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周珣也跟着紧张起来,睡都没睡好,可着劲骚扰萧以谙,得到陛下一句“不睡就去参禅,别碍事”,心满意足的把头蒙了起来。第二天中气十足的指挥萧以谙返校。
准确的说,是返学校附近的房子。
幸亏当时选了本市的大学上,要不然还得教陛下乘坐各种交通工具。学校旁边的房子里面所有用具一应俱全,陛下带个人过去就行了。
萧以谙坐在出租车里,透过窗户看外面各式建筑一晃而过,现代社会的景象让人眼花缭乱。他看着日光打在自己手背上,觉得来到这个世界上真不可思议。
周珣兴冲冲的给他介绍着,末了来一句灵魂拷问:“陛下您已经会看地图了吧?”
萧以谙嗯一声。
……这声嗯并不是那么令人信服。
除了第一次在超市那边他超常发挥把迷路的自己带回去之外,其他时候发挥的可没那么可圈可点。
所以周珣把那一次归结为误打误撞。
萧以谙是在下午到居所的,他四处打量了一番,陈设结构基本和原来的那处一模一样,扒开衣柜,甚至有些衣服都长得一样!
周珣:“懒得挑了,有很多就直接买了两套,一边放一套。”
萧以谙:……
挺省事。
结果第一天上学的萧以谙老是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他问周珣,后者正在享受念了多时的冬笋,闻言随意道:“之前有个校草评选大赛,不知道是谁把我照片投进去了,就莫名其妙当选了。”
萧以谙:“……是挺莫名其妙的。”
“是吧!”周珣吐槽,“偷拍我照片的那个人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谁,他难道不知道这是在侵犯别人肖像权吗!”
越说他越气,开始喋喋不休,“……本来只是这样就算了,结果搞得大家都认识我了,陛下你知道对一个社恐来说,这几乎等同于灭顶之灾吗!”
说完他丧了起来,“我去上个课,一个个跟行注目礼一样,还有乱瞟的,我都快分不清他们是同学还是觊觎我的坏人了。”
萧以谙被他叨叨的脑子疼,没注意到旁边来了个女同学:“那个……同学,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抱歉,不加。”
萧以谙这才感受到周珣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一天能碰上好几个要微信的,匪夷所思的是里面还有不少男生。
那男生挺开朗,被他拒绝后还笑着回应:“学弟,你以前都是冷着脸拒绝的,不会耐心说这么多,有进步!”
萧以谙:……
未来某一天他和周珣谈起这个事来,周珣义正言辞:“我那是不敢和他们说话,才冷着脸的。”
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前主要问题是:教室在哪里啊!
萧以谙十分光荣的又犯了路痴。
弯弯绕绕了一圈,他十分自信的推开了一间教室的门,找了个空位坐着,周围迅速吸引了一大群人的目光。
萧以谙逐渐适应,翻开书仔细听课,结果刚翻两页,坐他旁边的一个女同学问他:“你怎么拿的是经济学,这节是思修啊。”
萧以谙:?
他侧过头,“这节是思修?”
“对啊。”
坏了!走错教室了!
萧以谙悄悄移动,试图不动声色的离开这间教室,却突然被老师叫住。
思修老师是个十分和蔼的小老头,也是界内德高望重的教授,见刚来的帅哥马上就想走,大概猜到是个什么情况,笑眯眯的开始逗他:“这位同学,你悄悄的来就算了,还要悄悄地走吗,起码要留片儿云彩。”
顿时全教室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萧以谙:……朕社恐也要犯了。
他十分有礼貌的站起来,温声细语解释:“老师,我走错教室了。”
“我知道,但是我还不打算让你走。”
萧以谙:?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试探问:“那老师……我还坐下接着听?”
老教授指了个位置,在第一排,四周空旷无人:“坐这儿来,哪个专业的,这节什么课?”
萧以谙坐过去,老老实实回答:“工商管理,国际经济学。”
老教授调出课件,闻言道:“张老师是吧,我跟他熟,回头给他说一声,把你留这儿了,不算你缺勤。”
“好。”反正对他来说上什么课都一样。
他看上去听的很认真,实则在心底开小差:“你们这的老师都什么毛病?”
他这话问的没头没尾的,周珣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怎么了?有老师刁难你了?”
“不是刁难。”萧以谙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同他说,干脆不讲了,有什么事就现场搬他救兵。
果不其然,老教授在抛出一个问题后,再度笑眯眯地盯着他,萧以谙一与他对视,暗道一声不妙,老教授接下来就喊了他回答。
……他不会。
只能求助周珣:“大学生的历史使命和成才目标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把周珣给问懵了,他下意识张大嘴:“啊?”
