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苏方看着玉大人化腐朽为神奇的双手,把杂乱无章的采访,甚至答非所问的对话,都整理成如同散文诗一般的文章和文案。
关于娱乐圈,关于偶像,关于努力,关于话题,关于现象,关于美,关于未知。
苏方几乎都要被这些文案圈粉了。
以哲的照片原本只是好看,可在玉大人的文案里被解读出了更深层次的意义,变得高级而有内涵。
出刊时,剧已经播了一半,网上好评如潮。
这采访的效果反而比剧前刊出效果还好。
新媒体也以这次双男主的拍摄为卖点,首月就卖出了4亿多份电子刊。史无前例的成功!
随着剧的热播,双男主的噱头在网上三个月热度不减。
可是,春节后集团年会上,被表扬拿奖金的只有电子阅读组。
年会结束,白羽喝了不少。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了,他还要开一瓶白葡萄酒,让苏方陪他。
白羽靠在沙发上,伸直胳膊指着酒柜:“去给我拿开酒刀。”
苏方嘴上劝着,还是把酒拿了过来,“今天喝不少了。就别再开酒了。”
“不!我今天高兴。反正明天周日!”白羽起身从苏方抢过酒瓶,“给我掐表!”
白羽高兴起来,还是要炫耀他十五秒就能开一瓶酒的技术。
“谁说纸媒已死?!谁说媒体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虽然荣誉是新媒体的,可是谁不知道,要说牛逼,还得是当年玉大人和韦谚搭档!”
不过,白羽心里也失落,自己还是输给韦谚了。
门铃响。
“这么晚?”苏方起身去开门。
“是玉大人吧!他今天一定也没尽兴!”白羽瘫在沙发上。
苏方开了门,居然是九九。而且,满脸泪痕!
这样一个一米九几的壮汉,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的……
“希尔!”九九哭着走进屋。
“啊?”白羽惊讶,“这是怎么了?”
去年圣诞节后,烧烧、九九跟建健成了朋友。
建健说起苏方不回来,他要找人合租。
烧烧说:“我跟九九也正好准备换房子。不如,我们去你公寓看看?”
“好啊。”建健高兴,这样两个在他审美上蹦迪的款式,他求之不得。
在他俩来看房子之前,建健专门请了三个钟点工把公寓收拾一番。
苏方原本住的就是大卧室。家具齐全。
烧烧和九九来看了都很满意,决定搬过来。
烧烧、九九跟建健作息时间不同,早上不抢卫生间。
建健本来就是个爱照顾人的性格,经常做饭给大家一起吃,三个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今天晚上只有九九有表演,烧烧在家。
九九演出完出回到家,已经快一点了。烧烧跟建健竟然在厨房做饭。
烧烧听见九九回来,在厨房喊:“九九,快来吃宵夜。”
“嗯,我先洗澡。”
九九坐上餐桌,桌子上是各种不同做法的鸡胸肉和鸡腿肉,还有几种沙拉和香肠。
“这是?”
“我俩在尝试怎么把健康餐做得更好吃。”烧烧说。
建健说:“快尝尝。”
“嗯。”
烧烧指着其中一个黑色的香肠说:“这香肠看着也太……”
建健拿起一根晃了晃说:“这墨鱼肠黑乎乎的,这粗度,硬度,还有这个白色的肠衣,看着是有点……”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九九看了看那个黑色的墨鱼肠,又看了看两个人,问道:“你俩睡了?”
建健拿着香肠愣住,看了一眼烧烧。
烧烧只是盯着盘子不说话。
建健放下香肠,小声说:“烧烧说你们俩是开放关系……”
九九只是盯着烧烧。
建健闭了嘴,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
“所以,现在是什么意思?”九九问。
“没什么意思。”烧烧嘟囔。
“当初咱俩怎么说的?”
“咱俩以前又不是没跟别人……”
“跟别人上|床要先征求对方同意。”九九声音有点高。
“我以为你不会介意,你跟希尔……”
“是我单独跟希尔吗?是咱俩跟希尔!哪次你不知情?你不乐意的,我哪次瞒着你去了?”
“我那天一时冲动……”
“咱俩当初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不要欺骗!不要隐瞒!你当时冲动,事后告诉我也行啊。你现在瞒着我算什么意思?”
“我……”烧烧终于没有什么可狡辩的了。
“所以,你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用情已深?”
“……”
“好。你跟他过吧,我走!”九九起身,他不想再问下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九九,你别走。”烧烧拉住他。
“放手!你好好想想,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烧烧也不想闹得太难堪,毕竟建健还在屋里,他都能听见。就让九九走了。
白羽听完,看着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的苏方。
苏方一时都没弄明白,烧烧和九九的关系到底是怎样。建健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可这件事是因为自己的好朋友而起,总得拿出点态度来。
苏方站起身,“我去给建健打电话。”
公寓楼下花园,苏方给建健拨了电话过去,“你在搞什么?”
“什么?”建健语气很不耐烦。
“九九跑来跟白羽哭诉。你说什么,现在是我问你!”
“他俩本来就是开放关系啊。在外面都有跟别人上|床,多我一个不多!”
“所以,烧烧不想跟九九分手是吗?”
“是吧……哎,我也不知道。我俩也没聊那么深。你知道烧烧就是我最喜欢的那款嘛!整天光着身子在我眼前晃,谁受得了。九九不在家的时候,我们就上了几次床……”
“几次?!”
“两三……四五次吧……”
“到底几次?”
