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这些事儿的周珣心情愉悦,至于后续该怎么处理,案件怎么记录,那就看锦衣卫的了。
下朝后白宁深跟着到了御书房,天气逐渐回暖,他不再天天抱着个暖炉,斜倚在房间的软榻上,“你对皇陵做了什么?”
周珣比了个很小的动作,“没什么,就浅浅的炸了一下而已。”
“胡闹。”白宁深叹了口气,“皇陵的位置是由礼部同钦天监一同卜算好的,陛下这一炸若是炸坏了,去哪儿再找一个来?”
还有这讲究呢?
周珣问:“那炸坏了吗?”
“没。”
周珣放下心来,趴在桌子上看白宁深:“我下次注意,白大师别同我计较。”
白宁深做样子:“微臣不敢。”
周珣轻轻凑到他面前,“话说大师,您六年前给陛下算的是什么卦?”
白宁深扭过头来,目光透过白布落在周珣身上,周珣心头一紧,连忙道:“能说吗?不能说就算了。”
“您怎么不自己去问?”
周珣一拍桌子,“这不是太冒昧了,怕陛下被我气出个好歹嘛!”
白宁深:……
“同陛下私事有关,恕微臣不能言。”
“唔。”周珣失望,“好吧。”也不知道萧以谙给了他多少封口费才堵住了他的嘴。
“不过微臣能告诉您,这件事同您有关。”
周珣:“啥?!”六年前的事怎么会同他有关?
但是白宁深怎么都不肯说了,周珣又幽怨又怂兮兮的看着他,愈发觉得他得道神棍……神仙的形象深入人心。
神仙轻咳了一声,略带暗示意味的朝洪禄偏了偏头,洪禄朝周珣投去询问的目光,周珣一点头,他就转身出去了。
周珣期待:“大师是要偷偷告诉我吗?”
“不是。”白宁深和声道,“陛下初来乍到,可能不太知道,微臣的俸禄是比监正一职要高的。”
算来,去年年中先帝驾崩,因为在孝期,萧以谙特意拖到今年年初才即位,之前那半年白宁深确实是俸禄较高,但年后新帝登基,百废待兴,户部特意为此事上了折子,没得到回应,就默认为按规矩发俸。
那一段时间,应该刚好是周珣穿过来的那几天,他很多折子都没认真看,只挑了些重点。
所以……白宁深钱不够花了。
周珣听懂他的暗示,真诚发问:“大师您甚至天天住在钦天监里,连个府邸都没有,到底把钱花哪儿了?”
白宁深一歪头:“秘密。”
他没有批准,户部那边现在不能要,周珣动了陛下的私库,只待等会叫来户部尚书把白宁深的俸禄给补上。
被掏走钱包的周珣欲哭无泪,原来这就是封口费,他转头向萧以谙哭诉。
听闻这件事的萧以谙自动过滤后面那件事,再度陷入了沉默。
也亏得周珣能想出来炸皇陵这种损招。
怪不得他说要委屈他一下,感情是把相当于把他的坟头给撅了。
换个在意这种事的皇帝来,真得赏他个砍头一日游。
周珣疑惑:“我把祝长峰解决了,您不高兴吗?”
萧以谙:不……是朕天生不爱高兴罢了。
周珣用未沾墨的毛笔头戳着宣纸,感叹:“把那些金丝楠木换成榆木,可费了不少锦衣卫呢。”
听他这话,萧以谙眉头拧了起来:“锦衣卫出事了?”
“没有啊,但他们大半昨晚都被我派去搬木材了,搬了大半夜,现在都瘫成狗了,连房间懒得进,那院子里愣是给铺了层人形地毯,外面那么冷,我还给他们临时添了好几个炭火盆。”
周珣看着已经炸毛的毛笔头,嘟囔,“谁能想到有那么多木头呢。”
萧以谙:……
你行。
也对,他不用思考都能猜出来,祝长峰不会在皇陵建筑材料这么明显的地方贪赃。
工部尚书是个肥差,但周珣怎么能确定祝长峰一定会贪赃枉法呢。
他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周珣一笑:“之前抄杨家的时候,发现一封杨岫与祝长峰的信件。”
“里面暴露了祝长峰的事?”
周珣垂眸,“算是。但不是直接暴露,那是杨岫找祝长峰要钱的信,不是一笔小数目,应该也不只这一次,于是我算了一下,发现算上这些钱,得出的账这与祝长峰的俸禄收入对不上,所以我猜测祝长峰贪了财,这才想到了炸皇陵。”
他又补上一句:“这罪名不算污蔑了他。”
确实,而且办的干脆利落,人一旦进了北镇抚司,后面的事还不是锦衣卫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珣刚上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了祝杨两家,未来的一段时间都十分轻松。
甚至在某一天闲逛时,撞上了一只相当特别的狸花猫。
周珣:“嘬嘬嘬嘬嘬!咪咪快过来!”
狸花猫趴在墙头上,蜷起尾巴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伸懒腰打哈欠。
它一转头,周珣才看清它的脸长什么样,身上虽然是标准的狸花的灰色,但两坨眼睛周围的毛却是黑色的,乌漆嘛黑的那种。
小东西长得真别致!
周珣换了个称呼:“眼镜猫,快下来!”
小狸花连理都不理他了,踩着高贵的猫步翻墙离开。
洪禄:“要不奴才找人来把它抓住?”
周珣义正言辞:“不行!我要凭实力把它征服!”
