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兜兜转转说道儿臣身上了。”厉尘修咧着嘴对她笑, 撑起下巴道,“今日来见是关心母后身体是否康泰,心情可否郁闷, 别的事就先搁一搁吧。”
“而且,叶氏诬陷母后之事到现在也没真相大白,哪来的心思娶妻,父皇依旧觉得是母后害叶贵妃滑胎这根刺不拔,始终隐隐作痛。”
慕容少紫道:“可当时的嬷嬷御医产婆都已经被灭口, 死无对证, 又如何还本宫清白, 叶氏是世家大族, 陛下自然要左右顾全。”
厉尘修不满道:“顾全她, 便要委屈母后!这都快两年了, 难道就要这么一直背负污名, 被幽禁在昭阳宫?!”
“可那毕竟是一场无硝烟的战争……”慕容少紫见他不屈,为自己不平, 只能尽力解释道, “那不仅仅是后宫女人间的争风吃醋,而是两个世家大族之间的博弈,是朝中党派的纷争。”
“慕容家是武将之家, 比起文绉绉的叶氏自然没那么多心眼,哎, 也罢,凡事都有因果, 叶惜蔷又能得意几时呢。”
“她自己也明白, 陛下宠爱她,不过是因为她有几分像先皇后, 且性子活泼娇俏,能讨男人欢心。然而以色侍人方能长久,母后我不稀罕与任何人争一个男人。”
“尘儿,母后只愿你安好。”
“倘若此生真的不能洗去污名,还一个公道,母后也不愿连累你,只要你好好坐稳太子之位,为这个家国子民尽心尽力,母后便什么都能忍。”
“可儿臣不愿忍,更见不得母后忍气吞声。”厉尘修咬牙道,“儿臣与舅舅从未放弃将母后解救于污秽中,从而一直寻找叶贵妃诬陷母后的证据。”
“哪怕有蛛丝马迹,也不放过,而且……”
“儿臣有信心将叶氏丑陋面目公之于众,让父皇再也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候母后只需答应儿臣一件事便成。”
慕容少紫愣住:“母后有什么事没答应过你,还藏着掖着。”
“说出来看看。”
“不能说,这是对儿臣很重要的事。”
“你啊你,连自己母后都瞒着,成,到时候就看你想要什么稀奇玩意。”
厉尘修牵着她的手,往近挪了挪,说道:“母后,你做的点心最好吃了,这会时间还早,你做给我吃好吗。”
“好,就在这里做,你想吃多少给你做多少。”慕容少紫命人将豆子和工具搬来,亲手调制糕点馅料,包好了,就让人拿去蒸熟。
不一会,飘满香甜气息的蜜豆糕端上来,都是他幼时爱吃的口味,还有绿豆红枣糕,兔子红糖包,模样十分可爱。
“这个兔子包真像华凛,又傻又呆很可爱。”
“既然是你身边人,就叫过来一起尝尝,一直站着怪累的。”
“华凛,你过来。”
“殿下可有吩咐?”华凛从珠帘后走到跟前,一丝不苟的等候吩咐。
厉尘修道:“母后说要你坐下一起吃糕点,你就坐着吧。”
“这合适吗?”华凛拘束的站在原地,此处是皇后居住的宫殿,他怎敢随意坐下,还吃皇后亲手做的糕点,思来想去,还是拒绝吧。
“多谢殿下好意,但于理不合。”
“嗯?”慕容少紫道,“你这影卫还疏远的很,本宫让你坐,你听令就是。”
“是,皇后娘娘。”华凛挺直腰板坐在桌前,目不斜视,也不说话,惹得慕容少紫想笑不能笑,觉得很是有趣,“本宫很严肃吗?”
华凛摇头:“娘娘为人十分亲切。”
慕容少紫道:“那你就别拘束了,搞得比本宫还严肃。”
“噗嗤,哈哈哈……”厉尘修没忍住笑出声来,惹得华凛脸都红了,急忙给人夹了块热气腾腾的兔子包,“趁热吃,你会喜欢的。”
华凛慢悠悠的拿起兔子包,真的很香,咬一口软绵绵还有红糖馅料,反正都坐下了,扭扭捏捏也忒矫情,索性放开胆子吃起来。
慕容少紫道:“尘儿,母后前几年相中一位姜氏主家嫡女,生的花容月貌,知书达理,且不说姜氏名门显赫,就那品行学识也是难得,提亲高攀的排成河啊。”
“若是能娶姜氏嫡女做太子妃,咱们和姜氏也算姻亲,你也有个依仗那。”
“姜氏嫡女,本就是要嫁入皇室的,母后可书信给嘉平候,找个机会撮合撮合你们,而且嘉平候和少澄关系甚好,定然也能帮衬你们。”
厉尘修道:“母后这么喜欢姜氏嫡女,为何不说给舅舅,按理说,舅舅的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也不见您着急,”
“谁说本宫不着急,关键是……急也没用。”慕容少紫惆怅,抱怨道,“你们都不肯成家,本宫还能强迫不成?只能随缘咯。”
厉尘修淡淡道:“那就随缘。”
华凛好似插不上话,除了吃,就是吃,不过听他们母子说话蛮有趣的,他就喜欢看厉尘修吃瘪模样,竟然还会脸红呢。
谁知,慕容少紫的眼神突然瞥到他的佩剑上,华凛顿时觉得心虚,好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被发现一样,用衣袖暂且挡住。
毕竟这把短剑的皇后陪嫁之物,若被看出送给他一个小小影卫,还不知后果如何。
厉尘修,你可算给我挖坑了!
