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辞跟曹夯出去了一趟,完成了一场“表演赛”,还“教学”了回。

  顾清辞的胳膊骨折差不多快好了,闻人翊给她拆了夹板,能自由活动了,只是不能用力,要再养一养。

  所以她还是单手协同脚。

  这几日因为要掀起舆论浪潮,顾清辞免不了出去演示演示。

  这一日却有些不同。

  曹夯给顾清辞请来的观众是一些因为在战场上受伤残疾的退伍兵。

  顾清辞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成为别人的偶像,做的事能够激励人。

  这些人残疾后劳动能力弱,又没什么文化,当初朝廷分给的抚恤金又少,所以都过的清苦。

  曹夯家里虽说有些银钱,但是能帮助的有限。

  曹夯自己练习时靠的是蛮力和天赋,他完全不知道原理。

  看顾清辞练习的好,就想顾清辞帮帮这些人,或许能找到护卫,镖师之类的差事谋生。

  顾清辞把自己的核心训练法倾囊相授。

  那种两只手都没有的,射箭都用脚也可以,但是那种就太杂技了,不如用弩。

  顾清辞提起跟曹夯说时,才发现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弩。

  顾清辞暂时没多说了,弩怎么做,顾清辞也不清楚,只知道大概原理,这得研究研究。

  顾清辞便教了主要用腿的格斗。

  这些人有自己的优势,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有经验,教的时候学的也非常快。

  其实顾清辞很想说,都已经这样了,不用再拼了。

  但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局限。

  这些人也是要吃饭。

  聚会到中午时,顾清辞请众人在酒楼吃饭,没有那么大的包间,在大堂里包了三桌才坐下。

  这些人对顾清辞是打心底里佩服,所以吃饭时说话间也都是对顾清辞的惋惜和维护。

  “这次武科考核,顾君落榜真是沧海遗珠!”

  “我觉得顾君根本不可能落榜,一定是出了问题。”

  众人和酒说了几句,另外一个声音从外及里传了进来。

  “有人啊,本事不行,没考上就是没考上,还到处造谣科考舞弊,真是太可笑了!”

  声音传来时,众人都朝门口看去。

  一个拿着软鞭穿着一身红衣戴着面纱的娇俏女子出现在酒楼,是长宁县主。

  顾清辞原本挺高兴的,看到长宁县主不高兴了,她讨厌这个人。

  长宁县主也讨厌顾清辞,看向顾清辞面上露出厌恶不屑。

  “……县主,顾举人的本事很好的。以她这样的本事还会落选自然是有人舞弊!”刚才顾清辞教的几个退伍老兵中的一个维护道。

  “是啊,县主,莫要这样说顾举人。她人很好的。”另外一人也说。

  其余人也纷纷应和。

  长宁县主没想到,这些人竟然都维护顾清辞。

  “她根本就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你们别被她骗了!曹夯,你信不信我?别和她来往了!”长宁县主气道,转头看向曹夯,命令的口气道。

  曹夯从边关来,义父和她父亲有交情,刚来时,便去了长宁县主家拜访,自看到长宁县主眼神都痴了。

  长宁县主知道自己长的貌美,对于曹夯这种见怪不怪了,但还是有点享受这种“爱慕”,曹夯对她的态度也很是狗腿。

  “顾举人是怎么样的人,我有眼睛看到。”曹夯不高兴的说。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被她给骗了!一个赤乌,还用美貌迷惑人,你丢人不丢人!”长宁县主不敢置信,曹夯竟然向着顾清辞。

  “哎,谢谢长宁县主夸奖我美貌。”顾清辞弯着眼睛笑了笑。

  对于众人的维护顾清辞还是挺感动的。

  这些武人很对她的脾气。

  唯独这个长宁县主,实在是有点讨厌。

  “你……你!很好。不论如何,顾清辞你落榜了,你出再大的名,也是个落榜举人。考官大人们可都是慧眼如炬的。你看我身边这位是谁?他便是这次武科的会元,会试第一名,魏虎!他才是实至名归。”长宁县主气呼呼的说着,想到了这次随行的人,气势大振。

