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被虐后阴郁美人揣崽跑路了>第六十三章 来救我的不是神,是魔鬼

  像是斟酌了很久,祁宴宁才不得已开了口,“他都知道了。”

  祁宴深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知道些什么玩意,你倒是说清楚点。”

  他语气变得有点不耐烦,此时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划动着,与街道上川流不息,一闪而过的车辆,不断的擦边而过。

  “我送余真去医院,爸凑巧跟来,看到他了。我没给瞒住,我不告诉他许清遥是谁,他就要跳楼,要自杀……”

  后面的话,祁宴宁也没讲完。

  高架桥底下有片很蓝的海,一到傍晚的时候,海天一线那块的地方,映下来的晚霞会很美。

  斑驳不清的光影,打在祁宴深的侧脸边,迷离了眼。

  他没讲话,把电话挂断了。

  祁宴宁找了技术人员,来修复破损的监控,但没想怎么也恢复不了。

  他坐在台阶上,抽了根烟,寂寥的烟雾从指尖划过。

  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人怎么就像蒸发了一样,哪都找不到了。

  祁宴宁往好的地方想,说不定余真是自己走的。

  哪个正常人知道了这样的事情,能不崩溃,能不疯。

  还没等祁宴宁抽几口烟,回过神来,赶往到医院的祁宴深,二话都没说,直接揪起他的领口,往墙壁上撞了去,挥了几拳。

  他被这几下揍的吃痛,整张脸都拧巴在了一块,眉头那块的皮肤,给粗糙的墙面,磨出了血出来。

  祁宴宁知道,祁宴深是在以这种粗暴的方式泄愤,从而警告他,别再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干卿底事,动了自己明码标价的私有物。

  他确实不止一次插了手,不管是之前的许清遥,还是现在的余真。

  祁宴宁不再有任何让步,他顶了顶后槽牙的位置,将口腔那块紧绷的肌肉松了松,然后还了手回去。

  祁宴深冷冰冰的对着他笑,眉梢沾满不悦的情绪,“我让你动他了,他就算昨晚死在那门外,你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

  好歹是亲兄弟,就算不是同父同母,但他们身上也流着斩不断的血缘关系。祁宴宁没想到对方能狠心冷血到这种地步,不由得心里生了散不尽的凉意。

  像是油上烧了火,身上的伤口愈加火辣辣的疼痛,祁宴宁面无表情,他用手指抹去嘴角的血,忿忿回道:“对,我在你眼中,就是爱多管闲事。”

  小的时候,祁宴深养了条狗,后边不想要了,就把它扔在了路边。祁宴宁觉得这小狗可怜,又屁颠屁颠,背着他偷偷捡了回来。

  结果没多久,那条狗,还是在某个半夜,给仆人扔出了屋。

  等再次找到的时候,那条狗死在了某个垃圾桶里,身上开膛破肚,肠子还挂在烂掉的肚边,连骨头都长满了恶臭的蛆虫。

  他到现在都记得明明白白。

  祁宴深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他很清楚,也很刻骨铭心。

  森冷麻木的笑意,一点点从他嘴角抽开,“怎么,要连我一块弄死吗?”

  他的语气,有点挑衅。

  祁宴深没再理他,一字一顿的嘲弄道:“幼稚。”

  祁宴宁听着那两个字,顿感冷嘲热讽之意。

  就连眉宇间,都密密麻麻爬满了不甘,他做出了反抗,对着祁宴深字口不择言道,“我是幼、稚。”

  “为了不抢你的风头,让你在意我一点,我从小就看你的脸色,谨言慎行,畏畏缩缩的活着,直到把自己弄成这幅要死不活的鬼样子。”

  说了几句,倾泻了委屈后,他还是恢复了冷静,不想闹掰两人好不容易才缓和了点的关系。

  祁宴宁喉结滚动,含了点哽咽的劲,艰涩的说,“哥,我想你开心啊,但也不想你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他留着些想要祁宴深改邪归正的念头,好心劝阻,“看在我这么窝囊求你的份上,收手吧,别再去找他了。”

  祁宴深觉得甚是好笑,他看不惯这人求情时,露出这扭扭捏捏似爬虫的可怜样。

  像是给欺负了。

  他挑眉,开起了玩笑有意戏谑,“要不是我们是兄弟,我还以为你喜欢我,一口一个苦肉计,听着……”

  顿了两下后,祁宴深继续道:“真他妈让人肉麻。”

  他收了手脚,转身离去。

  祁宴宁站在原地,惊恐地瞪圆了眼,如被雷击中了般,全身动弹不得时,早已灵魂出窍。

  祁宴深去找了祁钟纾。

  自己的老子,自己清楚,怎么样一个品性。

  祁宴深不蠢,这么大一个人,又不是突然长了翅膀,就能飞了不见了。

  祁钟纾见祁宴深来了,他抿了抿手中的茶水,但这会儿怎么扇茶盖,喝进去都觉得烫嘴。

  祁宴深一句废话都没,开门见山道:“把人还我。”

