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神?
谢灵的神经末梢窜起一阵危险的颤栗,浑身寒毛微微炸开,有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仰头望着黑龙的眼睛,冷静地问:“你们龙族没有自己的龙神吗?”
“你这话说得就很奇怪。”青龙忍不住接话:“我们都是至高神的造物,祂是这世界唯一的万物圣主,至高无上的真神,我们与生俱来的信仰只会是至高神。”
“哪有什么龙神,难不成某头龙得到至高神的偏爱,赋予神性成神了?我怎么不知道?”
谢灵心底一片冰凉,表情微变,无声吸了口气。
两只远古巨龙第一次见到人类这个物种,自然无法通过表情判断他的情绪。
黑龙俯低头颅,近距离地注视谢灵,怀疑道:“你刚才说是龙神让你来的,难道不是指至高神?”
它探出龙爪,锋利的爪尖抵住他心口龙鳞,“小东西,你最好立刻说清楚。”
黑龙的动作和语气带着浓浓的威胁,幼龙有点应激,嗷地一声叫起来。
滋滋啪啦的电光再次迸发?,细长闪电朝黑龙脑袋劈过去。
“不准碰!”幼龙愤怒叫道:“滚开!”
黑龙大嘴一张,直接将闪电吞掉,打了一个冒火星和电花的嗝。
“小崽子,真烦。”
它随意挥了挥龙翼,幼龙被无形的力量一推,噗通摔坐在地上。
谢灵蹙起眉头,轻声呵斥:“好了,小龙,你不要乱放闪电!乖乖坐一边。”
“灵?”
幼龙睁大眼睛,眼底迅速蒙上水雾,委屈得要哭。
“还有你?!”他转过脸,伸手重重打了下黑龙的龙翼,“你这么大的龙,居然对刚破壳的幼崽动手,是不是太过分了?”
黑龙:“……”
“嗷嗷嗷嗷……”旁边的青龙笑得地动山摇。
谢灵捂住耳朵,往它嘴巴一圈施展隔音魔法?,传不出来的声音如同闷雷炸在它自己耳边。
嗡——
青龙笑声戛然而止,甩了甩嗡嗡耳鸣的脑袋。
总算清静了。
谢灵呼出一口长气,平复震荡的情绪,斟酌之后选择实话实说。
他朝黑龙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单独来说话,然后施展了隔音魔法?。
“我是一个人类,来自很多年后的世界,可能是几万年或者十几万年后。当时你的后裔亲手拔掉护心鳞,嵌进我胸口?,让我去龙冢寻找龙神的权柄和祝福。”
“有龙鳞的感应,我很快就找到了龙冢。在踏入大门的那一刻,我被莫名的力量传送到这个时代。”
谢灵停顿了下,视线瞥向乖乖蹲坐的幼龙,接着说:“然后我遇见与邪物同归于尽的白色巨龙,它护着一颗龙蛋,龙蛋恰好在我经过时孵化破壳,所以我只好带着这只小龙。”
“我想把小龙送回龙族领地,然后拜见龙神,找到回去的方式。但你说龙族没有龙神,我猜是因为这时候龙神还没有诞生。”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回到黑龙身上,扯了扯唇角,“现在你明白了吗?”
黑龙陷入沉默,灿金眼瞳微微闪烁。
片刻后,它开了口?:“你怎么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谢灵淡笑回道:“我为什么要说谎?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况且这片龙鳞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黑龙垂眸凝视龙鳞,声音微妙地问:“我的后裔和你是什么关系?它怎么会把护心鳞给你??”
什么关系?
谢灵很难一下子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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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奥狄斯没有将这片特殊的龙鳞送给他,那么他可以毫无负担地回答,是朋友、上级、同伴。但是现在,他越来越感觉,那些简单的词其实不能概括他们之间的关系。
奥狄斯对他很好,好到让他有点良心不安。
“人类,为什么不回答?”
黑龙眼中流露出怀疑的神色,腔调开始变得咄咄逼人:“你果然在撒谎吧,你或许是来自很多年后的世界,但这片龙鳞,肯定不是我的后裔亲手拔掉送给你的!”
谢灵抬眸与它目光相碰,“我没有撒谎。”
“护心鳞相当于龙族的第二心脏,凝结着力量和生命力?,拔掉它的痛苦和掏心差不多,没有任何一个巨龙会轻易拔掉护心鳞送出去。”
黑龙语气危险,狰狞的爪勾拢住谢灵的脖子。
“我们只会在将死之际,拔掉护心鳞送给子嗣和伴侣。而你甚至不是龙,我的后裔怎么可能拔鳞送给你??坦白吧,是不是你?——”
“我明白了。”谢灵打断它,喃喃道:“原来他把我当成孩子,怪不得。”
“什么?”黑龙不明白。
谢灵轻轻笑了笑,“因为你的后裔将我当成孩子养,所以在我涉险的时候,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送给了我。”
黑龙觉得这解释很牵强,追问道:“它为什么要养你??就算不想交.配生蛋,龙族多的是龙,它不去收养小龙崽,却来养你这个人类?”
