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温使人思维迟钝, 也有助于沸腾的血液降温。
黑眸很快恢复了焦距,它的主人当即一挑眉梢,戏谑而揶揄:“这算什么?”
路凛洲扯出漫不经心的笑, 摆出十足的无赖劲儿:“小鸡啄米?”
裴煜默默地看着他, 无端想到“虚张声势”的形容。只觉好笑,不和路凛洲一般计较,偏开脸, 嘴角也含上了若有若无的淡笑。
刚恢复正常的路凛洲又静了下来, 目光黏附在他唇边,一瞬不瞬。
一股大力拽过大衣领口,裴煜被迫转身, 正面迎上路凛洲,目视着他一点一点压缩距离。
冷峻的五官充斥眼底,重重的呼吸倾覆过来。根根分明的黑睫低垂, 锁定柔软的猎物,痴迷中带着志在必得的强烈渴望。
裴煜却忽地抬手,盖到路凛洲不由自主闭合的眼睛上,顶着前额把这张脸原路推了回去。
路凛洲缓和怔愣,愠色浮上眼底,审视地盯住裴煜。
他不认为此刻的裴煜有理由推开自己, 淡化已久的怀疑又泛上心头。
裴煜没失忆?
但那种发觉被欺骗的愤怒早已遥遥远离了他。当时的他是真想杀了裴煜, 可现在, 如果裴煜什么都记得, 是假装失忆……
那所有制造美好回忆的努力全都成了竹篮打水。
“你还在抽烟。”耳边响起的声音就如镇静剂一般。
路凛洲抬起头来,刚把他推开的裴煜又上前一步, 嘴唇隔着十几厘米的空气, 顿住, 轻轻吹过来咖啡味的吐息:“我不太喜欢烟味,所以不行。”
路凛洲莫名松了口气,笑了,随后反唇相讥:“你不也抽么。”
虽然裴煜不记得自己抽不抽烟了,但清楚知道自己没烟瘾,难得直白地怼回去:“我又没怀孕。”
路凛洲噎了一下,急切中说出了实话:“我今天没抽,压根没空,一直在忙。”忙着布置这些。
言外之意是,除了今天一直有在偷偷抽,怀孕抽烟还屡教不改。
路凛洲话送出口后,脸色才后知后觉地微微变了。
裴煜却轻轻一笑,没兴趣逞口舌之快。他温缓的话声被海风吹开,徐徐飘散:“我希望你暂时戒烟,是为了孩子。”
“至少不能成瘾……为了你自己。”
裴煜话落,猝不及防地,衣领再一次被攥住。
他疑惑地低头,看到一只因为绷紧而颤抖,指节凸出泛起青白的手。
这回无须他推开,因为路凛洲并没有再次压近,只是维持着原本的距离,深深凝注着他。
片刻后,路凛洲也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结束过久的对视。
别想起来。
只要有足够充裕的时间,他一定能制造美好的记忆覆盖所有不堪回首的一切。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恢复的记忆仿佛一把刀,虚悬在头顶上方,每时每刻挑战着紧绷的神经。
路凛洲深深吸了一口气。
满嘴全是海风的咸涩湿凉。
想起来也没事的。
裴煜根本没有能够逃脱他掌控的能力。
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缓缓平复呼吸。
“裴煜。”
发抖的手松开衣领,下移,去握住裴煜垂在身侧的手。裹住一团温热,他的手反而抖得更加厉害,连嘴唇都哆嗦着泛起了白。
“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裴煜闻言微怔。
第一次,他扶路凛洲下车不小心握到了手,当时的路凛洲还在气头上,态度恶劣、反抗激烈都正常。可是后来,每次只要手指相碰,路凛洲冷硬的面容都会裂开微小的缝隙。
然后流露出恐惧。
尽管路凛洲极力掩藏着,但几个月相处下来,裴煜早已看得明白。
裴煜垂眸,看向此刻彼此交握的手,冷汗反复打湿掌心,海风都吹不尽。
——他在利用自己的恐惧,作为索吻的借口。
“我总觉得临时标记会很痛,咬不下去。”裴煜嗓音徐徐,微不可察地轻叹,“那,我还能怎么安抚你?”
