旁观看，突然被藤沐仁点名，叶幸司愣住了，傅永杰却立刻反应，「我来试。」
傅永杰轻抚着叶幸司的脸颊，手心顺着他的脸庞摸向耳垂，轻轻揉了揉，然后开口问：「别扭吗？不喜欢吗？」
叶幸司压抑着被撩起的情绪，说着：「不会。」
听叶幸司这么一说，傅永杰勾起嘴角，正要高兴的时候，叶幸司又接着说，「可能因为我们是兄弟的关系吧！」
听到「兄弟」这两个字，傅永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藤沐仁和萧立呈都看见了傅永杰的情绪转变，觉得奇怪但又不好针对这些多说什么。
萧立呈便换个话题，对傅永杰说，「欸！小子，我订好场地了，打一场吧！」
「现在？」叶幸司惊讶地看着萧立呈，未料傅永杰马上回答说：「好。」
*****
休假日的午后，萧立呈带他们前往时常光顾的拳击场。
他与傅永杰都换上拳击装备，站在拳击场上备战。
叶幸司十分担心站在拳击场上的傅永杰，毕竟萧立呈平常有练拳健身的习惯，永杰恐怕不是立呈的对手。
「为什么一定要打，傅永杰绝对打不过萧立呈。」
「放心，萧立呈会有分寸。」纵使藤沐仁安慰着叶幸司，仍无法减轻叶幸司的担忧。
而此时，萧立呈正与傅永杰互击手套，订好了比赛规则：「三回合，一回三分钟。」
傅永杰说着：「好。」
裁判还没喊开始，傅永杰就往前冲想偷袭萧立呈，立呈不但马上闪身避开突袭，甚至抓准机会毫不留情地猛烈进攻。
待在场外的叶幸司十分心疼地看着傅永杰只能用双臂护头，处在挨打的局面。
当初傅永杰在藤沐仁毫无防备的情况攻击了沐仁的腹部，萧立呈便握拳朝相同的部位攻击。尽管傅永杰仓促地躲开了，却因为一直处于被挨打的份，身体不稳地差点摔倒在地。
萧立呈见傅永杰闪躲得很灵敏，不由冷笑了一下。
「萧立呈，你小力一点。」叶幸司大喊着。
此时的萧立呈专注在比赛，根本没听见叶幸司的提醒，待傅永杰站稳，他又接续上一波攻击。这回，傅永杰闪躲之后，趁势向他出拳，但他很轻松就闪过了攻击，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度朝永杰的腰腹挥击。
这一次，傅永杰被打到了，痛得当场跪地，和藤沐仁当初被攻击时的模样一致。
「永杰！」叶幸司不顾比赛还在进行，立刻冲到傅永杰的身边。
萧立呈看到傅永杰痛苦的模样，这才感觉到替藤沐仁出了口气，吐掉牙套，认为不用再比了。
叶幸司扶着傅永杰起身，不谅解萧立呈的行为，「我不是叫你打小力一点？」
「我是小力啦！如果用正常的力气，他现在应该是痛昏过去了。」
「他根本没打过拳击，你这样是以强欺弱。」叶幸司不忍弟弟被揍，不过萧立呈听见这句话，只是耸耸肩，露出有点痞痞的笑容。
「我以强欺弱，他攻其不备，现在扯平啦！」
萧立呈的话提醒了叶幸司，是傅永杰先偷袭藤沐仁，不对在先，他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搀扶永杰离开拳击舞台。
萧立呈心情大好地跳下台，来到藤沐仁身边，伸出双手，沐仁便替他解开拳击手套。
「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记仇啊！一直攻击同样的地方。」
「那当然，他打你哪里，我就打回去！我可是很护短的！」
藤沐仁感到很窝心，替萧立呈解开拳套的同时，脸上不自觉漾出温柔的笑容。
另一方面，叶幸司带着傅永杰来到拳击场的更衣室，拿着冰敷袋敷在永杰受伤的腹部。
此时的叶幸司表情不太好，傅永杰看了很心疼。
「我不痛……」
「怎么可能不痛？不痛你刚刚会跪倒在地？」
