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多, 天空盖上一层星星被，盘大的月亮照进落地窗，散发出强烈的光芒与卧室内的水晶灯争艳。
陈顾原靠坐在床头, 右腿曲起，左腿伸直, 一手搭在肚子上，一手拿着手机，阅读着下一篇推文里的章节。
看完里面的最后一句话,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哦？十二点多了吗…”眼看屏幕左上角的时间不早了, 陈顾原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洗澡睡觉。”
双脚刚穿上拖鞋，看着自己左脚包的跟木乃伊一样，他眨了眨眼，缓缓站起身：“啊，不能洗澡……”
那就用毛巾擦一擦身体好了。
手指刚准备解衣扣, 柜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嗯？
陈顾原垂眸看了眼，发现是司空炎给他传来了一条消息。
【司空炎：要准备睡了吗？】
看着上面的一排字，陈顾原微微抬眉, 心想, 时间估的真准。
【陈顾原：嗯, 正要去擦澡。】
消息发送三秒后，那头才回：【需要帮忙吗？】
看到这话，陈顾原双眼一瞪。
啊？！
司空炎要帮、帮他擦澡？！！！
【司空炎：洗手间遇水后会很滑, 你的脚不方便, 我怕你不小心摔了。】
嗯…
虽然, 但是…
【司空炎：你就坐在床上，我帮你把热水接出来。】
哦。
只是帮忙接水而已啊……
【陈顾原：这事我让迪迦帮忙就好了。】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 那头秒回：【迪迦去充电了。】
迪迦充电的时间一般要三个小时左右。
看到这话，陈顾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本想走两步试试，不料脚趾刚想使力，就痛的厉害。
无奈，他只好回：【那麻烦你了。】
看到消息发送成功，陈顾原放下手机，刚想去拿条浴巾，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请进。”
话音落下两秒，司空炎才打开门进来。
见对方身上的西装还没有换，陈顾原眨了眨眼睛，问：“你刚忙完吗？”
司空炎“嗯”了声，关上房门走进来。看着陈顾原衣衫整洁，他问了句：“裤子脱的下来吗？”
这话问的陈顾原一愣：“应该、能吧？”
他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今天品牌商拿来的朋克服，裤角不是一点点紧。
司空炎看着他：“那你试试，如果脱不下来，我去楼下拿剪刀。”
“哦，好。”
说罢，陈顾原就直接上手解皮带。
“……”
似是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司空炎立刻垂下眼眸，转身进去洗手间接热水。
果然，十秒后，陈顾原就喊了句：“司空炎，裤子脱不下来。”
听到这话，司空炎手上的动作一顿，重新挂好花洒，走出洗手间。
当看到陈顾原下.身只着一条白色平角裤，露出又直又长的腿，坐在床边一脸苦恼的样子时，司空炎瞳眸微顿，手指轻轻卷了起来。
他快速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拿了条浴巾出来，然后递给陈顾原，说：“披上。”
见状，陈顾原愣了愣，伸手接过：“谢谢。”
“等我一下。”
“好。”
待房门关上，陈顾原单脚站起，披上浴巾后，竟有一点点脸热…
明明刚刚还记得拿浴巾的…
虽然他现在对性别意识不像之前那样小白，但也不算很深。
毕竟他是在现实世界里长大的啊，以前读书住校的时候，就算是两个男生一起光膀子，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啊，遭了！司空炎该不会又认为他是在蓄意勾引吧？！
嗯…
唉。
算了。
住一起这么久，司空炎早该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了，不然怎么会…
想到司空炎两次想亲自己，陈顾原抿了抿唇，心跳不由的加快起来。
话说，司空炎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
迪迦上次说了那么多，难道都是因为…..
