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回来时,顾清辞正低头想着如何查清这件事,出这口气。

  她的能力很多人都见证过的。

  曹夯,闻人翊他们,都在帮她。

  只是顾清辞担心,能力是一回事,当时考试的时候的表现又是一回事。

  没发挥好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武试是当场发生的,并没有留下可参考的像是试卷一样的东西。

  武试时有考官和组内那几个人作证,但若是那几人被买通的话,武试时到底是什么状况便很难说。

  至于文试,更难评断了。

  顾清辞这边想着,从阮芷的角度看,顾清辞背对着门口垂着头,显得非常的沮丧可怜。

  阮芷知道顾清辞有多努力,也知道她有多厉害,付出那么多,榜上无名,对于她来说肯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阮芷走过去,到了顾清辞跟前,不禁伸手将人抱住。

  顾清辞回神,感觉到了阮芷的安抚意味,还有她微微急促的呼吸,显然是走的很快导致的。

  顾清辞抱住阮芷蹭了蹭。

  “夫人,对不起,我不能为你尽快转籍了。”阮芷想说什么安抚顾清辞,顾清辞却是先一步说道。

  最气的就是这个。

  尽快做官,对于顾清辞来说便是考入进士一甲。

  不论是付出代价找别人走关系,或者是去战场上刷人头,顾清辞都不太想。

  倘若让叶幽漓给阮芷转籍,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阮芷是自己的老婆啊!

  阮芷听到顾清辞说的话,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的,在顾清辞心里,没考中主要意味着无法给阮芷尽快转籍。

  之前顾清辞有说过,但是阮芷当时只是听听。

  此时听到,阮芷心里像是被什么揉搓了下,跟着揪了下,然后又覆盖了一层温暖。

  看着顾清辞下弯的唇角,忧伤的表情,阮芷感觉说那些说没事没关系安慰的话都太虚了。

  她不想顾清辞不开心。

  “夫人……”顾清辞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唇上一热。

  非常轻柔,软糯的触感,伴随着微微苦涩的味道到达唇边,变成醇香甘甜。

  顾清辞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脑袋里空了。

  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唇上。

  阮芷亲了她!

  阮芷亲的非常轻,只是相当于碰了碰唇瓣,便离开了。

  顾清辞回神,想要追着继续,肩膀传来一股力道,是阮芷的手按在她肩膀上。

  “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讨回公道!”阮芷跟顾清辞说,耳尖还微红。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亲上去了,可能是这几日顾清辞一直想要亲。

  这会儿她心情不好,阮芷便想着满足她,让她心情好点。

  顾清辞听到阮芷说的话微愣,感觉阮芷的神色变了,气质也变了,温柔变成凌厉,眼神锐利严肃!

  “夫人,闻人君和之前认识的曹兄已经找人去说了。夫人要做什么?”顾清辞问。

  “将事情扩散出去。”阮芷如是说。

  阮芷很快叫来了闵贵义以及赵娘子等人,安排了一系列的事,还把之前为了给顾清辞说的故事润色请来的说书老先生也叫了过来。

  阮芷要聘几个同样落榜的让他们在闹事控诉武举舞弊的事,再让说书先生将顾清辞的事扩展成成一个传奇趣味故事的形式散布出去,其中顾清辞如何受伤也会渲染下,窦锵的能力太突出了,借此暗示是皇子,懂的人自懂。

  当然这其中顾清辞只是一个例子,还有曹夯,闻人翊,以及一些没考中但是武力值又高的特例。

  这些将在闹市,各个繁华街区散布出去,几方面结合,让舆论发酵,将武科舞弊案推向一个民愤的高度,让上面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个时候,不管这一届的考官们说什么,如何操作,现在他们已经被打上了舞弊的印章,说什么都没用了。

  阮芷撒网后,整个燕京城就像是一张被水滴一点点浸透的白纸,渐渐的沾染上,阮芷想要的颜色。

  顾清辞不知道阮芷这么做的作用有多大,但是单单看阮芷安排,便感觉到了阮芷的厉害。

  她差点忘记了,阮芷是大魔王!

