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潮湿闷热,呼吸喘得厉害。

  “不行!观观......你松开!”商铭容拒绝得很强硬,两只眼睛又红又湿。

  她用力地挣开路观澜,拖着打颤的腿转过身,虚弱地躺到一边,抱着胳膊蜷缩。

  路观澜急忙退开,坐到床头,伸出手想碰她,犹豫片刻又止住,柔声安抚:“对不起笨笨,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商铭容摇头,背对她,洁白无瑕的脊背像玉虾一般弯折,湿哒哒的卷曲长发缠满性.感的蝴蝶骨。

  路观澜呼吸凝滞,试探地点了点她的手背,商铭容缓缓转过来,没有再躲闪,路观澜才轻柔地揽过她的肩膀。

  路观澜柔软的嘴唇轻碰商铭容的眉心,细密的吻绵延鼻梁,亲吻唇瓣,“对不起,是我不好,可以原谅我吗?”

  商铭容轻轻吮了她的香唇,抚顺她的额发,呵气如兰:“不是的,观观,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想对我怎样都可以......但是不许像刚才那样。”

  路观澜含情脉脉地凝视她的眼瞳,重复:“不许像刚才那样?”

  商铭容指的是“豆腐炒菜”吧?

  看来关于怀孕,商铭容和她有相同的推测:如果相互沾染的话,有几率中奖。

  湿热的鼻息洒到路观澜的耳边。

  商铭容沉缓的声音如同缠绵的丝线,俘获路观澜的耳蜗:“除非你想给鹭鹭添个妹妹。”

  化骨的酥麻从耳道游遍全身,路观澜打了个哆嗦,扣住商铭容的肩头,进一步引导她:“我们会给鹭鹭添妹妹?你的意思是,我们那样做......会有小孩?”

  “会。”

  商铭容眼波流转,动情的狐狸眼妩媚勾人,“我的女儿名字叫商鹭笙,是和你生的。”

  路观澜喃喃:“鹭,笙?”

  商铭容缠上她:“对,就是‘路生’。”

  路观澜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鹭字取路,笙字取生,原来是这样。

  “名字取得真好。”路观澜夸赞。

  嗯?

  商铭容从她脸颊边抬起头,目光打量,“观观,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惊讶?你不质疑吗?两个女人没有做过试管不可能怀孕。”

  路观澜啵唧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把她搂紧,香香软软的挤在一起,“笨笨,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鹭鹭的真实身世,从你恢复记忆后,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商铭容也想早些说的,但是同性自然怀孕有悖常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所以为什么路观澜不惊讶也不质疑?!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商铭容急了。

  卧房安静,欢愉后的靡香萦绕床榻。

  路观澜的长睫筛下微光,樱唇翕动,“其实我去年猜到了。笨笨,等一下,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起身下床,忍着酸胀慢慢走到门边,握住门把手。

  “你去哪?”商铭容不安地从床上摸黑过去。

  路观澜回身,弯腰给她一个湿吻,“等等我宝贝,就半分钟,马上回来。”

  路观澜出去了,门半开着,有小风吹进来,微微凉。

  屋里黑漆漆的。

  商铭容俯身够到窗边的拍拍灯,打开最弱的光。

  她拿起被子的一角,抱着贴在胸口,深深地嗅还有路观澜的味道。

  房外哒哒的脚步声走远又走近,门轻轻合拢。

  床榻微陷,路观澜走回来坐到她身边,拥着她亲吻眉梢。

  商铭容和她交换一个深吻,借着灯光看见她手里包着封皮的文件,伸手来拿,“这是什么?”

  路观澜把下巴搭在她的肩头,环着她的腰,安静的眸子里闪着点点星光。

  商铭容翻开文件,亲子鉴定几个字赫然让她张大双眼。

  她翻到肯定的鉴定结论,立马打开另一份,也是同样的肯定结果。

  “......”商铭容蹙起俊俏的眉毛,特意检查两份亲子鉴定的时间,都是去年,她们重逢后没几个月。

  也就是说,路观澜在结婚之前就知道鹭鹭是她们两个的亲生女儿了。

  商铭容百感交集,原来自己这些天的焦虑都是多余的。

  她最大的秘密早就被路观澜看穿了,路观澜非但不在提出坦白的时候和盘托出,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陪她演戏。

  等等!

  再仔细一算,结婚的时间紧跟在亲子鉴定之后,那时候她还没恢复记忆,路观澜迅如闪电地扯证,是有什么小心思吗?比如“她恢复记忆跑了怎么办,先变成媳妇再说”、“跑得了媳妇跑不了小红本儿”之类的。

  ......

  “啊......”商铭容抓着头发低叹一声,总觉得有丢丢生气,怎么回事呢。

  她把亲子鉴定还给路观澜:“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跟我坦白的时候不说?刚才还故意那样做,钓我?”

  路观澜心里咯噔,抱着她轻轻摇,各种好话轮番哄,“对不起,亲爱的,宝贝,老婆,笨笨,我想等你主动说出口......”

  路观澜求饶的吻都落了空。

  商铭容软绵绵地推推她:“我想一个人待会。”

  路观澜惨兮兮,两眼水汪汪,“多......多长时间呢?”

  商铭容裹住被子,像结茧的虫虫,不理。

  路观澜老实地坐在床边,脑子里过了一遍商铭容爱吃,但为了控制体态不能吃、只能嘴馋的美食。

  “咳嗯。”路观澜制造声响。

  商铭容眼珠子瞟她,转走。

  路观澜放大夜宵外卖的图片,拿到商铭容眼前摇晃,语气勾.引:“如果在有芝士麻辣牛肉小火锅的情况下,‘一个人待会’的状态有提前结束的可能吗?”