  长宁县主身边的男子人高马大,一看就是一把好手,他朝众人拱手,眼神颇为倨傲。

  “这几日顾君名声大噪。我也很想和顾君切磋切磋。”魏虎看向顾清辞说。

  “魏虎可是我们军中年轻一辈的第一勇士,上过战场的!顾清辞,你可别不敢接啊!别只知道造谣,没一点真材实料。”长宁县主看着顾清辞眼带挑衅。

  这种幼稚的挑衅,顾清辞都不想搭理。

  但是对方可是会元,这递上来的梯子谁不踩一下啊。

  顾清辞正要答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从外面小跑进来个小厮,是曹夯的人。

  “众位大人,朝廷张榜公布了,三日后武科复试,这次参加会试的武举全员参加!陛下将之前参与评考的考官罢免,令太子殿下彻查此事。”

  那小厮禀告道。

  曹夯和顾清辞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在何处张榜?谁人监考?”

  曹夯跨步走向小厮问道。

  小厮跟他们说这,带几人出去看。

  长宁县主脸色跟着变了。

  那魏虎脸色也不太好。

  得了会元,竟然要重考?

  有没有搞错!

  一行人都赶去看朝廷新贴的通知,有人脉的去打听确切消息。

  顾清辞确认后,很是高兴,谢了曹夯,立刻赶去找阮芷。

  阮芷正在账房那边对账,顾清辞风风火火进来,一把将阮芷给抱了起来,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非常响。

  几个掌柜的,看到此情形,都赶紧退下去了。

  阮芷被顾清辞这样热情的抱着,面上虽还维持着清冷,心跳却是快了几分。

  “发生何事了?你的胳膊,别用力!”阮芷对上顾清辞灼灼目光,轻咳了声说。

  “夫人,朝廷让重考了!三日后考!上次考核的监考都被免职查办了。”顾清辞将这个人消息告诉了阮芷。

  阮芷看着顾清辞唇角露出浅淡的笑。

  看来那些事没白做。

  也是基于顾清辞真的厉害的基础上。

  否则考试结果便不可能被质疑,这些“造谣”的人,反而会被治罪。

  现在可以重考,就意味着这场豪赌赢了。

  顾清辞看阮芷脸上露出的笑,有笑窝若隐若现,就像是冷色调上抹上了一层暖色,让阮芷看起来非常……可爱!

  顾清辞对着阮芷的脸颊有笑窝的地方又亲了一口。

  阮芷被亲的一窒。

  高兴了便亲,这是什么表达方式?

  “夫人,我一定好好考试!不辜负夫人的信任!”顾清辞说的认真,赶紧收起自己的旖旎心思。

  “好。这几日要格外小心。三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主君,要不你去闻人翊或者曹夯府上住吧。”阮芷收回心思,想了下说。

  阮芷怕有人对顾清辞不利。

  毕竟这次牵扯的超乎预料的大。

  难免有人犯险,用一些阴损招术。

  如果顾清辞再受伤,无法用手或者根本无法发力,这次考核失败,可能会从某种程度上验证上一次的考试没有舞弊。

  曹夯和闻人翊两人身边的人比阮芷这边的人武力更高一些,而且这两人有身份在,也是一层保护。

  顾清辞听阮芷说的明白了她的意思。

  “夫人,那你呢?你跟我一起吧。”顾清辞拉住了阮芷说。

  “我无妨的。若是要针对,也是你,不是我。而且我还有其他事,这几日正是官店掌事大太监遴选货品的时候,不可懈怠。你放心吧,有闵师傅在。”阮芷说。

  顾清辞知道阮芷说的有道理,还是有些舍不得。

  顾清辞抱着人蹭了蹭,还想再亲近亲近,莲蕊在外面说闻人翊来了。

  阮芷想到的,闻人翊也想到了。

  所以得知要重考后便来找顾清辞了。

  顾清辞收拾了包袱去了闻人翊那里。

  曹夯听说后,带着自己的包袱和护卫也去了闻人翊那里。

  “还有三天备考时间,我也不知道备考什么。武试没必要备考了,书更不想看。”

  曹夯到了之后靠在了椅子上说。

  “那你便看着顾君准备吧。”闻人翊没好气的说。

  “不是,这三日是你们两个的机会啊!曹兄,你的文试,如今不管其他了,我告诉你一个万能公式,你背下来,不管出什么题目,先套进去,先把字数和大纲领定下来……还有闻人君,之前你只说你的武试没过,哪里没过,你告诉我,这几天重点练习下。”