“咔嗒。”
突然的关门声打断了陈顾原的思绪，抬眼看过去，是司空炎拿着药箱走进来。
“等久了吗？”见他一脸愁容，司空炎问。
陈顾原摇头。
司空炎疑惑：“那是脚痛吗？”
再次摇头。
见他不肯说，司空炎也没再多问，垂下眼眸，蹲下，打开药箱，拿出剪刀。
司空炎一根手指穿进裤角，用了点力气往外拉，然后用剪刀一点一点往上剪开，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刀尖把指下的小腿伤到。
许是深夜让人多虑，看着司空炎认真又温柔的模样，陈顾原眨了下眼睫，忍不住喊了声：“司空炎。”
闻声，司空炎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嗯？”
“就是…”似是有点紧张，陈顾原舔了下唇瓣，“你为什么会突然…”
为什么突然喜欢我？
明明去雪山之前还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
这话问的司空炎一愣，虽然陈顾原没把话说完，但他知道对方想问的是什么。
所以，刚才是在烦这个吗？
盯着他看了会儿，司空炎垂下眼眸，继续手上的动作，好半晌后，才说：“五年前，我被一个omega诱导发情，砸烂了会所，重伤将近两百人。”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扯开话题，陈顾原愣了下：“发情？”
“嗯，”司空炎滚了下喉结，再次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就是你说的变异。”
陈顾原：“…….”
啊，
啊？？？
医生没说发情会…
见他一脸茫然，司空炎继续说：“omega对alpha来说，有着绝对的吸引力，一旦发情，就只想…”似是觉得难以启齿，司空炎皱了下眉，换了个说法，“就像雄狮圈地盘那样，用暴力把所有的入侵者全都赶走。”
“但是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易感期，所以，我的暴力值直接上升到一百倍加。”想到当时的情景，司空炎拿剪刀的手紧了紧，“加上我内心排斥那个omega的靠近，就导致信息素暴走。”
闻言，陈顾原瞪直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之前跟你说过，alpha的信息素能影响一公里以内的人。”
“但你也知道，短时间释放高强度的信息素，alpha的腺体会受伤。”
“那个omega被警察带走的时候，说望轻尘才是天选之子，说我不配跟他抢项目。”
陈顾原好奇道：“是什么项目？”
司空炎：“是鹭江市长为了宣传城市新样貌，接待了三十八个省市的重要官员。”
哦…
难怪…
“后面，我因为受伤，住院了两个星期，错过项目的同时，还上了重大新闻。”司空炎盯着剪刀，视线渐渐重影，“虽然那是我的个人行为，但还是给城市带来了减分，市长对我很失望。”
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委屈和不甘，陈顾原动了动手指，想揉一揉眼前的大脑袋，但他还是忍住了。
“经过那件事情后，我的形象被重创，失去了很多老客户。”司空炎说，“而那些老客户，是父亲半辈子的心血。”
眼看剪的差不多了，司空炎把裤角卷起来，一点一点往下面脱，尽量不碰到陈顾原的脚。
“面对冷清的会所，我颓废了一段时间，后面，我想办法打开了国外的市场，才让公司重新热闹起来，才获得一批属于我的客户。”
想到那个让自己追陈顾原的外国朋友，司空炎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下，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的出现太过巧合，害怕跟五年前发生同样的事，害怕自己努力的一切化为泡沫，才对你说了过分的话。”
将脱下的裤子放在床边，司空炎仍旧是半跪的姿势，只见他伸手握住陈顾原的手，很认真的说：“对不起。”
陈顾原半垂着眼眸看着他，没说话，也没把手抽走。
此刻，他的脑袋有点懵。
所以说，之前…司空炎一直认为他是望轻尘的人？！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被你深深吸引了。”司空炎看着陈顾原的眼睛，“我以为你是omega，因为你身上很香，可你是个beta…所以，我怀疑你身上有什么秘密。”
“直到我们去警局，刷不出来你的资料，我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疑。”
陈顾原：“……”
“我抱着想看你能搞出什么名堂的心态将你接回家。”说到这，司空炎用拇指轻轻蹭了蹭陈顾原的手背，懊悔到，“可我的误判根本阻止不了你在我心里发光发亮。”