“哎呀,一次和一百次没区别。我俩第一次之后都挺愉悦的,就变成每次九九晚上有演出不在家,我俩就……哎呀,这不重要。是烧烧说没关系,他说九九不会介意的。九九在外面也跟什么客人啦,老板啦都有性|关系……”
苏方觉得头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你俩这是……偷情?偷欢?”
“我也烦着呢,我不知道。还有你,你是哪头的?怎么反而来指责我!我也是人,我也有感情!我就不能喜欢烧烧啊?!好,反正我不重要!让他俩自己解决吧!”建健挂了电话。
苏方愣了,什么意思,他这是要第三者插足,跟九九抢烧烧吗?
等苏方一头雾水回到屋里,九九在客厅沙发睡了。
白羽在卧室看美剧。苏方走进去,问他:“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羽把电视按了静音。
“烧烧跟九九都是夜场表演的,难免有一些利益上杂七杂八的关系。但是,他俩约定无论什么情况,都要先告诉对方。没有欺骗和隐瞒。他们的开放关系,不是那种瞒着彼此干什么都行的开放。”
苏方点点头,他刚才听明白了个大概。
白羽说:“可是,这次烧烧是瞒着九九的。而且不止一次。这对九九来说,就是背叛。”
苏方问:“所以,是要分手吗?”
白羽耸耸肩,“不知道。他俩在一起三年多了。感情肯定是有的,但是,也可能有点审美疲劳了吧?”
“早点睡吧。”苏方起身。
白羽说:“还有一件事,我刚才答应九九让他住几天。你就先搬我这屋吧。九九一般晚上回来要睡到第二天下午,他睡在客厅沙发,咱们早上都不方便。”
“嗯。”
“也没准,明天烧烧来认个错,他就回去了。真分手了,九九会找房子搬出去的。”
“嗯,知道了。”
昨天他们凌晨三四点才睡。好在第二天周六。
苏方起来也已经下午了,九九还在睡。
苏方拉开冰箱想看看能做点什么吃,白羽从屋里出来,“咱俩出去吃。别做了。”
“好。”
“带你去个老字号广茶!”
“好。”
两人吃了饭,在附近逛街。
两人走得很近,胳膊碰着彼此,他俩还从没这样逛过街。走着走着,白羽很自然地挽起苏方的胳膊。
苏方忽然很想在这大街上,当着所有人把白羽搂到怀里。
像普通情侣那样。
“又看我。看路啊。摔死你,我可扶不动。”
苏方把脸转回来。
白羽手机响,是九九,“你醒啦?我们就在附近。吃什么,我给你买回去。”
“我俩刚才吃的广茶。那就给你打包,炒牛河,芥兰。”
“有什么打算?”白羽把餐盒放到餐桌上。
九九一边吃一边说:“先分开吧。烧烧这三年已经太习惯我了。排舞,安排演出时间和地点,怎么更顺路,更节省时间都是我在操心。让他感受一下没有我,跟别人过是什么滋味。”
“你小心晾太久,彻底晾凉了。”
“不是我的留不住!”
白羽知道他这句并不是真的无所谓。越是这种看似无所谓的人,反而用情更深。只是外人不知道,以为他们是什么无敌铁金刚。永远都不会受伤。
“那你这几天住书房吧。就是床小点。”
“那苏方呢?”
“跟我睡卧室啊。”
九九看了看正在收拾书房的苏方,小声问:“你俩这几个月怎么样?”
“就像……合租的室友。”
“没做|爱?”
“没有。”
“他怎么忍得住?他才二十几岁!我二十几岁的时候……”九九摇摇头,表示不懂,“好,就算他是正人君子那卦的,那你怎么忍得住?苏方明明就在你审美点上,正中红心那种。而且还这么爱你。”
“就是爱我才麻烦。我宁愿他只是贪图我的美色。”
九九笑,“这话也就是你,随便换谁说,都恶心。”
白羽手肘撑在餐桌上,脸搭在手上想了想,“心里很想靠近,又害怕。”
“好耳熟!当初你也说过。”
“是吗?”
“嗨呀,你就是爱他嘛!但是你又怕爱嘛!”
白羽看看表,“你今天几点演出?”
“哎呀哎呀,光顾着跟你聊天了!我得走了。”九九把最后一点炒河粉和芥兰扒拉到嘴里。
白羽说:“门锁密码我发你手机。晚上没人给你开门。”
“知道了,知道了,走了啊。”
晚上,苏方又高兴又别扭。两人虽然躺在一张床上,可是中间像是隔着银河。
第二天下午,烧烧送来了他的演出服和日常要用的东西。
九九不下去拿,还是白羽和苏方下班后,去公寓管家那里把行李箱拎上来。
白羽进屋。
九九躺在书房小床上,那床苏方睡着都勉强,一米九一的九九躺上去,腿并拢都伸不直,平躺只能摆成大字形。
“一句都不理烧烧?”
“不理。”
“他没发信息解释?”
“最气人的就是这点!没解释!非要当面说!谁要跟他当面说!”
“你是怕当面说,他还没说两句,你就原谅他了吧?”
“上钟!”九九被说中了,翻起身,那小单人床跟着晃了三晃。
“那你俩的双人表演?”
“正常演啊!挣钱才是正道!”
一周过去,九九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苏方跟白羽躺在一起,整夜都睡不好,可苏方并不希望九九走。
白羽反而睡得很好,苏方的呼吸均匀沉稳,让白羽觉得安全平静。
又到周五。下班前玉大人把苏方叫到办公室,“你最近手头工作很忙吗?”
“啊?还好。”
“加班多?”
“也没有。”
“那你这黑眼圈……都能去动物园当国宝了。”
“啊。晚上睡不好。”
“小羽还是做噩梦?”
苏方叹气,白羽倒是睡得挺踏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