  顾清辞想了下说。

  这次重考,不单单是自己的机会。

  她也想让这两个好友有更好的成绩。

  “……还可以这样?快教教我!”曹夯听顾清辞这么说,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

  闻人翊这几日看到顾清辞教授各种射箭技巧,也有些意动。

  顾清辞把自己总结的策论方法先默了下来让曹夯去记,记好了,再给他出模拟题,让他写,练习练习。

  至于闻人翊,她在考核时,主要败在了对战上。

  对战技巧不足,遇到有经验的,很快会被打败。

  而且太过君子,很容易被人阴。

  顾清辞针对闻人翊的特点,给闻人翊进行专项训练,和闻人翊对练,教了她几个搏击技巧,同时教她如何护住自己的要害,寻找对方的空档,和对方周旋。

  三日时间,几人过的都非常充实。

  每日侍墨都会出去找阮芷,报告阮芷顾清辞的情况,也把阮芷的情况报告给顾清辞。

  阮芷已经有了参选燕京城官店的资格,但是能不能选上还要看宫里派来的掌事太监的喜好。

  他们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也最为了解皇帝的喜好。

  他们先选,再由皇帝选,最终留下来的会成为供应宫廷需要的货品。

  所以阮芷这几日也的确很忙。

  三日后,顾清辞和闻人翊他们再次排队进考场。

  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春寒料峭,如今再来已是阳春三月。

  顾清辞没有再用披风,行为举止得当,还是受到了众人关注。

  经过这段时间,这些人中有大半都认识了顾清辞。

  顾清辞也没怵,笑眯眯和众人打招呼。

  看着很无害,甚至因为精致漂亮,让人一度晃神。

  和顾清辞接触多的闻人翊知道,顾清辞这人就是大心脏,越是这种场景,她越不带怵的。

  等他们进去,很快就分好了组。

  “是不是故意的?你的组里有魏虎!”闻人翊听到顾清辞的小组分配吃了一惊。

  “没关系的,有谁不是有?”顾清辞笑了笑说。

  那边魏虎知道两人在一组,侧脸看向顾清辞,眼里战意满满。

  他必须在对战中淘汰顾清辞!

  这是事关他前途的大事!

  顾清辞不知道是谁故意这么安排的,她和魏虎这场比试,挪到考场上也好。

  要证明由她落榜引起的舞弊案不是造谣,不是虚构,是实打实的,没有比她战胜魏虎来的更直接。

  复试的内容,和上次会试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这次非常的公开透明。

  每进行一步,都会唱名,大声念出结果,写在考核记录上公示。

  武试成绩,不单单是小组内的人知道,外面等待的人也会听到。

  顾清辞的右手还不能用,这次自然还是有了左手和脚。

  一路都很顺利。

  对战时,顾清辞是和魏虎一组的。

  魏虎捏了捏拳头咯吱做响,看着顾清辞气势很足。

  顾清辞观察着魏虎,故意卖了个破绽给他,同时朝着魏虎露出小虎牙甜笑。

  魏虎微怔,很快醒神,朝着顾清辞露的破绽打去,随着他打过来,他自己也露了破绽。

  顾清辞用了全身的力气打向了魏虎的下巴方向。

  魏虎还没有打到顾清辞,只感觉下巴一痛,人很快不省人事,晕了过去。

  “呜~~”随着魏虎晕倒在地,几个关注他们对打的考生惊呼出声,考官也震惊非常。

  魏虎,可是上一次选出来的会元!

  就这样被顾清辞给秒杀了!

  他们都没看清顾清辞到底用了什么招式,打在了魏虎哪里。

  怎么魏虎一下子就晕了?!

  负责考生伤病的御医赶过来将魏虎救醒。

  人醒了还有些懵。

  “你……你用了邪术!”魏虎醒来第一反应便是这个,捂住了下巴口齿不清楚的说。

  “输了就是输了!这样说,实在是输不起!”顾清辞冷哼一声。

  魏虎人高马大,又是会元,肯定要有些本事,顾清辞想要战胜他,而且是速战速决,淘汰魏虎的方式,刚才顾清辞也用出了浑身解数,连“美人计”都用了。

  打晕魏虎,也不是什么的高明的手段。

  不过是她懂一点点科学,下巴和三叉神经相连,三叉神经又…

  …

  总之这一招,打到了就能KO对方,前提是对方傻乎乎的露出破绽。

  谁让这家伙想要打自己受伤的那只胳膊呢?!

