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殷如是这一掌被宇文春秋接下了，但他这一掌则不是普普通通的一掌。
迟笑眉博览群书，历数众家所长，知道这种掌心通红的招数很像是失传已久的邪恶掌法——血手，也有人称之为血掌，中了血手的人血液翻腾，变得难以凝结，若再受了伤，就会因流血不止而死。
宇文春秋接他一掌，已经感到不妙，索性他功力深厚，没有当场被震得内脏破裂吐血身亡，但也感觉到全身血液要烧起来一般，脸色顿时红得如要滴血。
殷如是道，“噢，你回护他倒是亲切，总要让人觉得你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师父，好父亲……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宇文春秋的丑事，我觉得天下人都应该听——”
这时纵使宇文春秋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斥道，“阿如，听听你说的这些话！你生来奇筋八脉就与常人完全相反，无法像常人一样练内功，这原本也没有什么，不练武功你也可以过个普通人的生活；但你的母亲偏要铤而走险，强自用自己的内功替你逆转筋络，险些要将你害死！”
殷如是大声道，“信口雌黄，我纵使年幼却都记得的，母亲是要救我，又怎么会害我！？”
宇文春秋痛心道，“她当然不是有意害你，但她此举差点要了你的性命，因此我才坚决反对再替你逆转什么筋络。但她仍不死心，要将内功输导给你，可你两人先天体质不同，你并不适合她的坤门心法，这才使得她内力爆涌进而身亡……”
殷如是难以置信，“一派胡言！如你所说，竟然是我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吗！？你是在为自己推托罢了！”
宇文春秋再道，“你的乾门内功基础是我替你传功与你打下的，你自己想想，若是天生强行输送坤门气功给你，你会怎么样！？你也练了快有二十年的乾坤心法了，这点道理难道想不明白吗！？”
殷如是摇着头道，“住口！不要再说了，娘临死前亲口说的，说你怀疑我不是你亲生的，才不肯替我治病，说你脑子里只有练碧霄这个丑八怪，你……我不会信你的！”
说着又要提剑来刺，血红的剑则被跳起来的江天生用剑挡下，两人交锋之间，江天生怒斥，“殷如是，我只以为你孤僻，结果却是发癫，师父这么多年，哪里对你不起过了！？”
殷如是手下剑招越来越凶狠，骂道，“你生来没爹没娘，你懂个屁！”
江天生手里应战，嘴上也不忘回敬他，“我没爹没娘，你没心没肺，没脑子，没良心，没人性！”
说着一剑正斩向他面门，殷如是低头来避，手里血狂剑刺对方下盘，江天生退开半步仍是叫他划伤了大腿；殷如是的头发则被打散，一头白发在风里狂舞，两眼赤红，真如着了魔一般。
殷如是明白江天生对自己的剑术过于知根知底，两人再斗下去谁也赢不了谁，只会两败俱伤，于是血红的手掌又要拍过来。
迟笑眉看了心头一紧，急忙叫破，“小心他的血手！”
江天生险险避开，诧异道，“殷如是，你竟然练了这种邪魔的功夫！？”
殷如是剑与掌都紧逼过来，“武功本不分什么善恶，乾坤门别的人练乾坤剑，是邪魔；宇文春秋也练乾坤剑，却是圣人。”
江天生毫不相让，越战越勇，越战越狂，“我管别人是什么，总之你不正常，你是邪魔！”
江天生皆是不要命的打法，殷如是心里也渐渐有些没有底气，他一剑疾刺过去，江天生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来斩他臂膀；逼得殷如是只能回剑来防。
殷如是眼见江天生居然凭着一股狠劲可以和自己打个平手，更是很不耐烦，剑尖转个弯忽然就要去刺退到一旁的宇文春秋。
宇文春秋受了血手内伤，无法应对，若再被刺伤则立刻就要没命，他这一剑来势又疾，江天生追之不及，血红的剑尖“哧”地一下，刺中的竟是挡到宇文春秋身前的迟夫人练碧霄。
这一生变故，迟笑眉惊叫起来，“母亲——！”
迟夫人被一剑刺在背心，也不知道伤势如何，殷如是一拔剑，她就栽倒在宇文春秋怀里。
这时观战的轩辕十四也坐不住了，大喝一声，“白孩儿，你干什么！？连自己老子都要害吗！？”
说着拔出一副铁叉就去绞殷如是手里长剑；他这铁叉可是专门克制剑刃的兵器，寻常高手根本在他手下走不上几个来回。
可殷如是并非寻常高手，而是顶尖中的顶尖高手。
他根本不怕轩辕十四的招式，反把对方打个措手不及，哼了一声道，“你们这波人是打算车轮战耗死我吗？你连姓迟的都打不过，还妄想胜我！？”
说着他突然发力就反把轩辕十四的铁叉给震断了，剑势仍旧不停，轩辕十四此时若要避开，则这一剑必然把背后的龙九刺个对穿。
于是他也不躲，硬生生拿肩膀接他一剑，鲜血慢慢就渗了出来，染红了他肩头。
龙九惊骇得面色苍白，颤声道，“殷，殷先生，比试已经结束了，你已胜了，为什么还要伤人！？”
