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邵睡梦中蹙眉，浑身血液都往下腹涌去，飘乎乎的酥麻感让他撑开眼睛，掀起被子，错愕看向自己腿间的脑袋。
“操……”张邵爽得哼了一声，推他的脑袋，“你这也太饥渴了吧。”
邱泽天爬起来冲他哼笑，“它比你醒的早。”
“它不会跟你说早上好，我会。”张邵阖上眼勾唇，抱过他脑袋，凑他耳边用慵懒沙哑的嗓音小声道：“宝宝，早上好。”
“好恶心。”邱泽天推了推他的脸，“起来吧，刚刚深哥跟我发信息说下去吃早餐。”
“做事要有始有终。”张邵拽过他的手往下伸去，邱泽天抽出手一本正经，“深哥还三分钟来敲门，你不穿裤子我不管你了。”
“你故意的吧！”张邵连忙直起腰穿衣低骂：“妈的，大早上整我。”
第一次听到张邵骂骂咧咧，邱泽天“毫不恋战”得意爬起来，拿过两人衣服给他，张邵苦着脸帮忙穿好，自己也深吸气自省两分钟，穿起外套。
过两天就是许可杰肖绸回来的日子，张邵陪着他们一起去车站接人。有了上次的教训，邱泽天决定不跟他去朋友久别重逢的聚餐了，太膈应、太难受。
他同张深在家陪花婷打牌，邱泽天当混混的时候麻将、扑克、骰子什么玩法都会。脑子活，技术高，打十赢八，还收敛着让了几局，最后赢了三千笑笑说不要了，还给他们母子。
住人家吃人家的，怎么好意思收这个。
在张邵家吃了两天大鱼大肉，山珍海味，顿顿硬菜，邱泽天想吃点清淡的东西，跑厨房捣鼓了半天搞出碗面，太难吃，自己都吃不下。
张深看他不好意思说，心领神会带着他出去走走。
还有三天过年，街上早已经张灯结彩、喜气祥和，人来人往比以前热闹多了。张深知道他们那群小孩都在山里山外，特意避开了，随便来到一家面馆。
这些细节令邱泽天特别感动，他觉得张深又温柔又体贴，还特别懂自己，也没什么有钱人架子，自己真要有这种哥哥该多好。
他津津有味吃起面，看张深按灭了屏幕，信息一响又亮了起来。他无意间瞟见了张深的手机壁纸，夹面的手一顿。
那是一张他跟女孩的合照。两人在辆越野车上，笑容灿烂紧紧贴着脸，张深眼神纯真格外宠溺，那股幸福感从屏幕都能溢出来。他僵住了，因为那女孩是周雨。
林山钰的姐姐。
“怎么了？”张深不明所以看向他，“是不是噎着了？”
邱泽天尴尬摇摇头，歉意道：“刚刚不小心看见你锁屏了，我……听张邵提过。”
“嗯。”张深眼神黯淡，握紧手机一言不发。
“我认识她，他跟秦时齐是好朋友。”邱泽天嘟起嘴吹面，凉了塞嘴里含糊说：“有一阵他请了假，我打听了很久才知道是去参加葬礼了……世界真小。”
张深垂眼帘又嗯了声。
“以前我就觉得她是个狠人，我听过她一些事情。”邱泽一本正经，“我也很想成为她那样。”
“狠？”张深轻蹙眉，失笑，“她明明很温柔。”
“是温柔。对谁都好，其实也谁都不在意。”邱泽天哼了声勾唇，“我也想这样。因为做大事的人都是没感情的。”
“你为什么觉得是这样呢……”张深无奈苦笑，“博爱的人是伟大的。要是自私到希望别人完全属于自己，那样的人也不值得拥有幸福。”
邱泽天神情复杂注视张深优越的脸庞，低下头默默吃面。他可做不到这样的豁达大度。要是真爱上一个人，一定会倾尽所有办法把他占为己有。
就像当初用伪装手段把秦时齐骗在身边一样。他不在乎脸面，他才不管什么仁义道德，无关紧要的人生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需要达到自己目的就好了。做无私奉献的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就是傻逼。
邱泽天看着打石膏的手，他知道这件事迟早会败露，眼神意味不明，“深哥，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乐观开朗，还很努力。”张深温柔道：“是个好孩子。”
邱泽天意味深长地笑，“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少胡说八道。”张深点点他脑袋。
回家时，邱泽天还是忍不住让张深把车开到山里山外。为什么呢？昨天晚上难道还不够透彻吗？自己这是怎么了？
张深瞅着他趴车窗上小心翼翼偷看的样子，叹气道：“我把他喊出来吧。”
他立马摇头，轻描淡写说：“张邵不会出来的。”
张邵跟许可杰的关系很奇怪。
都作为秦时齐的发小，他们却没什么交集也不怎么亲近。毕竟都是因为秦时齐而认识的，这种共享一个好友的感觉，也有半点“情敌”的意思。
友情也会吃醋。
不过都是几个大男人，从小到大他跟许可杰就是点头之交，两人见面也是中间站一个秦时齐。
许可杰是高冷的大直男，初中被肖绸表白的时候直接狠踹了两脚，眼神都透着杀意，甚至看见对方都想吐。
这事被好兄弟秦时齐发现后，他还替许可杰找人收拾了肖绸一顿。可谓是打的鼻青脸肿爬都爬不起来。弄成重伤，许可杰知道后良心受到谴责，他没想到秦时齐居然一声不吭把人搞去了医院。
他站小卫生院偷看肖绸的时候被发现了，对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嘴里还在严肃认真的表白：“你恶心我，我也喜欢你。反正这三年我都去你学校门口蹲你，直到你不讨厌我为止。”
