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宿晨眼前一亮,“要日出了!我去叫宋霖起来!”

  宋霖迷迷糊糊地起来,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但等他揉着头,慢慢回忆起昨晚断断续续的记忆,他的脸就哭丧下来了。

  他忘了凶险的水鬼。

  昨天的记忆,他只记到了最后自己和司寒的对话。

  江宿晨要死了。

  回忆一次,这个信息把他又打得头晕眼花。

  “宋霖!”江宿晨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满是笑意,“快看,日出了!”

  毛茸茸的头发被帐篷外的天光勾勒一圈神圣白边,他像只小狗狗般期待的看着自己。

  宋霖这么想着,角落里的哈哈也醒了,一下扑到了宋霖身上。

  “我马上出来。”

  清晨的风微凉,宋霖套了个外套。

  宋霖出来时正赶上太阳冒头,江宿晨望着海面发愣。

  司寒听见江宿晨喃喃,“好美……”

  一旁的蒋以琴附和道,“确实很美,再大点太阳我就被晒死啦!”

  江宿晨被她逗笑,‘噗嗤’笑出声。

  宋霖看不见蒋以琴,便疑惑地看过来。

  “我们来拍张照吧!”江宿晨突发奇想,举起了手机。

  他鲜少拍照,此刻就是单纯觉得,若是不记录下来的话自己肯定会后悔吧。

  江宿晨找了个角度,背对着大海,能把整个日出都照到。

  手机交给了最高的司寒。

  “只要按这个就好了,”江宿晨教他操作,“等一下等一下,摆个姿势。”

  司寒和宋霖一左一右,江宿晨在中间,嘿嘿趴在肩上,双手举起哈哈。

  蒋以琴是魂体,拍不到,于是她就飘在半空中,宛若横躺在水平面上。

  “三、二、一,茄子!”蒋以琴在空中帮他们喊口号。

  嘿嘿挺直了颈脖,哈哈在打哈欠。

  宋霖和司寒都在看江宿晨。

  江宿晨在笑,两眼弯成小月牙,右边的酒窝浅浅露出。

  背景中的太阳刚过海平线,是希望的暖光。

  这一刻被定格下来。

  司寒又多按了几下,抓拍到不少更生动的瞬间。

  江宿晨把刚刚拍的照片一一点了收藏,再谨慎地把手机收回口袋。

  他张开双臂感受起凉风,风也缱绻,把他额前的刘海都往后撩。

  始终看着他的宋霖无厘头地来了句,“你背头也会很好看。”

  “是吗?”江宿晨笑,“那我以后试试。”

  一聊到‘以后’就戳到宋霖肺管子了,他笑不出来,又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江宿晨,索性闭着眼插兜放松。

  太阳逐渐升高,日出转瞬即逝。

  蒋以琴被晒到连忙溜了。

  三人也到离开的时候。

  简单洗漱过后,他们把地上的垃圾都扔进垃圾箱,又把帐篷睡袋一类收回车里。

  “走吧。”江宿晨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这片海。

  昨晚在海边堆的小城堡也在这一刻被上涨的潮浪淹过。

  该回家了。

  路过小区门口,江宿晨又买了最爱的小笼包和豆浆。

  吃饱喝足,江宿晨和二人分别。

  他牵着嘿嘿哈哈开门,刚刚分别的人又出现在了客厅。

  司寒朝他颔首,江宿晨也扬起了嘴角。

  按理说呢呢一个人在家江宿晨肯定是放心不下的,但昨晚司寒瞬移来回照顾了好几次呢呢,江宿晨才安心。

  今天呢呢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奶也不需要人用针管怼着喂,可以自己用小盆子喝奶了。

  它不会再说冷,现在就一心干饭。

  “我们明天把呢呢送去领养吧。”江宿晨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下呢呢柔软的头。

  小黑猫便眯着眼让他摸。

  “我先去睡一觉。”江宿晨打个哈欠。

  昨天他几乎没睡,兴奋劲过去,疲惫和困意就趁虚而入。

  这次他沾床就睡,一觉无梦。

  嘴角还挂着笑。

  -

  晚上江宿晨醒了就画稿子,宋霖也一直没有再发消息催他问他。

  画到凌晨三点,江宿晨活动自己的颈椎,把下一章交给宋霖,他秒回个‘OK’的表情就没了下文。

  江宿晨松了一口气,衷心地希望他可以早点放下。

  翌日一早,江宿晨起床发现司寒又买好了早餐。

  “我们待会把呢呢送去领养吧。”江宿晨一口咬下沾了豆浆的油条,满足地弯起了眼。

  “好。”

  要出门,司寒又换上了那套日常短发——自从那次游乐园旅程后他大概是后知后觉明白了自己的装扮和现代人不同,不然也不会引得那么多人围观。

  毕竟司寒平时都不会现身实体,初次闹了个乌龙江宿晨也没提醒他。

  江宿晨见他丝滑换装,好奇地问一嘴,“你的衣服是自带的还是买的呀?还有其他的衣服吗?”

  他问了,司寒就展示给他看。

  西装、白衬衫、卫衣都有不同的款式,连带他的发型也能随心而变。

  最后,司寒变成了江宿晨身上同款的衣服裤子,头发成了简单的三七分黑发。

  “这么神奇?!”江宿晨感慨,眼中满是羡慕。

  他走上前默默司寒的衣角,又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惊奇地发现连布料都一样。

  有编制的高级鬼差真好。

  江宿晨推测只有司寒这种体制内的鬼才能如此随性地换装。

  他只能用蒋以琴类比,她这么个爱美的小姑娘也只能天天穿死时的T恤和裤子,除非她附灵到她妹妹身上。

  但司寒却是自己就有实体的。

  “你以后也可以。”司寒垂下眼眸,又换回了黑衬衫和黑西裤,头发也随之变成了短背头。

  “啊?”江宿晨愣了一下,还以为司寒在给自己画饼,“你怎么知道?难不成我也是你们那边的官?”

