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周围什么草都有,就是没有草药,而昨日他们耗费半天救上来的那个人,也一直迷迷糊糊的没有醒来。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客栈里的食物仅存不多了。
于是这日早上的时候,大家决定出去寻找客栈周围可以食用的东西。
虽然这无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
所有人分为三组,赵明泽、楼商、李寄奴一组,朱诉月、兴尧一组,赵温、赵明柔、归寒一组。
两组人去客栈周围的树林中打探,而剩下一组人,呆在客栈中看着那个被救上来的青年。
“赵姑娘同我一组吧,”组已经分好了,兴尧却不是很满意,他心里堵的慌,一想到那个娇滴滴的赵什么柔定会有事没事跟归寒乱撒娇,他心里就更能闷出一口老血来,但他面上倒装的正经,道,“……归寒不喜欢说话,赵姑娘路上会闷吧?”
归寒:“……”
赵明柔:“……我不……”
众人:“……”你以为大家是出去玩儿呢?
“……”
“柔儿,”赵温道,“你跟着尧公子也好,听爹的话。”
赵明柔甩起胳膊,“嘤……不行……”
“柔儿?!”赵温有点发怒。
“爹……”赵明柔嘀咕了半晌,抬头瞅了一眼兴尧又垂下眼,“嘤……好吧。”
“……”
上午的时候是归寒、兴尧领头的两组人员出去,而李寄奴和赵明泽负责留下来呆在客栈中。
普一出去,整个环境压抑的感觉便向众人袭来。
灰扑扑的天同远处同样灰扑扑的大雾连在一起,窒息的感觉。
木栏、青瓦,整个客栈孤零零的立在林子中央。
“朱娘子,进来有没有感觉林子外围的雾气比来的时候往前移动了不少?”兴尧边拂过周身垂下来的树枝边对他身后的朱诉月道。
“是有。”朱诉月的声音哑哑的。
而赵明柔跟在朱诉月身后,害怕得双手紧紧抓着朱诉月的衣服不放手。
朱诉月道,“你松手!”
赵明柔不松,抓得更紧了,“……姐姐……我害怕……”
朱诉月:“……”
“雾气前移,我们再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就全都得在这喂鬼怪吃。”兴尧又对朱诉月道。
朱诉月“嗯”了一声,却似乎对兴尧方才说的众人下场有些漠不关心。
不,她是对自己的下场漠不关心。
不幸的是,找了半天,林子里也没有只活物,但幸运的是,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碰上什么山精鬼怪。
“朱娘子——朱诉月!赵明柔!”
兴尧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为时已晚。
他高喊了几声,却连回音都被吞噬了,只剩下足底踩在树枝上的“嘎吱”声。
兴尧细细回想起他方才和朱诉月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他们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就全都得死在这鬼地方给精怪当下酒菜。
然后他方才说完这句话,朱诉月“嗯”了一声,再然后……再然后就是他发现不止是不爱说话的朱诉月,连赵明柔的声音都没有了,才发觉不正常起来。
那他们消失了有多长时间?
他现在还在树林里,朱诉月和赵明柔在什么地方?
她们两个分开了,还是在一起?
兴尧观察四周,突然发现他还差几步就走到血雾跟前了?
是这雾气散发出某种物质吸引着他们,好餐食食物……还是,他心头的警铃大作。
.
