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中州辞之月照清江>第24章 春阳秘法

  待兰鹤亭醒转时已身在沈府,只是醒了比不醒时还难受,几乎是睁眼的同时,兰鹤亭就痛呼出声。

  “你醒了?来,先把伤处裹了。”

  沈愈把兰鹤亭圈在怀里,见他蹙眉,未等他问,便一边用棉布仔细给兰鹤亭裹伤口一边答道:“邱子蓉让我断了一臂,被邱子桐救走了。月浓伤了腿,在客房让医官正看着,我只是皮外伤,无甚大碍。只是你……”

  “我……怎么了?”

  沈愈把伤处处理完把兰鹤亭放回床上,又拿来绢帕给他擦汗,这一套行云流水般下来也并未让兰鹤亭好受半分,一股热流全身游走,焚心蚀骨的痛痒,比过往十几年里病发时的苦痛还难忍。

  “邱子蓉功力大涨,是修习了春阳秘法,”沈愈神情疼惜,“那是失传多年的禁术,只能女子修习,习得后与男子…阴阳合汇,便能把男子的内力收为己用。据说此秘法得大成者,仅凭自身散发的体香就能引得男子痴狂。因太过邪性,其传人大概三十多年前被六大派联手绞杀,功法籍册被毁,只留了一个残缺的副本在妩水宫,想来邱子蓉就是在妩水宫习得。不过短短一年她功力尚浅,所以还要借助迷药,她找你,必是知晓了你的事,要借此窃取你身上的内力。”

  兰鹤亭迷迷糊糊的只听了个囫囵,努力压抑着身体里的异样,哑着嗓子说道:“药…迷药?阿姐说…迷药水…水解,沈…沈大哥,冷水…冷水给我……”

  “使不得!”见兰鹤亭眉头紧锁全身紧绷,沈愈知他难受至极,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握住兰鹤亭的手免得他伤了自己,“普通迷药水解尚且伤身,更何况你与邱子蓉对了一掌,她催动秘法,药效伴着内力透入你五脏六腑,已非寻常迷药可比,万不能再浸冷水了!”

  兰鹤亭此时全身如被火灼烧一般,只余灵台一点清明,心知沈愈所言不假,他自小是个药罐子,莫说迷药,便是毒药发作也要比常人慢上三分,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可见春阳秘法的厉害。可理智是理智,因挨着沈愈,只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凉意,兰鹤亭又不由自主地向他偏去,情不自禁地做出挨挨蹭蹭的动作。

  沈愈瞧着兰鹤亭的模样,呼吸难以自持地粗重起来,他原就有些旖旎心思,碍着人伦大义不曾示人。现下兰鹤亭生死攸关,一切便仿佛都有了理由。况且沈愈心知自己原不是什么“端方君子”,与世俗所望格格不入,若真能把摘下这天边月……

  “鹤亭,我替你解了这秘法,可好?”

  “解…什么?”

  兰鹤亭懵懵懂懂未经人事,未听清楚更没想明白,神情茫然又可怜。沈愈心一横,不再等待,替兰鹤亭解开已经湿了的外衫,带着凉意的手在身上游走,把兰鹤亭最后一点理智燃烧殆尽,只能吐出些含糊不清的音来。

  沈愈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兰鹤亭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今日之后,我是你的,醒来后任你是打是杀,我绝不后悔。”

  往日里持剑的手如今正是兰鹤亭唯一的解药,在身上摩挲过后,灼热之感多少得以缓解,兰鹤亭扭动着身子自投罗网,要把被遗漏的地方送到这双手下面。从被截杀到现在也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兰鹤亭再是懵懂,本能也还是有的,身下早已有了反应。那双手不愿意兰鹤亭多受罪,虽有些不舍,却还是拨开亵衣去解决根源去了。

  “唔——”

  兰鹤亭挺起腰,身上又是细密的一层汗水。滚滚的洪流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关口,但是不够,远远不够,浪潮一波接一波冲击着闸口,但迟迟无法纾解,这种夹杂着快感的折磨让他抓心挠肝地只想索求更多。兰鹤亭难受得呜咽出声,控诉这双手的顾此失彼,依稀间似乎有一声长长得叹息,那双手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安抚着兰鹤亭,而身下,一个潮湿温暖的地方包裹着那个作孽的东西,起舞似的进退摇曳,安抚住了他。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里的燥热一泄而出,兰鹤亭终于平复下来,那双手也功成身退,寻了干净的衣衫给他换上,最后轻轻地捧着他的脸,在唇边烙下一个印记。

  “少爷,你终于醒了!”

