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刚出仓库Aron就被两个保镖带走了，季新仰头看了一眼墨色的天空，呼出一口浊气。
车子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市中心开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顾淮轩握在手中的手机亮了起来，在黑暗的车厢中尤为显眼。
季新用余光瞟了一眼，看到顾淮轩脸上的兴奋劲，他扯了扯唇。
以前舅舅谈恋爱也没有露出这样的神色，看着屏幕时的眼神都带着温柔，手指敲击手机屏幕的速度很快。
“季星星，等会我还有约，你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你今晚早点睡。”顾淮轩头也没抬的说道。
“嗯，”季新应了一声，歪头盯着顾淮轩的脸看了两秒，道：“年纪大了少熬夜，容易肾虚。”
一听这话，顾淮轩立马将头抬了起来，好看的眉瞬间皱起，“小屁孩你懂什么，夜生活是生活必需品不然一天就白过了，再说了我再熬个十年八年我也是金枪不倒。”
“呵呵。”季新皮笑肉不笑，不做任何表示。
黑色的迈巴赫划破空气在市中心边缘的岔路口停了下来。
顾淮轩利落的跳下了下去，关上门的瞬间他又抓住了车门，把头伸进车里，说道：“你今晚早点睡，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墓园。”
季新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
每年过完年，他们都会去墓园祭拜一番，这已经是他跟舅舅之间约定俗成的一件事了。
“将新少爷送回去后给我发个信息。”顾淮轩转头看着司机的后脑勺，嘱咐道。
“好的，先生。”司机道。
两辆车就此分开，沿着各自的目的地前行。
时间有些晚了，还好一路上没有怎么堵车，季新很快就到了顾家的庄园。
黑色的迈巴赫在宅子前停下，50多岁的白人管家Bruce就迎了上来，他很自然地接过了司机手中的行李箱。
“新少爷，晚上好！”Bruce笑着打招呼，“先生在您回家前已经打了电话回来，你要泡澡的水已经放好了。”
“晚上好，Bruce管家。”季新同样回以笑容，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
Bruce在顾家已经很多年了，几乎是看着季新长大的。
明明是一个男人却有着常人所没有的耐心，当年季新那次事件之后几乎陷入了疯狂，也是他精心照顾着。
长时间坐飞机，季新泡完澡之后喝了Bruce端上来的温牛奶就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躺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
翌日一早，季新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虽然时间还早，但他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的好，一觉睡到大天亮期间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季新打开门就看见顾淮轩站在门外，看着面前这个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的人，完全不像是熬过夜一样。
他鼻子动了动，闻着从顾淮轩身上传来的沐浴露香味，不用想都能猜出来顾淮轩不久前刚洗过澡。
“洗漱一下就下去吃早饭，”顾淮轩手肘搭在门沿上，另一只手时不时打了一个响指，那模样要多不正经就有多不正经。
“好。”季新嘴角一抽，应了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等他洗漱好走下楼时，顾淮轩已经吃完早饭正坐在餐桌上看着ipad上的新闻了。
“给你从平芳斋带回来的早茶，你有一段时间没吃了，看看味道变了没有。”顾淮轩听见动静抬起头看向季新，对着餐桌扬了扬下巴。
“嗯。”季新在顾淮轩面前坐了下了，拿起一旁的筷子夹了一个水晶虾饺塞进嘴里，刚咀嚼了一下，问道，“换厨师了？”
顾淮轩含笑点头，“我重新挖到一个做早茶的师傅，喜欢的话我天天让人给你送来。”
“好。”季新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早饭。
今天的天气除了冷以外还有些阴沉，大片的乌云聚集在天空上，倒是让人觉得心里有些凉意。
黑色的迈巴赫上只有两个人，此时两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沉重，车厢中也安静得过分，后座上还有三束开得正好的白菊。
不久之后车子在墓园门口停了下来，看守墓园的安保打开了 墓园的大门，两人下了车拿着白菊走了进去。
墓园是顾家买地修建的，里面只有三座坟，分别是顾家二老和季母顾淮锦。
墓园里种了很多常青树，也栽了很多花，只是现在还没到春天现在倒是显得有些萧瑟。
他们刚在墓碑前站定，天空中开始飘洒着毛毛细雨。
“爸妈，姐姐，我们又来看你们来了。一年可过得真快，你们在那边过得好吗？”顾淮轩将白菊依次靠在墓碑上，视线在墓碑上的照片上一一看了过去，脸上惯有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他将季新的袖子拉了一把，将他往前带了一步，又继续道：“我们过的很好，公司那边也很好。星星今年就能毕业了，虽然我不想他回国，但是季家该是他的一分也不能少。”
顾淮轩停顿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眼眶已经红了，“你们怎么去的那么早，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单身小伙子，冷冷清清的。别人家总有人催婚，我们年纪这么大了都没人催……”
当年顾家二老车祸去世顾淮轩刚大学毕业，公司里的高层都看不起他觉得他就是一个没有经验的毛头小子，明面上一副长辈好说话的模样，私底下有事没事的给他使绊子，甚至想要将他踢出局。
好不容易用了一年时间将高层压了下去，还没等松口气，就收到消息说远在国内的姐姐带着孩子跳湖了。
他知道消息后整个人都是懵的，看着一个个亲人消失他几乎要崩溃。
最后还是Bruce管家提议将季新接到身边养着，两人也好有个依靠，看着当时已经陷入自闭的季新，他才重新打起了精神。
那段日子太疼了，疼得他要窒息，疼得他至今都不敢再去回想。
“舅舅。”季新轻声唤了一句。淅淅沥沥的小雨被风吹进了眼里，刺的他眼睛酸疼。
“嗯。”顾淮轩应了一声。抬头看着灰色的天空将眼中的湿意强忍了下去，过了一会他才笑了笑说道：“你也跟他们说说话，已经有很久没见了他们也想你了。”
季新点点头，视线在冰冷墓碑上一一看了过去，最后定格在一个笑容如画花般女人的照片上，冻得发白的手指抚上了那张相片。
十几年过去，照片上的人依旧年轻漂亮，跟记忆中的模样不见丝毫异样。
季新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妈妈，好久不见。以前我挺后悔没有跟你一起走，后面一想又觉得这是天意，跟舅舅也好有个伴不然舅舅太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