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午饭时吃火锅, 管家一早把食材都准备好了,放在餐桌上摆放得很整齐,蘸料也都很齐全。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坐下, 时不时嬉闹两句,氛围始终那样温馨治愈。

  原臣泽很少说话, 有人问他才回答两句, 但竟然也神奇地融入了这个家庭氛围。

  他有一种似乎自己真的跟他们是一家人的错觉, 并且隐隐贪恋着这样的感觉。

  但原臣泽又想到自己同晏渔只有两年婚约, 两年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境况,或许晏渔会同他和平离婚呢。

  这里只是晏渔的家,他们是晏渔的家人, 不是他的。

  他只是太渴望拥有这样的一个家庭了,所以才被眼前七彩又梦幻的场景迷了眼。

  原臣泽冷静了, 沉默地吃着火锅, 悄无声息地把自己从温馨的家庭氛围里抽离出来。

  原家的事情让他明白,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要对不切实际的未来抱有幻想,也别太对别人抱有期待。

  他只安安分分地过好当下就好,不去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原臣泽低头吃着,突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

  他下意识抬头, 就见晏渔正歪坐着身子倾向他这边,眼神带着几分打量和好奇, 看着他碗里的东西。

  晏渔:“你是把所有种类的辣椒蘸料都加了一遍吗。”

  原臣泽停下筷子:“嗯。”

  遖峯 他只吃过一次火锅,那时他还在周婶家。

  张哥的儿子初升高中,考得特别棒, 张哥说都是因为他辅导得好, 所以一家人出去吃火锅庆祝时, 硬把他拉上的。

  他也不懂这些五花八门的蘸料该怎么选择和搭配,索性自己爱吃辣,就把所有品种的辣椒蘸料都添一点在碗里,竟意外地很好吃。

  晏渔忍俊不禁,一边不能理解原臣泽的做法,一边又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可爱。

  原臣泽看他蠢蠢欲动,猝然起了点坏心思,主动邀请道:“想尝尝吗。”

  他一贯是无辣不欢,辣得喉咙都发痛才好,所以一般人吃不了他的口味。

  晏渔莞尔一笑:“那我尝尝。”

  他并非没看破原臣泽眼里的揶揄,只是仍然想了解这个人的口味。

  晏渔特意放下自己的筷子,用公筷去夹了一片牛肉。

  然后放进原臣泽那碗红彤彤的辣椒碟里,优雅地滚了一圈儿,再提起来放在自己碗里,换双筷子夹着吃。

  原臣泽莫名多看了两眼那双公筷,他是第一次见家庭餐桌上用公筷的。

  但因为自己有点洁癖,不得不说,晏渔这个细微的体贴,让他很舒服。

  原臣泽再抬头时,晏渔神情已经变了,他微薄的嘴唇被辣得泛红,像是熟透的樱桃,饱满诱人。

  整个人还有些茫然无措,一双美目无辜地眨着,有几分呆愣,似乎是没有料到会这么辣。

  平时那样温雅自持又稳重和善的人,突然露出像小孩子一样被辣蒙的表情,反差感格外的强烈,让人心里软乎乎的觉得他可爱。

  原臣泽只扫了一眼,就没忍住挑眉轻笑。

  晏渔本来被辣得不行,眼眶都半潮湿了,正想找杯水喝时,却瞥见了原臣泽温柔轻和的笑。

  男人的表情那样柔软,甚至不自觉透着点宠溺。

  一时间晏渔感觉心脏砰咚一声,剧烈跳动了下。

  这种奇怪的体验,让晏渔觉得很不可思议,连瞳孔都忍不住稍稍放大了些。

  他一直觉得爱情很伟大,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很珍贵,所以动心很难。

  却不想,让人动心的瞬间,竟然这样渺小寻常。

  原臣泽欣赏够了才递给他一杯水:“什么都尝试只会害了你。”

  晏渔不语,只是去接过杯子时,他有意无意地触碰了下原臣泽的手,眼神热烈大胆:“我只是想了解你。”

  原臣泽僵滞片刻,这句话让他心脏不受控制地悸动了下,迅速耳尖发红。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就是突然觉得,他们很像是在调情。

  而且晏渔的目光过于炙热,看得他心里发痒。

  原臣泽端坐着,挪开视线很自然地接话:“了解我干什么。”

  晏渔没放过原臣泽耳尖的那抹红,心情莫名愉悦:“要结婚过日子,至少彼此的饮食习惯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他刚才撩拨了人,现在又故意把话说得冠冕堂皇。

  宛如在隔靴搔痒一般,那种不痛不痒没挠到实处的感觉,让原臣泽说不上来有些不痛快。

  原臣泽冷淡地回:“哦。”

  晏渔把自己的碗碟推过去:“你要不要尝尝我的?”

