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好春联，周舟又拉着宋开心去了周远家，给他们送红烧鸡。
周远奶奶坐在门口，看到他们来了，高兴地眼睛眯起来，从果盒里掏了好几把糖塞到宋开心的手里。
“是叫开心是不是啊？”奶奶问他。
宋开心捧着糖，点点头：“是叫开心。”
“真是欢喜名，叫着多上口。”奶奶慈爱着看他。
周远扯扯嘴角：“奶，我感觉你对我都没这么和蔼过……”
奶奶一巴掌拍他背上：“你个猫嫌狗厌的，我疼你少了……”
周远缩脖子，被打了还笑。
周舟拉着宋开心回去，一路上宋开心含着周远奶奶给的糖，嘴里嘎朗朗响。听着声音很有食欲。
“好吃么？”
宋开心用舌头顶着糖块在口腔里滚了一遭，像是在品尝什么样的味道。
“你……”周舟看他毫无知觉的动作，嗓间一时艰涩，简直毫无办法，无奈喊道：“你不是吃好几颗了吗？不知道什么味道？”
宋开心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突然大声是什么意思。
“每颗不一样么……”
“那这颗你也吃很久了，没尝出来味道？”周舟顿了顿，又气急败坏道：“你以后别这样。”
“我怎么了啊？”
“就那么……那么……”裹舌头……
宋开心等了会，也没等来下半句话，眨巴着眼不知如何。
周舟盯着他半晌，最终无可奈何将他揽进怀里。深深吸一口气，把一切欲望与躁动吸入肺腑，再缓缓呼出，稍稍缓解。
宋开心怕别人看，在他怀里挣巴。周舟明白他的想法，说：“路上没人。”
宋开心笑笑：“等会来了人怎么办。”
“来人了再说。”
宋开心拍拍他的背，仿佛也没怕过有人过来。
两人在路上搂搂抱抱，周家伟在家里闷头干事情，已经把晚上的菜准备的差不多了。一道大菜准备收汁了，他在上面喊：“丽娟，火稍微大点。”
等了半天，锅里的汤汁还是咕嘟咕嘟冒着小泡，周家伟奇怪地往边上一偏头：“丽娟？”
邹丽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手里攥着火钳，发着呆。听到周家伟在说话，下意识问：“怎么了？”
周家伟奇怪道：“想什么呢？火大点。”
邹丽娟点点头，默不作声又添了点柴火。看着火焰一点点变大，火光映得她苍白消瘦的脸颊也红润起来。
“老周，你说……我们家二子跟……”
周家伟又重新下油炒菜，热油与蔬菜相撞，“刺啦”一声，掩盖了邹丽娟后半段话。
“你说啥？”
周家伟探出头来，手里还抓着大锅铲，像个憨熊，还是个很居家的憨熊。邹丽娟一点愁绪像烟一样消散了，哭笑不得道：“没事没事，你快炒菜吧，孩子们快回了。”
周家伟奇奇怪怪看她一眼，也不再深究，拿干净筷子从刚出锅的那盘红烧猪肘里挑了一块肥瘦相间的，递到邹丽娟嘴边：“先吃。”
邹丽娟看他献宝一般，心里软塌塌的，笑着说：“小孩子吗？”
周家伟不赞同，“你也的确不大，先尝尝味道。”
邹丽娟张嘴咬了，咸淡适宜，有点儿油，不过所有菜都是第一口最好吃，邹丽娟点点头，“好吃。”
“背着我们偷吃呢？”宋开心笑眯眯地站在厨房门口，周舟在他身后，也抱着双臂看着他们。
邹丽娟从旁边抽张纸擦擦嘴，“是啊，偷吃呢。”
周家伟笑呵呵的，指挥着周舟端菜出去。
周舟看着自家爸妈，抿唇笑笑。
宋开心没法帮忙，就坐在小锅边上跟邹丽娟说话，听邹丽娟说他们以前的事，宋开心这才知道他们以前也在北京待过，不过邹丽娟显然不想再谈这些事，宋开心猜测他们那时候忙于生活，日子应该过得很艰难，所以也没再提了。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周舟出去了一会，快开饭才回来，宋开心都已经在桌边等着了，端着自己的小碗说他：“大过年的你跑哪里去了？”
周舟看他坐在桌前跟位小判官似的，不由好笑。
“买东西去了。”
“买什么了？别乱花钱。”宋开心说他。
“为了你买的。”
宋开心眉毛一挑：“给我买什么了？”
周舟顿了顿，坐到他边上，“吃饭吧。”
这就是明晃晃的转移话题了，宋开心疑惑，又凑到他身边：“到底买什么了？”
周舟推开他的头，不再说话了。
邹丽娟跟周家伟端着两碗面条出来，喊着“吃饭了。”
宋开心只得按下不提，奇怪地朝着周舟那个方向望。
年夜饭都是傍晚吃，中午这顿就着鸡汤下了几碗面条，家里人填填肚子，晚上再吃好的。
周舟拿着宋开心的小碗给他去厨房盛面，宋开心凑到邹丽娟身边：“邹姨，船船说给我买礼物了。”
邹丽娟往厨房看一眼，“给你买什么了？”
“不知道，他说是惊喜。”