  商铭容的眼珠被图片勾着走,马上意识到不能屈服,哼了声,闭眼。

  别搞旁门左道,不理就是不理。

  路观澜对着图片叹气,好像真的放弃了,躺在一边闭目养神,让商铭容独自安静。

  商铭容裹在被子里捏被套,有点后悔。

  那可是芝士麻辣牛肉小火锅诶!

  她最喜欢了!整整几年没吃过了!

  哎,不行,吃了长体脂还丢脸,观观熟悉她的所有软肋,不能认输。

  过了一会,路观澜下床,从衣柜里找了件外套披上,开门出去,商铭容好奇地转头望,憋住没有问。

  路观澜很快就回来了。

  和她一道回来的还有,香得滋滋冒烟的芝士麻辣牛肉小火锅!

  商铭容暗中握拳:路观澜!你太过分了!

  过分的路观澜仿佛头长犄角的小恶魔,用筷子夹着爽滑弹嫩的牛肉片喂到她嘴边:“我的亲亲老婆,别生气了,生气伤肝长细纹,吃一口爱妻夜宵消消气嘛~”

  路观澜一反常态的娇声谄媚:美食加撒娇,双管齐下,看你动不动心。

  商铭容埋头藏进被子,路观澜含住牛肉,捞出她亲亲。

  灵活的舌头撬开贝齿,把香辣爽口的牛肉顶进商铭容的嘴里,满满的麻辣芝士香充盈口腔。

  “嗷唔,miamiamia......”商铭容反抗一声,接着全部化成咀嚼的声音,“好好吃啊!”

  终于,商铭容破功了。

  路观澜笑着夹肉喂她:“喜欢吃就好,都是你的,来,啊~”

  商铭容一边张嘴一边忏悔:“天哪,深夜吃这个,罪恶罪恶。”

  “偶尔吃一点就当犒赏自己吧,今晚消耗热量蛮多的,你吃点好的补补。”路总亲自宽慰她。

  商铭容停住嘴,勾着笑凑近她,“你不怕我吃饱恢复力气了找你算账?”

  路观澜倚在床边,手指撑着额角,曲线如山峦起伏,曼妙婀娜,潮湿的眼眸隐藏欲念,“来嘛~”

  商铭容嘴里嚼得用劲,拿起筷子喂她,“来了,啊~”

  路观澜乐呵呵地吃下,这是怕她下半夜没力气了么。

  小火锅的热辣香气迅速占领房间。

  路观澜边吃边聊:“笨笨,说个正经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鹭鹭呢?”

  从鹭鹭出生,商铭容就在思考这个事,“等她再大一点,直接把亲子鉴定给她看吧。现在给她解释她也很难理解,等她省事了,事实摆在面前,不管科不科学,这就是真相。”

  路观澜歪头靠在她的肩膀,满眼都是商铭容,“好。”

  *

  吃过一次高热量夜宵,就有深深的负罪感。

  商铭容上体脂称的次数比以前频繁。

  同组的模特奇怪:“你焦虑什么,这指数不很好吗?”

  商铭容笑容心虚,哪里敢说路总晚上诱惑她贪嘴啊。

  前一秒想路总,下一秒路总就来召唤。

  任秘书传话:“商小姐,路总请您到地库老位置等她。”

  商铭容疑惑,观观要带她出外勤吗?

  上车以后,商铭容非常富有打工人精神地询问总裁:“路总,我有新面试吗?”

  路观澜起步开出一段距离,潇洒地打方向盘,“不,翘班。”

  “啊?!”商铭容发出了恐惧缺勤扣钱的声音。

  六月伊始,蝉鸣唤出夏天的火热。

  骄阳照耀大地,茂密的树木焕发生机。

  车驶过如网密布的街道,开进盛京最具风情的老文化街,在一个路口的老树下停泊。

  街道的转角有一家新装修的奶茶店,清新的淡粉色基调,整个门脸装满清透的玻璃门窗,橱窗做成纯木吧台,摆了一溜铃兰花。

  路观澜停在奶茶店门前,驻目微笑。

  商铭容心下微动,小声问:“这是?”

  路观澜眉目温柔,轻启红唇:“笨笨,你还记得你十岁许下的生日愿望吗?”

  商铭容笑出声:“记得,我说想给路观澜开一家奶茶店,天天等她下班回来吃糖水。”

  叮铃轻响。

  银光闪过。

  一枚爱心形状的钥匙落进商铭容手中。

  商铭容诧异地低头,路观澜笑靥如花:“欢迎商老板。”

  商铭容想开一家小店,路观澜很早就知道。

  商铭容十岁许愿时她就知道。

  给商铭容在西海过生日时她也知道。

  在柳霖的奶茶店里看见商铭容观察店员做奶茶时她也知道。

  在Fairy起步的同时,这家奶茶店也有了蓝图。

  选址,设计,装修,采买,布置,清扫,维护,每一个环节都是路观澜亲历亲为。

  若干年的光阴流逝,附近的门店换了几家,人行道蜂巢式的地砖翻新成菱形,街角的树木愈渐高大,枝繁叶茂。

  路观澜终于把这个有关糖水的梦,亲手交到她爱慕的女人手里,“三十岁的路观澜,还可以在商铭容十岁的愿望里吃糖水吗?”

  商铭容笑容明灿,握着她的手一起打开玻璃门,“我的终身vip,请你吃满一百年。”

  黄昏的云自远空飘来,捎着万里之外山河的霞光。

  她们望向窗外,瑰丽的晚霞如流火奔涌。

  如果我和你有一百年,那一定是玫瑰晚霞,星河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