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从LTH顶楼下来，上了车。
司机老万问：“送您回家？”
白羽想回家更没意思，“去公司。”
“是。”
“好累啊。”白羽靠在后排座椅，揉了揉下巴，“饿了。”
车快开到云裳传媒大厦的时候，白羽说：“停路口吧，我自己走过去。你去Village的狂恋给我打包一份炭烤猪肋排套餐，加酸菜和德国烤香肠。”
“好的。”司机老万把车停在路口。
“白总。”江正允看见了白羽，两步跨到白羽面前。
白羽眼前被一个高大的身躯挡住视线，“啧？往后站站。”白羽用指尖戳着眼前人的胸口。
那人顺从地往后退了两步。
白羽抬起眼皮，让人毫无印象的一张脸啊，不过指尖碰触到的肌肉质感倒是不错。“你是？”
“那个，我是……红色内裤边……”
“哦。”
“怎么？没选上，来要个说法？”
“不是，我不敢。我是……”
“嗯？是什么？爱上我了？”
“我……”
白羽仰头叹气，“哎……反正今晚没安排，闲着也是闲着。”白羽勾了一下他领带，“走吧。不过，说好了，这次之后不许来楼下等我！”
“那您会联系我……”
白羽打断他，问道：“吃晚饭了吗？”
“没有。”
“正好。”白羽拨通司机老万手机，“老万啊，套餐双份。”
白羽打量了一下眼前人，这样的年轻人恐怕一份不够，“再要两打吉拉多生蚝，一份战斧牛排，沙拉，还有他家桃红香槟，两瓶，再去买一瓶灰雁。嗯，对。送到希尔顿1223，对。”
清晨，七点半。满屋狼藉。江正允还在沉睡。白羽起身洗澡。
这是他在希尔顿长期包的房间，办事用。衣柜有他放在这里的衣物。
白羽拉开衣柜，选了一身浅色休闲服，浑身都在疼，今天不想穿西服了。
二十岁的年轻人真是精力旺盛啊。
白羽下楼，大堂经理鞠躬相送，白羽给他塞了小费，“屋里人想睡到几点都行，走了告诉我。”
“是。”
“那个……屋里有点……”白羽没有继续说下去。
经理立刻点头，“白总放心。”
八点半，白羽闭目靠在自己办公室白沙发上，有人敲门。
苏方进来，“白总。”
“啊。菲儿来了吗？”
“还没有。”
“那你去给我打杯咖啡。茶水间最里面那台黑色咖啡机，紫色胶囊。”
“是。”
苏方端咖啡回来的时候，没敲门，直接推门进来。
白羽歪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
苏方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该把咖啡放下再出去，还是连咖啡一起端出去，他犹豫着站在门口看着白羽熟睡的脸，愣了神。一身白色休闲装，像个高中生……
许久，苏方都站得累了。正要转身出去。
“就这么好看？”
“啊……白总，您的咖啡。”苏方走过去，把咖啡放到茶几上。
白羽没抬头，指了指沙发旁边的酒柜。“第一格，白兰地。”
苏方按照白羽指的方向找过去，拉开柜门。“怎么喝？”
白羽又指了指咖啡杯。
“倒在咖啡里？”
“嗯。白兰地嘛，怎么喝都行。”
“这还不到九点……”
“有规定几点才能开始喝酒？”
苏方走到白羽身边，弯下腰往咖啡杯里倒酒，“要多少？”
“满。”
白羽抬起脚，皮鞋勾在苏方□□，往旁边推开，“别撅着屁股倒酒，难看死了！”
“白总！”苏方闪身，往后退了一步，简直是奇耻大辱，“我不是酒店牛郎！”
“装什么！才回国工作都还没找到就能摸到Z CLUB去，能买到我演出那天的门票，还能占到第一排，你玩得也很疯嘛？”
“我……”苏方顿时觉得百口莫辩。
白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用手比划搅拌。
苏方不由自主地转身去酒柜里给他拿了一个搅拌棒。
“二十五岁，没上过班。但是穿得起意大利定制西服，手工皮鞋，戴伯爵表，你骗谁？”
“……”
白羽搅着咖啡，半垂眼帘看着苏方刚才被自己皮鞋一勾就起了反应的□□，扯了扯嘴角，“尺寸不错！原来你是嘴硬身体诚实型的，我喜欢。”
