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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寒作为仪州新闻业的龙头老大,仪州军政各界的蜚短流长皆出其手,其手下的眼线自是无孔不入。

  不过半日,信息已传至张府。

  泛黄的信纸上墨色尚新,薄薄几张纸上却是整个仪州军方今日的动向。

  “中军这是要干什么……?”看着纸上触目惊心的文字,张寒豁然变色。

  贺满起身沉声道:“这绝不是某团某师的兵变,这是有预谋的、大半仪州守军成建制的叛乱!!!我们——”

  未待贺满讲完,门口传来一阵嘈杂。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一名身着黑色警官服的督察一脚将护院踹翻在地,带着十来号人浩浩荡荡的闯进了张府的大门。

  左孟华笑:“又一波人,张老爷您家这风水可是要改改。”

  “啧,野蛮。”贺满看着来人悠悠评价,手却已然握住了枪柄。

  “真是,比豹子还土匪。”熊铁刚附和,仿佛完全忘记了方才自己是怎么进的门。

  张寒心下腹诽,却敢怒不敢言。

  说话间,为首的督察已然来到众人眼前。

  一进屋,督察就堆着笑:“张老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事情急,没办法。”。

  那督察口中说的急,但一行人进了屋一不翻二不查,听那督察说话的语气,于张寒应该不生人。

  屋中的乾平军皆绷紧了神经,以防张寒生变。

  张寒和气的笑着:“不知赵督察这次是什么事?”

  那督察自顾自的叹口气:“老先生不知道,最近仪州进了犬封的特务,上峰要我挨家挨户的彻查。”随即无奈的一摊手:“这不是让我难做吗?老先生,您说咱们是什么关系?我哪能在您府上让手下的兔崽子乱来。”

  什么关系?一个行贿的,一个受贿,一年几百万票子塞出来的关系。

  张寒心下戏谑,能说的这么情真意切倒也真的是辛苦。

  心下那样想,张寒脸上的笑意却半分未减:“督察知我,我就是一个做生意的,连特务是什么都不清楚。这不和小辈还谈着生意。”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难为督察还念着我老头子,总不能让兄弟们白来一趟,这点酒钱不成敬意。”

  “还是老爷子爽快。”赵督察拿了钱笑的越发灿烂:“老爷子我当然知道,谁藏特务老爷子也不会藏,那我就不打扰了。”

  赵督察拿钱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什么搜查,估计压根就不在他的行动计划之内。

  熊铁刚戏谑:“这命令执行的,我要是他的长官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贺满松开握枪的手:“这多好,他们省事我们也省事。不过老爷子这钱递的可着熟练。”

  张寒无奈笑笑:“这年月,不会贿赂,还经什么商?”随即道:“他们查的‘特务’里有你们吧?”

  林钧宸不答反问:“老先生既然知道,方才何不捅破?”

  张寒胸中义愤:“这些年军阀们用‘特务’这两个字不知滥杀了多少无辜之人。”继而正色问道:“阁下袁司令还是林少帅?。”

  见对方不作答复,张寒继续自顾自的继续分析道:“今天上午,中军的几个师血洗国宾楼,强占州政府。目前为止,只有函州的袁司令和冀州的林少帅下落不明。老朽虽然是个生意人,但尚知金钱权势与民族大义间知晓孰轻孰重。老朽已知此事危急,必然倾身相助,阁下不必顾虑!!!”

  老者目光热忱灼灼似火,他静静的看着林钧宸,他正试图取得青年的信任。

  “是晚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林钧宸终是做出回应。“晚辈林钧宸,望与老先生通力合作,解此危局。”

  不得不说,林少帅看人的直觉,通常都很准。

  “废物!!!!”

  办公桌上的文件被尽数掀到地上,刘韵苍老的脸上青筋暴起,显然是怒不可遏:“总共就两个人,一个都抓不住?!!!”

  刘明霆立于一旁:“父亲,仪州方圆百里,我们这样大海捞针、一两天必然难有所获。”

  刘韵略显颓丧的坐回椅子:“却是为之奈何?林钧宸和袁戟这两个小子,只要有一个人逃出仪州,势必会被各方势力拥戴,到时他们联军伐我,又如何是好?。”

  刘云霆:“那我们控制各方军阀头目,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

  刘韵叹气,缓缓点头:“现在除非能策反仪会厅中那群高级军官,否则手上的一把手一个都不好动。本来我们同钱探才合作,他杀完督军后,同我演一出戏假死,拿钱走人。到时全国群龙无首而我们又是救下其余人的恩人,总统之位不就是囊中之物。谁成想会有两个小子、连预选总统的会都不来……袁戟倒还好说,毕竟袁清在我们手上,这小子我了解,为了他哥他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来跟我作对。但那个林钧宸——”

  刘韵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抚上两侧的太阳穴,额头上却依旧是青筋暴起:“他娘的派个警卫团长来开会?!!”

