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胡晓虎手里的游戏也不香了，烧烤也不好吃了，到底还是和周思凡打了个电话，八卦一下他嘴里那爱情的开始。
胡晓虎迷惑住了：“叫陆峰是吧？到底有多帅啊？程序员能有多帅啊！我不相信！有照片吗？”
周思凡答得铿锵有力：“没有，我这不才入职，还没来得及偷拍。”
胡晓虎无语地说：“……你怎么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偷拍。”
周思凡已经梦到更遥远的未来了：“那这样吧，等我们结婚了，再喊你过来交份子钱，你就能近距离欣赏了。”
胡晓虎：“靠。”
胡晓虎：“你等着，我尿黄，我过会儿就来把你滋醒。”
周思凡也最终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
跟胡晓虎聊天实在是太快乐了，两人又互相友好地问候了一阵，胡晓虎还和他说了另一个八卦，说他之前的公司还得继续第二波裁员，并且这次赔偿金有极大可能缩水。
周思凡：“真的？”
胡晓虎：“多半真的。”
周思凡：“那我不是赚了？最起码我的钱还是一分不少地给我了。”
胡晓虎：“可不是嘛，一切都是落袋为安。”
胡晓虎打了个哈欠，笑道：“不聊了不聊了，你继续回味你的crush吧。”
胡晓虎还要忙着去追番，就先挂了。周思凡这一天下来，又是工作又是收到了crush送的可乐，有些兴奋过了头，直到冲了个热水澡，躺进热乎乎的被窝里，才觉得困意上涌。
他很快睡了。
正如胡晓虎不怎么看好办公室恋情一般，周思凡也不是真的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陆峰。这又不是写小说，也不是在二次元，怎么可能“爱”得这么轻易？
要周思凡说，大概是纯粹地被陆峰的皮囊吸引了，喜欢美好事物也是人的一种本能，总是会有一些细小的心动。
和胡晓虎打电话说的这些胡话，也只是朋友间的乐子而已，不能当真。
第二天，周思凡一早就去到公司，眼疾手快地抓着主管过了一边修改方案，他多写了两三个备用的，和主管讨论了半天，也就选了一个敲定下来。
之后，周思凡把修改完的方案更新发在群里，陆峰那边看了也说没有问题。
这回周思凡总算心定了一点，短暂地松了口气，然后马不停蹄地开始对接开发流程。
到了这个阶段，周思凡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松so easy，但是开发了一个星期左右，周思凡又开始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原因出在实际做周思凡需求的程序身上，周思凡和他接触了几次，觉得对方仿佛长期处于一种暴躁的状态之中，耐心不足，总是不看周思凡的需求文档，以至于一旦进入正式的开发进程，周思凡每天都会收到茫茫多的私聊。
“这个要怎么做？”“那个要怎么做？”“这边的下一步是什么？”“那边的下一步是什么？”
我靠。这么搞下去，周思凡必定会成为一个客服。
但他手里的其他活是不会减少的，这怎么搞？
周思凡实在是有些无语，就说：“你看我写的文档，里面都有。”
他承认，他的确没用什么礼貌用语，也散发出了一种“别他妈再来烦我”的讯号。
对方不问了，火速做完后交付了功能。
周思凡打开一看又是两眼一黑，且不说跟他想要的有多少相似的部分，感觉上完全就是两个功能。
周思凡：“……”
他直接去真人对线了！
结果一看又是六点钟准时下班，所有人工位上面空空如也。
周思凡一下子就有些怒上心头，他破罐子破摔，抓起自己的包，也立刻下班。
隔天去到公司，周思凡什么事都不做，第一时间就去“逮人”，好言好语地说了半天感觉根本说不通，对方有点油盐不进，摆烂到底的气势。
周思凡懒得再说了，直接一通投诉，那程序就炸了，跑到周思凡这边来跟他现场理论。一开始两人沟通的时候音量还挺低的，说着说着周思凡拔高了一下，对方也嚷嚷起来。
“就是按你文档里要求做的。”对方十分坚持。
周思凡难以置信，说道：“我现在打开来，我们一条条过一遍？”
有几人听见他们的声音，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那程序居然没好脾气地就扭头就走。
周思凡叫他：“等下，你别走啊。”
可惜对方已经是一副不再想要合作的样子，周思凡有点真生气了，觉得这年头怎么还有这种幼稚的人。
中午周思凡被叫到会议室，主管搓搓手，说周思凡也接到了投诉。
周思凡：“……”