归寒和赵温在另一处地方寻找食物。
其实他们同时在找的还有另一个东西,银杏树。
但是找了好半天,哪怕是片银杏树叶子都没摸到。
赵温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看起来有些臃肿的中年人,其实除过他知县的身份,在这么个鬼地方,他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中年人。
但是他有他的盘算、虚与委蛇、狡诈,他知道这些市井之人在这里比他有能力得多,所以他不得不暂时的压低他的架子看起来同这些人打到一片。
这是“有张有驰”,他为自己的聪明而暗喜。
只是他们走了一会儿,赵温就已经累了,常年的舒坦生活让他的脚退化不少。
归寒对赵温道,“你先在这歇息,不能耽搁太长时间,我去前面探探路。”
赵温有点害怕,“……我同你一起吧。”他勉强的站起来。
他们又转了许久。
然后……归寒也突然发现,他身后的赵温不见了。
按理说这林子并不大,他们两组人,一组在客栈前头打探,另一组在客栈背面打探,两组人怎么也会遇上吧,可归寒发现他走了许久,一丝声音也没有。
他好像被隔绝进了小黑屋一样。
而且走着走着归寒发现,他周身的空间开始变得起了大雾。
天色本就灰暗,这下更成了一团灰,伸手不见五指。
等等……
指尖的鲜血一瞬洇开,归寒缩回手时,才发现他五根手指具流着鲜血,血滴在脚下的树叶树枝上,发出清脆的“滴答滴答”的声音。
他明白过来,这是到了那团血雾跟前了。
白色的大雾和血雾连在一起,让人根本分辨不清。
他退后了几步,突然转过身向右手边走去。
因为他猛然察觉到那边有活物。
足底踩在树枝上“嘎吱”脆响的声音……归寒走到半途思索了下,将他手中那把短刃一转,而是藏在了袖底。
兴尧也发现那边有人走动的声音,身上的符纸根本施不了法,他便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
突然,兴尧的步伐猛然顿住——
他感觉他身前站了一个人,而这人和他一样,也是在高度警惕的状态下走过来的,只是现下,这人的鞋刚刚压在他的脚上。
这人让他觉得很熟悉,却一时没有想过来。
兴尧蹙眉,雾太大了,迷了人的双眼,这人就站在他身前,比他略微矮一点,因为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人,所以都僵持着没有动弹。
兴尧暗暗的将头朝前凑了凑,他的本意只是想看清一点对方的脸,然而下一秒,他唇上……突然覆上来两片凉凉的东西。
分离崩析,电闪雷鸣——
兴尧蓦然瞪眼,他终于想起来他刚才那份该死的熟悉感到底是从哪来的了——因为,现在他身前这人就是归寒。
他亲了归寒!
只是虽然心脏颤动得厉害,但兴尧也不知怎么的,唇瓣上凉凉的、酥酥麻麻的、厮磨的感觉让他不愿意就这样放任着离开,起码现在,他想发狠了亲眼前这人。
反正在大雾中他可以当做他是不小心亲了人,而归寒又不知晓他捱在心底的那些旖旎的龌蹉的心思,兴尧耍了滑头,耍了一个感情中的弱者惯用来自欺欺人的伎俩,他想,若是亲完归寒若是避而退之,那他到时是不是可以继续耍混蛋说这不过是场意外,而他们还可以是朋友?
兴尧简直为自己出色的算盘笑起来。
然后,就像笃定了似的,他凑上前去,唇瓣贴得更紧了,归寒的唇凉凉的,有些干,有些咸,兴尧抬起手扣紧了归寒的后脑勺,他探出舌头慢慢的舔舐,柔软的感觉一度让他痴迷极了,而意外的是,归寒却并没有躲。
事实上他想的是,若归寒躲着不让,哪怕嘴啃破了他也要把这人压着狠狠地亲上一会,机会难得,他这样想。
这个吻绵长而甘甜,久旱逢甘霖,银丝挂于唇角相连,像折断的藕一样,许久后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小归寒?”兴尧这才佯装惊讶的叫。
“是我。”归寒冷然开口,声音虽冷,但被人亲了好半天,兴尧竟然从这份冷意中听出了点温润。
“我还以为是……”兴尧话说了半截,意犹未尽似的,手一抖,这时,才突然瞥见归寒本来快压到他腰间刚才被收回去的短刃。
“……”
“……谋杀亲夫啊。”他愣了半晌,脱口而出。
“……”
归寒没有说话。
而此时,方才亲人家亲的忘乎所以的兴尧这才发现,围绕着他们身边的大雾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散开了。
而距离他们两不到十米的地方,朱诉月、赵明柔、赵温三个人都站在不远处。
兴尧不知道他们三个到底观摩了他们两多久。
他一时僵在原地。
再抬眼时,归寒已经走了。
“哎……小归寒。”兴尧忙跟过去,但他没敢再近归寒的身。
走近才发现那个赵知县待的那处一片水渍,竟然被吓.尿了。
他白着脸蹲在地上,一股子尿.骚.味冲得人想吐。
赵明柔虽然站在他爹旁边,却眉头紧锁,脸皱成一片,巴不得离赵温十丈八丈远。
朱诉月道,“没看多久,就是看两位难舍难分,也不敢冒昧多打扰。”
兴尧:“……”
归寒:“……”
“看看他吧,”朱诉月又道,“和你走散后,我和赵姑娘一起进了一个庭院中,透过庭院一个水镜后我们俩又分开了,然后,”她一顿,言简意赅道,“应该是幻境。”
幻境,鬼怪或术士制造出来目的为放大人类心底欲望最深的东西,但其实它并不会故意伤人。
朱诉月和赵明柔都走出来了没什么大事,怎么偏偏这个赵温这么大的反应?
“那他也进了幻境?”兴尧指了指已经不成人样的赵温。
“应该是。”归寒道。
因为做了亏心事,兴尧一路上都在悄悄的观察着归寒的脸色。
----
先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