  祁钟纾蹙了蹙眉,盯着他不露声色的脸,却早已猜透了心思。

  个人利益必须要跟家族利益挂钩,祁宴深再次的为情“胡闹”,引起了祁钟纾的不满。

  当年他拆散了祁宴深和许清遥。

  那么如今也意味着,他能再次拆散代替着许清遥的余真和祁宴深。

  祁钟纾一针见血,直戳心窝的说,“他没人脉,没家室,没钱没地位,堪称一无所有,才能被你这样随意拿捏。”

  “倘若哪天,你不再冠冕加身,没了祁家的庇佑,还能再这样肆意妄为吗?”

  像是早已查清了一切,都瞒不住他的眼。

  祁钟纾将茶放下,他被气的皱纹四起,数落祁宴深的感情用事,“到底是许清遥把你迷的没了心智,还是怎么样。竟然能再次为这样的人,做出这般荒唐的事。”

  “天下就没不透风的墙,你以为你做事利索,就没人知道了?”

  “你为了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把歪念头动在靳家头上。那场意外也是你故意做的吧,让靳家的继承子半残不废的,现如今成了个植物人。”

  他掐指一算,事情都多的数不过来,也不想再继续说了。

  生怕再讲一句,这心头血就冒了上来,要当场晕过去。

  祁宴深听完后,供认不讳,甚至连过多的解释都没有,“要是不想我再干出什么事,那就在那之前,把人还我。”

  祁钟纾觉得他魔怔,中邪了。

  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着情情爱爱,还要死抓着人不放。

  养了个儿子,二十多年过去了,到头来竟疯癫成这个样子。

  他两手一摆轰赶着,“没门,给我滚。”

  祁宴深没打算打退堂鼓,他笑笑,“你要不答应我,我转手就把公司的股份都给卖了。”

  “我名下不是还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权,都不要了。”

  语毕,祁钟纾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那都是你老祖宗打下的根基,留下的心血,你敢?”

  祁钟纾威胁他。

  不敢置信他的玉石俱焚。

  祁宴深理了理起了褶皱的衣领,站了起来。

  “我可以当着你面,把家败光。”

  祁宴深打了心理战术,知道祁钟纾都快半截入土了,但在惦记继承家业这事上,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

  他面色松弛,无所谓的开口:“反正我这辈子,就是活的自私,只为自己而活。”

  祁钟纾认了,拿他没法。

  在做最后的妥协之前,他利益交换了一番,“好,要我不管你这事也行,但以后你得把这人藏好了,别给别人发现,败了脸面。”

  “还有之前跟陈家千金联姻那事,你必须得答应我。”

  祁宴深在暗地松了松手,当着祁钟纾的面,点了根烟,咬进了嘴里。

  “行。”

  三天。

  在地下室足足呆了三天。

  余真不知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黑漆漆,暗无天日的屋子,将恐惧的情绪吞没,只剩下绝望的麻木。

  他不自杀,也会被饿死。

  墙角溜了只半个手掌大的老鼠,像是来嗅嗅他有没有死,特地睁圆了黑溜溜的芝麻眼,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的手心,仔仔细细的瞧了一番。

  饿到没了意识,他用手掐死了那只老鼠,然后用指甲抠破了里边的血肉,死命的挤着那只滚烫柔软的身躯。

  如走在沙漠的将死之人,找到了望梅止渴的绿洲。

  他闭着眼睛,与自己的心理做最后的抗争,将那只老鼠的汁液,挤进了嘴里。

  胃里很快泛了恶心,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捂住了嘴,止住这份作呕的猛劲。

  不能死。

  他还不能死。

  还没高考,还没考上自己满意的大学,还没过上自己想过的人生。

  还没跟陈晓云说他没事。

  还没跟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过。

  就这样,他将那只死掉的老鼠,掐在了手心,留了好久。

  直到将里边的血,一点点地吮完为止。

  强大的求生欲望,让他没了人性,变得残忍而又不清醒。

  在医院的时候,祁钟纾找人将他带走了,之后扔到了这间密室中。

  想让他自生自灭。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像是中了诅咒般,掉进了永无止境的吊桥效应。

  这些人要一个个,如此这般的对自己。

  都不想让他好好的活着。

  门外的锁链传来了松动声,模糊的人影,从容不迫地,朝他这边缓缓的移动着。

  几分渺茫的亮色,打在那人的身上,镀了层光圈。

  余真以为是他死了,神受到指令后,来带自己走了。

  直到那人开了口,抱了抱他逐渐冰冷的身体,用低沉的嗓音,不温不火的问了声,“死没?”

  他才意识到,来救自己的,原来不是神。

  是拉扯他进无尽地狱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