主管好奇地说：“怎么回事？要不我把他喊过来？你们中间是不是有点什么误会？”
周思凡耸了耸肩，说道：“没什么误会，我觉得这边开发流程挺乱的。”
主管沉默了一会儿，道：“再详细说说？”
周思凡很冷静的：“对事不对人，开发前了解需求是最基本的吧，不能什么都要一遍遍问。”
主管点点头：“唔。”
周思凡摊手：“可能是我性子比较直吧，也可能是我刚来。”
主管：“那个程序就是有点暴躁的。”
周思凡挑眉：“我还得哄他？”
主管摆手：“不是这个意思，应该多平和一些。”
周思凡算是看出来了，怎么都有点和稀泥的做法，他还能说什么呢。
主管：“要不，我拉个小群，你俩再沟通一下？”
周思凡：“……行吧。”
被拉进小群后，周思凡看见陆峰也在里面，程序主管在，对方不再说什么了，周思凡心平气和地和他对完需求，这周却已经过去了五分之四，周六加一天班才能搞完是必然的了。
周思凡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着加班这件事，他知道如果进度一切顺利，没有之前的那些神奇操作的话，怎么说都不用周六再来。
你好我好大家好。
……就是好不起来！
没办法，周思凡硬生生地定了四个闹钟，最后还是怨气滔天地来了公司。他这是什么？换古代就是陪太子读书，太子如果学不好，皇上追究起来，可能还要怪他没有陪好。
不管内心是多么抗拒，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周思凡去便利店买了零食和饮料，分给做需求的程序，并友好地问了一下进度。又过了一下午，周思凡再去问的时候，对方的进度大概只前进了0.05%。
周思凡：“……”
他有点憋不住了，因为不想明天还要来加班，连上两周班真的会死人，于是他打算再去真人对线一下，发现对方竟然已经不在座位上，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周思凡这一口气，总算没有背过去，他愤怒地给胡晓虎打电话。
周思凡大吼：“虎子！！！”
胡晓虎崩溃地说：“我靠，你声音这么大做什么啦，我耳朵差点被你震聋！”
周思凡：“我不想干了，再帮我投一下简历。”
胡晓虎：“咋地了这是，跟虎哥说说。”
周思凡：“单纯地待不下去了，感觉这里的风水不太好。”
胡晓虎：“不会吧我听说那栋楼的老板还特地搞过风水的，你知道门口那个石墩，还有那个小水塘，一切都是有讲究的……”
周思凡把工作上遇到的事情给胡晓虎吐槽了一番，胡晓虎这才知道前因后果，并问出了一个灵魂问题。
胡晓虎：“那程序是不是嫌你菜啊？”
周思凡：“……”
胡晓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挽回：“我们凡哥哪能菜啊！我砍死他！别气了，这样吧，虎哥打车过来请你吃饭……”
周思凡冷酷地道：“挂了，封心锁爱了！”
胡晓虎急吼吼的：“哎你别……”
气得周思凡去厕所用冷水洗了把脸。
周思凡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幸好对方不在，不然他真想来场真人PK，不骂两句真是窝火。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思凡脑中忽然就浮现出了那条神奇的岗位要求——与人为善，脾气好，不能约程序线下打架。
周思凡瞬间又悟了。
算了算了。
也不能真打架。
还是周一再沟通沟通吧。
既然只剩周思凡一个人，那么他也没什么必要的理由待在公司了，不如早点回家躺尸。他从洗手间走出来，回到工位上，打开电脑，却收到了一条陆峰的消息。
陆峰：【你在？】
周思凡十分意外，打字回复道：【在。】
陆峰：【王伟人呢？】
王伟就是那个极度拖拉又无法沟通的程序员。
周思凡不怎么喜欢背后打小报告，但也不喜欢替人撒谎，很直接地就回复道：【不知道，好像走了。】
陆峰：【东西给你做完了吗？】
周思凡：【没有。】
周思凡等了一会儿，陆峰没再回复了，就在这时候，他听见空荡荡的公司里响起了陆峰有些低沉的声音：“王伟，你人在哪里？”
周思凡吓了一跳，他回过头，就看见陆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公司，正在打电话。
周思凡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和陆峰对上了视线，陆峰脸上表情很平淡，在看到他之后，对他客气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