叶幸司很气傅永杰昨天不听劝，硬是要打一场，才惹来这一身伤。就见傅永杰低下头，没再说话，他又很后悔自己迁怒了永杰。
「你自己压着。」叶幸司想离开一下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些，未料永杰放下冷敷袋，走向他，从身后抱住了他。
「跟来干嘛！不冰敷会肿起来。」
「对不起，我说谎了，我好痛，你可不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帮我呼呼？」
幸司看着镜中的永杰，有些无奈，「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很有效啊，你呼呼之后，我就不会痛了。」傅永杰深情地看着叶幸司，两人视线交会的同时，想起了过往。
当时，还在就读高中的叶幸司放学回家，回房时经过傅永杰的房间，赫然发现永杰的手和左脸颊都流了血，就见永杰正替自己擦药。
当时的傅永杰才十岁，也不知道是怎么伤到，叶幸司很心疼他，担忧地问：「怎么回事？是有人打你，还是自己跌倒？」
即便傅永杰连看也不看他，冷淡地擦着自己的伤口，叶幸司仍进到永杰的房间，拿了碘酒，就要往永杰受伤的手臂倒。
傅永杰却甩开叶幸司的手，防备地盯着他。
「手臂不让我碰，至少脸上的伤让我帮你好不好？」
傅永杰往旁边缩，不想理睬叶幸司，但叶幸司仍不放弃地劝他：「你自己弄不方便，而且我们动作要快，不然等一下妈咪回来，她看到你流这么多血会担心的。」
提到李晴芳，傅永杰果然犹豫了。叶幸司便趁机打开永杰的心房，「而且我有个魔法，可以让你的伤口不痛喔！」
叶幸司对傅永杰露出温柔的笑容，然后从医药箱中拿起棉花棒替永杰清洁伤口，上药，用纱布将伤口保护好。
这过程，傅永杰一直很努力忍耐疼痛，叶幸司看着他将小手握得紧紧的，心疼永杰不知道是怎么惹来这么多伤口。
「伤口贴好了！接下来我要施展魔法啰！」
叶幸司倾身靠向傅永杰，永杰则下意识往后防备，这反应让幸司露出更温和的笑容。
「痛痛飞，飞到天空飞不见。」说完，叶幸司朝贴着纱布的伤口轻轻吹了一口气。傅永杰讶异地瞪大双眼，看着叶幸司。
「以后要是感觉痛，可以随时来找我施魔法。」
永杰想起那时幸司露出非常温柔的笑容，与现在镜中的幸司逐渐重叠在一起。
「那时候，其实我觉得你很蠢，毕竟我已经十岁，不是三岁。」
被这么一说，叶幸司显得有些难为情，避开了傅永杰的视线。
「我第一次哄小孩……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很蠢。」
「可是接下来，我故意选你跟朋友打电话的时候，或是看电视正精采的时候，还有熬夜用功应付考试的时候找你帮我呼呼，你真的不管自己在做什么，一定会帮我呼呼。」
「原来你故意的！」叶幸司佯装生气，好来遮掩想起过去而尴尬的情绪。
「是，我是故意的，所以……我也付出代价，变得好喜欢、好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叶幸司抬手摸着傅永杰的头，宠溺地看着这个继弟。
然而这并非傅永杰想要的回应，他失望地垂下眼，紧紧拥住叶幸司的腰。
「我要的不是这个。」
「那你要什么？」
叶幸司不解地被他抱着，还来不及开口回答，萧立呈和藤沐仁就走进更衣室。两人正巧看见傅永杰拥着叶幸司的这一幕，惹得萧立呈与藤沐仁不约而同调侃着他们。
「恋兄情结真的很严重！」
「恋弟情结也不遑多让！」
叶幸司睨着两位好友，没把他们的话当一回事。
被人打扰，傅永杰只好主动放开叶幸司，朝藤沐仁走过去。
一旁的萧立呈马上摆出备战姿势，挡在藤沐仁面前，谁也没想到傅永杰竟然主动低下头，对藤沐仁说：「对不起。」