  顾清辞没再理会魏虎,前去考文试。

  顾清辞魏虎的对战结果很快被高声唱名宣布出来。

  听到的所有考生立时哗然。

  之前支持顾清辞的考生,都非常高兴。

  某些靠关系考中的,自然脸色很难看。

  顾清辞再次写一遍策论,和战术推演,她写的脑壳疼。

  打中魏虎的那只手背青了,疼的很。

  等顾清辞交了文试卷子出来,闻人翊和曹夯都没出来。

  顾清辞便等了一会儿他们。

  很快两人也出来了,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

  “听到你胜了魏虎,还把魏虎淘汰了,我笑的拍桌子,文试时好一会儿都停不下来。”曹夯见到顾清辞说。

  “这种安排,肯定是故意的。还好顾君厉害!”闻人翊笑着说道。

  “闻人君,这次武试可过了?”顾清辞跟两人打了招呼问。

  “自然是过了!还要多谢顾君。今日晚了,明日我请客!”闻人翊笑说。

  “我也要请!今日写策论,文思泉涌,我感觉自己都能去考文科了!”曹夯道。

  听两人都发挥的不错,顾清辞也很开心。

  和他们一起出去,顾清辞便告别了他们,先去找阮芷了。

  阮芷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了。

  一进到马车里,顾清辞瘪着嘴巴看阮芷伸出手。

  “怎么了?没考好?他们为难你了?”阮芷心下一跳问道,龌龊手段千千万万,谁知道那些人为了阻止顾清辞会如何。

  “夫人,不是的……是手,痛……你看,肿了。”顾清辞用眼神示意阮芷看自己的手。

  阮芷这才垂眼看顾清辞的手。

  白皙的手背红肿了一片。

  “这是怎么了?”阮芷看的心疼,赶忙找了消肿药酒,将顾清辞的手握在手里,涂了药酒。

  顾清辞简单的跟阮芷说了下。

  阮芷听顾清辞轻描淡写的说着,人这会儿可怜巴巴的跟她说手疼,谁知道这手刚刚将前武科会元一拳打晕呢?

  阮芷真不知道如何理解顾清辞了,可能,这就是她的与众不同。

  沁凉传来,顾清辞感觉好了点,脑袋凑近阮芷。

  “夫人,我好想你……”顾清辞低声说,脑袋在阮芷颈侧蹭了蹭。

  “……”阮芷身体僵住。

  想?

  不过是三日,她真是……

  阮芷觉得离谱,但是这个字,又让她心跳加速。

  “这不是见到了吗?这几日吃的如何,睡的好吗?我已吩咐厨娘做了一桌好菜。我们先回去吃饭吧。”阮芷柔声说了句。

  顾清辞点头。

  “这几日见不到夫人,是最难熬的,真的好辛苦。现在见到夫人,什么都好了。”顾清辞说。

  哎呀呀,她就是个恋爱脑。

  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现在只想和阮芷亲近。

  在马车里不好太亲近,但是抱着好一会儿,闻到阮芷的味道,顾清辞感觉愉悦又满足。

  等到了她们的住所,一起吃了饭,顾清辞泡了个澡,回来擦干了头发,悄咪咪的想着今日看看能不能亲一下阮芷的,只是在等阮芷洗澡的时候,人太累了,躺下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阮芷回房间看顾清辞睡着了,又给顾清辞的手抹了点药。

  看着睡的安静又香甜的顾清辞,阮芷心中微动,低头吻了下顾清辞的额头。

  吻到时,感觉一股奇妙的情绪升起。

  是从前未曾有过的。

  就像是用私印盖在了纸上。

  是许诺,也是归属。

  “姐姐,好想……亲亲……”顾清辞往阮芷身边蹭了蹭,低声说。

  阮芷感觉心脏再次加速跳动。

  这个“姐姐”没有所指,但她知道,那是在叫自己……

  姐姐的称呼,从她出现,就这样叫了。

  那时候,阮芷听着便感觉一声声的蛊惑人。

  此时听着,蛊惑人的劲头不减,更添了几分情愫。

  不想打扰顾清辞睡觉,阮芷只躺在顾清辞身旁,闭上眼,和她同样的呼吸频率,慢慢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