  兰鹤亭再有意识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泫然欲泣的月浓。月浓腿上打着绷带,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呢少爷,可吓死我了!”

  “一天一夜……吗?”

  兰鹤亭有些失神,他脑海里最后的印象,是邱子蓉恨毒了他的神情和刺来的剑。再后来好像是什么秘法…兰鹤亭怔愣一阵,脸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白,吓得月浓以为他伤病发作,兰鹤亭没管她的大呼小叫,虎着脸把人赶走了。

  “看来是好了,还有力气把月浓赶出去。”

  沈愈闪身进来放下食盒,瞧见床上那人傻乎乎瞪大了眼镜的怔忡模样,没忍住摸了摸兰鹤亭毛茸茸的脑袋。

  “烧是退了,幸无大碍。”

  这一摸像是打开了兰鹤亭的什么开关,他“嗖”地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被窝里,如同刚出娘胎的小动物似的,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瞧见沈愈笑意吟吟地看着他,颇有些恼羞成怒。

  “一直看我作甚!”

  “自是你好看。”

  眼瞅着被子下面的人一副要把自己憋死在被子里的架势,沈愈这才放过他,“好了不与你闹了,起来喝点汤饭。”

  说罢,沈愈一手端着稀饭,一手把兰鹤亭拉起来,自顾自地圈到怀里从背后拢着他,把稀饭喂到兰鹤亭嘴边。因着大概想起发生了什么,兰鹤亭有心拒绝,可身体软趴趴的提不起来气力,偏生还是自己把月浓赶走了,兰鹤亭心中暗生闷气,但沈愈如此上心,让他发火都没得发,只能暗自憋气。

  “请月掌柜过来瞧过了,我说是邱家偷袭动了内力,月掌柜摸了脉说无大碍,休养十天半个月即可。”

  “嗯。”上次是和爹,这次是和闺女,兰鹤亭想自己定是和邱家八字相克。

  “邱子蓉被我斩断一臂,但你放心,我给师父去信了,也托人告知了笃静师兄,她修习禁功,又有天山派和广隆寺作保,想来于你我无碍。”

  “哼!”青城派敢说什么,难不成他兰鹤亭怕吗?

  “你和月浓都有伤在身,且要休养一段时间。你们暂住沈府,让我放心可好?”

  “好……”耽搁了时日,只能期望着路上快马加鞭,能赶上姐姐的大日子。月和楼人多口杂,驿馆又有眼线,算来算去沈家倒是最合适的了。

  “我心悦你,待此间事了,你来找我,或者我去苗楚寻你可好?”

  “……?!”

  兰鹤亭瞪大了双眼,不是说中州民风保守盲婚哑嫁么?不是说断袖之癖逆悖人伦大逆不道么?沈愈是怎么就如此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的?

  “但这与你无关,”沈愈轻轻地吹着稀饭让它不那么烫嘴,“这原本是我自己的事,你无需苦恼,你若愿意给我机会,我们可以一同游历,做你想做的事,若你不愿,我可以让自己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

  “不可!”

  “不…我的意思…永远不见未免…未免…”

  兰鹤亭在沈愈的注视下说不下去了,几乎从手指尖红到耳朵尖,下意识地想推开沈愈缩回被子里。沈愈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双臂箍住兰鹤亭的腰,知他害羞并不说话。心爱的人在自己怀里,软若无骨,一切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兰鹤亭不知道,沈愈有多迷恋这种感觉。但沈愈心里又害怕,害怕从兰鹤亭嘴里听到拒绝的话语,害怕他一旦有了力气就会脱身而去,害怕他…有一天与自己反目。

  “咳…咳咳!好了沈大哥,我吃好了。”

  兰鹤亭被噎了一肚子鸡汤泡饭和满腹疑问,待要说话,又不知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是说一路以来的照拂,还是说昨晚那档子事,是说永远不计缘由的帮助,还是数次不论生死的同行?如今说这些,倒显得不知好歹了。沈愈瞧着面色几变的兰鹤亭,呼吸都轻了,幸而兰鹤亭为人通透单纯,从不为难自己,也不知动了什么念头,问沈愈,“纸笔可有?”

  “有是有,你要写还是画?”