  原臣泽看了眼:“可以。”

  他放下自己的筷子,正要学着晏渔用公筷去夹碗里的肉,晏渔突然拿起他的筷子帮他把肉夹了过去。

  晏渔轻笑:“我没那么多讲究,不用给我用公筷。”

  原臣泽神色复杂,他吃下那片肉,微微蹙了下眉。

  太寡淡,肉腥味都盖不住,甚至还有点甜甜的。

  原臣泽:“你蘸料放了糖?”

  晏渔点头:“就加了一点。”

  小半勺都没有,这人竟然尝出来了,味觉也太敏感了。

  看着原臣泽略显怪异的神色,就知道他吃不太惯,晏渔递过去一张纸:“不好吃就吐出来。”

  原臣泽只是瞥一眼他捧着纸巾的手,默不作声地咽下了那块肉:“不要浪费粮食。”

  晏渔收回手没再说什么。

  原臣泽生活上这些小细节其实还挺戳他的。

  午饭后一家人想玩儿点运动,打羽毛球什么的,但是原臣泽突然收到短信。

  是他申请奖学金的事儿,班长说让他本人到场,去签个字。

  原臣泽同晏渔讲了下情况,想自己去就行。

  晏渔却站起身,同他一起离开了白家:“我开车送你,别耽误事儿。”

  原臣泽没拒绝,他也怕到时候赶不上签字。

  毕竟是周末,人家负责人也不可能在原地一直等他。

  两人在车上无话,半路时车子却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那片区域比较荒凉,马路两旁都是树和草丛,旁边大片大片的田地,属于是半郊区了。

  被撞的人是突然从草丛里蹿出来的,猝不及防又似乎早有预谋地撞在了车上。

  索性的是晏渔因为吃饱了,车速过快肠胃会不适,所以特意车子开得比较慢。

  两人见出了事儿,默契地对视一眼。

  原臣泽:“下去看看。”

  他们下了车,瞧见一个人躺在车前,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嘴里哎哟地叫着疼。

  晏渔蹲下身去查看他:“您好,请问您伤到哪儿了?”

  男人长得瘦瘦高高的,但因为脸上抹了些黑乎乎的东西,看不太清五官。

  他张口就凶巴巴的,却反而有种给自己壮胆的心虚感:“哪儿都伤着了,赔钱,今天必须赔钱。”

  原臣泽也蹲下身,他看得比较仔细,那双眼睛像是凌厉的刀锋,一寸一寸从男人身上刮过。

  男人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浑身发怵。

  原臣泽:“你想要多少。”

  男人没料到他们这么直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闪烁着,不确定地开口:“两千?”

  这人明明是碰瓷专门来骗钱的,反倒是盘问起他们来了。

  原臣泽几乎可以断定,男人是初犯,他看向晏渔:“带现金了吗,给他两千。”

  晏渔从裤兜里摸出皮夹子,一句话也没问,直接就递了过去。

  原臣泽不自禁看了晏渔一眼,后者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却反而让他看不太明白。

  但此刻他没去深究,把钱给了男人后,淡淡道:“拿了钱就别再到处讹人,如果不是碰上我们,你现在已经在警察局了。”

  男人顿时浑身僵硬,拿着钱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眼里流露出些许委屈和茫然,但很快又倔强地掩盖了。

  “你知道我是在碰瓷,为什么还要给我钱?”