  刘明霆:“父亲不必过于紧张,仪州的出入已经封锁,各注册电报点的发报内容也在我们的监视下。测向台对不明的电报信号二十四小时定位捕查。只要此人还在仪州,就翻不起大浪。再者说,现在各方面不过认为是钱探才利令智昏,干出绑架勒索的蠢事。我们只要加紧时间找到这两人即可。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再用那个人来一次以假乱真,立一个傀儡政权。”

  刘韵缓缓点头:“严密监视发往豫冀二州和函州的电文。剩下的按你说的,去做吧。”

  视线转到百里之外的另一个刘府。

  关州,刘家。

  大长老突然身故,所有的担子一下全压在刘云天的身上。

  手忙脚乱,猝不及防,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的刘云天避无可避的坐上了家主的位置。

  手中没有家主的信物,刘云天却用林钧宸留下的那个纵队、先发制人迅速站稳了脚跟。

  刘家的反对势力至此才想起来,一直以来任性放荡的少家主也曾是青云将官学院的高材生。

  刘家正堂,刘云天怒火正盛。

  刘云天手中是一封信,一封要钱的信。

  不是赎金,而是收尸费。

  看守没并没有放过这一点余热,已然偷偷的将手伸到了关州。

  刘云天冷笑:“你们要赎金关州不曾怠慢,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堂下的人忙做辩解:“少将军冤枉啊,赎金那是上面要的,我们这些大头兵连口汤都分不到!!!大家是不忍心看到老爷子暴尸街头,才千辛万苦的跑的关州来找您,您也知道,现在仪州戒严出来一趟多不容易,打点兄弟们的钱是要的吧?再者说,这事也是你们关州的那个参谋长提的,兄弟们那是看着顾长官的面子,顶着掉脑袋的风险跑的这一趟,少将军不至于让我空手而归吧?”

  刘云天顿了一下,随即轻叹一声口气不似之前的强硬:“算了,为难你们也是无益,你送回来大长老的遗体,刘家理应答谢,去账房拿钱去吧!!”

  堂下的人大喜过望,连连道谢退下。

  来人刚离去,刘云天就换了脸色,沉声问向身侧的副官:“刘玄明去了仪州,我怎么不知道?”

  副官低声:“据属下所知,刘参谋长就在关州。”

  “那是怎么回事?”刘云天暗自低喃。

  这是管家带着一人走了进来:“少爷,这位记者要见你。”

  来人上前:“少将军您好,我是翎寒报社关州分社的记者,张寒主编在人物期刊做了一期您的专题,请您过目,若未有不实的地方我们就按这个版本发行了。”

  人物期刊,平国最富有盛名的人物品评杂志,有时要几年才能更一期,其公信度、影响力在平国乃至世界都不容小觑。刘云天不过二十来岁,就能登上人物期刊,这绝对是史无前例!!!

  这一版下去,刘云天的身价和社会地位,绝对是要翻上一番。

  但刘云天现在却无心这些,随意的道了谢、接过样刊,第一行的黑体小标题就引起了刘云天的注意。

  ‘关州少主——千里寄情书的花花公子?’

  刘云天感到一股恶寒,就像某人站在角落暗搓搓的看着他,然后勾起无比邪恶的笑容。

  而那个某人就是也只能是林钧宸……

  在给某人打上小心眼、爱报复的标签后。

  刘云天拿出一张纸开始‘解码’这样刊,这个时候林钧宸提当年他写情书的恶搞绝不会只是报复。

  军校同窗几载,刘云天和林钧宸之间有一整套的加密译码体系。

  纸上渐渐出现四句话:“一、我暂时安全,若五伯有发兵意向,及时劝阻!二、联络廖云峰,狰尽数派往仪州,其余部队不要轻动。三、告诉廖云峰,仪州方面若是要钱不论多少一概答应,但尽量拖着不要把钱一下交过去。四、暗中联系仪州的两邻接州,看戴、函二州是否能暗中在边界陈兵。”

  突然,刘云天脑中灵光一闪,他拿起方才那封要钱的信。

  刘云天眼底有了神色,心下却还骂着脏话——老子搞了一学年的加密方法,这小子到底传了多少人?

  刘云天强压下心绪,对堂下的记者道:“你这情书的部分纯属杜撰,本将军好歹也是一州之主,岂容得你们这样乱写?这样吧,我给张寒老前辈回一封信,你带我致电转发给老先生。”

  送走记者,刘云天立刻亲自拨通了青州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张长顾颇为诧异:“你小子怎么知道老子要出兵?”

  “当然是五伯您的宝贝侄子告诉我的。”

  “那小崽子怎么样?”

  虽是这样讲,张长顾的语气却难掩忧虑。

  刘云天:“他没事。”

  张长顾暗中纳罕:“不对呀,他小子没事、现在怎么这么静。”

  被人这么暗算,按林钧宸的脾性、早该把天捅出个窟窿来了。

  这个问题刘云天也给不了张长顾答复,一时沉默。

  张长顾却突然想起来什么:“那个姓文的小子是不是也陷到州政府了?”

  “文参谋长?”刘云天笑笑:“他也没事,他现在拿着重光军的军官证根本没有被盯上。”

  张长顾笑骂:“你小子咋啥都知道?”

  刘云天:“没办法,谁让他俩都往我这写信。”

  张长顾正了声色严肃到:“那你这个中转站,可要把工作干好。”

  刘云天点头:“我知道,我已经把所有已知的消息回给林钧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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