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直男穿进游戏后抱上死神大腿>第0121章 虚假 二

  男人昏迷不醒,十三凹寒冷异常,安之、向延不忍将他丢在路边挨冻,于是一起将男人扛在肩上走。

  沿着上坡路一直走,路过一处矿井深渊、一片竹林,那竹林后面有一座小庙。

  安之眯起双眼,远远地望着小庙门头上的匾额。

  匾额上却没有题字。这是一间无名小庙。

  他提议道:“向延,我们把人带到庙里去吧。”

  带着男人上路很累,原本感觉很冷的他早就出一身汗了。

  向延一脸轻松,说道:“俗话说宁睡野坟,不住荒庙。这十三凹这么邪门,我们刚来就碰见这么多事,恐怕这庙里也不大干净……”话刚说完,他右腿膝盖骨一阵刺痛,险些摔倒,好在痛感只持续了一会儿。

  见状,安之道:“看来你说得没错。”

  两人带着男人准备另寻住处。

  “你们什么人?!”忽然,身后传来呵斥声。

  这声音中气十足,响彻天地间,冷不丁喊一嗓子,并不吓人,反而叫人心安。

  两人纷纷转头,只见一位身穿黄大褂,满头花白头发,蓄着一撮山羊胡须的老人。

  估摸老人已有六十,身板并不佝偻,挺拔清瘦,双眼明亮,瞳仁黑白分明,精神气十足,一身清贵之气。

  安之觉得这老人的身份并不简单,但为人是好是坏,这就不清楚了。他问道:“有什么事吗老人家?”

  老人大步跨到二人中间,夺过昏迷中的男人,捞起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退后几步,离他们远了些,警惕地说:“你们不是十三凹的人。”

  老人一定都熟悉十三凹的人,所以才能快速地判断出他们是外地人。是与不是,对这位老人撒谎也没用。

  安之颔首,“是啊。”

  听闻,老人又退后一步,“是你们把陈来文打晕了?”

  安之道:“不是我们。”

  向延补充解释道:“这个叫陈来文的鬼上身了,找了棵歪脖子树上吊自杀。我们路过,救下了他。”

  老人抬起陈文的脑袋,果然在他的脖颈上看到一道勒痕。

  重新扫过安之、向延的脸庞,他松口气,说道:“你们这些小娃娃,要风度不要温度,这大雪天的就穿这么点衣服。快快快,快跟我进庙里来暖和暖和,等来文醒了再送他回家也不迟。”

  “行吗?”安之冷得不行,眼巴巴地看着向延,等他点头同意。

  向延思付一会儿,转而去看那间无名野庙。

  这庙顶的角度比较陡,路上雪虽堆了厚厚一层,可屋顶却一片雪未染。黄墙黑瓦,按理说这雪应当全数落在了庙前地面上,可庙前却干干净净。可见,那老人应该经常打扫。

  戏台正对白帝庙大门,中间一排排石凳,待集会开台唱戏之时,供人坐下看戏。

  有人住庙打扫,又定时开台唱戏,这庙中定供奉有神明,并不是野庙一座。

  顿了顿,向延点头同意,“既然不是荒山野庙……那……行吧。”

  入庙,庙里干干净净。院子里坐了一只大大的瓷缸,缸中的水干净而澄澈,荷叶已枯死,陇拉着棕色枯叶坠在水面,但水中锦鲤依然鲜活。

  锦鲤摆尾,缸中泛起丝丝涟漪。

  安之凝视着一圈圈涟漪,问道:“老人家,你是常年住在庙中吗?”

  老人道:“十三凹总共十三户人家,家家姓陈。不过我不姓陈,嘿嘿,你们叫我老金就好。自结婚我就已经在这庙中做守庙人了,具体多少年月我也不清楚了。”

  听闻,安之颔首,转而又问道:“既然不是十三凹的人,你怎么到了这里?”

  老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净却掉了几颗的牙,笑道:“倒插门来的。”

  以社会对男人灌输的概念来说,赘婿这事并不光彩,但老金却笑着说了出来,风轻云淡的。

  跟着,老金又自顾自地说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万事亏缺有度。我并非是一个迎合大多数人的极端而固执的人。”

  雪片慢悠悠地飘落。

  听闻,安之莫名想起沈渊。

  如果六千年他能答应了赤子厄暂且承认沉岛一事,看似流放极北,却实在云台阁住下,慢慢寻找真相,而不是固执地选择不承认就好了。

  可木柿死前对他说了,那是一个死局,所以当时的他怎么做都会死。

  无论如何,物极必反,万事亏缺有度。这并不是一个无用的道理。

  安之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缸中水面上,瞬间,一道涟漪以他的手指为中心缓缓散开。他道:“我与老金是一样的观念。”

  话音刚落,陈来文醒了。

  “回来了!——她回来了!——”好似精神失常,他惊慌地大喊大叫,“陈川回来了!——她!她会杀了十三凹的所有人!——”

  他瞪大了一双眼珠通红鼓突的眼睛,庙中巡视一圈,目光固定在神台案前的烛台上,跟着超起几个大跨步上前,拿起烛台,胡乱在空中挥舞着,疯疯癫癫地就要跑出庙外。

  烛台上插蜡烛的金属尖泛着冷冽的光,这要是砸到或者刺到什么人可不得了。

  安之喊道:“拦住他!快!”