这句道歉让萧立呈和藤沐仁都感到讶异，叶幸司则欣慰地替傅永杰拿了毛巾，走到他身边。
「我先出去等你，你冲完澡我再送你回家。」他将毛巾交给傅永杰，便离开更衣室。
傅永杰也随后离开，到淋浴间冲澡。
「还记得道歉，不错！」藤沐仁说完，他发现萧立呈还留在原地，一脸深思的样子，便推了他一把，「赶快去冲澡，在想什么？」
「我在想，刚才他们的动作很不错，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用……」
「我才不要！」藤沐仁一脸嫌恶地推开萧立呈，到外面等他们冲澡。
*****
叶幸司骑着机车送傅永杰回家，将机车停在路边，问着正将安全帽递还给他的傅永杰：「你想去哪里玩？有想法吗？」
傅永杰不加思索地说：「我想两天一夜。」
「两天一夜呀，那就得周末了。」叶幸司才刚把安全帽放进车箱，就听到有人在叫他。
「Simon！」
叶幸司转头一看，穿着运动服的男人快步走向他，脸上堆满笑容。
「Frank！你怎么会在这里？」
「前面有家健身房，我最近刚加入，好巧喔！我还在想最近都没见你去酒吧……」叶幸司赶紧打断他的话，不希望傅永杰听到这些，「他是我弟。」
Frank 立刻意会到他有所顾虑，不再继续说下去，向傅永杰亲切打了招呼，「哈啰！你好，我是你哥的朋友，我叫Frank。」
傅永杰冷冷地看着Frank，对他的招呼没有任何反应，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叶幸司赶紧出面缓颊，「你要回家是吗？要不要我送你？」
「好啊！」
听到这里，傅永杰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但叶幸司并没有意会到他的情绪变化，对他说：「你想去哪里玩再传Line 跟我说，我去订房，拜拜！」
叶幸司把安全帽给Frank戴，就载着Frank离去。
傅永杰目送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默默地握紧拳头。
*****
虽然说要载Frank回家，不过他们俩实在太久没见面，彼此都有许多话想聊，便人手一杯咖啡，骑到一处能眺望夕阳的地方，坐着闲聊。
「你弟刚才的表情有够吓人。」
「他没有恶意，只是个性比较冷一点。」
「哪是只冷一点，是负三十度好吗！」
听Frank 这么说，叶幸司莞尔一笑，喝了口咖啡。
「你最近都不来GHeaven 玩，大家都很想你呢！」
叶幸司边欣赏美景边说着：「我都快三十，已经过了爱玩的年纪了，而且最近工作也累。」
「老是自己一个人，不寂寞吗？」
「寂寞啊！所以好想找一个人好好稳定下来，最好是皮粗肉糙又耐打的。」
叶幸司开出的条件令Frank 有些不解，「为什么？」
余晖笼罩着叶幸司，那双眼没有对焦在哪一处，恍若正想象着跟父亲坦白后的未来，想到父亲或许会对他失望，神情便有些落寞。
「为了能陪着我一起向我爸坦承一切，会愿意站在我身边，跟着我一起承担所有的难过，扛下所有的责难。」
Frank一听，没了欢快的神情，因为他明白叶幸司的父亲是位非常保守传统的男人，一时之间肯定很难接受叶幸司的性向。他轻叹了口气，「你这个要求很难。」
叶幸司也只能苦笑了，「我知道，只是想想，或许，会有那么一个人……我只是想想而已……」
叶幸司将这份心愿藏得很深，只有这样，才能收起落寞，脸上再度有了淡淡的笑意。
*****
萧立呈在拳击场上替藤沐仁讨回公道，令沐仁十分感动，加上他认为既然要帮忙就要做到最好。