陈顾原推文的样子，胃疼的样子，睡觉的样子，射箭的样子，骑车的样子，还有清澈的眼神，和真性情的个性，这些他全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忘不掉，抹不去。
像是一个种子种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长长躯干和茂盛的树叶，最后开了花。
“直到你离开…”
才发现，那是硬生生想将大树拔走的魔爪。
可魔爪拔走的，不止是那颗树，还有他的心… 所以，他当时才会有哪里空了一块的感觉。
想到以往的种种，司空炎伸出另一只手，将陈顾原两只手都握在手里，平静的回答他最开始的问题：“人和人之间没有突然，我想好了才会牵你的手，而你，是想清了才会拒绝我。”
听到这话，陈顾原瞳眸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震的他浑身发抖。
像是后知后觉那般，他忽地抽走自己的手，别过脸去。司空炎的眼神太真切，太炙热，看的他难受不已。
手里突然一空，司空炎下意识握紧了拳，看到陈顾原避开，他垂下眼睫，眸中浮上一层前所未有的落寞。
凌晨一点多，没了交谈声，卧室内安静的可怕，俩人就那样一坐一跪，半天都没再说话。
直到腿麻了，司空炎才轻叹一口气，站起身去洗手间里把热水接出来，然后在门口等候。
待陈顾原擦完澡，他又进来把水端进洗手间里倒掉，才回房间洗漱休息。
明明被拒绝的那么狠，司空炎的一举一动还是那么温柔，陈顾原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后面，他直接打开灯，准备通宵看文来转移注意力。
可，正当他点开app时，一个光球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然后用不到三秒的时间，快速变身成一个Q版露娜，扑腾着翅膀坐在他的手机上。
【系统：宿主，晚上好呀。】
每次这货一出来就没有好事，陈顾原撇了ta一眼，语气淡淡：“你看我好吗？”
这话说的露娜眯眼一笑：【这不挺好的嘛，兴奋的都睡不着觉。】
“……..”
本来心里就烦，陈顾原根本没心情跟ta打口水战，语气不善的说：“你心里又憋着什么坏水！”
闻言，露娜瞪眼：【我这什么都还没说呢，你就确定我装坏水了？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机器吗？！”
陈顾原：“是。”
【系统：……….】
从没见过这么难搞又不知感恩的宿主，露娜简直要气炸了！
但为了完成任务，ta必须得忍！
只见ta转了一圈眼珠，假装生气道：【哼！要不是你吵的我睡不着觉，我才不想管你呢！】
闻言，陈顾原抬眸扫了ta一眼，面无表情道：“把脚拿开，挡着我看文了。”
听到这话，露娜不仅没有把脚拿开，反倒用手一挥，直接把他手机屏幕给按灭了。
陈顾原：“！”
卧槽？！
【系统：哎呀宿主，你这是心病，看文有什么用啊？你没听说过解铃还需系铃人吗？这个时候你有我这么好的系统不用，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陈顾原：“…….”
陈顾原：“你到底想干嘛？”
似是就等着他这么问，露娜变了杯茶出来，翘着二郎腿，一副救世主模样，说：【宿主，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现在是书里面的一年前吗？】
陈顾原微愣：“所以？”
【系统：所以，这一年，无论发生什么，等你回去之后，它还是原来的样子，因为这一年在原书里面根本就不存在，作者也没有写过。】
陈顾原：“……！”
啊？
啊？？？
见他一脸懵逼的样子，露娜又继续说：【所以呀，宿主，无论你跟司空炎的感情怎么样发展，一年后他都不会伤心的，因为在原设定里，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而且你是身穿，不是魂穿。】
听到这话，陈顾原看ta：“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早干嘛去了？！
以陈顾原对系统的了解，总觉得系统又在使什么炸，毕竟，这里的人，明明都有血有肉，可ta却说不存在？！
【系统：我有什么办法，这是机密啊，你知道我为了袒护你，给你作弊，都多久没变身了吗？我没有力量啊！我现在跟你说完这些，我就再也变不了了！】
闻言，陈顾原瞪大了眼睛：“真的？”
【系统：当然是真的了！我们系统也是有主神管的，不然谁给派发任务？但是，主神一旦发现宿主没按剧情走，就会把我们强行解绑，把你列入黑名单，不管你的死活！】
说着，露娜手里的茶忽地变成了一张手帕，紧接着，大滴大滴的泪珠就落了下来：【你知道我瞒的有多辛苦吗？你自己也经常看小说！你看到有哪一个系统是跟宿主对着干的？我做那些都是为了保你的命！】
“…….”