  原臣泽没回答,同晏渔两人径直上了车。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神情复杂,黑白分明的眼里有些说不明的情愫。

  直到目送那辆车消失在视线里,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钱,才一瘸一拐地离开。

  但是走出几步后,就越想越委屈,忍不住抹了把脸。

  如果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谁会干着这种不要脸的勾当。

  他本来也有钱的,但不久前刚被人骗走了全部身家。

  好不容易说把手上稍稍名贵的手表卖了吧,换了点钱,结果上街碰上个老爷爷,二话不说倒在他脚边,拉着他的裤子开始表演。

  他第一次出社会没什么经验,从小又被家里保护得太好,哪里见过这种龌龊勾当,最后硬生生被老人骗走了所有钱。

  尝试过去打工,但他一个被娇生惯养的,能干什么活儿,反而把老板的东西给碰坏了,人家不叫他倒赔就不错了。

  后来他没钱,晚上没找到住的地方只能睡大街,还饿了好几天的肚子,想到那个骗子老头就又气又恨,怄得肠子都痛了。

  他想回父母家,但是没车费,手机也被偷了。

  想借别人的手机吧,大街上的人看他邋邋遢遢的像个乞丐,却长得身强力壮的,就对他印象不太好,生怕他借了手机耍赖不还,或者直接拿着跑路。

  男人不得已才咬咬牙学那个老头来碰瓷。

  其实他有贼心没贼胆,心里忐忑得很,又因为饥寒交迫让他的精神紧绷,十分恐慌。

  但凡刚才原臣泽再问他几句,或者硬是不给钱,他就会又羞又愤地自己爬起来,没脸地跑开。

  —

  晏渔安静地开着车,原臣泽忍不住说:“你怎么不问我。”

  晏渔:“问你什么。”

  原臣泽:“为什么不验伤就给他钱。”

  后面即便是知道了那人是讹诈,他仍然给了钱,这个晏渔也没问他。

  晏渔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不问缘由地支持他,让他心里柔软了下,有种暖乎乎的感觉。

  除了外公,再没有人这样对他过。

  晏渔浅笑,很稀松平常地说:“因为我相信你啊。”

  相信原臣泽对事情有自己的判断,也相信他有自己的缘由。

  哪怕现在原臣泽的心还没对他打开,不愿意同他多说,他也愿意相信。

  原臣泽被这句话戳中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微微垂下眼,睫毛轻轻扇动。

  对他无条件的信任和偏爱,他父母都没做到的事,晏渔却两次做到了。

  第一次是东城那块地的开发项目,别人都不相信他,是晏渔首先朝他伸出了橄榄枝,对他给予了信任和鼓励。

  第二次是现在。

  原臣泽是一个很坚定的自我主义者,他从不会怀疑自己,但现在却也少不得反思——他真的值得晏渔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吗。

  本来他做事从不喜欢向任何人说明缘由,因为不需要别人的认同和理解,现在却破天荒地想对晏渔解释。

  原臣泽不自在地看向车窗外,说话都有些别扭:“那人,他鞋子破了,脚都磨出了血泡。”

  这样都不换一双鞋,说明他是真的境况窘迫。

  晏渔没反应过来:“嗯?”

  原臣泽少见地有耐心:“那个碰瓷的,他是真的需要钱,走投无路,才会来碰瓷。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散发出味道了,口袋里露出啃了半个的馒头,应该很久没吃饱过了。”

  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下顿,所以连馒头都舍不得吃完。

  但那人的手却又白白嫩嫩,一点茧子和伤口都没有,完全不像是在社会底层讨生活的人,怕是刚经历了巨变,才导致身无分文。

  这样的人正在跌入深渊谷底,是真的需要别人拉他一把。

  所以原臣泽才不问缘由,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两千块。

  并非是同情心泛滥,而是他曾经也沦落到这个地步过,那种日子有多煎熬多可怕他明白。

  更让人绝望和崩溃的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这样的世界多绝望啊。

  当时要不是路过的张哥愿意施舍他一点善意,拉他一把,他可能会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他既在同样的境地下,受过别人的恩惠和帮助,感受过那种温暖,那把这份温暖传递下去,就是他的责任和使命。

  晏渔后知后觉地明白,原臣泽是在向他解释,一时间有点难以克制的欢喜,嘴角都有些压不住。

  面上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原来是这样。”