  下午时,闻人翊和曹夯来找顾清辞。

  “我找了义父的好友方老将军,将事情告诉了他。他说他会上奏的。只是……每年咱们武科都不怎么受重视。方老将军每年都会上奏,让朝廷重视武科。可是每年武科授官的品级一直都比文科低。殿试时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不过是跟着文科走一遭,琼林宴也没资格参加。武进士在仕途不被文士看得起,在军队又被靠军功上来的武将看不起。这件事情能不能被重视,要看上面的意思了。”

  曹夯有些无奈的说。

  重文轻武让武科很难发展起来。

  当初都要商议撤销武科的。

  顾清辞那时也是因此被降低了条件去考了童试。

  “武科考试主要是兵部在主持。我找人打听了下,顾君的文试成绩没有记入,武试成绩被压在了录取线下。实在是……欺人太甚!”一向好脾气的闻人翊面上也有了怒气。

  “自从和胡人讲和休战后,边关没有大的战事,武将便如同没用处了一样,连军队都不断缩减。但今年不一样,北胡那边屡犯边境,朝廷内再如此,大珩危矣!”曹夯说。

  顾清辞给两个生气的人倒了茶水。

  他们说的和她刚才担心的差不多。

  对方果然做了一些掩饰,让这件事死无对证。

  “多谢二位为我奔波。我夫人有一些安排,我们再等几日,看看情况。”顾清辞对两人说道,简单的说了下阮芷的安排。

  “此法妙啊!我也去。”曹夯听的一转刚才愤怒的心情激动道。

  “顾夫人非等闲之辈。如此甚好,我去找御史大夫,让他们来看看。”闻人翊说。

  这两人在顾清辞这里没怎么坐就匆匆离开了。

  顾清辞原本是计划找到皇子跟踪他的,看看能不能坑下他,或者找到他做的什么事的证据,不过这样做效率不高。

  还不如跟着阮芷,保护阮芷,在阮芷身边听差。

  武科不受重视,往届也有一些不公,经过阮芷这么一“煽风点火”,来参加会试的一小半的武科举人都跟着一起闹了起来。

  不过短短几日,已是满城皆知。

  原本正在和叶幽漓争一件差事的皇子叶凌晨得知外面的事,脸色不太好。

  不过是个武举,还没成进士,怎么就闹这么大?!

  这是皇子怎么也没想到的。

  “这些武举无法无天,但凡再闹的都抓去下狱!”皇子气恼,想让自己派系的人将那些人打压下去。

  “殿下,这件事恐怕打压不下去了。除了那些闹的武举,京城四处的百姓,有官身的,基本都知道了。现在要想想如何补救。”皇子的幕僚忙阻止道。

  “如何补救?只要父皇不知,这件事压下去,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子皱眉说。

  以昌平帝对武科的态度,即使其中有判错的,他也不会搭理。

  往年也不是没发生过,只是没有像今年这样闹起来。

  皇子依旧想的轻松,只是他还没有动作去打压,却是收到了昌平帝的口谕,让他进宫一趟。

  皇子有些忐忑的赶往皇宫,路上遇到了叶幽漓,以及太子叶凌风。

  叶幽漓还如以往一样有些散漫,进宫后坐着步辇看着快睡着了。

  而太子叶凌风,则是温润端方君子模样,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

  看到这两人皇子便很是烦躁。

  路上几人只是面上过得去的打了招呼,各怀心思,赶往昌平帝所在的养心殿。

  养心殿中,四十来岁的昌平帝,面色有些不健康的苍白,神色萎靡,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一个个奏章,轻咳了几声,一旁的太监立刻送了茶水过来。

  昌平帝喝了口,稍微缓了点。

  昌平帝的个成年子女来拜见时,昌平帝稍微精神了点。

  “外面的举子在闹着说武科不公,有考官舞弊,这件事你们可知道?”昌平帝问了句。

  人立刻应了。

  “近日,曹大将军又发来几封加急战报,胡人不安分,他们修生养息后便开始破坏盟约。如今大珩正是用人之际,武科之事影响极不好,必须彻查。你们说说该如何做?”昌平帝问,眼睛看下低下跪着的人。

  皇子脸色更不好了。

  曹大将军的战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几日来?!

  “父皇,上一场的相关考官便都要彻查,给百姓一个交代。再重新任命新的考官复试重新选拔。儿臣提议,武科和文科并重,请父皇亲临武科殿试,选出甲定名次,再传胪赐宴,以示恩宠安抚。”

  其他几人都不说话,太子先一步说道。

  皇子的母家是武将,除去中立派的曹大将军,论兵权,皇子这一脉是最大的。

  太子只在文官方面占优势。

  如此一来,太子正好趁势在武官那边树立好印象,将自己的派系壮大。

  这对太子来说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皇子听太子说的,牙都要咬碎了。

  “皇兄说的是。”皇子只能应了句。

  昌平帝看了眼皇子不置可否,眼神定在叶幽漓身上。

  “阿漓,你说呢?”昌平帝问叶幽漓。

  “父皇,我听说武举中有一人,用脚射箭百发百中,我想看看她是怎么射箭的。”叶幽漓慢吞吞的说。

  “好,朕也好奇。那便请进宫来,让她射箭看看。”昌平帝说,脸上竟是多了一分笑意。

  “谢父皇成全!”叶幽漓一顿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