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酥说的风轻云淡,连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他,却不防朱厚照借机掰开了点心动手如电,猝不及防的塞到了宁王嘴里。

  “说好的,分甘同味。”

  朱宸濠差点卒于被最亲的大侄子噎死,艰难的拒绝不成,还是掩口慢条斯理细嚼慢咽,才终于吃下。

  朱厚照此举掉落两人点心渣满身,要是按照皇酥的整洁程度,必会训斥他污遭邋遢,为了避训斥之祸,他将皇酥扑倒滚在地上,又哼唧又哄劝,求着他看在自己不吃独食孝敬皇酥的份上,别再责骂了。

  朱宸濠养着这个小赖皮狗一样的大侄子,早就习惯了他的亲昵,无奈的揉了揉脑袋,点头应下。

  一个微笑点亮了朱厚照今日的心情,他借着耍无赖说出真正的愿望。

  “皇酥,你不要娶妻,陪着我好不好。我就可以为你暖床啊!”

35 番外6 金桂

  ◎年少的日月朱宁?是第七章龙潜于渊中间几年间的故事??————◎

  ??桂通贵,皇室之内亦喜此种寓意极佳的花种。京郊猎场面积甚广,桂树繁多,勋贵打马而过,行猎时如金雨缤纷。

  燕王世子朱厚照此时并未参与簇拥在皇帝身边的围猎,燕宁两系入京为质,为防猜忌隐忍藏拙,武艺骑术更不得轻易显露。

  成片的金桂飘香,牧马官驱赶着今年新育的幼马放风,为免误入中心区域,便只敢在外围呼哨着游牧。

  朱厚照正在此处,伸手接住落下的金球桂,密集的花蕾成团,在掌中静静绽放。桂花以蜜腌渍,可做桂花蜜糖,为甜品佐味。小糖糕之名,正是朱宸濠因他噬甜而起。

  新朝二年,先帝丧期已过,而宁王被‘恩赐’的三年守孝未满,还被禁足于揽月阁内,今日未能一同前来,只剩下朱厚照形单影只的在此徘徊。

  本因着桂花香味而神游,却又被奇异的光彩晃花了眼。转头望去,却见一匹珠光色的幼马,毛色如缎,仿若神迹。

  朱厚照不由得被吸引住,略微招手,那宝马也被吸引而来,乖顺的低伏在他掌中,淡色的眼眸平和而安宁,望向人类时,像是悠然世外的神兽。

  他想起了更为美丽罕见的淡色褐眸,虽然也有着宁静的表象,却藏着风起云涌的峥嵘。

  朱厚照早就察觉到,却逼着自己一次次装作无视,因为一旦走入那漩涡,就再也无法抽身,也无法带着朱宸濠抽离。

  想到留守在殿内的朱宸濠,朱厚照的心也变得分外柔软,他揉着宝马的鬃毛,这马儿性情稳定,但身材健美,想来奔袭时定如电光袭去,还更不易受惊。但看这毛色,在日耀下泛着一层珠光,如果精心培育出整身珠光色的毛发,定是更为美极。

  驯马官看宫中贵人于此,虽识不得是谁,也赶忙行礼问安。

  朱厚照虽是年轻,也自有一番气度,此时他温和问询,与驯马官聊了良久。

  不知还能否有机会脱离深宫桎梏。若能回到封地,必要深研此道,日后培育出良种,送予皇酥,才算衬得起他来。

  驯马官不知眼前的勋贵想起何事,今日猎场里的文武百官,诸王还有外族使者通通下场,没有一位是他得罪的起的,幸而眼前这位,是个和善亲厚的。

  朝气蓬勃的燕王世子,温驯的漂亮马匹,身后的猎山为幕,金桂模糊成绚丽的光晕,让本就俊朗的朱厚照更添温柔。

  此情此景,不知撞入谁的心房,大道难行,也为他驻足一瞬,待他同路。

  新帝的首次行猎,一连持续数日,等到浩荡的队伍终于动身回宫,低调的燕王世子在礼毕后无人注意,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揽月阁。

  “皇酥!”

  自年幼入宫为质,朱厚照从未离开过朱宸濠身边,一别数日,他独自在深夜甚至无法安寝。他冲回去打开殿门,就见皇酥一身淡色常服,撑着额角安坐于桌案前闭目养神。

  不知为何,朱厚照竟红了眼眶,这幅场景,是他日思夜想期盼着的。

  这是燕王世子现在所拥有的家与亲眷。

  他如倦鸟投林一般,回归到安心所在,宁王猝不及防的被扑倒在软榻,尚未束起的栗色发丝散落一地,胸口也压上了闷着鼻音一声声呼唤着“小皇酥”来磨蹭的贤侄。

  越长越高的朱厚照,已经快赶上朱宸濠的身量,这一下铆足了劲扑上来,已经比幼年时候的亲昵打闹更具有破坏力,朱宸濠被他撞的胸口一窒,但后脑被结实的掌心保护着,腰背也是并未受到磕碰。

  还算是知道些轻重,但毛手毛脚的。

  朱宸濠心中暗暗点评,手上却还是宠溺的抚摸着枕在自己胸口的脑袋。

  “皇酥,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朱宸濠从小到大听他如此说了多次,今日不知为何,脸上稍有热意,只是贤侄埋首在他颈间发觉不了,还在喋喋不休的问询,势必要问出个满意的答案不可。

  宁王微微叹了一口气,反搂住了自己养大的小糖糕。

  “想。”

  朱厚照这才抬起头憨笑出声,黑曜石般的深邃眼眸紧盯着朱宸濠,“我就知道,皇酥肯定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