原来是这样的吗？
陈顾原眨了眨眼：“那你…”
话，还没有说完，露娜就“嗖”的一下，化成了一缕轻烟。
紧接着，陈顾原的脑海里，就是一阵机械哭音，听着很是瘆人。
“…….”
陈顾原：“你能别在人脑子里哭么？我等下真睡不着了。”
听到这话，系统的哭声瞬间消失。
“…….”
【系统：宿主，你要知道，我跟你是站在同一条战线的，现在，我已经一点力量都没有了，我可能要进入沉睡了，所以，请你以后别再任性，不然我真的救不了你！】
说完这话之后，系统就再也没了声音，陈顾原怔怔的靠着床头，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谁。
好半晌，他才将那些话消化完。
得知自己所有的担心，所有的感情，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后，他露出一个不知味的笑容来。
“这真是…..”
知道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陈顾原轻轻放下手机，关灯躺下，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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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脚上有伤，陈顾原连着吃了好几天清淡的食物，这让本就胃口不大的他，从每顿两碗饭变一碗，最后直接变半碗…
这就算了，因为脚上被炸掉的皮肉需要重新长，医生叫他坚持一个月！
“来，小原。”叶染秋给他拿了一串鱿鱼，“微辣的。”
陈顾原眨了下眼睛，拿过来一口从签子头干到签子尾。
见他这样，叶染秋忙道：“哎哟，你慢点吃，怎么弄的好像炎哥虐待了你似的…”
听到这话，陈顾原嗤了一声：“不是好像，他就是虐待我了！”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他头顶砸了下来。
“是吗？”
闻言，陈顾原浑身一僵。
“炎、炎哥。”看到他来了，叶染秋心里直叫不好，默默地放下了手里正要递给陈顾原的烤虾。
因为司空炎天天让迪迦看着陈顾原，不让他出门，所以他只能在微信里跟叶染秋嚎，今天，趁着司空炎出差，叶染秋跟战一夏去买了菜，以探病的名义在家里做自助烤烧来吃。
但没想到…..
没想到凌晨一点了，司空炎竟然从别的省回来了！
察觉到自己的处境不太乐观，陈顾原缓缓站起身，刚想拔腿，想回房间躲躲，不料脚还没跨出去，整个人就腾空而起！
“卧槽！”看着自己的视线从高到低，陈顾原瞪直了眼睛，双手挣扎着，“司空炎！你他妈…放老子下来！！！”
司空炎没理会肩上的挣扎，大步大步的走向二楼。
似是没想到司空炎会做出扛人的事情来，叶染秋跟战一夏也吓傻了，瞪着眼睛，张大嘴巴，怔怔地坐在位置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司空炎！！！”
直到把人扛进房间，锁了房门，司空炎才把人放下来。
脚刚落地，陈顾原就撒泼大喊：“我就吃个烧烤而已！就吃了一点微辣而已！就吃了几串海鲜而已！”
看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司空炎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伸手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往下压了点，而后，照着那张唇吻了上去。
动作实在太快，陈顾原根本来不及反应，唇瓣便被一股温热的力量压制住。
看着司空炎近在咫尺的眼睛，他瞳孔一震，顿时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