邹丽娟笑笑：“我那个虎儿子还会搞惊喜？”
宋开心明显就是很自豪的模样：“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邹丽娟摸摸他的头，几不可闻叹了口气。
周舟端着面碗出来，不知道自己妈妈跟男朋友都说了些什么，也并不知道自己那句“为了你买的。”已然变成了新年惊喜礼物。
下午三点多村里就已经有人放鞭炮，噼里啪啦。这是吃年夜饭的仪式，吃饭前必须点一挂炮竹，不多会，隔着不远处又响起来一串。
到傍晚四点，周家伟将炮竹摆到大门口，几个已经吃完年夜饭的小孩子也凑在门口看，他们就喜欢这种响声大的玩意儿，周家伟点燃之前回头喊一声：“要点了！”
开心戴着邹丽娟给他打的毛线手套，闻言双手立刻捂住耳朵，笑得眼睛眯眯，周舟在他身后，双手覆盖在他手背上，帮他捂耳朵。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几个小孩子蹦蹦跳跳喊：“过年啦！过年啦！”
·
年夜饭就是话家常的存在，电视里播放着没人会认真观看的春节联欢晚会，一家人吃吃乐乐。
宋开心拍了个视频，准备给宋林枫看，发之前给周舟看，问他自己有没有拍到所有的菜。
“都拍到了。”
宋开心这才把视频发给了宋林枫，还发了句话：【哥，过年好。】
【年夜饭吃了吗】
可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宋开心想着他哥真是连过年也不安稳，太忙了。
周家伟给自己倒了杯酒，要给周舟倒，周舟无奈道：“爸，我开车了。”
虽然只有一点路，但是冬天冷，周舟不带着宋开心走了，直接开车来的。
宋开心狗腿一般，把自己杯子递过去，“给我倒吧周叔，我跟你喝。”
宋开心小娃娃一样，所有人都觉得他就该喝旺仔牛奶，谁敢给他喝酒？周舟也不知道他的酒量如何，上次在章锦华女儿的九天宴上，周舟不过是出去说几句话，回来他就醉了。
“你算了吧。”
宋开心笑眯眯的，又往前递递自己杯子，“不算不算，我能喝。”
周家伟大笑起来，“二子，开心要喝就喝一点，在自己家醉了又有什么要紧，倒地就睡呗！”
邹丽娟笑道：“都跟你似的，还倒地就睡。”
周舟无奈摇摇头，过年呢，喝点的确没什么关系。
周家伟给宋开心倒了个杯底，宋开心手颠颠，感受到了杯中酒的分量少，不满道：“这么点啊？”
桌上几个人全笑起来，周家伟：“好好好！来！开心！再倒！”
邹丽娟要拦周家伟，周舟拉住她，摇摇头，示意算了，让他喝。
宋开心今晚明显非常的兴奋开心，周舟看着他，由着他去了。
结果人家也就是二两酒的量，年夜饭吃完就打起摆了。
邹丽娟说：“二子，要么扶开心进去睡一会？”
宋开心在外面睡不好，容易惊醒。周舟看着外面天都黑了，就说：“我直接带他回去吧。”
“也行。”
周家伟揉揉宋开心的后脑勺，“小伙子不错。”
宋开心趴在桌上眯瞪着，没动作。邹丽娟怕他睡着了着凉，催周舟赶紧走：“快回去吧。”
周舟：“那我不帮你收拾了妈。”
“有你爸呢，没事。”
周舟擦干净手，打横一把抱起宋开心，开心立时非常依恋地将脸埋进他脖颈间。
“爸，帮我开下车门。”
周家伟看他们两人这样，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周舟叫他才答应了一声，拿他车钥匙去给开了车门。
刚抱着人走出门，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很纯粹的雪，纷纷扬扬飘下来。
把他安顿到副驾驶，周舟绕到驾驶座，“我们先过去了。”
邹丽娟站在门口，摆摆手：“去吧去吧。”
等周舟开着车缓缓离开，周家伟才懵懂走回来，疑惑道：“二子……”
邹丽娟拉他进门，“好了，别想了，洗碗去。”
宋开心喝的没有上次在酒席上的多，只不过喝快了，头晕，也想让周舟抱他，所以能不动就不动了。也就几分钟车程，停好车之后，周舟熄火，绕到副驾驶这边，把他抱起来。
小虎子跟几个小伙伴在门口跑着玩，嘻嘻哈哈的，过年家家户户都把门灯打开，大门口很亮堂。
周舟抱着他进门，直接上楼到他房间。
房门“咯哒”一声关上。
外界一切的声音都隔绝了，只有周舟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周舟将宋开心放到床上。宋开心还以为周舟接下来给自己盖好被子后就会离开了，没想到等半天没反应，他疑惑睁开眼睛。
虽然看不到，但是他能感受到周舟就在身边，伸出手摸，果然一把被这人攥住了。