因此，在公司茶水间里，萧立呈刻意表现给同事知道，从身后环住藤沐仁，亲昵地一边冲泡咖啡一边聊着天。
开会前，也如法炮制地壁咚着藤沐仁。
八卦瞬间传开，整个公司都在流传着……
「霸凌？怎么会是霸凌？」萧立呈无奈地看着刘美芳手机上的群组讨论。
午休时间，萧立呈趁公司没人，躲在茶水间与刘美芳、王姊交流此事。
「我明明是从后面环抱着他，还有壁咚啊！」
动作这么亲昵，却被说成是他在霸凌藤沐仁，萧立呈难以理解而义愤难平。
王姊安慰着他，「你不要生气，当然也有传说你们两个关系暧昧。」
刘美芳在一旁鼓舞着，「是啊！而且最重要的是藤经理的反应是什么，所以这些群组留言你要不经意透露给他，观察他听到这些留言，是害羞多一点呢，还是生气多一点。」
「不过生气也有可能是不好意思故意生气喔。」王姊补充。
「对对对，所以你要细心观察藤经理的反应。」
刘美芳与王姊正教导萧立呈如何攻略藤沐仁，而他也趁机把话题引导至目的，对美芳说：「那……如果他对我有意思，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我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更进一步刺激他，例如妳跟我假扮成男女朋友之类。」
刘美芳不但没排斥，还立刻答应了，「这也是一个办法。」
萧立呈开心地小小握了拳，暗暗喊着Yes！
王姊察觉到他很喜悦，「你看起来开心！」
「当然开心！目标就在眼前。」萧立呈用灼热的目光看向刘美芳，没想到美芳也不好意思起来，低头喝着饮料。
刘美芳娇羞的模样让萧立呈心头一紧，莫非是表现太过明显，让美芳察觉到他真正的目标是她？萧立呈赶紧调整状态，轻咳了一声，督促自己别太高兴。
「妳怎么突然害羞起来？」
刘美芳扭捏地咬了咬唇，然后支支吾吾地说：「因为我有话想问你，放在我心里有段时间了，但是怕你不高兴，所以不敢问……」
「妳问，尽量问，我不会不高兴的。」
只要是刘美芳想知道的，萧立呈都乐意回答。
刘美芳看了看周围，确定附近没有其他同事，就小声问着立呈：「好，那个……你是1号还是0号？」
萧立呈错愕地看着她，「什么号？」
*****
午后的会议室里，藤沐仁一手拍向桌面，脸色难看地瞪着萧立呈。
夹在两人中间的叶幸司急忙出声缓颊，「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情吵架……」
「当然有必要，事关颜面，凭什么我是0号，他是1号。我警告你，你最好现在、马上去跟刘美芳说清楚，1号是我，你才是0号！」
即便藤沐仁力争1号，萧立呈当然也不容妥协地宣称：「我堂堂爷儿们的外表，怎么可能是0号！」
「多少女人爱慕我，绝不可能是0号。」藤沐仁呛声。
「要比爱慕，我也不遑多让，再说，论体格我比你壮多了，绝对压得了你。」萧立呈拍着胸膛，如果要比身材，他可以马上脱，让叶幸司来评理。
「我不管，我一定要在上面，我不要当被压的那一个。」
藤沐仁的要求让萧立呈暧昧地笑了，「如果只是要在上面，也有姿势可以让0号在上面。」
「萧立呈！」藤沐仁气得揪住萧立呈的衣领，萧立呈也反揪住他。
两人动了真格争取谁当1号，夹在中间的叶幸司赶紧推开两人，「够了够了！这真的不是可以吵架的理由，都是假的不是吗？」
两人却异口同声说着：「就算是假的，我也要当1号。」
两人都不肯退让，既然如此，叶幸司便提议，「那就别继续下去影响友情，向刘美芳坦白一切算了。」
「不行！牺牲那么多，不可以中途而废。」
藤沐仁与萧立呈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叶幸司受不了两人，决定投入正在进行的工作，暂时不管他们了。抱着自己的文件档案，直接走出会议室。