“我本来不想说,但既然你这么问了。”
谢灵叹了口气,沉沉道:“因为数万年后,世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龙族已经濒临灭绝,他是最后一条巨龙。”
“他喜爱人类,甘愿做人类的保护者。而在众多人类里,也许他格外喜欢我。”
黑龙:“……”
黑龙沉思片刻,爪勾放开他脖子,语气转柔:“既然这样,那你也算是我的半个后裔,跟我回黄金山脉吧。”
“虽然我们现在没有龙神,但我们有至高神,黄金山脉里有通往神国的大门,如果你想回家,可以去神国祈求至高神。”
谢灵睫毛低垂,眼底神色变幻。
至高神——万物圣主。
十有八九就是教会信仰的圣主,他在迷雾宫殿里直面过的疯神。
“你们见过至高神吗?”谢灵问。
黑龙用理所应当的口气回答:“当然见过,祂的化身时常行走大地,驱赶邪恶。”
谢灵神经一动,追问:“祂看起来是什么模样?”
“各个生灵见到的都不一样,你感觉祂是什么样,祂在你眼中就是什么模样。”
这话说完,黑龙走开几步,身躯迅速变大,还原成庞然大物。
“先回黄金山脉。”黑龙的声音如雷鸣震响,“别逗那只小龙崽了。”
青龙百无聊赖,逗幼龙逗得开心,鳞片被挠出痕迹也不太在意,听黑龙这么说,便长吟一声,展开双翼冲向天空。
黑龙虽然体形庞大,但它行动非常灵活,扇动龙翼的同时?,后爪一勾,将谢灵和幼龙抓拢在爪中,急速往高空飞去。
它飞得非常快,裹挟着呼啸的狂风,穿梭在云层之间。
幸亏谢灵及时张开挡风避雨的魔法屏障,否则他和幼龙恐怕会被狂风吹晕。
幼龙有点害怕,小心翼翼地挪动位置,挤到谢灵怀里。
“灵,它们坏,欺负。”它小声嗷嗷叫:“欺负灵,它们坏!”
谢灵握住它无意识乱挠的前爪,“没事,它们没有欺负我,现在带我们回家呢。”
幼龙愤怒道:“欺负我!灵,它们坏!”
谢灵捏了捏坚韧的龙爪垫,柔声安抚:“小龙努力长大,以后长成最厉害的巨龙,就没有龙敢欺负你了,对不对?”
“嗷呜!”
破壳两天的幼龙下定决心,要做最厉害的巨龙。
过了几分钟,它又开始夹着嗓子,哼哼唧唧地撒起娇来。
“灵,摸摸角。”春笋大小的龙角在谢灵胸口乱顶,“难受……”
谢灵握住龙角,力道不轻不重地撸了几下,这时黑龙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最好不要总摸这小崽子的龙角。”
黑龙急速飞行?,嘴巴没动,而是用了特殊能力?,因此传到龙爪的声音清晰又稳定。
“幼龙长角会痒,越痒越不能碰,最好让它忍着。”
谢灵动作一顿,松开龙角,问:“摸了会怎么样?”
“会变弱。”黑龙淡淡道:“龙角蓄魔,长角时越痒,证明它天赋越强,经常摸会有影响。”
谢灵立刻推开往他颈窝蹭的龙脑袋,严肃对幼龙说:“你听到了,以后不能摸角,你要忍住。”
幼龙咬住龙爪,“呜呜……忍住……”
谢灵点了点它的鼻尖,“小龙乖。”
幼龙眼泪汪汪,“我乖。”
黑龙听到这对话,心想:这也太溺爱了,哪有这么养小崽子的。
它忍不住开口?:“人类,龙族生来强大,你不应该这么溺爱它,而且它有血脉天赋传承,生来就有智慧,不是普通的小幼崽,你懂吗?”
“我知道。”
谢灵随意回道,自然转换话题:“既然巨龙如此强大,又有至高神庇佑,在大陆应该没有天敌,但我看你们先前遇到几只邪物,小龙的母亲也是死在那种邪物手里,它们是什么来历?”
“那是堕落之主的造物。”黑龙满含憎恶地说:“它们从血海中诞生,拥有一些扭曲的邪恶力量,是我们龙族的天敌。”
谢灵眼皮直跳:“堕落之主?这个世界有能与至高神匹敌的邪神?”
“邪神?不,祂是堕落与扭曲之源,怎么配称为神。”
黑龙声音越发沉冷,“祂的化身通常是血海。在我还是幼崽的时候,有一天,祂在某个山谷降下血雨,下了一整夜,积水成湖,爬出来很多只恶心的东西。”
谢灵想到昨夜遭遇的荒原红雨,顿时不寒而栗。
“至高神创造我们龙族,就是为了剿灭堕落之主的造物,维持世界稳定。”黑龙冰冷道:“堕落之主一定会被至高神毁灭。”
谢灵沉默不语,回想起直面疯神时窥视到的意识流,心底萌生出可怕的推测。
至高神为什么会逐渐发疯、失控?
祂现在还是正常状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