“哎,这不是本宫曾经的佩剑吗?”慕容少紫指着华凛腰间短剑,肯言之凿凿道。
华凛心都漏了一拍,包裹成这般模样还能认得出?!
慕容少紫道:“这把短剑长二尺一寸,是本宫的父亲作为陪嫁带入宫中,怎么会在你手中呢?是尘儿送给你了吗?”
“属下……”
“是,是儿臣送给他的!”
“啊?”慕容少紫惊诧。
厉尘修联盟解释道:“短剑适合身姿灵活之人,正好瞧见华凛没贴身武器,就赠给他了。他拿着母后的剑,也是为了保护儿臣啊。”
“嗯,是这个理。”慕容少紫被说服了,转头又问道,“既然要保护主子,为何不赠予长剑?”
华凛道:“回皇后娘娘,属下曾伤过头部,回御影宫重新受训,才重新成为影卫,曾经的事因受伤忘记许多,连长剑也不太会用。”
“又因身子单薄,力量不足,所以……才剑走偏锋练了短剑。”
“但属下可以向皇后娘娘保证,定会尽心竭力护主,绝无二心!”
“你这影卫说话很直爽,与本宫性情差不多,蛮讨人喜欢的。”慕容少紫起身,从内室提了剑出来,是把长剑,“反正闲来无事,本宫也想活动筋骨,咱们二人去殿外过两招。”
华凛委婉推拒道:“这不合适吧娘娘!”
慕容少紫道:“本宫说合适就合适,不许放水哦。”
厉尘修道:“去吧,母后难得如此高兴。”
“好……”华凛点头,照吩咐来到殿外空地处,不知不觉已经到下午,烈日不那么晒,但还是很燥热,他抽出短剑,率先说道,“只是切磋,还请皇后娘娘先出招。”
“来吧!”慕容少紫也不多话,拔剑向华凛率先袭去,二人打的有来有回。
一开始还能打个平手,久而久之慕容少紫便觉得笨拙起来,力气也不够用,果然被困在金丝笼里太久,羽翼都生锈了。
点到为止的切磋进行两轮后,慕容少紫喊停道:“好了,好了,本宫也不年轻了,实在拼不动你们年轻人。”
华凛收剑道:“皇后娘娘是属下在宫里见过最不一样的女人,让人敬佩。”
慕容少紫道:“回想当初,陛下也这么说过,觉得本宫是个喜欢舞刀弄剑的女子,或许应当去做个女将军,不能胜任皇后之位,然而最后还是本宫坐上了后位,真是造化弄人。”
华凛道:“是,属下说错话了吗……”
“不,与你无关。”慕容少紫露出一个柔和笑意,说道,“今日你和尘儿都让本宫很开心,许久没这么高兴过,好似过节一样。”
华凛道:“以后太子殿下每月初一都能来昭阳宫看望娘娘,纵使次数很少,间隔很长,但也算团聚不是吗?”
“陛下他竟然……”慕容少紫虽心中怄气,但看到陛下逐渐让步,还是难免动容,罢了,且先不气了,至少她见到了尘儿。
入夜,他们继续说说笑笑,还一起吃了顿晚饭,才被守卫提醒该离开了。
回东宫的路上,厉尘修心情很是愉悦,打哈欠的模样都带着笑意,华凛也感到疲惫,心想送他回去后就立刻去睡觉。
然而到东宫后他才后知后觉,压根没安排他的房间!
厉尘修脱了鞋子衣衫,只穿一件白色里衣躺在塌上,看得出很尽兴,华凛见他没安排自己的打算,主动问道:“殿下,我睡哪?”
厉尘修道:“贴身影卫,难道不该跟主子一起睡?”
华凛道:“我以为殿下开玩笑呢!”
“孤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厉尘修勾勾手指,“过来吧。”
“属下觉得不妥。”
“你先过来,孤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