这时，手机响起了讯息音，他立刻拿起来看，是傅永杰传来的讯息：「我想去海边。」
叶幸司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走回设计部门。
*****
傅永杰与叶幸司订好了庆生要住的饭店，晚餐时间，傅永杰将这件事报告给父母知道。
李晴芳愣愣地看着平静吃着晚餐的傅永杰，「你要跟你哥出去二天一夜？」
叶智辉与李晴芳的反应正好相反，开心地说：「很好啊！兄弟俩出去玩，好好放松一下也不错。」
「行！我们全家一起去，我打给幸司跟他说多订一间房。」
李晴芳说完，都还没拿起手机，傅永杰就用力放下筷子，发出一声巨响，目光直视着母亲。
「妈，我想跟妳私下聊一聊。」
李晴芳也盯着儿子，她很了解傅永杰在想什么，为了阻止傅永杰做出不可挽救的错事，才会提议要一起出去玩，顺便盯着傅永杰。
此时，母子交会的视线带起了火花。明明眼前有这么美味的佳肴，三人又聚在一起吃饭，叶智辉想维持这股温馨的气氛，便劝着两人：「你们不要吵架。」
李晴芳也放下筷子，应允了傅永杰的邀请。
「好，去你房间聊。」
傅永杰起身，先一步走往房间，叶智辉则拉住起身要跟去的李晴芳。
「妈咪，二十岁是个大生日，成年啦！妳也不要老对傅永杰这么严厉，他喜欢哥哥，希望兄弟俩单独过，妳就让他们一起过吧。」
「爸比，你太小看他了……我只能说，你真的太善良了。」李晴芳宠溺地捏了捏叶智辉的下巴，便跟上傅永杰的脚步。
李晴芳来到傅永杰的房间，双手环在胸前，严肃地盯着坐在床沿面无表情的傅永杰。
「你这一次想干什么？」李晴芳问。
「我要他。」傅永杰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这让李晴芳震惊地瞪大双眼，站了起来。
「傅永杰，你疯啦！」
「他喜欢家人住在一起，但是却自己搬出去住，妳知道是为什么吗？」
李晴芳知道原因，但她不确定傅永杰是否知晓，疑惑地问：「所以你也知道？」
「我升国中那一年就知道了，我看见他跟大学同学在接吻。」
「那他知道你……」
「不知道，他以为他瞒得很好，绝对想不到全家只剩下爸一个人不知道，他是同志。」
「就算他喜欢男人，你也不能强迫他。」李晴芳就是担心傅永杰会用强迫的手段，才想在吃饭前先跟儿子好好谈谈。
「没有人可以像我一样为他挡住爸的反对。我有信心，爸对我也是很信任的，让他把儿子交给我，我相信爸比较容易接受。」
这话让李晴芳不免怀疑，傅永杰以前所做的一切，莫非都是为了叶幸司……
「你装乖这么多年，就是要让爸比信任你？」
「还有选医学系，我要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我还投资了基金。」傅永杰起身，从抽屉拿出两本存折给李晴芳看。
李晴芳翻开存折，上方的数字让她傻住了。
「你有这么多钱？」她往前翻，「原来你这么早就开始投资，计谋这么久……」傅永杰拿回存折，放回抽屉。
「妳不要一味地反对，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依他那么温柔的个性，不想让爸伤心，他肯定一辈子都不会说，但他也不可能找女人结婚，那下场就只能孤独终老。」
傅永杰说得没错，李晴芳心里是明白的，于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为了他的幸福，我才是最佳选择。」
「他会愿意？」
傅永杰温柔地说：「会的，因为我感觉得到，他喜欢我。」
李晴芳瞪了一眼傅永杰，「你是自我感觉良好吧。」