含着笑意的语气：“不装了？”
宋开心笑：“我真头晕。”
周舟摸他额头，有点热，温度还可以。
“头晕还不乖？”
“我一动不动还不乖啊？”
周舟捏住他下巴：“装睡干什么？”
宋开心任他捏着，笑眯眯道：“你好久没抱过我了，想让你抱我。”
周舟凑过去亲他一口：“那也亲你一下。”
宋开心眨巴眼，他们是情侣，应该经常亲亲，可是宋开心却觉得怎么都亲不够。他双手攀上周舟的脖子，圈住，“还要。”
周舟呼吸一滞，饿狼一般将他压到枕头里吻住。
小瞎子接吻多次却还是没学会换气，唇舌间辗转几次，连脸都因为缺氧红扑扑的。
周舟抬手擦擦他嘴边的湿润，说：“呼吸。”
宋开心呼哧呼哧，半晌道：“你为什么捂住我鼻子？”
谁捂你鼻子，是你自己屏住了。周舟笑了笑，也没戳穿他，只是说让他把外套脱掉，睡觉舒服一点。
宋开心点点头。宋小公子爱干净，往常他是不会穿着外套往床上躺的，这次是喝了酒，脑子就糊涂了。
周舟看他虽然点了头却不动作，就双手撑在他脑袋两边，盯着他看，亲不够似的，又在嘴巴上嘬一口。
宋开心眨眨眼，说话慢慢的，说：“脱衣服。”
周舟：“你脱啊。”
宋开心又眨眼，仿佛不明白周舟说的话。周舟大尾巴狼一个，装作才明白过来：“想我帮你脱啊？”
宋开心诚实地点点头。
周舟曲起食指，蹭蹭他微红的脸颊，却沉默着没回答。宋开心看不见，却仿佛感受到了周舟此刻目光的不同寻常，下意识的，他觉得脸颊边的手指都是烫的。
“开心。”
“……嗯？”
“你没醉是不是？”
“……嗯。”
“不想在你意识不清楚的时候对你做这些事，所以确认确认。”
宋开心对这些事都只有个模糊的概念，但是他不傻，现在这个氛围，周舟说话的这个状态，他知道周舟是什么意思。
“你一直问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我没回答你。……因为我不觉得那是你的礼物，可实际上又是为了你买的。”
宋开心懵懵的，抓住他的手，感觉他说的都是中国话，可是却没听懂。
“我怕自己一旦碰到你，就控制不好力度，我不想你受伤，我想你……快乐。”
“受伤，我为什么会受伤？”这话问出来没几秒，宋开心脑子一抽，突然明白周舟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可他知道要做亲密的事，却无法得知细节。
他慢慢问：“那要怎么做啊？”
周舟还是沉默看着他，过了一会无奈笑了下。
“你要不先写篇论文？”
宋开心：“我没写过论文。”
周舟终于忍不住了，手都撑不住了，整个人压在宋开心身上，埋在他颈间闷笑。
宋开心感受到了周舟压下来的气息，突然紧张起来，装作非常不经意地往边上挪了挪。
“你个小娇气包，疼了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唇舌交缠间小瞎子憋喘着，几乎无法呼吸，可又不想拒绝周舟，只能呜呜咽咽地承受。
周舟稍稍离开一点，看看他湿红的眼角，轻轻笑出声。
“难受吗？”他哑声问。
不擅此道的宋开心怔着，胸腔内一股无法描述的情绪左冲右撞，他说不清是什么。可周舟问他难不难受，他非常明确，不难受。
反而有点喜欢。
喜欢这种心跳如擂，憋喘悸动，只能通过跟周舟亲密接触才能缓解少些的感受。于是他没有回答周舟的问题，而是缓缓阖上眼，无比依恋地挨上那片胸膛。
周舟一直压抑着的心跳霎时间乱了。一发不可收拾，他却不敢轻易放任自己的情感完全外泄，只能无比珍重地再次低头，轻轻叼住怀里人的嘴唇，一点点吻深。
濡湿的吻渐渐没了克制。悉悉索索的外套相互摩擦着，周舟耳里听不得这声音，三两下脱掉两人的外套。
宋开心还穿着毛衣，几下摩擦，起了静电，只有一点，周舟却好像全身都被电麻了。
“乖宝，我们把衣服脱了行吗？”周舟不再装大尾巴狼，反而温声哄着他。
宋开心没听谁这样叫过自己，亲昵里带着疼爱，在此情此景里被周舟用这样饱含情欲的嗓音说出来，还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逗弄。
周舟见他不说话，尝试着捏起一点毛衣下摆，做出要脱的动作。
宋开心太乖了，慢慢举起双手，让周舟好脱衣服。
周舟一腔温柔喜欢恨不得都掏给这个小瞎子。
……
夜深时刻，外面又下雪了，整个世界安静寂冷。小屋里却湿润燥热，宋开心在极致恍惚中想，我其实也没那么怕疼。
所以……
只是想想，没力气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