那被海风吹得冰冷的唇再度贴了过来,这次它畅通无阻地,准确着落到它渴望已久的温软上。
裴煜下意识闭上眼,齿关被撬开的感觉在黑暗中更为鲜明。初遇的冰凉转瞬而逝,津|液渡来丝丝缕缕滚热的可可甜意。
他喝的是苦咖啡,来人却远比他更迷恋陶醉地摄取其中微末的甜,久不知足,啧|咂声也久不止歇。
连猛烈的海风都无法从两人黏合的唇瓣间寻得穿过的缝隙。
良久,好不容易得到了片刻的休息,裴煜急切地摄入氧气,呼吸还未喘匀,面前的人不知疲倦地又压了过来。
他不得不伸出手,避开暧.昧水光泛滥的唇,捏住那骨感瘦削的下颌。
望向那双比夜色更暗更浓的眼,裴煜无奈地开口,然后听见自己变得微哑的声音:“等等…这里风大,太冷了。”
-
附近没有店铺能够歇脚取暖,送裴煜来的司机早就走了,好在路凛洲也是开车来的,车正孤零零停靠在环海公路上。
裴煜刚去拉副驾门把,身后的声音立刻阻止道:“坐后座。”
裴煜:“……?”
他疑惑地看过去,想看看说一出是一出的路凛洲又能找出什么理由。
这次的理由简单得近乎直白:“前面太挤了。”
撂下这句话,路凛洲先上了车,坐到后座里侧。
裴煜跟着进去,边问道:“司机呢?要不要开暖气?”
穿着单薄的路凛洲一口回绝:“不用。”
随后又补上一句,“很快就热了。”
海边公路地势高而开阔,与海面隔着沙滩,合适的距离让海上辽阔深远的夜空尽入眼底。
摒除了人造光源的影响,点点繁星全都显露了出来。
裴煜有些出神地望着路凛洲身后那扇对着海的窗,不知不觉朝前倾倒身体。
路凛洲屏息,虚揽住送上门的热源,好半晌,他才拿出手机,调出这辆车的智能操作面板。
“看。”
得到他提醒,裴煜将视线收回车内,正要出声询问,忽觉眼前高挺的鼻尖亮了几分,缀上冷色的星辰的光。
他若有所觉,抬起头来。
原本的车顶棚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玻璃,干净通透得可以忽略它的存在,而那繁星密布的夜空几乎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裴煜看得目不转睛,过了一会儿才问道:“这也是你特意准备的吗?”
“突然想起这辆车还有个不算鸡肋的功能。”路凛洲说。
头顶的冬夜夜空如冰湖般澄净,四面遮挡阻绝了冷风和寒意侵袭,只余惬意。
直到粗热急促的呼吸声附上来,裴煜恍然回神。
路凛洲似乎对他的耳根格外钟情。
……
上下左右,转着圈地扫拭。好半天,就在他以为路凛洲会换到右耳时,湿润的耳根凉了,换作下颌热起来。
舌尖顺畅地滑移,来到他的唇边又续上一个吻,随后继续往下,不错过分毫,细腻而绵缠地吻着他。用舌作笔,一路勾画纤长而略有起伏的脖颈线条。
动脉隔着薄薄一层皮肤在唇畔鼓动,一阵阵拨挠路凛洲的神经,他从不克制,于是更加放肆,让那紧张的喉结软骨在自己齿间成倍战栗。
被叼住喉结的人迫用上嘴呼吸,呼吸声一下就大了好几个分贝。
路凛洲闻声,餍足地掀眼,直勾勾望穿裴煜眼底。
欲|色染深了琥珀色的眼睛,又因麻痒而半眯起,裴煜艰难发出气音:“这样,能有,信息素吗?”
“嗯。”路凛洲随口扯谎,“而且越来越浓了。”
这辆车在零下的室外停了数小时,车内温度不高,裴煜呼吸变急,露在外面的肌肤也没有渗出汗。
藏在衣服下绷紧的腰倒是沾了路凛洲满手细汗。
汗水也能交换信息素。
充分利用裴煜传授给自己的知识,路凛洲名正言顺地拆解扣子防线,在大面积蜜肤上搜寻汗滴,反倒把它折腾得越发湿漓。
在色泽最深且最敏|感的某一点,牙关合拢。裴煜受激猛然一颤,险些大力推开那颗胡作非为的脑袋。
确认那啃咬并无任何攻击性,只有比疼痛更难忍耐的麻痒后,裴煜更耻于开口。然而忍耐到了极限,他脑子一空,竟求助一般询问恶劣的始作俑者:“为什么咬,咬……我是Alpha。”
话说得半遮半掩,说到最后,彻底渗透难言的羞臊。
路凛洲嘴中忙碌,嗓音含糊,十分敷衍地“嗯”了一声。
而后一顿,总觉得,裴煜好像发出了和自己重合的声音。区别在于,裴煜的尾音是微微上扬的。
他依依不舍暂停工作,分秒必争地舔唇回味,笑着回答裴煜的问题:“当然是因为…Alpha看起来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想起来_(:з」∠)_
ps.Alpha就应该被嗦嗦啊,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