周珣也不知道他的历史使命和成才目标是什么,他只是一个热爱躺平的老咸鱼,愣了片刻,听见陛下在催他,赶紧试探着回答:“你试试建设社会主义是不是。”
萧以谙:……
这还用试的吗?
老教授笑着听完,没说什么,顺着这个话题接着往下讲,其间又出了几道问题,无一例外精准的砸到了他身上。
下课临走前,老教授把他叫过去,摸着没剩几根毛的头顶,语重心长:“学习如同吃饭,要广泛的了解知识,切不可循规蹈矩。”
萧以谙点头:懂了,就是要多吃几种饭,他中午就去吃。
好不容易熬到饭点,他摸着路前往食堂吃饭,见到了一道让他大脑宕机的菜,他话中尽是不解:“为什么……草莓会炒芹菜?”
周珣:……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问问后厨怎么想的?
这一天,来自异世界的陛下对大学有了全新的认知。
除了偶尔犯路痴外,这几天的大学生活还算是轻松。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用和周围人交际,大多数时间是一个人待着,很是安静,也让他沉下来思考。
朝中那边有周珣看顾,白宁深在一旁提点,出不了什么大问题,而且就他俩那样,应该担心的是别人才对。
但他还是需要尽快回去才对。
晚上他躺在床上,和周珣说起这件事,被告知:“白大师说让我们随缘。”
你怎么那么相信他的话?!
萧以谙沉默,白宁深这么说也肯定有他的道理,那人虽然不太靠谱,但确实十分的……神,神棍的神。
周珣坐着不舒服,仰头躺下给自己翻了个身,一只手在枕头上画圈,“陛下希望我快点除掉祝长峰吗?”
萧以谙不明所以:“当然。”
“那就好,只不过陛下要受些委屈了。”
嗯?关他什么事?
切断同萧以谙的通讯后,周珣懒声喊:“卫肆~”
“属下在。”
“前两天跟你说的,去做吧。”
卫肆虎躯一震,还是遵命。
于是晚上,周珣在睡梦中感到一声巨响,他半眯着眼,含糊不清说了一句:“地震了……”接着睡觉了。
早朝上,各方官员争论不休,在周珣入座后戛然而止。
工部尚书祝长峰上前一步,“陛下,昨夜京城南面突发地震,将堪堪开工的皇陵给震塌了……”
这可是件大事。
周珣震惊:“怎会如此?”
祝长峰也纳闷,但他已经派人去查看了,“本来时间短促,正在搭建主框架,着实是这场地震太过来势汹汹,地动仪都未察觉到。”
周珣心说:当然察觉不到,那又不是地震。
与此同时,姗姗来迟的白宁深进了大殿,第一件事就是跪下请罪:“微臣近日劳累过度,未卜算出京城震动,还望陛下责罚。”
周珣:“白大……白卿为国运操劳,稍有不慎情有可原,既有疾在身,便起来歇着吧。”说完示意洪禄:“赐座。”
开玩笑,那可不能让白大师久站,累着了怎么办。
白宁深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坐下了。粉色眼睛扫过大殿,最后将视线落在祝长峰身上。
祝长峰来不及辩解,外面又传来通报声,锦衣卫指挥使陆丞觐见,他眉头紧锁,厉声汇报:“陛下,皇陵主框除了大理石外,木材并非使用金丝楠木,而是普通榆木。”
陆丞小臂抬起,从怀中抽出一块实实在在的木料来,“陛下请看,这是从现场带回来的榆木。”
周珣扶额无语,锦衣卫心眼子怎么都那么瓷实呢。
但他还是转头示意洪禄把木头拿上来。
“还有……”陆丞接着说,示意手下带上一个人来,“这是臣今早抓到的,已问出是祝尚书的人。”
周珣:得力助手!这才是你的正常发挥!
有人中饱私囊,偷偷换了木料,负责修建皇陵的工部尚书第一个跑不掉,更何况,他还私下派人前去查看了。
祝长峰显然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早早地跪下请罪。
周珣看着密密麻麻的人,长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祝尚书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祝长峰稳住心神:“臣并不知会被人换了木料,当初采购之时名目列的明明白白,确实是金丝楠木,望陛下明查。”
周珣在心底撸起袖子:呦呵,猪上树先生,我还说不过你了。
“即便没有殆除赃滥,也逃不了渎职之责。刚好陆卿也在,就顺道带去北镇抚司吧。”
群臣:您是懂顺道的。
北镇抚司和普通牢狱能一样吗,锦衣卫凶名在外,进去不得脱层皮出来。
也是在周珣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祝长峰于看了悠闲坐在一旁当花瓶的白宁深,与看似满脸忧心的陛下一眼,电光火石间想通了关窍,反应过来自己跳进坑里了。
自己怕是从一开始就被白宁深给卖了。
真是好一出君臣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