  一方面晏渔被原臣泽过于纯粹的善心所打动,一方面又为他敏锐、细致的观察力和判断力所着迷。

  这种人格魅力上的直观吸引,让晏渔觉得愉悦,心跳都快了几分。

  他第一次对别人产生了近乎可以称得上是迷恋的感觉。

  车里静默了会儿,原臣泽突然说:“如果是你,你会给他钱吗。”

  晏渔:“会啊。”

  他几乎都没有思考,让原臣泽不太理解:“为什么。”

  除了他,应该很少会有人愿意被人骗吧,更何况两千块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也不少了。

  晏渔虽然钱多,但也不是冤大头。

  蓦地,原臣泽想起了上次在男生宿舍楼下,晏渔即便知道对方是骗子、道德绑架式营销,仍然花钱买了那人两盒笔。

  但当时那人好歹是卖货,勉强算得上是平等交易。

  这次的人完全是讹诈,想要不劳而获,原臣泽想不通晏渔的动机。

  晏渔笑得坦然:“我比较自私吧,单纯是为了自己开心。”

  “我知道他是骗子,但我心里把他当成受难者,我给他钱,在我自己心里,我就是帮助了别人的好人。”

  “有个人因为我而愿望达成了,那我一整天都会心情愉悦。”

  他朝原臣泽眨了下眼,语气松快:“这是我的浪漫主义。”

  可能他就是伪善吧,但无所谓,他自己开心就好。

  哪怕是在别人眼里他做的事很蠢,他仍然愿意去做。

  因为开心的情绪是无价的,浪漫也是无价的。

  这世界上每天那么多人都不开心,能保持好心情过一天,真的很难得的。

  而他又恰巧拥有帮助别人的能力,所以他是很幸运的,那他愿意把他的幸运分给别人一点。

  原臣泽觉得晏渔的逻辑很莫名其妙,却又神奇地很有意思。

  他不禁微微弯了下唇角:“就这样?”

  晏渔:“就这样。”

  这时车子正好路过华大门口,晏渔打了圈方向盘把车停稳了,才偏过头看向原臣泽。

  他的发丝因为方才的动作散落了一缕,堪堪垂在脸边:

  “你在生活过得很困难、快熬不下去时,难道就没期盼过遇到我这样的人,没想要有一个人拉你一把?”

  原臣泽顿了下,很诚实地回答:“想过。”

  在那些自己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当下困境,像是陷入泥潭里窒息挣扎的日子里,他也曾发疯似的地乞求过。

  谁都好,来救救他。

  晏渔不再说话,只莞尔一笑。

  这便是他的答案了。

  那个笑容很温柔,简单纯粹,却饱含了阳光的力量,让原臣泽觉得心里某个一直黑不见底的地方,撕裂开了一条缝。

  这一刻,他想,他对晏渔心动了。

  他喜欢晏渔身上这股子没有道理的洒脱和不羁,喜欢他无厘头的浪漫主义。

  他也许只是个卑劣的乞丐,想从晏渔身上索要拯救,或者说他在希望着被晏渔的温暖和浪漫所拯救。

  这种情绪其实从他同晏渔的头几次见面,就已经显现了。

  只是那时他过得很不好,心还很硬,本能地排斥所有接近自己的人,所以拒绝承认自己对晏渔抱有这种想法。

  或者应该说是羞于承认。

  而表达的方式,就是推开晏渔,讨厌晏渔。

  那时他只有讨厌晏渔,才会觉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在渴望着被某人拯救。

  原臣泽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抚上了面前那张俊美的脸。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只是此时格外地渴望触碰一下这缕阳光,格外想要感受晏渔的体温。

  所以就不假思索地去做了。

  但很快原臣泽回过了神,他耳朵迅速发红,指尖都有些颤抖。

  这个动作太过冒进和唐突了。

  最后原臣泽稳住心神,装作很自然且毫不在意的样子,撩起晏渔散落的头发,帮他体贴地拨弄到了耳后。

  晏渔还在失神中,他有些被原臣泽刚才大胆又直白的动作惊到。

  等原臣泽收回手,他甚至还在发怔地想——

  这人的手骨架好大,几乎能握住他大半边脸。

  而且手心的温度很烫,下颌线的部位现在都能隐隐感受到余温。

  车里的气氛,像是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汹涌。

  这是一场对弈。

  看似两人都无声地端坐着,实际上他们都对彼此心动,却又欲盖弥彰地想要掩饰,仿佛在等哪一方先败下阵来。

  黏稠的暧昧在逐渐膨胀,压抑得人心脏乱撞。

  最后是原臣泽首先打破沉默:“我,下车了。”