殷如是把剑一撤，看着轩辕十四流出的泊泊鲜血，面上好似很痴迷一般神情，“他们一个个先动的手，不是吗……宇文春秋想抓我，江天生、轩辕十四想杀我，至于练碧霄这个贱人么，咎由自取。”
他边说边转头向倒在宇文春秋怀里的迟夫人道，“你和母亲一辈子都在争，争武艺，争宇文春秋，结果你都输得一败涂地；但你自问变成一个丑陋的夜叉婆，仍能获得迟家庄庄主的青睐，竟然是胜了并不幸福的殷白眉，还要给儿子取‘迟笑眉’这样的名字来嘲笑你的仇敌！”
迟笑眉正查看母亲伤情，听了殷如是这样的挑衅不禁怒目而视，“你说够了没有？”
殷如是啧啧道，“我没说够呢……练碧霄睚眦必报，妄想让自己的儿子战胜仇人的儿子来名扬天下，如果她的儿子反而被殷白眉的儿子所杀了，岂不是天底下最最好笑、最最讽刺的一件事？”
说着又向迟笑眉攻去，迟笑眉连忙飞身退到那口装满长剑的箱子前取了长剑来战，他这时知道殷如是的疯狂，就再无一丁点的保留，也是全力以赴生死相搏。
殷如是大笑，“好啊好啊，原来你比我想的还要有能耐一点，我认可你这个对手，值得一杀！”
不出十招，他又以血狂削断了迟笑眉手里长剑，紧接着就要取心口要害，说时迟那时快，又有一柄剑斜刺里飞了过来，则是狂怒的江天生又跳入了战团。
殷如是被逼退了几步，轻蔑地道，“噢？你们要两个打一个吗？不像是正派的做法嘛。”
江天生长剑攻势不断，“跟你还讲什么公平公正的！？”
一向恪守公平原则的迟笑眉竟也点点头，“正是如此。”
殷如是见他们各使乾坤剑法，共同进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乾坤双剑合璧，竟然很是滴水不漏，怪笑几声，“你们好有默契，那就送你们一起去死好了！”
于是剑掌交错，紧逼握着断剑的迟笑眉，以一敌二也不落下风，武功之高更是让其余人都十分震撼。
江天生眼见迟笑眉屡次险象环生，突然大喝一声，长剑斜斜向殷如是刺过去，也不知究竟要打哪里。
殷如是不理他，自顾进攻，但觉忽地手背一阵剧痛，掌心竟然叫江天生这毫无道理的一剑穿透了，血狂剑也“当啷”一声落到了地上。
这正是殷如是当初刺伤宇文春秋的一剑。
他只感觉手里剧痛，恐怕也已伤及筋脉，心头真是又惊又怒。他一条腿半跪在地，赤红的双眼瞪着江天生，捏着流血不止的手掌，恨声道，“江天生……你……好得很，你说我邪门歪道，你自己不也要用这种招数才能胜我！？”
江天生浓黑的眉毛一横，眼睛一瞪，“以你之道还治你，跟你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的，就是要你永远不能握剑杀人才好！”
说着又举剑要去斩他血掌，却听宇文春秋喊道，“天生住手——！”
江天生悬着剑停在半空，也不回头望他，只是咬牙切齿地说，“师父，他，他已经不正常了，不能让他再滥杀人了！”
宇文春秋把受伤不轻的迟夫人交给轩辕十四和龙九扶着，自己向他们走过来，殷如是想要再出血掌，却被江天生和迟笑眉制住。
宇文春秋点住了他穴道，把人拉扯了起来，“收手吧，阿如，不要再打了。”
殷如是不动声色，忽然长啸一声，众人正不明所以，四周则渐渐围上十来个红色衣服的少年男女，看模样竟都是他的弟子，每人手里都握着把明晃晃的剑。
殷如是道，“你们以多欺少，我也是有很充足的人手的——我一下命令他们就一起出手，你们武功再高能挡下几个？”
宇文春秋皱起眉头，“你想怎么样？”
殷如是嘿嘿笑道，“你放我离开。否则我就要他们一起动手杀了练碧霄。”
“你——”迟笑眉断剑横在他脖子上，隐隐已经割出一道血痕。
殷如是道，“怎样？我只数到三……一……二……”
宇文春秋不得已松开了手，但还未来得及拍开他穴道，则有一只大脚先踢了过来，把殷如是一下踹翻在地。
殷如是要解穴道，江天生非不让他舒舒服服解开，而是踢了这一脚泄愤，“我说了要揍你，就是要揍你的，你最好滚得远远的，不要再来找师父、迟公子、夫人的麻烦！”
殷如是摔得一身泥，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磕破的鲜血，又慢吞吞拾起剑。
江天生原以为他还要回呛几句“你走着瞧”之类的，谁知殷如是竟不再多说一句，只是由红衣弟子簇拥着慢慢离开了，手上的鲜血滴了一路，他也是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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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如收手吧，外面都是警察。
为什么我这篇文一直会自动边限呢……设置的边限字数应该没有超过20%才对。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因为暴力因素？挠头。有没有好心人愿意回答，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