洪禄:……陛下可能是最近盐吃的太多了,他得吩咐御膳房做的淡一些。
周珣还为此特意偷来了御膳房菜筐,像小时候那样拿根木棍撑着扣在地上,里面放了些晒干的鸡胸肉,他躲在一旁花丛中,死盯着自己设置的“大道至简”的陷阱。
没等到眼睛猫,先等来了一群闻到春天气息的小蜜蜂。
初春乍暖还寒,周珣听着嗡嗡的声音,蹲了大半个时辰,已经感觉到有些冷意,脚也有点麻了,他蹲着跺脚,不自觉的哼哼:“两只小蜜蜂,飞在花丛中……”
洪禄:……太有碍观仰了。
最后还是卫肆把狸花猫提溜着放到周珣面前才作罢。
后者坚决不承认是自己陷阱设的有问题,非要把眼镜猫再给放出去,重新抓一次,但是小狸花猫被喂了两顿御膳,感受到屋子里融融暖意,说什么都不肯走了。
甚至在周珣试图薅它出去时,用后腿一蹬,谴责的看了周珣一眼,换了个地方接着打呼噜去了。
就这样,狸花猫成功的吃上了天家饭,并获得了陛下的赐名:周眼镜。
与此同时,萧以谙的大学生活也逐渐步入正轨,他搬着个电脑,边百度边研究电脑的用法,觉得头都大了。
键盘声响起,他刚打了没两个字,问周珣:“论文到底该怎么写?”
周珣:“啊?已经跳到写论文这个步骤了吗?”
“嗯,有一门课只上了几个周,现在已经结课了。”
周眼镜卧在他旁边,安稳的睡着觉,周珣边指导萧以谙,边伸出魔爪一巴掌糊在周眼镜的后颈处,来回揉搓。
周眼镜:“喵!”
它要挣扎,被周珣两根手指按住,浑身的毛都激的炸了起来。
萧以谙不知晓这边的人猫大战,忽听周珣没了声音,出声询问:“然后呢?”
周珣抱着周眼镜不放,闻言接道:“然后……要不陛下您还是自求多福吧,我也不会写……”
萧以谙:……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之前的学白上的么?”
“哪有白上,至少我没挂科!”
萧以谙不阴不阳:“没挂科不是你的功劳,是老师海底捞的功劳。”
周珣讪讪,“陛下最近没少上网冲浪哈。”
他发现和周珣讨论挂科与论文这件事毫无用处后,果断的在这方面给周珣打上了个废物点心的标签,求助网络去了。
求到一半,他又想起来一件事,“三月三春猎,洪禄告诉你了吗?”
周眼镜跳到了桌子上,一脚踩在乌黑的砚台里,在桌案上乱跑,留下一串猫爪印,周珣正手忙脚乱按住它,“知道……说过了!”
最后一个字语调高扬,萧以谙察觉到他语气不太对,一脸麻木的问:“你在做什么?”
“不是我,是周眼镜在嚯嚯奏折!”
萧以谙眉心微皱,“周眼镜是谁?”
“陛下,是您侄子?”
萧以谙:?
他侄子为什么姓周?再说宫里哪有他的侄子!
哦,对了,周珣反应过来,还没给陛下隆重介绍过它,“是我前天刚收的儿子,一只长相别致的小狸花猫,但是……”周珣终于把它抓住,交给被勒令不准帮忙的洪禄,“……犬子有点皮。”
他平复了下呼吸,主动续上方才的话题,“春猎不就是出去找个山头打个猎吗,有我什么事?”
萧以谙无语,“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为帝王也要上场。”
周珣怔了一下,他现在紧急摔断个腿可以吗?
算了,摔断腿太疼了,他还是装病吧。
……
没想到这招还真管用,周珣坐在主座上,看别人带回来一只又一只的猎物,流着口水想:今晚有口福了!
木柴燃烧发出哔啵的声音,周珣眼睛一瞬不错的盯着滋滋冒油的烤兔子,洪禄把后腿肉给他片下来,正待上嘴,一道黑影从他面前略过,定睛一看,筷子上的肉已经没了。
而一旁周眼镜坐在地上,吃的正香。
周珣:?
不是吩咐过给它生肉吗?怎么专盯着自己盘子里熟的吃!
眼瞅着周眼镜又要来抢,周珣立马护住自己盘子里的肉,吩咐洪禄又片了一盘递给周眼镜,谁知它闻了一下,确认没有兔子腿好吃后,转而又扑上了御桌。
片刻,他真诚的问萧以谙,“逆子谋杀他爹算什么罪?”
“嗯?论罪当诛。”萧以谙的论文马上就收尾了,听到周珣问也没有多想,继续编织自己那稀烂的文章。
周珣得到答案,小声对着周眼镜逼逼:“知道吗?你的行为,论罪当诛。”
周眼镜半点没怵,猛的一跳,成功叼走他盘子里最后一块肉,心满意足的走了,只给名义上的老爹留下了一个高傲的背影。
周珣:!!!
老爹宰了儿子算什么罪?他与周眼镜不共戴天!!
虽然过程很曲折,但周珣好歹是把春猎给熬过去了。
三月天,要累瘫。
礼、兵两部紧接着就将文武科举一事提上了日程,周珣忙的焦头烂额,他又没主持过殿试!他怎么知道还要考什么经史子集、政学策论,只能通宵达旦,疯狂补习。
他收回之前嘲笑被迫写论文交作业的萧以谙的话。
周珣没得清闲,萧以谙也落不得好处。
因为鬼知道大学期间的期末考试时间安排那么奇葩,这学期还没过去一半!
自从萧以谙确认周珣在学习上是个废柴之后,有关知识性的问题都会自觉的避开他。但周珣他只是学过历史,并不是研究历史的啊,各种细节与问题层出不穷,还仗着萧以谙知识储备丰厚,使劲压榨。
后者一度单方面切断了与周珣的联系。
大家都要考试,去烦礼部和兵部尚书去,别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