  向延纵身超到陈文背后,扬起手掌,重重地劈下一记手刀。

  “咣当”一声,烛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陈来文白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就在即将跌倒在地之时,向延大臂揽过他的身体,安然地将人带到庙中老金居住的房间中,放在床上。

  庙外寒风呼啸,安之拿过被褥,为他盖上,顺便捞起一条毛毯披在自己身上。

  “呼——终于暖和了。”他长舒一口气。

  回想陈来文方才的神态,跟见到鬼似的,不过他的确见鬼了,还叫鬼上身了要上吊寻死,可他口中的陈川是谁?

  “老金,陈来文怎么这么害怕那个叫陈川的?她是谁?”向延问道。他将安之要问的话提前问了出来。

  “哎——”老金长叹一口气,连连摇头,“可惜啊可惜——小川是来文家的女儿。”

  安之奇道:“血浓于水,陈川即是他的女儿,他干嘛要害怕?”

  似乎害怕叫什么东西听了去,老金压低了声音,道:“小川今年才刚满二十三岁,年纪轻轻,莫名其妙,惨死家中,死状凄惨。前不久,ODBP组织的人下来了,都没查不到一点线索。”

  “陈川的死又不是陈来文害的,他需要怕什……”话没说完,安之立即意识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陈川的死真是他害的?”

  “来文他……”老金欲言又止,低头叫布满皱纹的脸陷入阴影中,一直唉声叹气。

  安之、向延都听出来了老金的言外之意。

  陈川的死定与陈来文有关。

  向延追问:“他怎么?”

  老金偷偷瞄了一眼床上的陈来文,见他还在昏迷中,才嘘声道:“来文有个妻子叫辛梅,是位体贴能干的巧妇。平日里,他在外打拼养家糊口,辛梅就在家打理家务。就从上个月开始,来文不知道听谁说的辛梅在外头找野男人,两人是大吵大闹,在十三凹闹得不可开交,不过前段时间开始,这两人又安静了下来,可在那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辛梅的人影。再之后,陈川就死了。”

  听闻,安之后背一凉,不自觉也压低了声音,“你是怀疑陈来文将妻女杀了?……可为什么他只害怕陈川,不害怕辛梅?因为妻子有外遇,他有理由杀害辛梅,却没动机杀害陈川,所以陈川是无辜冤死?”

  老金摇摇头,“我又不是来文肚子里蛔虫,这我哪儿清楚。”

  安之与向延面面相觑。

  向延道:“一会儿等人醒了问问他吧。”

  安之点头又摇头,“不是他做得最好;是他做得,他也不可能把杀妻弑女这种事承认。”

  两人陷入两难的境地。

  片刻,庙外雪停了,向延才道:“这又不关我们的事,我们瞎参合什么劲儿。”

  他说得也有道理。这次来十三凹是寻找摄青鬼,解除安之右臂中的言灵咒,没必要纠结一些不相干的事。

  可安之心里总放不下,觉得不能放任不管。

  “啊!!!——”就在安之刚要开口劝向延帮帮陈来文时,庙外响起一道凄厉的尖叫声。

  三人急急忙忙跑出去。

  老金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远远地落在安之、向延身后。

  待安之、向延出来庙里,只见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女人。

  她捂着脑袋蹲在庙外,冬日里消薄的破衣下,削瘦的身躯缩成一小团,瑟瑟发抖。

  安之取下身上披的毛毯,为她披上。

  毛毯碰到她身体的一刻,她猛地抬头,圆瞪眼睛,紧紧盯着安之。她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白的部分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不参一点杂质;黑瞳漆黑,如海底万万里下没有光的地方。

  这双眼睛像个娃娃的假眼,漂亮是漂亮,却死气沉沉。

  如凝视深渊,安之心中一惊,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忙丢下毛毯,缩回了手。

  女人仰头看着安之,她保持姿势不动,双眼圆睁,一眨不眨,只转动眼珠,望向庙里。

  转动眼珠的动作十分诡异,叫安之清楚地看在眼里,他下意识地退到向延身边,远离女人,寻求可靠的保护。

  “……冤魂……”女人远远地凝视庙中,嘴里喃喃地念道。

  庙里,老金姗姗来迟。一见方才尖叫的人是这女人,他便扯开嗓子,大吼一声:“快滚!!!——”

  这一声叱咤,足以吓跑百十里地外的鸟雀。

  女人吓得肩膀一瑟缩,立马站起身,转身要逃。刚走到安之身边,又折返回来,趁他不注意,双手一掏,紧紧抓住他的手腕,重复地说着:“他们每晚都来这里!他们每晚都来这里!……他们找不到!找不到!……每晚都来!……”她大睁着双眼,神态恶狠狠的,十足地像个疯女人。

  安之眉头深蹙,手腕叫她捏的生疼。

  向延上前一把分开两人,骂了一句:“疯子!”

  听闻,女人放下眼皮,恢复常态。她垂下脑袋,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拿下身上的毛毯,丢在地上,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便离开了。

  老金走到安之身边,望去女人离开的方向,嘴角高高扬起,挂满嘲笑,“她是十三凹陈来福家的女儿,叫陈灵。从小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在家里,长大了没上两年班就不上去了,在家啃老。现在啊,也不知怎么地就疯了,没事儿大晚上往我这儿跑,说什么冤魂啊,鬼啊……这儿是神仙的庙,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安之弯腰捡起毯子,掸了掸灰尘。

  回想到陈灵离开时的状态,更重要的是那句“谢谢”。

  他觉得陈灵不疯,甚至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