张邵当时作为深柜，第一次知道有这么勇敢的人，心里还挺欣赏。结果年幼无知的秦时齐在他身旁怒骂了半小时同性恋，说男人跟男人真他妈恶心，再见他来找许可杰，自己会把他那玩意剁了。
秦时齐并不是天生喜欢男人，他当时还有女朋友。他不知道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就这样把挚友张邵的心伤碎了。
以至于后来秦时齐哭着喊着说喜欢张邵，张邵呆愣在原地一百个不相信，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
世事难料，人生无常。
张邵端起酒杯瞥了眼剪短头发的许可杰，对方是文质彬彬读书人模样，坐肖绸旁抿嘴，表情比外面的冰碴儿还冷。
刚准备收回目光，突然发现门外那辆显眼的白色宾利，内心充满惊讶和错愕，见那车自顾自地开走，心里别扭又难受。
他知道邱泽天一定在车里。
一群人在以前的基地叙旧，从中午一直玩到晚上十点，聊天打牌，互相道别后，张邵疲倦回到家。
他洗完澡敲邱泽天的门，结果对方没有动静。
怎么可能十一点都没有就睡，他耐心地又敲了两声，见邱泽天不愿意开门，心里有些失落。但他太累了，没心情去哄邱泽天。
便回自己房间，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他朦朦胧胧醒来，想着去房间帮邱泽天穿衣服，结果他已经起来在楼下跟花婷热火朝天的讨论打牌的技巧。
张邵洗簌完走下去打哈欠，搭话问：“谁给你穿的衣服？”
“深哥帮我的。”邱泽天眼睛明亮盯着他。
张邵耸肩，若无其事走去餐桌上吃早餐。他知道邱泽天聪明又圆滑，带回家都根本不需要操心什么，放任他在家玩也方便。
他抬起头瞥了一眼狐狸，觉得对方也挺可爱的。
这天上午都没出门，他俩窝烤架上在诺大的客厅里看着电视。花婷洗切了好几盘水果放茶几上，张邵贴心喂给邱泽天吃。
他受伤的手放在张邵膝盖上，烤火的棉被下，他把双腿都缠在张邵身上，勾着张邵小腿时不时抖一抖。
张邵任由他幼稚的行为，一口一口给他嘴里塞提子。
花婷发现他们关系好，这架势恐怕都胜过秦时齐了，忍不住打趣几句，欣慰笑笑出门了。
“张邵，今天是不是不用出去？”邱泽天握紧他的手，“你不说带我出去兜风的吗？就因为他们喊你……你把我扔家里几天了。有你这样待客的吗。”
“你还把自己当客啊？”张邵失笑，捏了捏他鼻子，“行，你想开哪辆。”
邱泽天喜笑颜开，“开那辆——”
一阵急促的吵闹声传来，门口吵闹嬉笑的声音让两人震惊不已，来不及反应林山钰就激动破门而入地大喊：“张邵！咱们来你家……我靠，你怎么在这里！”
“钰哥，你怎么来了。”张邵尴尬放下手里东西，连忙踏上拖鞋走上前：“早说我就开车去接你们了。”
路遥淡定从容把林山钰拉回来，“我们走吧。”
“走什么呀，你们多久成朋友的啊？”林山钰大剌剌的坐过去，“深哥呢？我妈今天喊他去吃饭。”
张邵卡壳撒谎：“时齐，他刚刚来过。”
他们三个今天是请张深的。
因为周雨的事，张深年年回来都会去林家拜年。她是林家的养女，对林山钰比亲姐姐还要好。
“他？”林山钰疑惑道：“齐狗不是跟秦海回爷爷家了吗……”
“好了，山钰。”李路打圆场笑道：“你跟我们一起去吗？带邱，带上他也可以啊……来吧。”
邱泽天神情冷淡瞥了他们三个一眼，倨傲道不去。
“你不去啊？”路遥似笑非笑，“那张邵一个人去吧。”
氛围尴尬下来，邱泽天闷闷不乐地看向张邵，眼神全是挽留和不舍，他刚刚答应自己去兜风，怎么可以就这样跟他们走了！
张邵为难瞥了一眼沙发上的邱泽天，“要不算了吧，我哥一个人去就行了……”
林山钰站起来凑他身边囔囔：“张邵！去嘛去嘛，你好不容易去一次我家玩，走吧，给你看小路新收藏的手办！”
张深不明所以从房间出来，看着楼下小孩闹哄哄的，喊道：“小屁孩，怎么都来我家了？”
“我妈喊你去吃饭！”
他们熟悉热情的交谈，邱泽天又被作为外人扔在了一边，孤零零地注视着他们嬉笑玩闹，他知道张邵马上就要走了。
这承诺怎么比得上林山钰一句邀约。
李路回神，看向沙发上落寞孤寂的邱泽天，内心颇为触动，走过去拿了颗提子，小心翼翼搭话：“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跟我们去玩。”
“我跟你们又不熟。”邱泽天别开脸，“带着张邵快滚。”
“你们是不是……”李路盯着邱泽天那生气委屈的神态，柔情上来摸了把他的头，“跟我们去嘛，你手这样，一个人怎么吃饭。”
邱泽天粗暴打掉他的手，“别碰我，跟你很熟吗！”
李路叹气识趣离开后，几人谈妥，张邵走上前小声跟邱泽天道：“那我走了？”
“别去。”邱泽天咬牙，“你刚刚明明答应……今天连深哥都不在了，我一个人。”
张邵蹙眉，“那你跟我一起去啊，这都被发现了，就说是朋友好了。”
对方不耐烦的样子令邱泽天心灰意冷，再多恳求和希望都说不出来，他寒下脸，“你走吧，我等等自己出去吃。”
张邵面无表情，啧了声走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