  他竟然差点结巴,这时候结巴就是露馅,就是输了。

  原臣泽快速地拉开车门,长腿一跨就出去了,近乎是有些慌张。

  晏渔脖颈子的兔子纹身也已经变成了粉色,他缓缓勾起一个笑,把钥匙收好也下了车。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进了校园。身旁路过的都是学生,朝气蓬勃的又青春洋溢。

  在这种校园环境下,似乎人也不自觉地变得纯情起来,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躁动的感情。

  原臣泽脸都红了,他没谈过恋爱,但因为很小时就出身社会打工,见识过各种人情世故,他的情商并不低,大概知道怎么去谈。

  这种心动的时刻很难得,如果因为尴尬陷入沉默,就是浪费了时机。

  所以他没话找话,随便扯了个话题:“等会儿我去办公室,你在外面等我就行。”

  晏渔嗯了声,注意力却不并在原臣泽身上,他听见路过的女孩子们在议论。

  “看见没?刚才过去那两个男生好帅!”

  “高个子的还耳朵红红的,脸也有些红,他是在害羞吗,好可爱!”

  “你不知道他?他是金融系的大一新生,是以全校成绩第一的分数进来的,还长得那么好看,可有名了!”

  原臣泽似乎还在说什么,但晏渔并没在听,反而是被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吸引了。

  “他这个方向是去教学楼吧,咱们跟上去。”

  “跟上去干嘛。”

  “要个联系方式啊!太心动了,这就是我的天菜!好不容易遇到真人……”

  晏渔停住脚步,顺手拉住了原臣泽的袖子。

  原臣泽下意识看向他:“怎么了。”

  晏渔缓缓掀起眼皮,抬手慢条斯理地把原臣泽的卫衣帽子往他头上一罩,将他那张泛着一点粉色,略显羞涩却不自知,反而摆出冷漠神情的脸给盖住了。

  他动作慢悠悠的,完事后双手还扯着帽檐没松,反而是慵懒地用指尖摩挲着。

  还拉着帽子故意靠近原臣泽几分。

  两人相视对望,晏渔眼尾轻挑,眼若春水,嘴角含笑,目光迷恋地地从原臣泽的脸上一寸一寸扫过。

  这套表情和动作十足的撩拨人,由于原臣泽的脸被挡住了,所以在外人眼里,两人就是在眼神拉丝调情,那种张力和暧昧都快爆炸了。

  看起来他们似乎随时都会接吻的样子。、

  原臣泽也感受到了晏渔的一点不同寻常,他似乎在故意做样子。

  即便知道这只是有意演的,原臣泽也被撩得有点心神不稳,眼神沉了些:“怎么了。”

  晏渔笑容暧昧不明,一点点挑起眼皮看他,压低声音轻语:“男朋友,挺招人喜欢啊。”

  他语气明明带着笑意,却透着几分不满和幽怨,听起来就像是在娇嗔。

  原臣泽感觉耳朵都酥麻了下,心跳也乱了几分。

  晏渔这话给他一种错觉——

  仿佛他们不是因为婚约而成为的恋人关系,他们只是最平常的因为爱慕而走到一起的情侣。

  所以吃醋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儿。

  周围人路过时议论的声音,原臣泽不是没听到,只是他觉得很平常。

  在学校里平时他走到哪儿都会听到这些话,早就习惯了,所以下意识忽略了。

  没想到晏渔会在意。

  但刚才那些人,不禁议论了他,也议论了晏渔,他都听见了。

  于是原臣泽理直气壮地挑了下眉:“彼此彼此。”

  晏渔怔了下,笑意渐深,没再说什么,只是一只手在原臣泽的腰上搂了下。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意思,他在宣誓主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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