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与她一脉相承的...”
时临卿冷声说道,“心头血。”
“一脉...”
丁晗臣瞥眼看到甘遂手里,泛着冷光的银枪。
他奋力起身,冲到甘遂的身前,在他愣神之际,拽过他的银枪,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心口。
温热的血液伴着飘扬的大雪喷洒而出。
洁白的冰冷浑浊着温暖的红艳。
他受够了失望一点点落空的感觉。
只要能救她,就算要他的性命,他也无妨。
丁晗臣偏头看向时临卿,他哽着声音,惨然一笑,“求你...”
甘遂瞪着眼,看着沾血的枪头,已然无法思考。
孔墨用妖力拉住他即将倒地的身体,甘遂顺势将丁晗臣揽在怀中。
也是在这时,丁晗臣亲口解开了他们的疑问。
“...救...救...我...妈妈...”
在丁晗臣晕过去的那一刻,孔墨和甘遂仿佛听到了一阵凄裂的喊声,破开法阵从那里传来。
他们对视一眼,倏然看向那座幽暗的牢笼。
“臣儿...我的孩子...”
‘啪!’
丁齐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
他似有所感的看向后院的方向,却瞧不到任何的异常,可等他环视一圈也没找到丁晗臣的身影后,他瞬间慌了神色。
丁齐沉着脸色,不顾礼数的推开身侧的客人,快步走向后院。
丁珍把酒杯交给侍应,紧跟着追了上去。
后院。
时临卿没有浪费时间,他将丁晗臣的心头血集中于指尖。
他眼神一冽,回身一转,如墨的长发飞扬在雪中。
鲜红的血液被他化为三支弓箭,直直的对准牢笼的中心。
三箭齐发。
弓箭穿透法阵的那一瞬,跑进后院的丁齐突然吐血跪地。
“啊...”
“哥!”
丁珍赶忙上前扶住他。
丁齐捂着绞痛的心口,他抬起猩红的眼睛看向后院,发现原来是有道结界挡在牢笼之前,阻挡了他的视线。
他推开丁珍,强忍着心痛,快步冲向结界。
不可以...
绝不可以放它出来!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在丁齐赶到的时候,就见法阵被时临卿的弓箭震碎,而那坚不可摧的牢笼也随着破裂。
青砖黑瓦被法阵卷入吞噬,慢慢的露出牢笼之中的景象。
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俯趴在地上,她浑身是血,手脚露出的肌肤处处青紫。
樱草眼中留着血泪,疼惜的看着甘遂怀里早已晕厥过去的丁晗臣。
“孩子...我的孩子...”
时临卿睨了一眼身后,挥袖散去结界。
樱草一眼就看到丁齐的身影。
“丁齐!”
都是因为他,她才会跟自己的孩子分离,不得相见。
都是他...
全都怪他!
樱草握紧拳头,双掌拍地起身,如恶鬼一般向他扑去。
她嘶吼着,“我要你死不足惜!”
丁齐被樱草眼中的狠戾吓得节节败退。
这时,他才再次想起,他所禁锢的女人,是个妖怪。
是大师口中修行千年的妖怪。
孔墨见樱草要夺丁齐性命,他赶忙丁晗臣交于甘遂,起身用妖力控住她。
樱草早已失去理智,“你敢拦我?”
地上散落的铁桩在她的怒吼声中倏然飞起,自四面袭来向孔墨射去。
孔墨化出一道半圆的光盾,阻挡了根根铁刺。
他站在丁齐身前,严肃的说道,“前辈不能动他。”
孔墨知道,她若是真的动手,天道必然会降下雷罚。
以樱草现在的伤势,肯定是躲不过去的。
“他困我于法阵,关了我足足十年!”
樱草嘶哑着喉咙,她看向丁齐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他将我们母子分离,让我们不得相见!凭什么不能动他!你这个妖族小辈又凭什么替他说话!”
孔墨看着眼前疯魔的樱草,再看向面色苍白的丁晗臣。
“丁齐该死!”
他双拳紧握,颤着声音说道,“可他不配死于前辈的手中。”
孔墨回身瞥了一眼早已魂不守舍的丁齐,他对着樱草,躬身一礼,掷地有声的说道,“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妖族的人!”
‘歘歘...’
数根铁桩应声飞回了原位,樱草把视线投向一旁的施法的时临卿。
“此事不仅仅是你与他之间的恩怨...”
时临卿冷静的看着樱草,娓娓说道,“更是妖族与人族的。”
他背手走到丁齐的面前,歪着脑袋看他。
“你要做什...啊呃...呃救...”
丁齐话音未落就感觉被人控制着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在草地上翻滚挣扎,可如何都挣脱不开自己的手。
丁齐的脸憋得通红,他想让孔墨救自己。
“放心...”
孔墨却是冷眼看着,并淡然的说道,“不会让你死得如此简单。”
只要不是他不死,这天道自然不会多管。
留口气就成了。
时临卿转身看向樱草,牵引着她的身体飞向自己。
他指尖轻点在她的额间,慢声道,“会有些疼,你且忍忍。”
樱草没有抵触,她瞥了丁晗臣一眼后,轻轻颔首。
一股暖流就从她的额间侵入身体的五脏六腑,慢慢的修复着她的身体。
十年的关押与折磨,让她的身体变得破烂不堪。
时临卿只能用疗愈帮她重塑自身破损的妖力,否则她连人形都撑不下去。
“哥...”
丁珍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她扑在丁齐身旁,拽着他的脖子,想要帮他松开。
她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过一瞬,这片空旷的院子中央就突然出现了几人的身影。
她还来不及上前询问就见他哥哥仰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丁珍红着眼质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晗臣?”
她突然发现其中一个男人怀里抱着的是丁晗臣,而他身上更是带着还未干涸的血迹。
“你们要干什么?快把晗臣放了!”
丁珍哭喊着让他们放开丁晗臣,她想要上前,可自己的哥哥却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求你们了...放...”
“珍珍...”
温柔静雅的声音让丁珍停住了哭泣,她看着半空的身影慢慢的落在她的不远处。
她头戴着浅青色的圆角道士帽,穿着轻细如雾的五铢服,外头披着浅青色的圆角帔,脚下踩着青色的圆头鞋。
她模样美艳动人,气质更是淑雅与端庄,与先前癫狂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丁珍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出神,她过了半晌,才半张嘴喊出声,“樱...樱草...”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樱草,不明白为什么早已离世的亲人会再次回到这个世上。
难道...
“晗臣...真的没有说错?”
丁珍双唇微颤,她身子止不住的发抖,泪水更是情不自禁的涌出。
“你真的没死?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