被泼了冷水，傅永杰的眼神立刻冷了好几分。
李晴芳又说：「那你打算怎么帮他挡下爸比的怒火？」
「简单，把战火引到我身上就好。」
「怎么引？」
「别再想跟着一起去两天一夜，到时候妳就会知道。」
李晴芳看着自己的儿子，傅永杰的表情坚定，象是不容许任何人改变计划。
李晴芳明白是自己太小看傅永杰的执着了，现在也只能把犹豫、纠结放在心里，最终，妥协地离开傅永杰的房间。
*****
萧立呈与藤沐仁的八卦传闻很快就传遍整间公司。
在所有部门集体开会的日子，藤沐仁正向上司们做总结收尾，萧立呈也参与其中。
「……目前富昌银行董事女儿的婚礼已经确定全权交给我们负责，这个月业二的业绩肯定达标。」
高副总听了深感欣喜又佩服，「藤经理这一组的业绩，从来没有不达标的。」
「那是当然，『男人』就是要说到做到。」藤沐仁强调「男人」两字，分明是在针对跟他争夺1号位置的萧立呈。但上司们没有听出他的强调，只在乎令人满意的业绩数字。
萧立呈听了十分不悦，知道藤沐仁意有所指，「业二这么厉害，看来我们业一也不能老是礼让，是时候要展现一下『爷儿』们的气概了。」
没料到萧立呈会发言，所有人都看向他。
萧立呈迎着众人的目光站起身，向上司们发下豪语，「这个月，业一不只要达标，还要增加十趴的金额。」
上司听了频频露出开心的表情，业一同仁却面面相觑。
「既然业一要认真起来，我们业二也不能怠惰，就再加码多十趴。」藤沐仁说什么也不愿输给萧立呈。而此话一出，上司们更是惊喜万分，业二的同仁们则瞪大眼，和业一职员一样，个个惊慌失措。
「看来是要拿出看家本领了，我们业一手上有很多正在洽谈海外婚礼的契约，可以保证每个月增加二十趴的业续，连、续、半、年！」萧立呈不服输地加码保证，上司们欣喜若狂，业一同仁们倒抽一口气，不敢想象接下来的工作量会有多庞大。
「萧经理以为这是鱼市场喊价吗？」藤沐仁问。
「藤经理如果觉得压力太大，可以不跟啊！」萧立呈说。
两人的视线交会中活似有电流窜起，斗出火花。
会议结束，业一和业二的职员脸色沉重地走出会议室。
萧立呈决定要鼓舞一下士气，以利接下来得做出比业二更多的业绩，「业一的伙伴们，今天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吃好吃的，吃饱才有战斗力！」
「经理这么大方？」身为业一的职员俊伟说着。
「为了争取第『一』名！当然要大方一点。」萧立呈强调了「一」，显然是想针对藤沐仁。
在一旁的藤沐仁便对业二的同事们说：「说得没错，不只吃饱，还要吃得好。我请你们去吃日本料理，尤其是鳗鱼，可以滋补元气，养息精力。」话一出，业二同事们立刻欢呼。
萧立呈与藤沐仁互瞪对方一眼后，各自领着部门同事回到工作岗位。
几位上司也陆续走出会议室，讨论起竞争意味浓厚的两人。
「今天萧经理和藤经理战火猛烈啊！」
「难道夫夫吵架？」
说完，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他们并没有把流言当一回事，只是开个玩笑。但一旁的高副总却听得相当认真。
「夫夫？」
「开玩笑的啦！因为最近公司有流言，说他们两个有暧昧，还有一堆图佐证。」
高副总很好奇，想深入了解此事，「还有图？」
其中一位上司拿出手机点开照片给高副总看。
那是萧立呈亲吻熟睡中的藤沐仁的照片。
另一位上司立刻回着：「合成的吧！」
「肯定是啊！」
高副总却和他们两位上司想得不一样，转头望向走远的藤沐仁，目光中夹带十分露骨的情感，并逐渐扬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