苏方放下手里的酒瓶，准备走出办公室。
白羽放下咖啡，仰在沙发背上，声音很小却很有气势地说：“别在我面前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
“我没有！”苏方气愤。
白羽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像是浑身没有骨头。“那天，打开十六层三号会议室门的，是你吧？”
“什……什么会议室……什么门？”苏方反而心虚起来，心想，“他怎么自己提起这件事？而且我紧张什么，又不是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难道不是应该他难堪才对吗？”
“Z CLUB的杯莫停，口感怎么样？”
“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在Z CLUB演出？”
苏方内心：“我TMD怎么会知道……”
“因为他不卖假酒。这世界什么都是假的，杂志上模特的身材和容貌是假的，女人的胸，男人的屁股，都有可能是假的。连酒吧里的□□都是假的，感情更是假的。要是酒再喝假的，那可就真的太无趣了。”
白羽坐起身，直盯着苏方，“所以，别以为我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可以对我丧个脸！”
“我……”苏方低下头。
“滚！”
苏方转身开门出了办公室，“他是什么魔鬼……”
菲儿抬头看了看从办公室里神色慌张出来的苏方，像是见怪不怪了，目光又回到电脑屏幕上。
十点。菲儿敲门，“白总，十六层的拍摄准备好了。”
白羽起身，走到门口，“一八三跟我去就行了。”
菲儿：“好的。”
苏方不情愿地从座位起身，跟在白羽身后。
十六层，摄影师为了营造气氛，屋里放着缠绵悱恻的情歌。眼前灯光晃瞎眼，花花绿绿，满屋肉香。
白羽坐在摄影师身后的椅子上，半垂着眼帘打盹，身后一片暗沉。
他不是应该来提提意见，在摄影师身后指指点点吗？苏方弄不懂，他到底是喜欢男色还是嫌弃男色……
“他们都很努力地想出人头地。”白羽忽然在黑暗中小声问他，“你呢？你有梦想么？”
“有过。”
“是什么？”
“办画展，个展，不是拼盘展。”
“没有美术史，有的只是一个一个画匠。”
苏方说：“There really is no such thing as Art.白总，您这个翻译有问题啊。应该是‘没有艺术这种东西，只有艺术家而已’。”
白羽不易察觉的扯扯嘴角，“然后呢？”
“什么？”
“梦想。”
“大四那年发生一场意外，右臂尺骨桡骨多处骨折，好了以后一握画笔手就抖个不停，画不成了。”
“所以你就转了艺术史专业？”
“是。”
“现在呢？”
“想去美术馆做策展人。”
“哼。”白羽从鼻子里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策展人要八面玲珑，你行吗？”
“我又不是社恐，只是不喜欢无意义的社交罢了。”
“幼稚！关系到用的那天，你再去社交是不是有些晚？很多事情，过去很久，你才会发现有意义。”
白羽面前的大屏幕上开始一张一张播放刚才拍好的照片，白羽用手中触控板给这些照片做着标记。
“一八三。你来看看。”白羽把刚才他标记出来的照片，给苏方看，“怎么样？”
刚刚黑暗中，一番走心交谈，白羽此刻语气竟然也是十分认真的。
苏方走过来，从屏幕上很认真地一张一张滑过去，点点头说，“很符合这次的秋冬主题，大地色。野性。”
白羽勾起嘴角，按了右键：“移到废纸篓。”
苏方内心：“……又TM耍我……”
菲儿这时过来，“白总，文总刚才让您上去一趟。”
“嗯。一八三，带你见识见识客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