  “自然是写,”兰鹤亭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我这人什么都吃,却不吃亏,对我好的人我记一辈子,伤了我的人我也记下了。我要出个主意给明叔让他给青城派捣捣乱,驿馆那也得着人跑一趟,对了还需要换马,得多花点儿银钱买更好的不然我还是赶不回去……”

  听着兰鹤亭絮絮叨叨掰着手指安排自己后面的事,沈愈的心便如温泉水泡着般无处不熨帖,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要感谢邱子蓉,若非这次截杀,外加她修习了春阳秘法,恐怕让自己表白心意后兰鹤亭还能继续住在沈家,再过八百年也不可能。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懵懂暧昧一个甘之如饴,竟也别别扭扭有了些隐约的柔情滋味。兰鹤亭偶尔会把沈愈指使得团团转,一会儿要茶水一会儿让沈愈念书给他听,沈愈也不以为意反而乐在其中。月浓偶尔看到,只觉得自家少爷仿佛回到了八九岁的时候,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偏偏二人看起来又十分和谐。

  沈愈躺在床上,觉这几日快活得像是偷来的日子。只是临近清明,让他不得不想到自家惨死的长姐,还有因此丧命的父亲与族人。大概是为了附和他这份心思,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停在窗前,沈愈拿出绑在鸽腿上的纸条,脸色微变,匆匆地去向后院沈夫人的房间。

  “本以为大皇子是个有勇无谋的莽撞性子,如今看来倒也是小瞧他了。”

  沈夫人沉吟着道,“你故作示好,他如今孤悬在外,也没失了警醒,让你拉拢海虹帮,一来做你的投名状,二来也为他增加助力,一石二鸟,虽然简单但是有用,拉拢不成对他也没什么损失,你可想好了如何应对?”

  沈愈微微一哂,“他让我去我便去么!我本也没想着他会视我为心腹,军将在外,无召不得回京,元破军被他老子吓得远离中京,正缺消息,我递上这登云梯,便是我没拉拢了海虹帮,他就舍得按兵不动眼睁睁瞧着元文昌上位?”

  “也是。”沈夫人心里思忖盘算了一番,下定了决心,“海虹帮我来应对,顾长天出了名的滑不留手,元司空身死,若我们以元破军的名义,未必不能拉拢到他。你切切紧盯着元文昌,如今中京只有他,我不信他和贵妃坐得住,届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好让这两个儿子死在元丹灵手上,方能告慰阿慈在天之灵!”

  沈夫人随即板着脸又嘱咐,“那日事急从权,小公子住了进来,你可莫要因此坏事。”

  提到兰鹤亭,沈愈心中微微一荡,紧接着,又似石落大海般沉了下去。

  的确不出沈夫人所料,元文昌此时正和人密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不灭真人,而他所虑的,也正是沈愈。

  “真人是说,沈愈他——”

  不灭真人捻捻颏下花白的胡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未听说沈师侄和二殿下有甚仇怨,以他的个性,就算投靠了大殿下,也不至出手如此狠辣。殿下,老实说若不是看了邱家的死士的死法,那当胸一剑的剑意和二殿下身上的颇有几分相似,真是无法将此事与我那芝兰玉树的沈愈师侄联系到一起。”

  元文昌晃晃脑袋,还是不能相信,试探性地问道:“仅凭一个…剑意是否有些草率?天山派一向冷淡,未见的就是沈少侠吧?”

  “哦?三殿下这是不信我?”

  不灭真人脸色一沉,元文昌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真人乃江湖高手自然不会错看!”

  元文昌随即正色道,“沈愈到底是六大派年轻子弟中执牛耳者,若我等有所动作,真人您看?”

  “哈哈哈——”不灭真人仰天大笑两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竖子尔尔不足为惧!殿下何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不过一动不如一静,殿下您内有贵妃凤驾坐镇,外有我等忠义之士辅佐,大殿下又离京,乃是天时地利人和之势,陛下最近称病罢朝,若是贵妃娘娘那边使使力气,让陛下能顺应天命立您为储,则是名正言顺。”

  元文昌口不应心地附和两句,心里还是郁郁,谁不想名正言顺成为储君?母妃早就准备了百般说辞,可偏偏生病休养的父皇不近女色,皇后贵妃一概被挡在了正阳殿门外,平日除了大臣,也就是召广隆寺的笃静伴驾多些。不过此事却不足以与不灭真人提及,不然惹得他不悦,又是腻烦得很,与他那徒弟姜不忘一样,竟揪着些细枝末节的事夹杂不清。