  司寒不说话了,江宿晨摸摸下巴,也推测不出个因为所以。

  不过也确实缓解了些许江宿晨对死亡未知的恐惧——如果死了之后能像司寒这样,随意来去人间,能吃饭、还能随心所欲地换装的话,岂不是比当人更爽?

  带着美好的愿景,江宿晨把碗碟放进洗碗机,拿着消好毒的航空箱出来,细致地把呢呢放进航空箱里。

  “喵,喵。”呢呢小声叫了两下,不安地扒在航空箱的纱网处,一双大眼楚楚可怜地望着江宿晨。

  它说,“我好害怕,能不能不走……”

  江宿晨蹲下和它面对面,小声道,“不怕,以后就去享受荣华富贵了。”

  在江宿晨精湛的撸猫手法下,不设防的呢呢顺利睡着。

  “走吧。”

  -

  江宿晨住的这条街就有一家宠物医院。

  临春小区是他精挑细选后的地理位置,周边有所有江宿晨常去的场所,避免了他出远门。

  家里的一猫一狗有什么问题也是去这家宠物医院。

  一来二去,宠物医院的医生基本都和他相熟。

  “小晨?!”今天值班的女医生安婳朝他招手,“好久不见,家里的嘿嘿哈哈还好吗?”

  提到嘿嘿哈哈,江宿晨的表情往往都很柔和,“它们很好,谢谢安医生还记得它们。”

  司寒后脚提着航空箱跟在他身后,江宿晨接过航空箱,呢呢又醒了,正扒在纱网上好奇地看着面前场景。

  “啊,这位是?”安婳见到司寒的脸,愣了一瞬。

  江宿晨总是一个人来,也是第一次和朋友结伴……何况是气场如此摄人的朋友。

  “我朋友,”江宿晨挠头笑笑,把呢呢从包里拿出来,“我想帮它找个领养。”

  安婳马上回过神来,双手捧过小猫,笑着说,“好啊,有没有检查过?”

  “没有猫瘟,但还没打过疫苗,疫苗的话我来负责就好,只要领养人能好好对它。”江宿晨嘴角噙着笑,手指挠了挠呢呢的头。

  呢呢也马上抬起头伸出小舌头舔他的指腹。

  经过精心的照顾,呢呢早没了初见时脏兮兮又脆弱的模样,干干净净油光水滑,一看就知道主人的用心。

  “它很喜欢你,”安婳有些可惜地说,“为什么要给它找领养呢?”

  江宿晨怔了一刻,开口话仍然温和,还带着无奈的宠溺,“养不了了,我家嘿嘿会吃醋的。”

  安婳能理解,有些猫的占有欲很强,若是养二猫有可能会天天打架。

  虽然嘿嘿看上去不像这种猫,但能容忍狗不代表能容忍同类,自己肯定没有主人了解。

  更何况只要有二胎就极大可能会有偏心的情况存在,对于一胎宝宝心理很不友好。

  “好的,”安婳抱着呢呢简单检查了一下全身,“小猫很健康,我帮你登记一下。”

  “起名字了吗?有没有什么疾病史啊?”

  江宿晨一一回答,然后把自己捡到、照顾呢呢的经过讲给了安婳。

  这些都是要登记的。

  一切都准备就绪,呢呢被放进了一个用品齐全的笼子里。

  挂上属于它名字的铭牌——呢呢(待领养)。

  “呢呢的性格很好,长得也好,不愁人领养的,”安婳看出了江宿晨眼中的不舍,宽慰道,“等有人要领养的时候会打你的电话,经过你的同意才会放开领养。”

  “嗯,”江宿晨的目光始终在那个把头埋在食盆里的小黑猫身上,“主要还是不放心领养人……”

  但凡有一点办法,他都肯定会自己养。

  猫在宠物医院挂领养需要交伙食费,江宿晨索□□了呢呢半个月的伙食费,又把它的疫苗钱提前付了,嘱咐安婳等时间到了就给它打疫苗。

  交完钱后江宿晨没急着走,而是在大厅逗留了一会。

  宠物医院的大厅会放一些品相好的猫狗来揽客,江宿晨进来时匆匆,没仔细听它们说话,现在倒是听清了。

  那个异瞳的纯白木偶猫优雅舔着毛,嘴里满是脏话,“臭狗,看我干嘛?你是不是有病!”

  它喵得极小声,若非它正和对面笼子的泰迪对视,江宿晨险些以为它骂的是自己。

  泰迪‘汪汪’得不甘示弱,“死猫,再舔,你毛迟早全掉光!!”

  还有两只当邻居的猫险些打起来,嘴里没一句干净的。

  见江宿晨过来,小橘猫又睁着大眼睛看着江宿晨,伸出爪子想碰他。

  好在江宿晨听懂了它在说什么。

  “装模做样五分钟,荣华富贵十五年*!老子这么可爱!可以的!”

  哦,演员猫。

  江宿晨新奇又好笑,原来自己以前来看的萌宠一个个都这么暴躁。

  相比之下嘿嘿哈哈实在脾气太好了……

  突然,他被墙上的宣传单吸引了目光。

  江宿晨眨眨眼,不经意地问,“安医生,咱们医院还招志愿者吗?”

  作者有话要说:

  “装模做样五分钟,荣华富贵十五年。”出自猫德学院校训,是兔兔爹的名言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